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尸 一(1/2)
其实,拜师那年,师父三十未到,只是长相成熟,性格沉稳。可能由于多年单身生活的磨砺,略显沧桑。那日起,我便跟随他,学习扎纸活儿和风水术。师父好酒,烧得一手好菜,但我那时胃口不佳,总是啃几口馒头,随便夹两口菜,便饱了。师父经常变着花样做些我爱吃的,偶尔见我狼吞虎咽,他总是停杯不饮,痴痴凝视,泪光莹然。师父常说,我长的很像他。我知道,心目中,他把已我当作自己儿子。有次师父不在,我偷偷拿起镜子,镜中小小人儿,浓眉大眼,除脸色苍白,的确和师父有些神似。父亲是个粗人,在家时,不喜我照镜,在他心里,男人应顶天立地,不拘小节。照镜之类婆婆妈妈的事情,是小姑娘的营生。所以,经常如是教导我。因此,我也很少注意自己容貌。(大家不要想歪,其实,我长的还是很像父亲。)
正当此时,师父回来了,我急忙放下镜子,退后两步,脸上发烫。师父轻轻一笑,慈爱的摸摸我的头,道:“小冷长大了呢,开始爱美了。”我脸更烫了,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师父轻轻将我牵至桌旁,拿起镜子,道:“孩子,拿着它,看着镜中的你。”我依言接过,目光却不敢直视,师父道:“孩子,以后要学会照镜子。镜子,不仅可以正衣冠,还能正人之心。以后,无论做任何事,都要敢于面对自己,可以拍着胸口,对着镜中人说,我,对得起自己的心。”我看着镜中人,忽闪着眼睛,茫然点头。师父道:“长大后,你就明白了。”
父亲隔三岔五,就会过来看我,有时母亲也来。每次总是带些好吃的,给我些零用钱。每当父亲过来,师父便整治酒菜,二人喝的昏天暗地。有时,师父醉了,父亲反复叮嘱我,晚上记得给他喝水。师父与我同住一室,一大一小两张床。由于我体质不好,晚上睡觉很轻,一点风吹草动便醒。夜晚醒来,经常听到师父呓语,总是呼唤着一个人,那人名叫阿金…至于阿金下落,那是后话,暂且不表。
我的读书生涯,就这样开始了。静媛与我同班,后来一次排坐,成了同桌,我俩关系更好了。经常有同学取笑,陈静媛,你长大嫁给阿冷吧。静媛总是小嘴儿一撇,眼睛一翻,道:“才不!”有校长千金护着,那些小孩儿再不敢欺负我。现在想想,偶觉好笑,原来我小时候,还当过靠女人照护的软饭君。其时,校长也没多少工资。
时光,总是匆匆而逝,卷走落叶,抹去浮萍。转眼半年,正是阳春三月,春暖花开之时。乡间地头,蝴蝶纷飞,绿柳如丝,暖风醉人,好一片盎然春意。这一日,时逢周末,师父种有二亩薄田,下地除草去了,留我看家。做完作业,百无聊赖,便在院中摆弄竹篾玩儿。那时,没有玩具,我经常用竹篾扎一些小人儿。正入神间,忽觉眼前一黑,紧接着,耳边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小冷,猜猜我是谁?”轻轻挣脱,回头看去,只见静媛站在后面。两只马尾,随风轻摆,嘴角挂着俏皮微笑,露出一对虎牙儿,灿然生光。
我咧嘴一笑,问道:“你来找我玩的?”静媛挤挤眼,看着我手中扎了一半的小人儿,惊讶道:“你做的?”我点点头,将小人儿递到她面前:“还没做好,扎完后,用纸一糊,点上眉毛眼睛,才算完事,你要不?”静媛嘴一撇,嘟囔道:“这有什么好?纸糊的东西,都是烧给死人的,我才不要。”一把拉住我的手,忽闪着长睫毛,满脸兴奋之色,道:“我爹去市里开会,帮我带回一只塑料玩具狗。下面四只轮子,可以在地上牵着走,可好玩了。娘怕我弄丢,不让拿出来,我是来叫你去我家的。”孩子,总是喜欢玩,尤其在那个玩具缺乏的年代。我一听,顿时大喜,丢掉手里的小人儿,问道:“啥样?是不是像小黑一样可爱?”静媛撇撇嘴,啐道:“小黑那傻不拉叽样儿,比它可爱多了。”我知道她说的反话,小黑是只流浪狗,经常在镇上跑来跑去。那个年代,流浪的狗儿、猫儿很多。小黑便是其中一只,我和静媛很喜欢它,每次碰到,总是喂些馒头。久而久之,我们便成了它的主人,经常跟在后头。静媛一直想收养,只是家里不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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