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斗艺（2/2）

“先生先请。”珠帘后的临江仙道。

文士书生的眼珠转了转，对临江仙说：“临江仙岂非是想让我先弹，你好摸清我的内情后发制人？这么做恐怕不大公正吧。”

临江仙倏尔笑了一声，伸手在自己的琴弦上拨拉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么我就斗胆先开始了。”

这下那文士书生没有说话，只是悄悄地不吭声，显然是想让临江仙先弹奏。

月朔看着那文士书生装模作样的架势心中十分不屑：口口声声说着追求公正，效果照旧想让临江仙先弹，自己好摸清了对方的内情，以便于后发制人。

潺潺流水，曲艺高卓。

临江仙的手指在琴弦上流通地划过，随即从他的指尖流泻出一串清音雅乐，在场的人似乎都被他的琴音攥住了心智，痴痴地侧耳听着他的琴声，连大气都不敢喘。

隔了好片晌，临江仙的双手轻轻地在琴弦上一按，琴声戛然而止，他似乎微微侧过了脸对目瞪口呆的文士书生道：“先生怎么还不开始？”

斗艺斗艺，如今却酿成了临江仙一人的独奏。

“我……我突然腹痛难忍，想，想上一趟茅厕！”希奇的是临江仙的口吻十分文雅有礼，那文士书生照旧被问得面红耳赤，磕磕绊绊地辩解了一句就推开眼前的琴一下子站了起来，急冲冲地溜下了台。

月朔看着那文士书生跑下了戏台，然后低着头一步也不停歇地冲出了梨园阁。收回视线，月朔转头看向戏台子上仅仅露出了半截手臂的男子，她能感受地出来刚刚临江仙只不外是稍稍露了一手，他真正的琴艺远不止于此。

“既然那位先生已经落荒而逃，那今日的斗艺便到此为止吧。”临江仙说着也要推开琴站起身来。

月朔见他要走，急遽从位子上站起，高喊一声：“慢着！”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她今天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月朔这么想着，就快步往戏台上走去，站在刚刚那文士书生所使用的琴旁，对着临江仙行了一礼，道：“小女子斗胆向班主讨教琴艺。”

临江仙似乎对于月朔的泛起很惊讶，他轻轻地“哦”了一声，扬手请月朔坐下，然后又问：“那请问是女人先来，照旧我先开始呢？”

月朔深吸了一口吻，然后冲着那珠帘后朦胧的人影道：“班主承让了，小女子既然已经斗胆请教，也不妨再斗胆一次。”说完，就纤纤素手轻巧地在琴上一弹一拨，马上两道琴音宛如月下精灵花中精魂般从琴弦上窜了出来。

台下的人齐齐抽了一口凉气，似乎是被这美妙的琴音所折服了。

月朔不敢怠慢，素手轻扬，勾抹斜挑，优雅灵活地在琴弦上舞动着。她知道临江仙的琴艺与她旗鼓相当，越发不敢分心，只管低着头陶醉在她自己的琴声中。

爹爹曾经教过她，琴音乃是心音也，琴艺的最高境界不是折服他人，而是征服自己。让琴音诉说自己无法说出口的话，让琴弦取代自己的脉搏和心跳，不是用手也不是用眼更不是用耳朵去弹去看去听，而是用心。

如丝如诉，如怨如慕，余音袅袅，三日不停。

月朔闭着双眸，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记得，她只知道她有许多说不出口的话，她有许多繁杂难言的心事，她将这一切统统交付给了手中的琴，她心中的千回百转俱化作了琴音的余音绕梁。

一曲奏罢，月朔心中竟然也轻松了不少。

“好！”突然扑面传来叫好声，月朔猛地一转头，惊讶地发现临江仙的双手并没有接触过眼前的琴，而且他一手掀开了眼前的珠帘，朝着月朔走了过来，“女人好琴艺，我心悦诚服，这场斗艺女人赢了，我愿意率整个春绛班为女人唱满整整一天一夜。”

月朔有些意外地盯着临江仙，细眉芙蓉面，比女子还妩媚三分，难怪京城里传言就连醉花红的头牌都对着临江仙自叹弗如。不外，月朔照旧从临江仙神采熠熠的长眸里看出了属于男子的锐利和英气，她朝临江仙一颔首，道：“那就劳烦班主到陆府里来替我们大少***丧事搭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