是夜三艺,为真人寿(2/2)
何以言听着他说话,脸露佩服之色,突然举起手道:“何以言对天立誓,决不将张真人教授我的武功,再见告他人,若违此言,叫我世世孤苦,六亲背离!”她突然朗朗立誓,张三丰阻拦不及,叹道:“你这是何苦!”何以言宛然笑道:“张真人,你可知我是谁?我是昆仑铁琴先生的女儿。不外我除了剑法,琴棋都是翻着当年何祖师的条记自己学的,和我爹爹大不相同。”
宋远桥道:“铁琴先生罕来中土,何女人是一小我私家前来的么?”
何以言吐了口吻,她先前庄颜正色,显得十分老成端庄,眼下脸上带了笑,露出几分切合她年岁的稚嫩神情来。何以言摇头道:“不,我爹娘,带着西华子,卫四娘,尚有其他人,都在山下客栈休息,明日上山为真人贺寿。”
张松溪心知有异,他在武当众人中最是心思缜密,忙问道:“那么何女人为何夜半提前上来?”
何以言环视四周,见众人脸色都有些凝重,便轻声道:“明日,张真人照旧多准备些桌椅罢!到时候,会有许多人来……”那“许多人”三字,她刻意放重了音。
紫霄殿中寂静无声,片晌,张翠山愤然一拍桌子,转身向张三丰跪下道:“师父,门生不能带累您老人家……”张三丰喝道:“翠山,说什么话!”
张松溪目视何以言,沉声问道:“何女人,令尊的来意……”何以言摇了摇头,转头苦笑道:“张真人,你适才允许晚辈的,以后可不能用大扫帚赶我下山。”
宋远桥脸色难看道:“莫说五弟并不知谢逊下落,即是知晓,岂非他们便能以势压人,逼着咱们做出卖朋侪之事么?”何以言突然插口道:“宋大侠,这‘朋侪’二字,却乱说不得。”
张翠山老实道:“何女人,谢逊是我义兄,虽然以前多有不是,眼下却早已改邪归正,你……”他突然想起对方乃是昆仑掌门之女,与明教多有龌寤,现在只身前来报信,武当已经承了她情分,自己若再替谢逊分辨,也太太过,于是住口不说。
殷梨亭与莫声谷年轻,早已生气难当,张松溪神情凝重,似乎有话要说,又看了看何以言,神情犹豫不定。
俞莲舟叹了口吻道:“此事来得突然,原来企图……一着之失,竟然眼看着全盘都要输。”
张翠山双膝跪下,呜咽道:“门生不孝,竟然让师父百岁寿诞上,还需受我牵连。”殷素素忙抱着张无忌,也随着跪下了。张三丰连连摇头道:“你这孩子,咱们既然是一家人,有什么事都该同舟共济,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了!”
何以言一直抿嘴端坐,不发一言。突然以为旁边有人看她,转头一望,却见是个一个十五六岁的俊秀少年,那少年见她望过来,便微微颔首示意,神情端肃,并无轻薄之色。何以言虽不认识他,料是武当三代门生,于是也点了个头。
此时殿中气氛凝滞,张松溪突然出言道:“此时夜深路黑,不如由在下相送何女人下山。”张三丰如梦方醒,忙略带歉意隧道:“何小女人,今日多承你情面,老道和一帮徒儿确实谢谢。”又对张松溪道:“你好好送何小女人下山,不行怠慢人家。”何以言起身端规则正行了个礼,道:“张真人,列位大侠,晚辈告辞了。”
张松溪亲自提着灯笼照路,何以言笼着手随着。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段路,张松溪似乎随口说道:“何女人家学渊源,想来铁琴先生更是特殊。”何以言微微一笑道:“张四侠过誉了。”
张松溪突然停下步子,倒把何以言吓了一跳,却见张松溪喟然叹道:“这些武林人忒也将我武当中人瞧得小了,纵然他们倚多为胜,岂非咱们便会出卖朋侪么?何小女人,你回去转告令尊,便说咱们断不会吐露我五弟义兄的行踪。”
何以言略感惊讶,随即回道:“我是瞒着爹爹跑来的,他们都不知道。”张松溪叹道:“是我小人之心了。不外何女人就不怕令尊怪罪么?金毛狮王,屠龙刀……嘿!求名求利,谁不想要!”
何以言道:“他既不知晓,又何从怪罪我?倒是你们明日,需得想个对策。”张松溪瞅了她片晌,道:“若我料得没错的话,若是我们想乘夜将五弟匹俦送走,只怕他们离不了武当山下十里罢?”
何以言颔首道:“确实如此,如今武当山下的江湖人何止数百!若是落了单,被他们抓住,更是糟糕。”
张松溪侧目看这少女,只见她年岁幼小,形容秀美,眼光灵动中自有凛然之气,突然想道,昆仑派也来乘火掠夺,却不意何太冲竟有这么个女儿。只是张松溪素来审慎,也不敢全信这小小年岁便思维缜密应对得体的昆仑掌门千金。倘若这是昆仑派的战略,那对方可更是难以应付了。自己适才问话自有意图,对方却似确实心怀坦荡,一心为己着想,倒让他越发捉摸不定。
张松溪还想再套几句话,不外已经快要山门,张松溪抱拳道:“何女人慢行,张四便送到此处了。”却不意何以言突然停步,面有犹豫隧道:“张四侠,我也托付你一件事。”张松溪奇道:“何事?”何以言面庞隐在黑漆黑,只听她说道:“烦你转告宋大侠,就说明日我爹爹无论和他说什么,都千万不要信他!这话也别告诉我爹爹道我说的。”
张松溪不知其故,不外此事甚小,也允许了,何以言躬身一福,转身便去了。
张松溪回转紫霄殿中,殿中气氛依然寂静紧张,张三丰见几个门人皆是一脸严肃悲壮神色,有心宽慰他们,便呵呵地笑道:“你们几个何须做出这样苦脸?咱们武当素来与人为善,未必便到了谁人田地。届时王谢正派都来,岂非便无一二正直公正之人么?”见众人依然默默不语,张三丰又道:“那何小女人义气深重,掉臂贫困前来报信,乃是咱们的朋侪,明日切不行让她为难。”
殷梨亭道:“五哥,不如今晚你们赶忙下山避一避罢!”他话音未落,张松溪便断然道:“不行,现在五弟匹俦离了武当山,即是插翅难逃。”诸人脸色尽皆骇然,俞莲舟道:“这是何女人告诉你的么?”张松溪道:“此事一推测便知,何女人也印证确实如此。”殷素素脸色数变,将爱儿牢牢搂在怀里。
张松溪长叹道:“明日倘说僵之后,能用言语挤兑他们单打独斗,以六阵定输赢,咱们自是立于不败之地。可是他们有备而来,定然想到此节,决不会答允只斗六阵便算,势必是个群殴的局势。”
俞莲舟颔首道:“咱们第一是要救出三弟,决不能让他再落入人手,更受折辱,这件事归你办。五弟妹身子恐怕未曾大好,你叫五弟全力照顾她,应敌御侮之事,由我们四人多尽些力。”张松溪颔首道:“好,即是这样。”微一沉吟,道:“或有一策,可以行险荣幸。”俞莲舟喜道:“行险荣幸,那也说不得了。四弟有何奇策?”张松溪道:“咱们各人认定一个对手,对方一动手,咱们一个服侍一个,一招之内便擒在手中。教他们有所忌惮,不敢强来。”俞莲舟犹豫道:“若不能一招便即擒住,旁人肯定上来相助。要一招得手,只怕……”
张松溪道:“浩劫当头,脱手狠些也说不得了。使‘虎爪绝户手’!”俞莲舟打了个突,却咬了牙,转头向张三丰说道:“师父,咱们兄弟却是辜负了您的教育。”只因他俞莲舟首创”虎爪绝户手“时,张三丰道此法太过狠毒,劝他少用。
张三丰叹道:“事急从权,也说不得了。”他突然望向张翠山,道:“适才何小女人说得好:‘柳暗花明,焉知前方即是绝路?置之死地尚可后生,若是自绝生路放弃希望,才是无可救药’,你们莫要自误。”他自嘲地笑了笑,道:“老道活了一百岁,也够啦!你们却都年轻呢。”伸手招了张无忌过来,将他抱在怀里,嘱咐道:“明日你要随着你妈妈,千万不行跑远,也不行脱离我们视线,知道么?”张三丰这话一说,诸门生皆都泪如泉涌,他这话明确是要拼了这把老骨头,保得门生妻儿。张翠山更是泣涕满面,哭道:“门生不孝至极!”
紫霄殿中凄凄惶遽,宋远桥突然喝道:“你们也忒没前程,咱们武当众人同生共死,既不出卖朋侪,又无愧于心,有什么好哭的!”武当七侠中宋远桥年岁最大,最是稳重温文,此时突然疾言厉色说出这番话,大异平时。
莫声谷擦了眼泪道:“年迈说的是!”牢牢握了拳。
张三丰道:“好了,都去睡罢,养好精神。”突然,一边一直未曾启齿的宋青书道:“太师父,爹爹,青书有个想法。”见众人望向他,宋青书道:“五叔的岳家乃是天鹰教殷教主,人多势众,倘若咱们求援,实时赶到,或者明日稍可挽回。”见自己父亲正要说话,忙道:“殷教主乃是咱们姻亲,即是自家人,倘若再分什么正邪,岂不是大笑话?”他这话说出,殷素素马上喜悦三分。
张松溪沉吟道:“只是眼下山下……”宋青书断然道:“青书愿意独身前去一闯。”他环望众人,微微笑道:“倘若明日午时青书还未能完成任务,便回来与叔伯共生死。”宋远桥望向自己儿子,心潮激荡,只说了一句“很好”。
张松溪突然想起一事,便向宋远桥道:“何女人托我给年迈带句话,说是明日无论何掌门对你说什么,叫你都别相信。”宋远桥奇道:“这是什么意思?不外何女人对咱们有恩,自当允许,我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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