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气(二)(1/2)
哨声,夜间奔行如电,埋尸的地方附近有水形成了殍地……
“这么巧合?”书页的一角被她攥起起了皱褶。
一个还没有成形活鬼就这么被她放过了——杜思云逐渐想起少年阴郁消瘦的脸庞,如同被人挖去两颊肉的脸颊,枯黄的像苍老的树枝一般的肤色……
我一定得下山回到那里去看看,她心里这么决定着。
但是南平城离天都府紧赶慢赶也得要十天半个月,光是离开府里两天的距离,黄承贤就昏迷几天不醒。此去十天半个月,她怎么能随便把他置于危险当中。
“冯浩从来也没有遣人来向我说明什么情况……”她喃喃自语道,抓起一旁的深蓝色外衣披上,拿上灯烛,塔拉着木屐向外走去。
现在半夜三更的,外面更是一片漆黑,一抹濛白的月光淡淡地洒在四处。杜思云站定在黄承贤屋子前,料想夜色已深,他应该已经睡下了。
还是明天找了一清商量后再作决定吧……
她这么想着,却听见里面传来轻微呜咽声,在潮湿的黑暗里游动着。
杜思云推开门,瞧见里面一灯如豆,昏黄的暗光把少年人还瘦小的身板照的更加小,他背对着门,坐在杜思云为他收拾出来的木桌前,身体窣窣的发着抖。
开门的声响惊动了他,慌张的用衣袖擦了擦脸,转过头来。
“师父?!”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杜思云问道。
“在写掌习布的课业……是我太笨了,到现在也没做完。”
“灯为什么这么暗?”她走过去,把烛台放下,往放在桌上的烛台里又扔了一张燃烛符进去。
她找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看见他眼角还有染湿的泪痕,眼睛也红肿着。
“我怕打搅师父休息,不好把灯火点的太亮了。”
杜思云拿起摆在桌上写好的一张纸,密密麻麻地抄满了整张纸。
“《门规》……这是哪位掌习教你抄的?”
他犹豫了一下,说:“是赵掌习让弟子抄的,因为弟子触犯了门规,这是罚的……”
“他叫你抄多少遍?”
“十遍——”他声音更小了。
杜思云看着桌上摊开的一本厚厚的书册,上面分门条列地写着天都府弟子所需遵守的规矩,其中有些早已被废除。大部分就连在门内呆了许久的弟子也不清楚。只有一些老顽固一样的掌习会拿罚抄门规来惩罚犯错了的弟子。
再怎么说,十遍也有些太多。这赵掌习明摆着看着黄承贤是她徒弟的份上故意找碴,不仅害她在思过崖呆了半旬,现在还要叫她徒弟抄《门规》十遍。
“你现在抄了几遍了?”
“弟子才抄到第一遍……”
摊着的书已经看了大半了,杜思云把那本《门规》的后面翻开,在黄承贤“啊”的惊呼声中撕下一沓书页。她动作不停,一下一下,把后面还留着的大半都撕了下来。
“按着这个接着抄。”杜思云把书重新甩到桌上。
“抄完了明天交给赵掌习,我陪你去。”
“师父,”黄承贤咬着唇,终于开口说道,“师父你真的和清容真人的死有关吗?”
“……”
杜思云听见这话,突然沉默了,浑身血液都冰冷了下来一样,喉头好像给塞住了,答不出话来。
黄承贤的声音变得酸楚了起来:“清容真人也好,登天门也好,无论跟师父有什么关系。这些我都不在意……”
一个字一个字好像蚊子一样在耳畔嗡嗡作响,她说:
“住嘴!”
她说完便后悔了,想说些什么宽慰他,便瞧见他伸出右手,细白的一只手腕上干干净净的。
“师父并不想当我的师父对吗?”
“你在说什么?”
“那次课上,他们嘲笑说:‘你师父真是奇人,自己是顶个愚笨的人,还收了个小笨蛋。难不成是笨蛋相惜。’我听不下去,发了怒,跟他们扭打在一块。我年纪比他们都大,开始还占了些优势,后来被他们打到武场的地上去了。旁边的人见了,也没有来拉架的。他们把我袖子撸起,说要看看笨蛋和笨蛋的师缘线是不是和旁人不同。”
杜思云听着怔住了,她本来是怕浪费了这孩子的资质,才没有结师缘线的,却没想到生出这样的事端来。
“他们说:大笨蛋倒是不笨,没有收一个小笨蛋。这小笨蛋却是真的笨——”
他的声音戛然中断,一颗颗眼泪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
“我发了疯一样的跟他们撕打,却被他们按在地上,把泥巴糊在我脸上,这时候赵掌习喝止住了他们。听完了事情之后,冲着我皱了皱眉,说:‘你师父做的什么都没告诉你吗?她自己恐怕都不敢反驳,你替她辩什么?在课上公然跟同门撕打,寻衅滋事。回去将《门规》抄十遍,尽快交到我这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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