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2)
他看起来简直像是用千年寒冰雕凿出来似的,满身笼罩在一股冷冰冰的气息之中,那让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激动,想要伸手摸摸他的面颊,看看是不是真的像雪一样酷寒?
一意识到自己谬妄的念头,程净雪差点忍不住噗哧地笑作声来。
虽然,她没有真的动手,因为他现在的神情明确地显示着——闲人勿近!
程净雪笑了笑,对君震逍疏离冷峻惮度一点儿也漠不关心,因为整天被众多追求者纠缠的她,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更多的恋慕眼光。
能够和一个男子相敬如“冰”,实在倒也挺不错的。
“走吧,喜儿,我允许了依絮要去陪她领谈心,该走了。”程净雪对喜儿说道。她口中的依絮是她的手帕交,就住在四周,相互情感还不错。“尚有,你手上的那些工具,记得要一一退回去,知道吗?”
“是,喜儿知道。”
程净雪朝君震逍点了颔首之后,转身脱离,而君震逍和他的随从也在总管石叔的向导之下,继续往大厅走去。
隔天,正好是三月十五。
程净雪在贴身丫鬟喜儿的陪同下出门,企图到四周一座香火壮盛的寺庙去上香,祈求菩萨保佑一家人身体安康。
由于已往她出门时,爹不光要她乘轿,还派了好几名家仆、侍卫随行,掩护她的清静,而这样一行人声势赫赫的效果,就是旁人大老远一望见这么大的阵仗,就知道她上街了。
过不了多久,她的那些仰慕者就会听见消息而跑来,然后,她就会像一朵花儿般被一群蜜蜂给团团围住,险些难以脱身。
经由无数次的“凄切教训”,她厥后出门不仅不乘轿,也不带大批的家仆、侍卫了,省得自己这个“目的”太过显着,而这样刻意低调的效果,通常能让她在被“困绕”之前就抵达她要去的地方,也让她自在多了。
她们主仆俩闲步在街上,东风送暖,日光温暖,让她的心情相当愉快。
原本她以为今天应该也像先前频频一样,可以不被任何追求者纠缠住的,只惋惜,她今天的运气显然并不太好。
“净雪!净雪!”
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程净雪停下脚步,转头一看。
一发现来的人是伍家的二少爷——她的众多追求者之一,程净雪不禁按捺住皱眉的激动,在心里悄悄叹息。
“伍少爷。”她用着客套而生疏的语气打招呼。
“叫我竞刚就好了,何须那么见外呢?”
程净雪没有答腔,笑容却变得更僵硬了些。
她实在不喜欢戴上虚情冒充的面具,然而他并没有真的做了什么太过的举动,只是追求的行动太起劲了一些而已,所以她也欠好板起面目,要他离自己远一点。
“昨天我差人送去的那丝绸,你不喜欢吗?”伍竞刚体贴地问。“是不是布料的花色不合你的意?”
“不,实在跟花色无关……”
程净雪还没能好好地解释自己的心意,伍竞刚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没关系,我已经要布庄老板把所有上等丝绸都准备好了,我会再重新去挑选过……要不,咱们一块儿已往吧,你也可以亲自挑选?”他乘机提出邀约,希望能和尤物儿有多一点相处的时机。
“不,我正要去庙里上香呢!”
“这样啊……那不如我陪你一块儿去上香吧!”
一听见伍竞刚兴致勃勃滇议,程净雪只以为自己快疯了。
为什么他总是不明确她委婉的拒绝呢?岂非真要她把话说得决绝吗?但那似乎又太伤人了。
看着伍竞刚充满期待的神情,程净雪牙一咬,狠下心,语气坚定地拒绝道:“不用贫困了,我和喜儿两小我私家去就行了,不需要任何人陪同。”
“嗄?可是我——”
“咦?这不是程女人吗?真巧啊!”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伍竞刚还想坚持陪她一块儿去上香的话。
可是,程净雪并没有因此以为“获救”,因为这个突然插入的男子,正是昨天送她牡丹玉镯却被她退了回去的楚力弘!
“程女人,昨天的那只牡丹玉镯……是不是你以为上头那朵牡丹花雕得不够美呢?”楚力弘问道。
“呃?不,那朵牡丹很美。”程净雪绝不犹豫地说道。那玉镯上的牡丹雕得栩栩如生,很是漂亮。
问题是,她退回那只玉镯跟牡丹花美不美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是她没企图接受他的追求,所以虽然不能收下他馈赠的礼物啊!
“不,我想你一定是不满足那朵花,才会退回的。没关系,我已经要师父另外雕了兰花,程女人的气质出众,我想也只有空谷幽兰才配得上你了。”楚力弘说着,那神情显示出他对自己改雕兰花的主意相当自得。
程净雪禁不住垮下了肩,委曲的笑容都快撑不住了,尤其当她望见前两天送她珠宝首饰却被退回的林令郎也泛起在眼前,并因为望见了她而露出一脸惊喜时,她马上有种欲哭无泪的感受。
现在是什么情形?
岂非是她最近不小心犯了什么过错,所以老天爷居心找时秘密处罚她吗?
要否则,为什么她只是单纯地想去庙里上香,却被这些热烈的追求者给“堵”住了?
看着眼前那一双双期望能够获得她青睐的眼眸,程净雪实在很想双手插腰,像泼妇骂街似地将他们全部骂走,要他们以后离她远一点——如果真的这么做,她相信一定很过瘾,也一定能让她的生活以后清净许多。
可是想归想,程净雪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
一来,这些人并不是出于恶意地纠缠。
再者,她也得顾及她爹的颜面,总不能让人认为杭州首富程定尧生了个不懂礼教、凶暴犷悍的女儿吧?
只是……时常被这些追求者热烈困绕住,实在令人烦不胜烦。
到底有什么一劳永逸的要领可以解决这件事呢?
正当程净雪兀自烦恼之际,眼角余光突然望见对街的客栈有一抹高峻挺拔的身影正走了出来。
定睛仔细一看,谁人威风凛凛骇人,脸上彷佛写着“生人勿近”的冰块般酷男子,不正是昨天抵家中作客的“冷焰堡”堡主君震逍吗?
眼看一旁路人震慑于他严峻酷寒的威风凛凛,彷佛怕被冻伤似地纷纷绕过他而行的举动,她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有了!
她想到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解决这些追求者的问题了!
程净雪的眼底掠过一丝黠光,居心装出一脸惊喜的心情。
“咦?那不是震逍吗?”
她不仅用娇甜清脆的嗓音启齿召唤,甚至还弯起嘴角,扬起一抹令人眼花神迷叼美微笑。
君震逍听见有女人亲昵地喊叫他的名字,讶异地停下了脚步。
他转头一看,连忙认出谁人正朝他绽放漂亮笑容的年轻女子,正是杭州首富之女——程净雪。
君震逍的眉心一皱,冷冷地盯着她。
他和程净雪之间不外只有一面之缘而已,连朋侪都谈不上,为什么她竟用这样亲昵的语气喊他的名字?
当君震逍的眼光越过个头娇小的程净雪,落在她身后那几个看起来像是受到不小攻击的男子身上时,眼神蓦然变得更冷了。
他懂了,她是居心引起那些人的误会。
这个意会才刚掠过心头,程净雪已经快步走到他的身旁,亲亲昵昵地勾住他的臂弯,那行动绝不迟疑,彷佛早已做过无数次似的。
“好巧呀!想不到会在这儿遇见你,真好!”她的嘴角弯出完美的弧度,脸上的笑容宛如一朵盛绽的花儿。
她居心当着那些追求者的面,体现出一副对君震逍倾心的容貌,希望让那些人以为她已心有所属,继而放弃追求她的念头。
会“选中”君震逍,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看得出这个男子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兴趣,不会替自己多招惹一个追求者。
除此之外,昨天君震逍才抵家中作客,爹还同意把香料卖给他,看在这些情分上,只是帮她一个小忙,应该无伤精致吧?
他们两人站在一块儿,看起来男的俊、女的美,相配得不得了,而君震逍满身散发出严峻冷漠的不善气息,果真让那些男子面有难色,没有勇气上前,只好向还留在原地的丫鬟探听消息——
“喜儿,谁人男子和净雪……他们……”
喜儿虽然也对主子突然的举动感应惊讶,可是她不愧身为程净雪爹身丫鬟,很快就明确了主子的心思。
她同情地看了身旁的几位令郎,语气委婉地说:“实在咱们小姐早已有了意中人,所以才一直婉拒诸位令郎的追求。”
听了喜儿的话,几个男子的心田深受攻击,然而再看着君震逍和程净雪站在一起的画面,却又不得不认可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相配。
既然尤物心有所属,他们再怎么不宁愿宁愿,似乎也只能放弃了。
明确了这个残酷的“事实”之后,他们一个个宛如丧家之犬,颓然丧气地转身脱离了。
望见自己的战略乐成了,程净雪不禁悄悄自得自己的智慧。
她心情愉悦地抬起头,正企图要向君震逍致谢,却差一点被他冷峻的眼色和神情给冻僵了。
啧啧,他看起来挺不兴奋的,可是她又没有真的对他做出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只不外是稍微“借用”他当一下她的心上人而已,对他又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损失,有须要……这么气恼吗?
“尚有事吗?”君震逍的嗓音冷淡,不带温度的眼光冷冷地瞥了她仍挽着自己的手一眼。
“没有。”程净雪连忙铺开他,说道:“很歉仄,但无论如何,谢谢你的资助。”
“下不为例,我不想要助纣为虐。”
“你说什么?”程净雪挑起眉梢,脸上浮现一丝困惑。
助纣为虐?这么严厉的指控怎么会用在她身上?
“你居心让那些人误以为你已心有所属,不就是想让他们为了追求你而支付更多的起劲、更大的价钱,好满足你的虚荣心吗?”
听了他的话,程净雪震惊地瞪大了眼,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被曲解成那么太过又肤浅的女人。
“才不是那样!”她气恼地反驳。
“在我看来就是那样。”君震逍冷冷地说。
从昨天她亲口说要稀世珍宝才有可能感动她的心,再加上今天刻意让人误会的举动,显示出来的结论就是这样。
“你明确自己拥有令男子恋慕倾心的仙颜,因此使用他们想追求你的鞋,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件事情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别把我给扯下水,我不想成为你被使用的工具。”
程净雪恐慌地望着他,他那鄙夷的眼光、轻蔑的语气,尚有自以为是的判断,让她禁不住拊膺切齿。
可恶!这男子凭什么这样说她?原来堂堂“冷焰堡”的堡主,竟然是一个自大、无礼又自以为是的臭男子!
“听着,我只说一次——我从来就没有企图接受那些人的追求!冒充倾心于你,只是为了让他们彻底死心,别再纠缠而已。”
看着她那盛怒的容颜和冒火的美眸,君震逍有一瞬间的惊讶。
想不到她生起气来,整小我私家像一团耀眼的火般,那让他的心神有一瞬间的迷眩。
她看起来真的很生气,那双因怒火而越发晶灿灼亮的眼眸看不出半丝虚伪,只看到满满的、被曲解的恼怒。
岂非……他真的错怪她了吗?
“横竖我已经致歉了,信不信随你,后会有期……不,后会无期!”气冲冲地说完后,程净雪甩头就走。
“喜儿,咱们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着她发怒的娇容,君震逍的心里涌上一股庞大的滋味,彷佛一向酷寒刚硬的心,冷不防线被她的怒火给烧融了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