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仗芒鞋轻胜马，谁怕？（五）（1/2）

流觞悄悄的端详我，试图透过表皮看出些眉目。

我清静的微笑，嘴角保持着舒适的弧度。

熏香腻人的气息依旧弥漫，浓稠的升起袅袅白雾。朦胧昏暗的灯光衬得肌肤透着小麦色的光线，隐隐看得见其下青色的血管。

流觞问道：“要我杀你房间的男子？你知道他是谁？你以为会是浞飏？若真是浞飏又为何杀他？”

“做杀手不是不应该问问题的吗，流觞，你认真是老了。”我纤指轻抬，捋过额头松散的发丝，嗤嗤笑道：“你只需要知道，我手里有你感兴趣的筹码，作为交流，你为我卖命。公正生意业务，有卖有得自古使然。我保小雨日后牢靠，你于夜半杀我房间的男子，无论是谁。”

“好，我允许你。事成之后你定不能食言！我要你对天起誓。”流觞怒目相视，然后悠悠道：“若真是浞飏，我即便拼尽全力也不无胜算可言。”

我正色，曲膝跪在地上，抬起右手对天盟誓：“泫汶定当于事成之后护小雨周全，如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不超生。”惺惺作态而已，我早已不信苍天神灵，又何须其庇佑。誓言不外是空口白话。

我起身揉揉膝盖道：“你不必有所忌惮，只要全力一击即可。另外，你要用‘冰刃’。”

“什么？你可知道‘冰刃’伤人会血流不止？”

“知道。”

“知道你还……”

“流觞。”我打断她，“你不以为自己的话太多了吗？

胸口的伤依然灼辣，血浸湿薄纱的衣服，粘粘的贴在胸口的皮肤上，带着温热的体温。

长舒口吻，伤痛虽然不减，可在这条荆棘密布的蹊径我又前行了一步，价钱在所不惜。实在其时我并不确定我房间的男子是谁，浞飏那样面目冷然清淡事事藏于心中的人，要臆测他的想法实在不易，我本就没有掌握他会泛起，不外是又一次拼命。我要流觞杀房间的男子，若不是浞飏杀便杀了，若真是浞飏，情形便如今日，我会为浞飏挡上这致命一击，自此我们之间的纠葛又多一丝。至于‘冰刃’，一来其伤口无法愈合血流不止，凡间不能救治，浞飏需带我回去，二来它能让我见到想见的人。

突然，一股强大的吸力迎面而来，人随之腾空而起，被吸入无边的漩涡中。仿若在云端漂浮，发丝飞扬，衣襟掠起。

吸力消失，浞飏拦着我的腰一同落地。眼前是一扇庞大的双开门高耸伫立直入云霄，朱红的漆，金色的装裱，边上蹲两石狮，翘首，倨傲的坐姿，双眼滚圆。长方的额匾上用黄金书着两个字“苍砻”，字是行书，笔法苍劲有力，沉稳豪爽，于洒脱写意中透着睥睨天下的威风凛凛。

苍砻!于心中重复轻吟，二百年了，在漫无边际的期待与绝望的磨蚀下，在了无止境的屈辱与卑微的折磨下，今天，我终于能回到这里，这个令我万劫不复的国家，来面临那些害我的人，我倒要看看他们在看到这张熟悉怨恨的脸庞时面上的心情是如何精彩。

苍砻，凌驾于凡间之上的王国。眼前的门名曰“天门”，是与凡间的界线，很少人知道此门的详细所在。苍砻中人不行随意下凡间，而凡间的人越发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国家存在。凡间十年苍砻一年，我于凡间的二百年是脱离苍砻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只是在期待苍砻的下一代君王的生长，即是今日的太子浞飏。因为只有正式的储君才知道“天门”所在，而其年满二十二岁时一定会来到凡间，为其象征君权的武器玄铁剑罗致天地灵气，自此身份更近一步，成为监国，直至上代君王退位便可登位为天子下令天下。

无论是小雨、流觞照旧隐在幕后的人和我，都知道若要回到苍砻，唯一的时机即是遇到太子浞飏，唯一能带我回来的人也只是浞飏。自此，便开始了我与浞飏牵绊半生的纠葛。

极重的门徐徐打开，一兵士容貌的男子快步迎来，急遽审察我，膜拜浞飏道：“太子可算回来了，御前侍卫和太子府的人都在找您，王妃天天来此等您。王上已脱离一日，交待下来太子一旦回朝便连忙前往。”

浞飏道：“不必空话，快去把红色判官带到太子府。”

“太子？”

吧嗒吧嗒，血滴落地上的声音。浞飏连忙用力按住我的伤口，血顺着他的指缝漫下来。我的脸一定苍白的怕人，他失控般的大叫：“还不快滚！”

许是没见过浞飏如此，那男子竟然险些跌倒，踉踉跄跄的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