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一番风,一番雨,一番凉(一)(1/2)
下了山,天色已经不早。走了泰半天,我和小淅又累又渴,恰悦目见前面不远处有个茶寮。
“二位客官要点什么?”
“一壶凉茶。”
日落时分,茶寮里人不多。算上我和小淅不外三桌人。一桌商人容貌,掌柜和帐房先生坐在桌前品茗,几个伙计在不远处倚着马车大口嚼着干粮。另一桌只有两小我私家,都是青衣黑靴,一人背对着我们看不清样貌,懒懒散散的歪坐着,喝着整坛的女儿红。另一人也算眉目俊朗,只是由左眼到嘴角处有一道疤痕,平添了几分狰狞。他正襟危坐,不喝酒,只是坐着。
店家是一位中年女子,粗布花衣,说话带着隧道的乡音。肚子圆滔滔的,看容貌或许七八个月的身孕了。
赶了半天的路,实在是渴了,捧起碗就喝。入口冰凉,身上马上清爽。
我道:“店家,这茶微有酸甜,是不是多加了梅子?”
她眼光和善的看着我,咯咯的笑道:“这位小哥一见就不是粗人。我家那死鬼是给京城的大酒楼临月楼送菜的,他说人家城里人品茗也不简朴,考究多的是,什么人参枸杞蜂蜜的都往里加。我一想啊,咱没有那些珍奇玩意,索性放了些风干的梅子干,遇上这大热的天,也好解解暑。”
“大姐身子未便,为什么还这么操劳?”
“怪就怪大姐命欠好,嫁了个不争气的工具,过贫贱的日子。”她叹了一口吻,“大姐我心高,不宁愿宁愿天天在家等啊盼的求男子拿钱回家,看他脸色。所以就借了钱,开了这茶寮,起早贪黑的,虽说辛苦了点,可这日子过得也算有了点颜色。”
“大姐做的好,谁说女子生来就得依靠男子。”话一出口,连忙感受一道凌厉的眼光投来,脸上有疤的男子眼光怪异。
突然,沙尘滔滔,飞鸟惊起。纷歧会,八个山贼妆扮的人泛起在茶寮外,手里拿着刀斧之类,锈迹斑斑。
为首的人大吼道:“山大王在此,识相的把钱财留下,要不就把命给老子留下。”
店家哆哆嗦嗦的摘着首饰,喃喃道:“这一带什么时候有了山贼,以后没太通常子了。”
掌柜和帐房先生也是哆嗦的掏出随身钱财,不住地叫着“饶命”。倒是几个伙计或许身上没有值钱的工具,呆立在马车边没有动。山贼似乎注意到他们,只是盯着茶寮内。
我和小淅也把值钱的工具乖乖拿出来。
只有那两个青衣黑靴的男子没有动,背对的那人依然自顾的喝酒,刀疤脸照旧静坐。似乎这两小我私家只有这两种姿势。
山贼也没有剖析他们。胡乱把钱财装起来,神色自得地脱离。
没走出几步,为首的山贼突然转身,笑眯眯的看着我走到身前,仔细地审察我,“老子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男子呢,不知道是不是比那些娘们更带劲呢,走,跟老子回去,老子让你快活快活。”他穿粗麻衣,缝着大块的补丁,腰间系黑布宽腰带,脚蹬玄色镶边直筒马靴。
小淅抓紧我的手,挺身上前,“要抓就抓我,放了我家令郎,”
为首的山贼一把推开小淅,指着我道:“给我绑回去。”
我冲他巧然一笑,趁着他失神的瞬间,快步走到刀疤脸眼前,手在头后轻轻一拉,一头青丝便如瀑泻下,虽未有妆容,一身男装,可素面朝天的面容也是绝美的。
刀疤脸的神色变了变,语气淡然带着些讥笑:“女人可是要在下脱手相救?”
“不必,奴家只是想求令郎带个口信。”
“口信?”
“不错,今夜或是明早若是有人前来寻我,令郎只需告诉来人,我,不是被山贼捉去的。”
山贼头目一把拉住我,“谁说你不是被山贼捉去的,让救你的人放马过来,老子何时怕过。”
我笑,“怕是到时基础找不到半个山贼,列位为了抓我一弱质女流可真是煞费苦心啊,惋惜这山贼做的是错漏百出。”
山贼牢牢地盯着我,心情突然冷峻,语气也不是刚刚的戏虐,冷冰冰的,“说下去。”
“店家在此久居,这一带基础没有山贼。”一指远处的几个伙计和马车,“有几个山贼会看不到那一车的货物。尚有他们。”我指向那两个青衣黑靴的人,“他们没有交出财物,你们也不为难,是不想增添贫困,可是有几个山贼会怕贫困而不要钱。只是因为你们的目的本就不是他们。”
“很好。”
我看着山贼冷漠的脸,“最大的偏差出在您身上。你这一双马靴,鞋边丝线镶边而且清洁的少有土壤,或许是小女子眼光如豆,但确实没见过有哪个山贼会穿这样的鞋?”
“哈哈哈。”谁人一直背对着的青衣黑靴人拍手笑道,笑声爽朗,“女人如此智谋,在下认为费多大周折都是值得。”
刀疤脸一脸无奈,拿眼睛斜我,“她这样害我们,你还夸她。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那人仰头大灌一口酒,“这架打得也值。”说罢,把酒坛往地上一掷,一翻手拔出腰间佩剑,道:“你们一起上吧。”
刀剑交织,黄土飞扬。那八人绝不是寻常之辈,行事沉稳,虽说盘算欠缺,可也是一等一的杀手。可是眼下以八敌二,却没占获得半点自制。刀疤脸使一杆长枪,力道并不刚劲,阴柔灵动似乎使的是一根软鞭,招式狠绝,招招致命。他一蹬地,腾空翻身,长枪直指前面的杀手,后面一杀手见其身后空门大露,立马挥剑而上。却不意刀疤脸突然顿住身形,反手一枪直刺杀手咽喉,那杀手本就全力奔来,那里收得住,硬生生的看着枪末进自己的颈间。另一青衣人用的是剑,普普通通的样式,是铁匠们最常打造、也是军队中最常见的样式,只是剑身泛红,赤铁铸造。招式如同他爽朗的笑声般大开大合,威风凛凛刚劲有力,如游龙般周旋于杀手的剑圈中,游刃有余。
杀戮。血腥。人命在刀口剑尖走过,是血肉翻飞的懦弱。
夜色袭来,山间笼罩湿冷的雾气,周遭视野变得有些模糊不清晰。厮杀已然竣事。战圈中站立的仅仅是两小我私家,青衣黑靴。一枪一剑,一阴柔一阳刚。地上八小我私家,山贼妆扮,都没了气息。半数丧命于那把算得上阴狠的长枪之下,剩余几人险些在同一刻咬破舌下毒药自尽而亡。果真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女人没事吧?”声音是响亮浑朴的,人也明亮犹如向阳。
我在田野的暮霭之中看清了他的面容,谁人一直背对着我们,喝整坛女儿红的男子。
年轻而英俊。浓眉斜飞,直插入鬓,英挺的鼻梁,丰满的嘴唇,嘴角挂着笑,三分不羁,更多的是清朗的气息,脸边鼻下泛着青色的胡碴,皮肤阳光下久晒的古铜色。一双眼睛尤其得黑亮,在这样血腥迷乱的夜里闪着清朗的光。略显粗旷的面容,阳刚豪爽的男子。
“多谢令郎仗义相救,请受奴家一拜。”
“女人不必。”他上前阻住我下拜,冲我一笑,如撕裂的向阳。“江湖子女,何须如此多礼?
我是修涯,囚首垢面的修,足下天涯的涯。”
修涯。竟然是他。心中惊讶,脸上却清静。“令郎说的是,是我礼多了。”
“女人聪慧过人,胆识不输男儿,修涯恳切结交,敢问女人芳名?”
这……怪就怪我身份尴尬,“令郎也是洒脱男儿,何须执着于世俗的名号呢。”
刀疤男目时光冷的瞅我,“我家少主诚意结交,女人却千般推搪,不知……”
“长水。”修涯厉声打断他。
长水刀锋般的眼神恨恨的瞪我,“少主,这女子居心在我等眼前揭穿杀手身份,令其起杀人灭口之心,逼我们为她杀人。用心之险恶,不得不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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