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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卷.方死方生.上卷
楔子.惜福命
(楔子)
腊月廿八,刚过丑时-
纷飞寒雪,不掩残虐-
陋屋嘶吼,更是狰狞-
“快!快点拿热水过来!”雪堕尘觉得自己的手竟然都在颤抖当中,从医这麽多年,这样惨不忍睹的境况,对於他而言也是屈指可数,自己最是疼宠的徒儿呵,自己惊才豔色的小狐呵,怎麽会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轩宫麟此刻哪里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雍王爷,不过是心疼自己堂弟的兄长而已,端著瓦片当中刚刚烧开的热水,怎样都不忍目睹他那个痴傻的堂弟腹部一片血肉模糊。
雪堕尘毕竟有过剖腹接生的经验,双手准确的从那一团血肉当中翻找出宝宝来,剪断脐带,用力拍著宝宝黏腻的嫩臀,听到宝宝哇的一声哭出来的时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对著其他目瞪口呆的人说,“是一个男娃,很健康!”
“啊!让姑姑抱一下!乖!”夜商嫣又哪里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杀手一族族长,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母爱泛滥的小女人而已,抱著自己堂弟的宝贝儿子,看著他哭到皱褶的容颜,喜悦冲淡了一切担忧。
雪堕尘把宝宝交给她毕竟在场唯一就她一个女子,女子往往心细得多,然後瞥了一眼呆滞得跪在聂徵狐身边的男人,男人青色的长袍上沾染了慑目的血,男人的面色竟然比失血过多的聂徵狐还要惨白,男人掌握世间太多生死的手,在不停的战栗,关心则乱,牵情则动。
男人是睥睨江湖的息魂曜帝,男人是新生宝宝的爹亲,男人是……此刻正昏厥中的寻魔医的伴侣。
他们之间有了太多误会又有太多牵绊,缘是孽,孽非缘。
“雪……前辈……徵狐他……”
上官瀛邪语声哽咽,男儿有泪,只是伤心深处。
“快点把你的内力从小狐檀中穴灌入,他情况不妙!”雪堕尘哪里顾得了这麽多儿女情长,刚才他一边给金针消毒一边诊脉,小狐脉息潺弱,不仅仅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似乎那紫藿果还是留下了後遗症,让他整个孕期都是虚耗内息,以至於在此刻生产之际全然爆发出来,更何况,他腹中还有一个宝宝尚未娩出。
“雪前辈,还有,还有一个宝宝。”一旁一直替聂徵狐金针续脉的阙羽宸这才看清楚那血肉模糊中的境况,心底一阵凄寒,觉得有跟弦快要崩断了。
“我知道!”雪堕尘伸手去拽另外一个宝宝,可以当他看到那腹腔内的境况的时候,不由的呆若木**,但见宝宝明显比正常婴孩小得多的身躯,还被脐带缠得整个躯体变得淤紫起来,“快点把刀给我!”
一旁的闻人角冥哪里敢怠慢,把在篝火上炙烤的匕首交给雪堕尘。
雪堕尘仔细的挑著脐带,小心翼翼的避免伤害宝宝柔嫩的肌肤,当终於把宝宝从脐带的束缚当中抱出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浑身汗湿透。
“你,抱著孩子!赶快运功逼出他体内的胎毒!”雪堕尘塞给宝宝一枚金丹,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药量了,眼下最重要的是给小狐缝合腹腔。
阙羽宸接过宝宝,看他浑身青紫的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的心如刀割,然後小心翼翼的把内力逼入宝宝体内,为他驱除因为先天不足而滞留体内的毒素,然後拍打著宝宝的嫩臀,直到宝宝仿佛初生的猫咪一般呜咽的哭了出来。
这也是一个男娃,是双胞胎中的弟弟,可是显然要比哥哥的身体潺弱的多。
雪堕尘开始仔细的缝合著自己那个笨蛋徒弟亲手划伤的伤口,不知道为什麽,心痛起来。
……
猎屋当中,只有一高一低两道婴孩的哭泣声缓缓传出,氛围压抑的低。
上官瀛邪就维持著这样的姿势,觉得很多事情仿佛还在眼前,三年,却仿佛海角天涯,生死黄泉了。
可是心动,依旧牵掣著他的四肢百骸,让他心痛难当。
那是他的徵狐呵……
全心全意深深眷恋的男人呵……
……
(20鲜币)第1章.金帖劫
三月初一,富贵浮云,金陵总铺;春意盎然,暖风醺醺,风情万种。
这日金陵城中,风云际会,熙熙攘攘,天下富贵,尽在期间,只因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金帖日。
所谓金帖,若是说全了,便是医死人帖,乃是当世无双的医者寻魔医指定富贵浮云出售的信物,所得医死人帖,便可延请寻魔医为其诊治,否则,便只能普天寻觅灵犀公子,追得寻魔医的踪迹。
医死人帖,一年只以竟拍四张,上一次所卖金额,竟然高达二十万两黄金,要知道二十两黄金足够寻常一家三代衣食无忧生活一年,这二十万两又是何等天价!
可是去年未曾竟得之人,依旧咬牙切齿,恨不能倾尽所有,只为延请这位杏林圣手,以解燃眉之急。盖因寻魔医出道江湖十余年,从未有治不好的伤病解不了的毒,连神农山庄阙素问和千缠毒王豫灵枢皆不可置否,这一医一毒两大圣手,傲然屹立江湖超过近甲子之年,他二人早已是泰山北斗的地位。
清晨光景,距离售卖还有一两个时辰,车水马龙,已经陆陆续续来到此处,看样貌豪门贵族,江湖贵胄,商贾巨擘皆有之,却不知仅仅四张医死人帖,究竟能花落谁家!
“让开!让开!不要命的尽管装聋卖哑了啊!”一阵粗鄙的声音传来,人们纷纷回头,但见一众车队浩浩荡荡前来,停在这千晴一醉楼前,每一辆车皆是西域汗血宝马所驾,车身乃是黑檀木制成,车前挑了一抹旗,上书一个金字“赫连”,如此招摇过世,江湖只得一家,便是武林七大世家之一的西凉赫连家。
当今武林,门派林立,若论世家,只有七大世家鼎盛异常,分别是洛阳瞿家、关外壤驷家、西凉赫连家、苏州戚家、冀州萧家、金陵裳家、岭南郡家,若论武功,要数郡家、壤驷家和瞿家三足鼎立,而论到财势,赫连家为之翘楚。这赫连家虽位於西域荒芜之地,但是把持丝绸之路这道通商重要关口百余年,所积累的财富更是无与伦比。
“金陵裳柏春在此,不知赫连家故友是哪位?”一个中年男子却长声问道,见他衣著华贵,乃是上等云锦制成,果然有著金陵首富的气度。
“原来是裳二爷!久违久违!“为首的车架驾下来一个壮硕男子,生的五大三粗,偏偏说话斯文至极,让人觉得可笑,他正是赫连家带队之首领,赫连良冀,赫连家内定的下一任家主。
“竟是赫连兄!真是有缘啊!“裳柏春说著客套话,一派殷勤至极,和赫连良冀相携走入千晴一醉楼,两个人都是虚虚实实,精明至极,明知道对方都是为了这医死人帖而来,却又都不主动提及此事,毕竟谁都留有後手,这期间尔虞我诈,难以一言蔽之!
人潮似因为这两位巨擘停顿一下,然後再度熙熙攘攘起来,虚伪的客套恭维之声不绝於耳,三教九流汇聚在这千晴一醉楼,打的何等诡诈心思,不得而知。
楼上一间雅间,坐著四人,两男两女,为首的男子韬光韫玉,器宇轩昂,一袭白衣更显得出尘脱俗,赫然正是当今天下武林第一贵公子,天山派掌门人祈苒一!原来他听得神农山庄庄主阙羽宸之言,为了替母亲治病,四下寻觅寻魔医,却不得果,正巧富贵浮云贩售医死人帖的盛会举办,他便携三位门人一起至此,只求一张医死人帖。
“掌门,西凉赫连家来了!”祈苒一身边的男子天生一张笑脸,温和斯文,唤作隋黯子,乃是天山大名鼎鼎的十三莲中的笑莲,为人处世圆滑谨慎,颇有名望。
“果然是医死人帖!”祈苒一轻描淡写的说,唇侧露出一抹足以让万千侠女为之倾倒的浅笑,即使只有四张,他也是势在必得!
此间暗潮汹涌,却是乱象横生之始。
待到己时三刻,整座千晴一醉楼响起一阵悠扬动听的琵琶声,宛如珠落玉盘,清脆又摄人心魄。众人霎时静了下来,这琵琶声响,便意味著本次医死人帖的贩售开始,一阵铃铛游弋,两名绝世仙子飘渺而至,让人屏息倾倒,然则随後而来的一个鹅黄纱衣的女子,更是让人神魂颠倒,那女子嫣然一笑,人人便觉如沐春风,绫口微启,仿佛仙音已至-
“各位江湖豪杰,妾身乃是这千晴一醉楼的主人颜眉樱,今日各位贵客临门,实在让我千晴一醉楼蓬荜生辉!”
“眉樱姑娘!快快开始吧!我们可也等不及了呢!事後我们崆峒派已经准备好了上等的胭脂水粉赠予佳人呢!嘿嘿……”一个看起来眉目可憎的男子率先吆喝,带了轻佻之意,让人听得生厌。
“哼!尔等粗鄙之辈,出言不逊,简直侮辱了千晴一醉楼和眉樱姑娘!”一个年轻气盛的世家公子站起来,颐指气使,看向颜眉樱的眼神,充满倾慕之意,以为自己英雄救美,便得佳人芳心。
“原来是苏州戚家的人,哼!果然好家教!”刚才被嘲讽的崆峒派弟子李拜符不甘示弱的耻笑著。
“你!你这个……”这年轻男子唤作戚云河,正待针锋相对,旁边一个冷酷的中年男子狠狠瞪他一眼,那戚云河立即噤若寒蝉,不甘心的看著李拜符趾高气昂,心下百转千回。
颜眉樱也是质素极高,仿佛什麽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直接进入主题,“我富贵浮云受寻魔医委托,每年出售四张医死人帖,凡持有此帖,寻魔医将亲赴诊治,医死人帖当年有效,逾期作废,各位进千晴一醉楼之时,领有一枚号码石牌,以此为凭,第一枚医死人帖,三千两黄金起价,每一次最低加价为五百两黄金!现在开始!”
但见一只精巧的绣旗挥下,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立即举起手中石牌,上书“拾贰”,“四千两!”
“拾贰号客倌出价四千两!”颜眉樱温和一笑,那拾贰号男子立即魂相授受。
“五千五百两!”
“七千两!”
“一万五千两!”
随即“伍拾捌”、“玖”、“拾伍”三张石牌几乎不约而同响起,火药味十足。
……
千晴一醉楼内,酣战正酴醾,楼外春光妩媚,两个男子,缓缓走来,一人黑衫、神情雍容恬淡,却又锋芒内敛,一人绛袍,眉间妖孽气盛,唇侧似笑非笑,这二人,赫然正是从庆虞城一路赶来的上官瀛邪和聂徵狐。
“千晴一醉楼?”上官瀛邪若有所思的说,他看向对方的眼中却是纵容宠溺之意,实在是因为……
“怎麽!说好了一路花销算到你头上!难道堂堂息魂曜帝,掏不起千晴一醉楼一顿饭钱?!”聂徵狐冷嘲热讽一阵,鼻音稍稍有些重。
“是!都算在我身上!”上官瀛邪倒是有些无奈的,握住他的手,觉得入手微寒,随即问了一句,“徵狐,今日吃药了吗?”
“……”聂徵狐脸色阴郁不定,然後狠狠地在上官瀛邪腰侧一掐,上官瀛邪一阵隐忍,他腰间那处,这几日早已是淤紫难堪,即使守著无所不能的寻魔医,也不能医,只因为,寻魔医最近身体抱恙……
所谓症状,其实也是寻常伤风感冒,若然说到病因,便颇有些难为情,只因那一夜颠龙转凤,寻魔医聂公子竟然著了风寒,以至於连绵不断,这几日都是无精打采,甚至有两晚低热起来,所谓病来如山倒,能医不自医,於是聂公子便委屈连绵这几日。
只是终究可怜的,还是帝尊大人,不仅平素端茶送水,呵护备至,连房事也全部被禁,夜夜同床共枕,被撩拨不定,却还无法真地销魂,白天赶路之时还要小心伺候,也只有上官瀛邪这般动情,才甘之如饴,将一切任性当成纵容理由。
“我要吃千晴一醉楼的茨菰烧肉、乌龙吐珠、凤凰里脊、琉璃珠玑、玉掌献寿、灵芝恋玉蝉、鸳鸯戏水、绣球乾贝、山珍刺龙芽、 莲蓬豆腐、喜鹊登梅、 蝴蝶暇卷、孤鸿展翅、随便十二道菜,再来一罐煨山**丝燕窝,一壶三十年份的女儿红,一盅珍珠嫩柳米!”聂徵狐语速极快,说得得意洋洋,心下想著等会儿那人若是少要一样,自己便有借口,想起这些日子清心寡欲的日子,聂徵狐心下也开始有些痒了起来,这一次定要好好整治那人,索性找一处密林野战,不让他感冒伤风誓不罢休!
“好!全部依你!”上官瀛邪笑得蛊惑。
他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千晴一醉楼,店小二眼力惊人,忙不迭的上来,“二位公子爷,想必也是来买这医死人帖吧!请上二楼!”
只是可惜,这一次店小二还是看走了眼,富贵浮云虽是和寻魔医合作,但真正认识寻魔医的,却屈指可数,似这店小二,全然不知。
“医死人帖算什麽东西?本公子饿了!小子!好酒好菜招呼著!”聂徵狐不以为然说道。
“是是!好好!”那店小二也算精巧,并不多问,径自准备招呼他们到了临窗的一桌坐下,“二位爷!来点什麽?本楼的招牌菜是……”
上官瀛邪不紧不慢说道,“茨菰烧肉……两罐煨山**丝燕窝,两壶三十年份的女儿红,两盅珍珠嫩柳米!”和聂徵狐所言丝毫不差,末了,还问一句,“徵狐,对吗?”
“哼!”聂徵狐瞪他一眼,在旁人眼中似嗔似孽,那店小二虽然平素也是见过世面,可是上官瀛邪和聂徵狐都是人中龙凤,举止神态又是毫无顾忌,直看得那店小二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急匆匆奔向後厨。
“舞冷真是越来越放纵手下了,连茶都忘记上!我看这富贵浮云也快要倒了呢!”聂徵狐没好气的说。
上官瀛邪但笑不语。
这时又有数人走了进来,为首的竟然是一个西域密宗的番僧,生得高瘦如同竹竿一般,百会穴处却微陷,明显是高手的象征,他身後跟著两男一女三个年轻人,皆是西域装扮,华贵异常。
“穆拉玛大师,这里便是千晴一醉楼吗?”那唯一的女子最先开口,声音清脆,手腕上的铃铛作响,悦耳动听。
“正是,夜雅小姐!”那番僧对女子极为恭敬,他们所言倒都是汉话,只是声调上有些僵硬。
“夜雅小姐,我们先上楼吧,那医死人帖的贩售,应该已经开始了!”旁边一个男子殷勤说道。
“古塔雄,你说寻魔医是怎样一个人?!他真的能救我母……母亲的命吗?”夜雅声音天真可人,竟不知隐瞒避讳,这般大庭广众之下便说了出来。
“听说寻魔医是中原武林最为有名的大夫,但是盛名之下,谁知道他到底又几斤几两!夫人自有安珂大神保佑,定能够渡过劫难的!”那古塔雄颇有不屑的说。
“如果寻魔医能够治好母亲的病,我便遵照安珂大神的指引嫁给他!”夜雅斩钉截铁的说著,随即四人朝二楼走去。
他们都没注意,靠窗那桌的两个人,一起愣住。
上官瀛邪失笑,“徵狐,你的桃花倒是四处开啊!”
“似她那般蛮族之女,我还看不上眼!怎麽说也要是你这般……啧啧……要身段有身段,要样貌有样貌,要本钱有本钱,最重要的是……很耐操!”聂徵狐针锋相对,倒是丝毫不留情面。
“果然君心同我心呢!”上官瀛邪不留痕迹,手却下探到对方腹股之间,朝那炽热之地摸了一把,还掂量一下,眼神竟然云淡风轻,无辜的很。
“怎麽,你那里又犯痒了?”聂徵狐向来放纵,从不顾何时何地,既然有人愿意配合,他当然乐得逍遥。
“二位!酒菜来了!”那不识相的店小二吆喝一声,竟然插入他们二人的暧昧之境。
“呵呵……”上官瀛邪朗声而笑,见聂徵狐心中所想绮豔之事被打断,倒是颇为有趣。
“小子!你们千晴一醉楼还想不想开了!”聂徵狐咬牙切齿,心下已经将上官瀛邪就地正法一百次。
(12鲜币)第2章.昆仑嶂.上
【第2章.昆仑嶂】
“我这千晴一醉楼,当然要开!”听得脚步声,一个男子缓缓走来。
聂徵狐抬眼看他,一袭锦衣玉袍,眼神灼灼,他只是懒洋洋的应了一句,“真是狗鼻子,一闻到好吃的就来!”
那男子失笑,“小狐,这里是我的地盘,难道你还要宾主倒置不成?”那男子正是富贵浮云的主人裔舞冷,但见他相貌堂堂,年约三旬,精明强悍。
“呸!靠著卖我的医死人帖发家,你还有脸说!”聂徵狐也不阻拦他坐下,倒是顺势把他面前的茶盏推得远远的,一派防小人的姿态。
“以你我亲密的姿态,用得了这般吗?”裔舞冷凑上去含吮著聂徵狐的耳垂,好整以暇的说,他声音酥麻入耳,然後径自端起聂徵狐面前的杯盏,一饮而尽。
“……”一旁上官瀛邪不留痕迹看了看他,两人目光交织,似交换某种不同程度的战意,又似互相探寻底线,裔舞冷不问,上官瀛邪也不急,径自用膳。千晴一醉楼菜肴极为精致,让这几日因为聂徵狐的病而陪著一起茹素的上官瀛邪,也不禁觉得心旷神怡起来。
“亲密?说起来我们倒是好几年没有亲密过了呢!”这般挑情手段在聂徵狐看来实在拿不上桌面,他一根手指在裔舞冷下腹部游弋一阵,只见裔舞冷原本白净的容颜,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那麽,今夜便住下?”裔舞冷自然不甘示弱,手臂勒紧对方腰身。
“你那医死人帖先给我卖够一百万两再说吧!”聂徵狐似笑非笑瞥了瞥上官瀛邪,但见他无动於衷,然後变本加厉在裔舞冷颊侧一啄,惹得裔舞冷一阵**皮疙瘩起来,但在聂徵狐淫威之下,硬生生无法发作。
堂堂富贵浮云的大老板,竟然有种作茧自缚之感,可是裔舞冷还是硬著头皮,在寻魔医无形的煞气当中继续坚持,“上面已经拍卖了两张金帖,你一定想不到这结果!”
“少卖关子!废话少说!”聂徵狐给自己斟满一杯女儿红,想了想又替身边上官瀛邪斟了一杯,偏偏错过裔舞冷。
“第一张金帖被西凉赫连家以四十万两黄金买下,第二张金帖则被鬼火教以六十三万两买下!小狐,难道你没发现其间一些有趣的事情?要知道鬼火教和赫连家为了争丝绸之路的霸主地位,已经征伐近百年了!”裔舞冷试探的说著。
上官瀛邪却对那杯酒熟视无睹,径自啜饮著香茗,他不能饮酒,从未破此禁忌。但在聂徵狐眼底却成了某种示威的表情,他眼神邪魅一转,便是笑靥如花,径自用脚踢了踢上官瀛邪的腿窝,上官瀛邪眉峰一挑,却道无言。
他二人这般打情骂俏,裔舞冷自然没有错过,他虽不知上官瀛邪身份,但也好奇的紧,只是一直压抑,努力将话题往今日的贩售上引,“今日倒是来了不少有趣之人,刚才我下来之极,那第三张金帖已经被叫至八十万两,天山派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崆峒派和苏州戚家又横插一杠……小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随便!买了金帖又如何,我不想医治自然不会医治,当初的温家还不是最好的例子,哼!若然有人想要找事,满门尽灭也无所谓啊!”聂徵狐锋芒尖锐,随即话锋一转,“怎麽,你不喝吗?”他倒是注意到了上官瀛邪面前的杯盏,始终满溢。
“若你想喝,我喂你便是了……”上官瀛邪放下木著,颇为诚恳的看著聂徵狐。
“……”聂徵狐刚要调戏两句,忽然楼上一阵怒斥喧哗,然後竟然有两个人硬生生穿透楼板跌了下来,再看那两人,已经脖颈折断,一命呜呼,竟然有人,在这千晴一醉楼上闹事,聂徵狐凉凉看著裔舞冷,果然他脸色已然冷峻起来。
“二哥!二哥!”楼上飞奔下来一个男子,正是金陵裳家的三爷裳柏豫,悲愤交织,纵身来到裳柏春的尸身面前,粗喘阵阵,竟是半晌不敢上前。
“三师叔……该死的番僧,我跟你拼了!”随即冲下来一人正是崆峒派李拜符,看到其三师叔同样枉死的尸身,竟然翻身折回,一派要找人泄愤的模样。
“风、雨、雷、电!”裔舞冷面色已是铁青,有人敢在千晴一醉楼闹事,简直不把他和富贵浮云放在眼底,他唤出贴身四大护卫,径自朝楼上走去,也没和聂徵狐多言三分。
倒是聂徵狐看得有趣,踢了踢上官瀛邪,“猪!就知道吃!刚才那位穆拉玛番僧可是真有意思呢!”
“我看是夜雅小姐有意思,徵狐,你倒是豔福不浅!”上官瀛邪优雅的掏出巾帕,拭了拭唇上油腻,两人不必多言,只一个眼神便彼此交会,一前一後上了楼。
这千晴一醉楼,在这个午後,终於开始风起云涌。
一切发生在第四张医死人帖的贩售上,崆峒派、苏州戚家、金陵裳家有志於得到金帖,无奈前三张分别被赫连家、鬼火教以及天山派买得,这最後一张於是被抬升至一百万两黄金的天价,苏州戚家力有不殆,无奈退出,崆峒派和金陵裳家正争得你死我活,忽然冒出一群西域人,以两百万两黄金打压,裳柏春和那崆峒派的长老於森谦言语不逊,根本不信那群西域人可以一手拿出这麽多钱,轮番挤兑,那其中一个番僧竟然出手,雷霆之势重伤二人,使得他们纷纷坠楼,命丧於此。
原本平安无事的金帖贩售,终於乱了起来,然则毕竟这里是富贵浮云,裔舞冷同四名护卫刚好将那崆峒派、金陵裳家和那西域一众人隔开,见到主人,颜眉樱也知趣的迎了过来,她心下忐忑不定,不知究竟要如何是好,全然乱了章法。
“你们给我让开!今日我崆峒派定要向这几人讨个公道!”
“我金陵裳家此仇不报,不死不休!”
李拜符和裳柏豫态度强硬,丝毫不示弱。
“你们……古塔雄……把银票给他们……我们走!“那女子夜雅显然还是涉世未深,声音带了几分娇嫩和慌乱。
“休得胡来!中原武林岂是你们这些西域蛮子随意羞辱之地!留下凶犯!饶你们一命!”那李拜符看夜雅身材窈窕,眼底早已有了不敬之心,舞起长剑挽出剑花,凌厉的剑风竟然朝那夜雅覆著面纱的脸颊袭去。
“全部给我住手!”裔舞冷怒斥一声,手中一把秋水似的长剑袭过,恰好抵消李拜符的剑风,堪堪在夜雅面前掠走,惹得佳人一阵悲呼。
“哼!不自量力!”那番僧穆拉玛大师眉目冷然,一掌夹挟风雷之力推出,竟是要致李拜符於死地,裔舞冷身形极快,再度挡在李拜符面前,以剑势化解这掌风。
“再不住手,这第四枚医死人帖,可就没有了!”
夜雅一声惊呼,原本握在她手中的医死人帖,竟然出现在一个绛袍男子手中,他容颜似玉,邪气凛然,在裔舞冷身边站定,一时间,竟有种风云会际於此之感。
(10鲜币)第2章.昆仑嶂.下
“尔等何人,快点将医死人帖交出来!”那李拜符不分青红皂白,竟然朝真正的寻魔医大呼小叫,旁边知悉内情如裔舞冷,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你问我是谁?”聂徵狐素手微碾,那医死人帖竟然如同齑粉般纷纷扬扬,荡在半空,事出突然,所有人猝不及防,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穆拉玛,惊怒交织,朝聂徵狐便是一掌袭来,比刚才那一掌更胜五分。
“砰”的一声巨响,烟尘弥漫,内力激荡,当旁观之人好不容易睁开眼时,正觑见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和那穆拉玛大师双掌相抵,显然已经内力相拼,生死以对。
“给我撤!”聂徵狐看得那番僧内力非凡,不愿上官瀛邪久战空耗内力,上官瀛邪却游刃有余,收回掌风,向後撤了半步以卸去内力,而那穆拉玛大师却强装英雄,纹丝不动,实则脏腑已经被挫伤。
“放心,不过是微末之术罢了!”上官瀛邪牵起聂徵狐,似在安抚他一般。
他此言一出,满座哗然,人人看得穆拉玛出手便连诛杀二人,那两人虽不是顶尖高手,可也不是三流武者,况且穆拉玛如此举重若轻,让人不可小觑。如今上官瀛邪这般轻易便与穆拉玛平分秋色,况且他是如此年轻。
“你竟然毁了金帖!裔公子,难道你不为寻魔医讨个公道!”旁边李拜符还是不甚服气,可怜他实在运气太背,一再和聂徵狐作对,注定崆峒派和这金帖无缘。
“世间除了他,再无旁人可以毁却这医死人帖了!”裔舞冷凉凉的说,他倒没有替寻魔医隐瞒身份的义务,但见自己的千晴一醉楼被搅得一塌糊涂,怒从心生,连带著将聂徵狐一起算计起来,谁和他的钱过不去,他便和谁过不去!
旁边早有聪明人听出聂徵狐的身份,赫连良冀率先礼遇,“原来是聂公子,果然年轻有为英勇不凡,我西凉赫连家愿以此金帖延请聂公子大驾,不知……”
他话音未落,一个妖冶女子已然接上,“聂公子,奴家鱼非嫣,受我们教主之命,请聂公子道我拜火神教一行,还请……”
“呸!什麽神教!你这鬼火教的妖女真是恬不知耻!”一旁一个刁蛮少女针锋相对,正是赫连良冀之女赫连纯箭。
“死丫头!再敢诋毁我神教!看我毁了你那张脸!”鱼非嫣咬牙切齿,女子之间的口舌之争本来就是不可理喻。
眼见赫连家和鬼火教再度剑拔弩张,那唤作夜雅的女子却来到聂徵狐面前,“你就是寻魔医吗?安珂大神庇佑!如果你能够治好我母亲的病,我愿嫁你为妻!”夜雅缓缓摘下面纱,一张极具异域风情的绝世容颜展露在众人面前,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流曳,肌肤白皙如玉,让人有种倾倒之欲。
聂徵狐上下打量她一番,侧身看了看上官瀛邪,但见他若无其事,一派看好戏的模样,不禁慵懒一笑,搂过上官瀛邪,朝他唇上便是一记掠吻,饶是众目睽睽,这般男男情事如此禁忌,一片倒抽息的声音,鄙夷的咂嘴声,可是聂徵狐却置若罔闻,舔了舔唇,然後对夜雅说,“我对你没兴趣!”
夜雅瞪圆美眸,似被点穴一般,旁边的古塔雄露出轻蔑之意,“小姐,这般猥亵之徒,一定会受到安珂大神的诅咒的,我们走吧!”
“不!”夜雅恍了恍神,然後斩钉截铁道,“我只问你,能不能救我母亲?!”她涉世未深,这般问话倒是有些偏执和任性,偏她生得貌美,旁人也不忍苛责。
“世间恐怕没有我寻魔医不能医治的病!”聂徵狐拍了拍上官瀛邪的臀後,手掌似流连忘返起来,更多人嗤之以鼻。
“我愿以安珂大神的三件珍宝为诊金,请您去为我母亲治病!”夜雅双手交叠放在胸口,微微前倾,做出一个奇怪的动作,在她族中乃是恭敬请求之意。
“舞冷,那三张金帖卖出去了?”聂徵狐充耳不闻。
“今年三张金帖,正是赫连家、鬼火教以及天山派,小狐,你看如何?”裔舞冷已经明白他的意思,显是不准备出售这第四张,他心中无奈,寻魔医的脾性,向来说一不二,看来这几个西域人,不知道如何得罪了寻魔医,想必这回只能自求多福了。
“如此我便走了!有什麽事情找灵犀去!”聂徵狐大喇喇的说著,拥起上官瀛邪,便要离去,他越是这般肆无忌惮,旁人越是噤若寒蝉,即使忌惮,也多是腹诽之意,更何况刚才上官瀛邪露了一手,连穆拉玛大师都不敢轻易再出手,更何况旁人,於是这二人来的突兀,去的潇洒,只留下一团烂摊子,让众人霎时冷冽起来。
杀气纵横之余,裔舞冷终於冷冷说道,“今日贩售已经结束,如有私人恩怨,请到外面解决,若想要再求金帖,待到明年三月初一!千晴一醉楼恭候大驾!”
金陵城中,秦淮河畔,垂柳依依,脂粉气浓,青石堤岸,两抹身形翩然至此,上官瀛邪一挑眉,“徵狐,我以为我们应该赶往承鱼镇去?!”三月初三便是那百毒鉴,此去蜀地颇远,他二人日夜兼程才有望按时赶到。
“急什麽,钱我还没拿到呢!”聂徵狐率先找到一处画舫,一跃而上,上官瀛邪随後而上,但见那画舫雕栏玉砌,华美异常,里面鸾帐玉榻,薰香嫋嫋,倒不失为一处销魂之所。
“刚才……你竟然不吃敬酒?”聂徵狐一直记得上官瀛邪未曾动过那杯女儿红,此刻画舫内只得他二人,桌上又备有美酒,他倒是动了心思。
“你……想如何?”上官瀛邪尾音有些飘忽,这般软红之处,倒是颇让人降低防备,他侧身看向聂徵狐,只见他眼底熠熠流转,某种情绪泛滥成灾。
“当然……想要拿你下酒!”聂徵狐端起白玉酒壶,舔了舔壶嘴儿,神情嚣张邪肆。
情欲氤氲,张於一线。
(10鲜币)第3章.略妩媚.上
画舫内,美酒香气四溢,聂徵狐品尝一番,眼神中带了侵略之意,对上官瀛邪勾了勾手指,“过来!”
上官瀛邪哭笑不得,“徵狐,这残年咒,原本应该是我用的才对吧!”原来聂徵狐自从曾失於残年咒片刻之後,便对这样算不上武功的心法生了兴趣,若然寻魔医对一件物事有兴趣,那便意味著势在必得,於是在前几日,聂徵狐借著生病,倒是软硬兼施,向上官瀛邪百般要挟学了残年咒。
“过来……服侍我!”聂徵狐并未受此言打击,相反易发高傲起来,在他看来,上官瀛邪合该跪伏在他脚下,任他肆意妄为。
上官瀛邪看他须臾,忽然眼神氤氲起来,真的上前一步,单膝半跪,然後单手抚摸著聂徵狐下腹膨胀之地,“遵命……徵狐……”
他声音在低沈中带了某种致命的诱惑,让聂徵狐整个人霎时酥麻起来,仿佛被击中一般。
绿柳长堤上,裔舞冷孤身一人,正没好气的寻找著河边的画舫,口中念念有词,倒像是咒骂一般,实则刚才算出了千晴一醉楼的损失,他满腹怒火无处发泄。
觑得那事先约定好的画舫,看上面门虚掩著,裔舞冷施展轻功一跃而上,正待直接推门进去,却听得里面异声阵阵
“快点……用嘴含住……用力……啊啊……”
“徵狐,你不是说,想要品尝美酒吗……不若……这里先品尝一下吧……”
“上官瀛邪……你敢!啊啊……该死……给我趴下去!自己褪下亵裤!”
……
……
裔舞冷自然是久经风月场之人,面色一阵红一阵白,当然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麽事情,他心想再不打断便真的进不去了,他可不想看那两个男子苟合之景,在他看来,还是娇嫩的女子好抱。
“小狐!你给我出来!”无奈运气一阵叫嚷,他可是送钱的大爷。
“是你啊!”聂徵狐懒洋洋的说道,声音带了别样的慵懒风情,“别停,啊啊……再戳得深一点……”
饶是裔舞冷这般只爱女色之人,听得里面聂徵狐的声音,也不仅腰侧微麻起来,他定了定神,“小狐!你小心精尽人亡!我给送银票来了,你到底要不要!”
“精尽……人亡?你……在说……笑吗?银票放……放桌子上……就好了,你还……废话什麽!滚!”聂徵狐断断续续的说道,里面水声汩汩渐渐传了出来。
“好!这可是你说的!”裔舞冷一咬牙,闯了进来,入目便是那一地狼籍,还有桌上倒掉的酒盏,上等美酒汩汩流淌到地上,整个屋中全是酒香,他抬眼寻那两人,但见屏风挡住了软榻所有风情-
“该死,……放开我,我要去查验银票!”隔著屏风,光影凌乱,裔舞冷但见居於下位那人,正不断捶打著上面正攻势凌厉那人,听得声音,他瞬间呆滞了-
他少年时代便认识小狐,那时小狐绮年如玉,即使不好男色如他,也曾经心魔扰乱,和小狐差点巫山云雨,只是那时床第之间两个人因为攻守之位争执不已,最後还是靠了卫蘼那家夥出来解围,他甚至记得小狐如何压倒年长他十余岁的卫蘼,却难以想象,多年以後,他竟被一人压倒在身下?!
“徵狐……你的腿软了……还是我抱你出去吧!”那声音不甚强硬,带了独特的温和和毋庸置疑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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