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三）（1/2）

腊月二十九，府内人头攒动忙的热火朝天。

一大早，川富就领着约莫十几个容貌清秀的女子来到水汶阁。他说：“夫人，过年怕府里人手不够，便买了些丫鬟回来，请夫人先挑称心的留下。”

我本想说我屋里人手已经够了，却瞧见那些女子中的一人突然向我使了个眼色，速度奇快，待我在看去时已寻不到半分痕迹，她同其他女子一样都低垂着头。

我说：“好，总管有心了，就谁人吧。”

屋内。

小淅找了件衣服给那女子换上，姿色平庸容貌寻常只一双眼睛明锐而清亮。

我说：“你叫什么？”

“回夫人，仆众叫小灵。”

“哦，小淅你给部署一下吧。” 我淡然道。

小灵急道：“夫人且慢，仆众有话想说。”

“说吧。”

小灵望向小淅，一脸犹豫的欲言又止。

我道：“小淅，去门外守着。”

房门阖上后，我挑眉道：“可以说了吧。”

小灵眼角掠过极细微的灼烁，似冷月照水般的薄凉，道：“是昊殇大人派属下前来掩护夫人的。”

我轻笑道：“女人说笑了，我与昊殇大人萍水之交，他为何会掩护我。再者，我身居太子府，看不出那里需要掩护。”

小灵不惊讶我的体现，清静道：“主上推测夫人会如此，有一句话要属下转告夫人，紫阳之约今生不忘。”左手轻捋发丝，自其中取出一物，与当日昊殇所赠的竹管一模一样，道：“此物乃地杀为难时获取救援之物，绝非寻凡人可得，想必夫人也有一个吧。”

我再次仔细的端详眼前的女子，身形细长凹凸有致，腰盛拂柳，玲珑曲线中隐隐透着刚硬的线条。我道：“若要我相信，烦劳女人以庐山真面目示人。”

那双冷冽的眼睛闪过一丝酷寒，凝思片晌左手在眼前掠过，一婵薄如丝的人皮面具便拎在手中，一张略显苍白的脸袒露在空气中。冷面尤物。容颜似高山冰雪眉目间入骨的清冷，眸中淡淡的薄光犹如月华白练清寒。

我笑道：“女人好容貌，不知如何称谓。”

“月灵。夫人果真聪慧过人，不知月灵那里露出破绽？”

“你的眼睛。姿色平庸的女子眼里不会有这般清傲的神色的。”

“月灵受教。”

“你武功很高？”

“只败于主公手中。”

“左手使武器？”

月灵眼中光刃一浮道：“是，左手弯刀。”

我轻柔笑道：“泫汶冒犯了。”

“夫人言重了，月灵担不起。”

“自今日起你是我身边的丫鬟了。昊殇何时启航？”

月灵道：“现在怕是已经在路上了。主公顾及有人监视，不能向夫人作别。”

心中泛起一丝苦涩，眉间不由一紧，却冷声道：“多谢你家主公记挂，泫汶谢过。”

月灵也是眉头轻拧，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口。

入夜，点了深海鱼膏做成的长明灯，在澄明的灯光下继续着我生涩的针线活，只管线角粗大但靴子的轮廓已经依稀可见，总算是初具效果。

不多会，外间便传来脚步声和下人们参见太子的声音，赶忙收拾起针线筐，急遽藏到床底。

浞飏黑衣如暮黑发如稠在皎白的月色中走进来，身后随着两名青衣暗影，协力抬着一实木箱子。二人放下箱子向我行礼后便身形一闪消失于无边夜色中。

“吃过晚饭了吗？”我问道。

“嗯。”浞飏拉着我的手，看着我道：“你急遽忙忙的藏什么呢？”

“哪有。”我无赖道：“我正铺床呢，见你还带了人来怕不雅又赶忙收拾起来。”

“哦。这么早就想着铺床了。”浞飏不怀盛情的笑道。

我瞅了他一眼，伸手就要打他，却被他反手抓住拉进怀里，道：“看看我给你弄来了什么。”

烟花，浞飏你这几分情商在我眼前……在一个历经二百年轻楼生活的沧桑女子眼前……。面上却带着期待问道：“送我的，是什么？”

浞飏有些尴尬，似乎生涩于这样的温情，不自然道：“穿厚些的衣服，咱们到院子里放烟花。”

“好。”我兴奋跃起，翻出白狐狸皮的斗篷披上，拉着浞飏进了院子。

驹隙时光岁已残，千门爆竹竞团园。烧成焰焰丹砂块，碎尽琅琅碧玉竿。唤转韶光新景燠，碎除恶魈旧吐寒。

小厮们自箱内拿出各式巨细纷歧的彩珠筒在院内排开，铺好引线，浞飏微微示意后便点燃了引线。

轰鸣声起，漫天绚烂。有我知晓的大叶兰花、大叶菊花、连升三级和天鹅抱蛋、二龙戏珠等烟花。也有没有见过的形如雪花漫天飘洒、嘶嘶作响的金色蛇舞……

水汶阁上空一片奢靡的光华，绚眼光滟中身边的浞飏星眸闪亮微微荡着柔情，四目相对映明晰相互心间跳动的喜悦。

我的心流溢着疲劳，却被这耀目的光华映亮了眼前。

浞飏轻声道：“明早入宫要……”

我知他怕修莛为难我，手覆上他的唇道：“我明确的。”

漆黑的苍穹，刹那绽放的烟花下。我与浞飏牢牢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