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无邪念会艳姬(1/2)
且说剑神石轩中仗着绝世轻功,加急赶路。第二日中午以前,已到达京师。
京师总算是旧游之地,这番重来,虽然城池不改,但人面已非,不禁生出年华逝水之感。
这时节在江南一带已经回暖,正是百卉竞艳之际,但在北京却严寒异常,但身上的一袭单衫,在街上走动时,便显得有点儿与众差异。
不外他却没有注意及此。一面找寻那片庆顺丝绸庄,一面动头脑研究见到那位九华传人申旭之时,应该如何对答。
走了一程,已见到那庆顺丝绸庄就在大街右边,门面倒是很大,客人不少,生意似乎不错。
他没去注意那些购置绸缎的客人,只因他心中微微泛起一丝紧张之感,要知古语所谓“体贴者乱”这句话含有十分至理。石轩中是一代大侠,可是目下求取雪莲之举,关系到爱徒史思温的生死。同时那申旭又是清音大师的昔年故友,如果他拒绝的话,可就无法像搪塞仇敌般使用种种手段。有这些缘故,他难免怀有患得患失之心,所以不禁微觉紧张。
他踏入店中,一个穿着整齐的伙计迎上来,脸上堆满亲切的笑容。”
石轩中不等他启齿,连忙道:“请问贵东主可是姓申?”
那伙计道:“不错,大爷原来是和东主相识的,不外敝东主恰巧出去了。”
石轩中剑眉轻轻一皱,道:“真不巧,他几时会回来?”
“敝东主一向没有定准,小的无法见告,但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您老宽心坐一会儿,喝杯荼。”石轩中想了一下,便决议在此期待,他虽然穿得单薄质朴,可是自然而然有一种威慑人心的威棱心胸,店中伙计们都不敢怠慢,一会儿烟,一会儿茶地殷勤招待。石轩中坐定之后,不久就觉察有两个客人似乎与众差异。第一点是态度自豪,口吻甚是专横。第二点他们的衣着虽是华美异常,但身上却带着武器。“石轩中不声不响地坐在一角,但却感应那两个异常的客人时时瞧着他。
他既然看出这两人是武林中人,可就怕被他们认身世份,只好偏开脸,诈作寓目架上的绸缎。
过了一阵,他突然站起身,向门外走去。那些伙计们都只是望望他,却不上来说话。
石轩中心里有数,见了这种情形,越发认定自己适才突然触动的灵机没错。
快要走出店门之时,一个伙计突然走出来,道:“大爷要走么?”
石轩中谈然顿首,道:“我尚有事,这就要启航到江陵去。”
“您老不等敝东主回来么?”
“等不及啦,听说他纷歧定什么时候回来,是不是?我不外因北上京都之时,路经襄阳,有小我私家托我到这里看看贵东主,顺便向他讨点儿工具。不外那人又说过,如果不碰巧的话,那就算了。我到了此地许多几何日,都因有事绢身,无暇来访贵东主。今日便要南下返回江陵,想起那位大师所托,便进来看看。”
谁人伙计面色蓦然一变,冲口道:“是一位女尼托你来的?”
石轩中淡然道:“不错,她就是襄阳城外菩提底淹主清音大师,我因为有个妹妹是她的方外门生,所以经由襄阳时,去看看她。”
那伙计沉吟一下,道:“敢问那位大师想讨取的是什么物事?”
石轩中道:“似乎是什么药物,我原来说我既然也到了京城,可以买一些回去送给她,但她直摇头说不行。”
那伙计接口道:“虽然不行,那种药物岂是有银子就可买到的?”
石轩中怔一下,道:“你怎生知道的?噶,我竞忘了她尚有一封信。”
他在身上摸了一阵,才找出那封信。
那伙计见到信封上的字迹,眼中发出明亮的神采,伸手来接。
石轩中缩手道:“等一下,让我想想看,要不要把信留下?”
那伙计蓦然焦躁地顿跺脚,但口中没有说什么话。
石轩中想了一想,道:“好罢,我把信交给你,请你务须转交责东主,我走啦。”他把信交给那伙计之后,头也不回地走出店外,向永定门那一面走去。
他断定适才谁人伙计必是本店东主申旭所乔装,他阅完那信之后,一定会命人追了上来,拉他回去,虽然最好是他命人把药送来,托自己带回去,则北京之行便圆满竣事。这时他走得不快,但一直走到永定门大街时,还没有人追来。
正在付想之际,可就听到后面有点儿异常的声音。他忍住心中惊喜,不愿转头去瞧。
走了两步,果真听到那假扮伙计的申旭的声音,他在后面叫道:“钟爷慢走……”
石轩中微微一笑,愣住脚步,向后面望去。只见申旭徒步追了上来,便居心装出惊讶之色,道:“怎么啦,贵东主回来了?”
那申旭并不正面回复,却道:“钟爷这就脱离京师南返江陵么?可要经由菩提寇?”
石轩中道:“我虽未曾见到贵东主,但必须到菩提底向淹主说一声,横竖也是顺路。“申旭探手入囊。石轩中见了这等行动,心头暗喜。心想你赶忙把雪莲掏出来吧。
申旭的手突然愣住,眼中露出怀疑的光线,道:“钟爷你这样子就南返么?”
石轩中那颗心突的一跳,不外面上仍然镇静如常,微笑道:“我不懂你的话……”说时,流目四瞧。
申旭流露出十分精明的神情,道:“钟爷此返江陵,千里迢迢,岂非是步行回去?钟爷也没有行李么?”
石轩中双眉一舒,道:“你看,那里的巷子里,可不是我的马匹和行李么?”
申旭转目瞧去,只见那里一条宽阔的胡同内,第一道门口外面的树上,系着一匹高头骏马,鞍后有个青布肩负。
当下点颔首,道:“这就是了……”说时,陪着石轩中向那条胡同走去。
又接着道:“请钟爷见到底主时,告诉她说敝东主恰巧有点儿事,一时不能脱离京城,所以无法把她要的药亲自送去。”
说话间已到了胡同口,石轩中一生行事磊落灼烁,不光未曾做过这等敲诈偷骗之事,连扯谎打诳也未曾做过。可是现在正是迫上梁山,无法罢休。只好装出那匹坐骑认真是他所有的样子,走到那匹骏马旁边,伸手轻轻拍在马颈之上。
那申旭倒也没有疑心,寻思了一阵,又道:“钟爷也许有所不知,淹主她要的药物,珍贵很是,敝东主实在不放心托人带去。”
石轩中剑眉一皱,道:“贵东主要我向底主说的,就是这话么?”
申旭道:“不,敝东主因无暇离京,所以只好劳你驾,把药带去。”
但说到这里,他的手仍然放在怀中,没有掏出药来。石轩中心里急得要死,只因从知识判断,这匹马既不卸鞍,尚有个肩负,不用说也可知道主人连忙就会出来。但这申旭嘴巴说要把药托自己带去,却又罗罗哼咳的,总是不把药取出来,如何不为之急煞。
好不容易等到申旭的手从怀中伸出来,但见他掌中有个白色磁瓶,约模拳头那样大。
他把白瓷瓶交给石轩中,道:“这内里就是庙主所要的药了。”
石轩中接住谁人白瓷瓶之后,吊在半空中的那颗心方始塌实地放下。暗下吁一口吻,道:“除了这个瓷瓶之外,没有书信了么?”
申旭听了他的话,想了一想,突然伸手道:“把瓶子给我。”
石轩中悄悄一怔,以为为难之极。须知在此情况之下,若然换了别人,可就一点儿也不难题,因为此外人大可严词拒绝,或者撒腿一跑了事。横竖到了嘴的肉馒头,宁愿死也不愿吐出来。
他心中的为难,外貌上丝毫没有露出来。微微一笑,把瓷瓶还给申旭。
申旭向那瓷瓶望了一阵,突然又探手人怀,道:“尚有一样最珍贵难堪的药物,没有放进去。钟爷在路上千万小心,别教人知道,那时贫困可就大了。”
他取出一个小小的纸包,打开瓶盖,放了进去。
石轩中意料他最后放进去的纸包,一定就是雪莲,或许清音大师的信中,居心向他讨取好几样药物,而申旭则有意亲自把最珍贵的雪莲送去,所以开头时没有放在瓷瓶之内。
不外他为何暂时又放了进去?这倒是值得寻味的问题。
申旭头也不抬,道:“敝东主说,此药的珍贵,一则在于功效神奇,可解天下千万种毒物。二则此药极为难堪,除了万载冰封之地,再也不会生长。有这两种缘故,加上此药又是江湖人物十分需要渴求之物,如果传扬出去,只怕你没法把这个瓷瓶带到襄阳,就得被江湖强梁之辈劫了。”
他突然把瓷瓶塞在他手中,轻轻道:“快点儿收起来,那里有人。”
石轩中可不敢露出明确武功的痕迹,要否则他的行动,可以快得连申池在扑面也瞧不清楚。因此他只似乎凡人一样,急遽把瓶子塞在怀中。
步声凛囊,两小我私家从胡同深处走了出来。石轩中转头一瞥,认出竟是那适才在店内的两个大内侍卫。只见他们面上挂着阴险的笑容,其中之一道:“喂,你偷偷摸摸,收起什么工具?”
那两名大内侍卫的泛起,本就使得石轩中心头微凛,再加上他们这一问,越发以为不妙。
“申旭这刻似乎畏惧石轩中抖出药物的内情,满面堆上笑容,道:“两位大爷你好,这位钟先生要南返江陵,小的托他带几句话而已。”
另外的谁人侍卫阴阴笑道:“这位是穿心神刀白城大人,他可不大好说话。”
那穿心神刀白城大笑一声,道:“这一位铁翅神鹰莫柏大人更难说话,我劝你们别支支吾吾的。”
石轩中对于近年大内能手的情况毫无所悉,不外从这两人的眼神和话声中,却可以看出他们内力深厚,决不是自捧自唱的欺人之辈。
当下也陪笑道:“两位大人既然下问,小可不敢隐瞒,他交给我的不外是这个而已。”
他从怀中掏出一样工具,手掌一推。申旭方自一惊,眼光随处,只见石轩中掌心内竟是一锭银饼,约有五两之重,登时松了一口吻,心想这人认真有点儿急智。
白莫两入瞧一瞧那块银饼,倒也相信了。银翅神鹰莫柏在鼻孔中咳了一声,道:“一块银饼也值得这样偷偷摸模的?你叫什么名字?”
石轩中照着清音大师内所写的假名字答道:“小可姓钟名灵。”他口中提起这个名字,脑海中不觉浮起许多前尘往事。
莫柏又问道:“你以前练过武术没有?”
旁边的白城突然道:“算了吧,我看跟他扯不出什么效果的,别要在这儿碰上他那可糟啦!”
石轩中和申旭两人都巴不得他们快些走开,虽是听出那穿心神刀白城话中之意,似乎在此地可能会碰上什么人似的,但这时也不暇剖析。
白城话声才住,突然门声一响,走出两人。
石轩中和申旭一齐望去,只见那两人,其一是个彪躯魁伟的中年人,身穿宝蓝色缎面长袍,内里却是玄狐袍,举止稳重有力,方面阔目,眉宇间隐隐笼着一派严厉威煞之气,只管这时他面浅笑容,仍然使人感应如此。
另一个却是须发尽皆银白的老头子,可是腰肢挺得笔直,面色红润,举止中没有丝毫龙钟老态。
这老头子乃是亲自送那五旬左右的威严大汉出来,两人在阶上客套地相互揖别,竞闹了好一阵。
石轩中一见有人出来,心中大大叫一声糟了,旁的不说,那中年大汉只要转身下来,解经骑马,申旭马上就拆穿了他的假局。
转眼一瞥,只见那穿心神刀白城和铁翅鹰莫柏此时反而没有脱离胡同,只退开寻丈之远,四只眼睛瞅住那门阶的两人。
这时正是人急智生,石轩中灵机一动,低低道:“老哥你请回去吧,我也要走啦!”
申旭多年隐身市井之中,自然不愿再被那两个大内侍卫缠上,以致万一被拆穿内情。心念一转,便颔首急遽走出胡同。这时门阶那中年大汉总算和那老头子揖别完,回转虎躯,眼角恰好瞧见申旭走出胡同背影,突然轻嗜一声。穿心神刀白城连忙走前两步,躬身道:“那是正阳门大街一家绸缎庄的伙计。”
石轩中只看得一怔,心想这中年大汉不知是什么人物,连大内侍卫们对他也这等敬重。
那中年大汉只在鼻中哼了一声,从他脸色及哼声之中,谁也意料不出他心中有何念头。
石轩中不禁又想道:“这人真是世上少见的心胸深沉之人,看他职位极高,恐是皇室中人。只不知那位老人家又是什么人?获得这人如此尊敬。”想到这里,不觉便想起德贝勒来。那中年大汉哼了一声之后,便转眼审察石轩中,他双目如电,似乎能够瞧透石轩中整小我私家似的。石轩中因申旭已走,药在囊中,心中已无所惧,正要转身走开。
耳中突然听到那中年大汉道:“老兄等一等,我有几句话想请教。”口吻威严有力,震慑人心。
石轩中以为那人语气蛮客套的,实在没有想到。这时似乎欠盛情思坚持要走,便徐徐转转身子,微笑道:“你叫的是我么?”
铁翅神鹰莫柏在旁边哼一声,道:“这位是当今大内荣总管大人,你说话记得尊敬点儿。”
石轩中讨道:“敢情是天子的管家头儿,怪道管得住大内侍卫。”
当下浅笑道:“小可有眼不识泰山,请荣总管有谅则个。”
白城、莫柏两人眉头一皱,心想这算是什么话?听起来似乎很知道锗了,但又没尊卑的,连一句大人也不喊,光叫荣总管。
他们还未说话,那荣总管宏声笑道:“好说,好说,老兄你尊姓台甫?”
旁边的白城连忙报上。荣总管口中把钟灵两字念了几遍,微笑摇头道:“老兄你尚有其他姓名么?这个姓名我看不是真的。”
石轩中听了悄悄大为震撼,心想此人不知何以竞看透这是个捏造的姓名。他又说过有话要对自己说,不知是些什么话。但无论如何,目下他已对那荣总管另眼相看。
荣总管又道:“我们交个朋侪怎样?”
石轩中微微一笑,道:“小可自知攀援不起,恐伯有拂总管雅意了。”他不光不说出真姓名,还婉拒了荣总管相交的建议。
旁边的两名侍卫听了此言,脸上齐齐变色。但荣总管反而神色自若,绝不介意。穿心神刀白城道:“这其胆敢对总管大人这等无礼。
卑职是否可惩以应得之罪?”
荣总管想了一下,道:“不必了,这位钟兄如果真是风尘异人的话,这份胆力可不算小。”
石轩中听了悄悄一惊,心想原来他已窥破自己身怀武功,所以对自己特别优容。不外他说到胆力一层,却也未免可笑得紧。想当年大内之中能手如云,他只身孤剑,收支禁围之中,如人无人之境,大内那群魔头无不见影色变。眼前这区区一个总管,岂非就强得过昔年的密宗第二能手萨沙上人与及首脑群雄的乾坤子母圈诸葛太真?只听莱总管道:“既然钟兄不愿说出真实姓名,我也难免强于你,更不向那绸缎庄的人探询,你看这样可好?”白城和莫柏两人都露出惶惑之色,不明确这位总管今日何以突然对那俊美的青年人这等客套。可是石轩中听了此言,心头却为之一震,已经明确对方不啻体现自己说,他就算不讲出真姓名,尚有路子可以查研,虽然申旭也不知自家的真姓名,然而假定这荣总管挟着管家威势,逼问申旭,可能就牵连到他无法在北京驻足。想到这一点,不禁在心中骂一声好个狡诈阴辣的人,真有一手。当下应道:“总管这等谬爱,小可自是谢谢不尽。”
莱总管笑一下,道:“空言无益,我可以不查你的根底,但我们得交个朋侪,我请你喝杯酒怎样?”石轩中实在拿他没法,只好颔首道:“岂敢教总管破钞,这杯酒让小可请吧。”
兼总管走到他身边,伸手拉住他的臂膀,道:“那就走吧,谁清谁都没有关系。”
他的手劲显然比寻凡人极重,可是却没有扣捏石轩中脉穴之意。石轩中和他一道走出胡同,倒像是两个多年知友,把管同行。只见一辆轻便马车迅速无声地驶到他们眼前,白城和莫柏两个传卫连忙上前打开车门,态度甚是敬重。两人上了马车,石轩中基础不问到什么地方去,也不注意外面街道和偏向。
莱总管轻轻唱了一声,道:“钟见不光一表人才,宛如玉树临风,飘逸照人,就是这份胆识气概气派,已足够使人衷心倾慕。”,石轩中道:“总管之言,教小可猜不出内中深意。”“真的么?”他夷然一下,道:“你虽不知我带你到什么地方去,但毫无不安之意,这岂是寻常的人办获得的?我们来谈谈此外……适才白城和莫柏两人,在大内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车的能手,在大内的二十能手,外面称之为二神十八友。那白、莫两人即是排列在前面的二神。以这二神的赫赫威名,今日却恭顺重敬排列在车门请你上车,实不容易呢!”
石轩中无法回覆,只好默然微笑。
马车突然愣住,下得车来,流目一瞥,却是在一座弘大的府阳门外。但却不是在紫禁城内,不外和紫禁城也就相距不远。
大门连忙打开,许多家仆行礼相迎,气氛肃穆异常。
荣总管和石轩中并肩进去,府中部署得甚是堂皇华美,不亚于王侯宅第。最后他们在一个精致的花厅停步落座,谈了几句话,酒席已经摆好。
石轩中倒也不怕酒席之中放有迷药或毒药,除非是事先没有提防。否则任何穿肠剧毒,他都可以运功逼聚起来,然后设法倾轧体夕l。
荣总管不久便和他聊上文学之道,他胸中果真渊博得很,谈得头头是道。
谈得起劲,酒也喝了不少。石轩中不时漆黑运功检察身体内脏,一直都没有觉察可疑之处,便稍稍放心。
不久,已是酒足饭饱。荣总管喝得酒气蘸人,突然压低声音道:“这世上人海茫茫,今日我们难堪碰上,把杯欢谈,总算有点儿缘份。
来,我带你瞧瞧宫中秘密,不外你回去却不行向任何人提起。”
石轩中推辞道:“那有点儿不大好吧,查了出来可是杀头的罪名哩!”
荣总管不由分说,把他拉起来,走到书房内。那书房极为宽大,单是庞大的书橱也有十个之多。
他拉着石轩中走到当中一座书橱之前,举手一摸,那座比人还高上两尺的庞大书橱,突然无声无息地转开,露出一扇门户。
他们走入暗道之后,便拾级而下。那石阶竞有二十五级之多,预计深入地下总有丈半左右。
前面即是笔直狭窄的隧道,虽是漆黑无光,但石轩中却瞧得清清楚楚。
荣总管拉住他的手臂,并肩前走。石轩中悄悄视察这个荣总管,觉察他或许已走熟这条隧道,所以只在开始时摸一下墙壁,之后就绝不迟疑地向前走去。不外从他那双放得极大的瞳仁看来,可以断定他一时未能在漆黑之中恢复视觉。
他俊美的脸上泛起飘渺的笑容,伸出没有被荣总管握住的右手,食指轻轻一弹,一缕寒风直射荣总管面门而去。
他这些行动稳定异常,右手虽然移动,但全身没有半点儿摇摆。
荣总管突然奇快地抬起左掌,猛可劈出去,掌风在漆黑的隧道中发出呼的一响。
石轩中大为惊楞,心想这荣总管在武林中并无赫赫之名,可是这一掌不光气力沉雄已极,令人感应十分意外,而他反映之敏捷和行动之神速,更是武林稀有。在举世能手如林之中,他已可以列入前数名之内。
荣总管一掌击出之后,连忙凝思倾听,脚下也放缓不少。
石轩中侧眼倪视着他的心情,见他满脸露出迷惘困惑之色,明知他是因为这一掌拍出去,没有听到击落任何工具的声音,所以大惑不解,石轩中见他这种心情,心中不禁悄悄可笑。
不外他这时却不敢侧转头看他,只因像他那等能手,一定已练成夜眼。仅因骤然间走入极黑的地方,一时未能适应而已。
石轩中居心道:“小可似乎听到风声呢,可是快到了么?”
荣总管丝绝不松懈警醒,口中答道:“就快到了,你可是因瞧不见工具,所以心急了?”
石轩中真想仰天打个哈哈,但他虽然不会这样做,只迷糊地喂了—声。
约模走了四丈,隧道斜斜弯向右边。转过这个弯后,石轩中可就瞧见尚有三丈之远就是止境。那儿又是一道石阶,向上伸出去。
他连忙把眼神收敛起来,一会儿便走石阶前面。荣总管突然停步,伸手在墙上摸了一下,然后道:“钟兄你是不是企图今日就启航南返江陵?倘使要你略为停留一些日子行不行?”
石轩中犹豫一下,道:“总管这话是什么意思?岂非您有意命小可暂时留在京师?”
“不错,如果可以的话,那就最好不外了。”
石轩中测不透他话中深意,只好随口搪塞道:“小可在京师已滞留了不少日子,如果还不回去恐怕家中的人记挂。”说话时双眼望着石阶止境的门户,心想那门户外面是何光景?更渴想早点儿知道这荣总管要带自己来看些什么秘密?荣总管仍不举步,默然思忖了一阵,道:“钟兄说抵家人记挂这一层,倒是容易解决,我派小我私家替你送封信回家就是。不外却有一点他沉吟了一会儿,才接着道:“实不相瞒,我在大内之中总管所有的侍卫,皇城中精选御林军实在也归我调制。莫看那些阁臣大学士之类,位高权重,这些人见到我荣总管,谁都要恭顺重敬地尊称我一声总管大人。”
石轩中不知他把自己夸赞一番,是何用意,只好迷糊地惊嘻一声。
“因此,在我眼中,十条八条人命,实在不妥是一回事。可是对钟兄你,我却感应十分敬重,自家也不知是何缘故?”
石轩中初时以为这话十分受用,但他乃是智慧绝顶之人,转意一想,这荣总管认真是老奸巨猾,说的这一番话与其说很敬重自己,毋宁说他乃是体现自己,他荣总管握有生死祸福的大权。
目下虽然已听出他话中含意,但为什么要体现此意?却怎样都想不出来。
荣总管沉吟一下,突然严肃隧道:“我为了体现敬重你的心意并非虚假,现在先告诉你一件事。”
石轩中实在被他逗得好奇之心大起,连忙接口道:“总管请说,小可洗耳恭听。”
荣总管道:“在你双脚之前就是石阶,走上石阶,止境处有一道暗门,你随手一推,那门就可以打开。”他的话声徐徐缓和下来,已没有适才那样严肃。
“你务须要相信我的话。那就是当你推门出去之后,摆在你眼前的运气便已确定,不外有两条路,一条是富贵终生,享用无穷……”他突然停口不说,石轩中接口道:“这样说来,第二条路就是一生贫贱困苦了?”
荣总管道:“差池,不是贫贱困苦,却是死路一条。”
这荣总管身量伟岸,口吻严威,所说的话,教人无法不信。
石轩中剑眉轻皱,道:“那又怎么样呢?总管可是命小可上去碰运气么?”
“差池,不是碰运气,而是由你自己选择。所以这道石阶可以称为青云之阶。但那道门也可能是死亡之门,你明确了没有?”石轩中摇头道:“总管的话玄机莫测,小可实在越听越糊涂。”
荣总管笑道:“这也不能怪你,现在你留心听着。”他轻咳一声,整理一下喉咙,然后又道:“你当可记得我带你进来之时,曾经对你说过教你瞧一件秘密之事,这个秘密就隐在那道暗门外面。不外你要晓得,通常想窥知一件秘密,势须支付相今世价。所以你一出了那道暗门,就是要你支付价钱之时。如果你选择得好,那就酿成青云之阶,岂论你通常有何等大的报负,届时都可轻而易举地实现。”
石轩中本不想插口,可是又忍不住,冲口道:“总管之意,是不是想做什么大官都可以做到?”
“这一回算你猜对了,不光可做大官,而且终你今生,富贵无穷,谁也别想侵犯于你。”
石轩中以为简直是匪夷所思之事,究竟是什么秘密?可以有这种权威?而且其中关系十分微妙,那运气竟是两个极端,不是富贵已极,就是死亡。这种时机如果落在任何人身上,只要他是个男子汉,一定愿意去碰上一下。
荣总管突然问道:“对了,我忘了问你家中有没有子女?”
石轩中道:“只有一个犬子。”
荣总管听了默不做声,似是思索什么。石轩中接过适才的思路,继续想道:“惋惜我是一个寻常黎民,所以这个时机对我却没有什么用处,倘使是十载寒窗,博取功名的书生,这倒是个千载难求的好时机。”
荣总管启齿道:“你似乎已想了许多事,对差池?现在我告诉你,适才的话绝对是一字不假。而我为了要你相信我真是敬重你,特别准你思量之后,如果不敢实验,可以就此转回去,你回你的江陵。就算是今日之事,从来未曾发生过。”
石轩中老实隧道:“总管的话实在教小可感动,小可也想象获得你给我的第三条路,乃是格外施恩。小可这就恳切诚意地思量一下。”
于是隧道之中一片静寂,可是在石轩中心里一切都十分紊乱。须知他以一身绝世武功,当今天下之士能够取他性命的,只伯找不出一小我私家来。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把荣总管口中说的死路一条放在心上。
然而这荣总管既然给他第三条路,显然他虽是大内群雄的首脑,通常也许视人命如草芥,但目下却对自己必是真心敬重。
这一来他就未便上去窥破人家秘密之后,如或碍难资助,便又和他动手突围而去,这种行径岂不成了无赖之辈?可是想来想去,他所指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何以有这等权威?这个诱惑力之大,实在令人难以抗拒。
他思量了许久,突然问道:“小可只提一个问题,希望总管允予解答。”
荣总管笑道:“你肯慎重其事,我十分接待,你只管发问,只要我可以回覆的,定然教你满足。我已经相信你的为人,所以把一个重要的条件先告诉你,那就是今日之事,岂论生长到任何田地,你日后都不得向任何亲近之人提及一字g若然你违背此言,我定要亲手取你性命,现在你问吧。”
石轩中心想强如鬼母之类,想取我的性命也毫无措施,你虽是本事高强,但想取我性命,只怕还办不到。
这念头一掠而过,口中却道:“敢问总管,我们不外是萍水相逢。
一面之交而已,为何这等敬重小可?”
荣总管道:“问得好,我也想过这一点,可是也没有想出什么原理。原来世上长得英俊潇洒的男子,多数流于轻浮不实,就像长得太漂亮的女子一样,万万不能信任。可是你却大大出我意料之外,一见之下,就感应你此人必是考究信义、性情沉稳之士。加上你不为外物惊扰的体现,可知是个有气概气派有学问的人。我通常手段或许狠毒一点儿,可是自信也是个正人君子。所以你我可说是气息相投,也无不行。虽然,你的相貌身体及为人,正是我理想中的人选,这一点也大有关系。”
石轩中叹口吻,道:“想不到小可这次到京师来,辱蒙总管青眼推许,虽然过奖之言,愧不敢当,可是心中实有知己之感。既是这样,小可这就可以见告总管,今日之事,作为罢论,让小可南返江陵吧!”
荣总管怔一下,认真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一阵,才呐呐道:“你是说你选择第三条路?”
石轩中道:“是的,这是小可唯一能够酬金总管之处。”
荣总管道:“好吧,我们往回走。”他伸手拉住石轩中手臂,沿着旧路回去。
不久时光,已到了那里的石阶,荣总管突然用力拉他一下,道:“停一停……”石轩中如言止步,却感应他这一拉之力,甚是极重。
荣总管手劲甚大,五指所着之处,竟然巧巧落在经脉和穴道之上。他道:“我突然想起来了,适才我们所喝的酒,不是寻常家酿,普通人喝了不易禁受,你怎的若无其事,岂非你练过武功?”
石轩中道:“小可曾经感应下腹甚热,全身血流加速,或许就是总管所说的酒力发作了。”
荣总管笑一声,道:“我差点儿走了眼啦,敢情你一身武功真不弱呢!”
那荣总管说话之时,五指气力突然加重。
石轩中见已被迫到这个田地,或许不施展出武功,一定脱不了身。
不外他绝不慌忙,只因他练成玄门无上降魔心法征气之后,全身经脉穴道,均可开闭自如,此所以他绝不担忧地任由对方扣住手臂。
荣总管又嘿嘿一笑,道:“我虽有意与你真心交个朋侪,怎样你却有欺我之意。”
石轩中徐徐道:“总管把小可的用心意会错了,小可实在甚为谢谢。”
说话之际,悄悄运起是气,徐徐贯注到臂上,突然大吃一惊,迅速如电掣般收回征气。
原来他的真气一运到臂上,突然觉察真气越是增多,臂上经脉穴道所感应的压力越大。同时可以清楚的发现这种情形并非对方五指上增加了劲力,却是一种自然发生的感应。
石轩中既是练成道家真气,自然曾经听天鹤真人考究过除是气外的种种奇功。这刻暮然惊觉对方五指上的气力,不是凡品。乃是天下武学中最高一种指上功夫,五行神拿,这种神特长法暗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生克之理,因此玄妙无穷,能够空手攫技任何兵刃。
这五行神拿既是具有无限妙用,因而属于绝门奇功之一。所谓绝门奇功,就是说练这等罕世奇功之人,岂论男女,均须终生童身,也就是说练有这等奇功在身的话,就没有子女。
石轩中一觉察那种感应之后,立时撤回真气,心中凛然忖道:“我石轩中今日合该栽在京师,想不到皇城之内,居然间藏龙卧虎,隐有这等高人,咳,而已。”
荣总管指上的五行神拿奇功,只要扣住敌人身体的话,任他天下无敌,也无法挣脱。而他这时的简直确不知道谁人被他抓住的人,竟是一代震惊的大剑客石轩中,也没有觉察对方曾经运出真气护体,口中嘿了一声,又道:“如今我撤消给你的第三条路,现在思量的是究竟要把你立毙此间,抑是放你去碰碰运气。”
石轩中一言不发,事实上他也没话好说。他的头脑迅速地转运不停,起劲寻思挽救性命之法。
隧道中寂静了一阵,荣总管严厉隧道:“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石轩中温和隧道:“小可的姓名总管业已知道,倘使总管不能置信的话,可以派人到正阳门大街庆顺绸缎庄盘问。”
他的话说得虽是温和,但甚是清静,绝对不会令人误会他是懦弱。
荣总管想了一下,怒声道:“你以为只要我去盘问那绸缎庄,就会相信你的话么?哼,哼,我若是这样容易诱骗,那样早就不能总揽皇城内外的大权了。”
石轩中道:“总管想怎样处置,悉由尊便。小可实无可见告。”
两人在黑漆黑对视了一会儿,荣总管冷冷道:“果真是条不怕死的好男子,走……”
他拉着石轩中,又向隧道那里奔去,不久时光,已到达那道青云之阶前面。
石轩中大大松口吻,心想只要他不趁着这个时机,把自己击毙当前,这场大祸总算是荣幸躲过。
荣总管突然用另一只手戳在石轩中破骨穴上,石轩中哼了一声,荣总管已把手铺开,严冷隧道:“上去吧!”
石轩中闲步走上石阶,突然停步转头,道:“照这种情势看来,小可走出那道暗门之外,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是不是?”
荣总管默然沉静了一阵,道:“你太智慧了,如果没有这一问……哼,那就说得一点儿不错,在那暗门之外,只有死路一条。”
石轩中下了刻意,举手去推那道暗门,但觉那道暗门极为轻巧,轻轻一碰,就无声无息地打开。
门外仍然一片暗黑,不外石轩中眼力差异凡俗,却看得清清楚楚:只见眼前竟是一个小小的房间,一阵董香之味扑入鼻中,原来那阵香味竟是从四面挂满了的衣裳上发出来的:他不须再想,就可断定这个小房间实在却是个特别大的衣橱,因而遐想到拥有这么庞大衣橱的房间,一定十分宽大。衣橱的门就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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