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岁寿宴摧肝肠(1/2)
越日清晨,武当众人换了衣袍,扶了俞岱岩,七人同向师父拜寿,一名道童进来,递上拜帖,上写着“昆仑后学何太冲率门下门生祝张真人寿比南山”。
张三丰道:“咱们出去迎接,不行失了礼数。”率着六王谢生迎了出去,见何太冲约莫四十明年年岁,一身黄衫,神情飘逸,气象冲和,俨然大派宗主心胸,身边立着班淑娴,约莫五十明年,两鬓花白。二人身后即是八王谢生排开,何以言亦在其中,眼观鼻鼻观心,即是个娴静淑雅的王谢闺秀。
叙过礼仪,张三丰将昆仑诸人迎进大厅内就坐,刚刚献茶,又有小道童捧了名帖来报道:“崆峒来人。”张三丰陪罪亲自出迎,留下宋远桥招待昆仑诸人,何太冲面色便有些不渝,心想,崆峒五老这等人物,派个门生迎一下也而已。
客套之后,何太冲便道:“闻说宋大侠的令郎人才特出,倒未曾望见。”宋远桥客套谦称几句。班淑娴笑道:“咱们唯有一个女儿,却是年幼不知事的,深羡宋大侠福气。”便叫以言“过来给宋大侠见礼”。
以言低着眉道了福,何太冲道:“敝女初来武当,请宋大侠派小我私家带她见识一下武当风物也好。”宋远桥忙令小道童引着何以言各处走走。他心内早已明晰昆仑派之意,只是又有些捉摸不定,心想,何掌门与何夫人说出这话,约莫有攀亲之意,只是何女人昨天特意求我,多数自己不愿意此事,不外眼下也不行太过直白,冒犯何掌门。因此宋远桥只微笑应道:“令嫒人物秀丽,举止精致,正是家学渊源。”
少时崆峒众人也都进来,随即神拳门,海沙派,巨鲸帮,巫山派,无数门派帮会陆续上山拜寿,那大厅上坐不下,只得用圆石取代,一直排到厅外。各派帮主等首脑尚有作为,那些门人只好坐在石上,茶杯也不够,也只好用饭碗委曲取代。
何以言随着小道童走出厅外,恰恰和引着数人的殷梨亭打个照面,这几位客人除了一个三十明年的瘦削男子,皆是女子,为首一个身材高峻的尼姑,最后两个年轻女人。殷梨亭见了何以言,一愣道:“何女人怎么不在厅中坐坐?”又先容道:“这是昆仑掌门铁琴先生之女何女人,这几位是峨嵋派的静玄师太和峨眉女侠,星辰子大侠。”何以言略躬身,道:“殷六侠自便,我不外随意走走。”
何以言立在山门不远处一丛翠竹边,也不大走动,只是默默看着武当诸人一一未来访客人迎入,不由脑子里冒出一个词“开门揖盗”,想到讥笑处,不觉唇边露出鄙夷神情。突然,有一人叫道:“何师妹!”她一抬头,只见白观正惊喜地望着她,正在一众西岳来人之间,为首一其中年倜傥的潇洒秀士,约莫是西岳掌门鲜于通了。
只是何以言眼光一转,突然发现有个熟面目,却是昨晚见过的武当年轻门生,只见他一脸恼恨,显是为人所制。
白观见了她便想过来,只是碍于师门尊长在此,不得不立住了脚。那鲜于通微笑道:“这位即是铁琴先生的千金么?”何以言一见那鲜于通笑容,便觉虚伪做作,正是她最看不上的一种人,冷冷所在了颔首,下巴一扬道:“有人来接你们了。”自己抽身便走了。
鲜于通不以为忤,抚须笑道:“观儿,这即是你说过的何小姐么?似乎年岁小了些。”
那被西岳众人带来的武当门生正是昨晚下山报信的宋青书,只是他运气欠好,被鲜于通截下,无可怎样。此时便啐了一口,道:“你们这些人鄙俚无耻,也妄想何女人!”白观怒瞪他一眼,鲜于通笑道:“宋少侠慎言。”
各路来宾络绎到齐,将至正午,因原先并未准备宴席,只好让来宾用些便饭。宋远桥见儿子被鲜于通一脸笑容地带到自己眼前,口称“在魔教妖人手中偶然救得宋少侠”,心知求援无望,只得默默叹气。
大厅上来宾用过便饭,张松溪朗声说道:“诸位前辈朋侪,今日家师百岁寿诞,承众位来临,敝派上下尽感荣宠,只是招待简慢之极,还请原谅。家师原要邀请列位同赴武昌黄鹤楼同谋一醉,今日不恭之处,那时再行补谢。敝师弟张翠山远离十载,今日方归,他这十年来的遭遇履历,还未及详行禀明师长。再说今日是家师大喜的日子,倘若谈论武林中的恩怨斗杀,未免不祥,列位远道前来祝寿的一番盛情,也酿成居心来寻事生非了。列位难堪前来武当,便由在下陪同,赴山前山后赏玩风物如何?”
他这番话先将众人的口堵住了,声明在先,今日乃寿诞吉期,倘若有人提起谢逊和龙门镖局之事,即是居心和武当派为敌。这些人连袂上山,除了峨嵋派之外,原是不惜一战,以求逼问出金毛狮王谢逊的下落,但武当派威名赫赫,无人敢单独与其结下梁子。倘若数百人一涌而上,那自是无所忌惮,可是要谁挺身而出,先行举事,却是谁都不想作这冤大头。
众人面面相觑,僵持了片晌。昆仑派的西华子站起身来,高声道:“张四侠,你不用把话说在头里。我们明人不作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上山,一来是跟张真人祝寿,二来正是要探询一下谢逊那恶贼的下落。”
何以言立在父亲背后,垂首不语,只暗骂这西华子草包一个!她虽然素来瞧不起派中诸人嘴脸,但究竟在心目中照旧当自己是昆仑派之人,遇事自然而然便替门派思量。她一抬头,不小心刚和宋远桥眼光相对,想起父亲遣她出去那阵子,一定对人家说了些什么!这样一想,脸上马上红一阵白一阵,尴尬异常。
宋远桥望见她局促容貌,也觉这年幼女孩夹在此处境况着实可怜,向她点了颔首体现宽慰。
莫声谷憋了半天气,这时再也难忍,冷笑道:“好啊,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西华子睁大双目,问道:“甚么怪不得?”莫声谷冷冷隧道:“在下先前听说列位来到武当,是来给家师拜寿,但见列位身上潜伏兵刃,心下好生希奇,岂非各人带了宝刀宝剑,来送给家师作寿礼么?这时候刚刚明确,送的竟是这样一份寿礼。”西华子性情急躁,叫道:“莫七侠……”声音却戛然而止。莫声谷冷哼道:“叫我作甚?”见他突然噤若寒蝉,倒有些希奇。
何太冲拱手道:“张真人莫怪,劣徒有些天花乱坠,实在并无恶意。”瞅了一眼何以言,见她鼓着嘴不说话,看也不看西华子,情知是女儿瞧不外眼因此下手。不外何太冲一来宠溺女儿,二者也确实以为西华子不应做这个出头鸟,丢人现眼,因此也默认了,自己出头打圆场。
张松溪似笑非笑隧道:“何掌门侠义为怀,在下最是佩服的。”突然门外传来一声:“阿弥陀佛!”这声佛号清清楚楚的传进众人耳鼓,又清又亮,似是从远处传来,但听来又像发自身旁。张三丰笑道:“原来是少林派空闻禅师到了,快快迎接。”门外那声音接口道:“少林寺住持空闻,率同师弟空智、空性,暨门下门生,恭祝张真人千秋长乐。”
何以言敛了眉,只静听着少林来人和武当等人争执不休,张翠山铮铮铁骨,断不愿说出谢逊下落。那俞莲舟正高声道:“倘若那屠龙宝刀不在谢逊手中,大师照旧这般急于寻访他的下落么?”何以言听得破颜一笑,因见张松溪便在扑面,一时玩心勃发,便冲他颔首作口型:说得有理!张松溪瞧得明确,不由苦笑,心内却颇为伤心想道,眼下数百人,也只有这小女人,肯道一句实话。唉,屠龙宝刀,即是如此惹人心目么!
俞莲舟这话却是捅了少林的马蜂窝,当下空智便震怒地拍碎了一张桌子,这一场打架,不得不发了。
武当众人商量之后,决议以“真武七截阵”对少林十二僧。武当数人回内堂商议,其余人等在大厅中期待,便徐徐议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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