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六粒解药难剑神（1/2）

对方也不禁仰天张望，只见一头苍鹰强健地在头顶遥空处盘旋一匝，迅即振翼向北方飞走。“你见过这头苍鹰？”他问，胡猛扬扬自得隧道：“虽然啦，它颈子上吊住一个金铃，看来很好玩的，差点儿被我老胡一拳打死。”

“为什么呢？”他又问。

“这个……这个……我也不晓得，它站在一个家伙的臂上，极神气的。”

“哦，是人豢养的？那人是谁？”

胡猛抓抓头皮，艰困地追想一阵，突然喜道：“是玄阴教的人，一个姓龚的像个小孩，尚有个男子姓陆，他用铁扁担跟我较量气力，哈哈，可被老胡打跑了。”

美少年两道细眉一扬，道：“我走啦，你记得告诉石轩中白桂郡主来过。”他哈哈一笑，接着道：“记得说啊，让他好好骂你一顿。”

胡猛眼看他纵上墙头，突然记起石轩中不在，忙忙叫道：“等一等，老胡忘了告诉你……”说到这里，那美少年已走得无影无踪。一道白影刷地掠下来，落地现身却是白凤朱玲。她四顾道：“敌人呢、’胡猛眨眨眼睛，道：“跑啦，我老胡忘告诉他石大侠不在。”

朱玲心窍玲珑，“立时悟出其中之意，马上接口问道：“他是谁？”

“是个年轻人，他说自己是白桂郡主……”朱玲但觉心里老大不自在起来，虽然她深信石轩中他们不会有什么沾搭，但先是白兰，后是白桂，这两个玉人以前和石轩中略曾来往过，便都自动潜来想听命他，这种情形难免使得身为妻子的朱玲感应欠好受。她道：“你把她打伤了？”

“没有，老胡跟她说起那只苍鹰之后，她就跑啦！”

且说石轩中赶到襄阳城之后，凭证约定走入第一家客店。那辆华美马车仍然在门外，因此他不须再问。进了客店略一探询，便径向西跨院的一间上房掀帘而人。但见外间当中摆着一张椅子，一个健汉端座椅上，怒视望着门口。虽见石轩中进房，却依然端坐如故。

石轩中眼光一转，轻轻咦了一声，也不理那壮汉，径自突入内房。

只见床上躺着面无人色的上官兰，此外已无别人。他已往细察上官兰的伤势，觉察她已是奄奄一息，心中大震，连忙掏出三粒丹药塞人上官兰口中，随着便急步走出房外。

这座客店甚为寂静，可知没有发生过什么事。石轩中走到柜台，取笺挥毫写了几个字，缄封起来，着店伙赶。快送去。掌柜的一看上面写着的人名，立时诺诺连声，派一个店伙急急送去。又向石轩中道：“吕大爷贵寓就在左边隔三条街处，一会儿就送到。”

石轩中致谢一声，回到房中，只见那健汉仍然端坐外间椅上。

他知道这个健汉就是外面那辆华美马车的车夫，而他被人点住穴道的手法，正是琼瑶公主一脉，故此可以推测这车夫是被自己人所点住。但为什么要把车夫点住穴道，摆在这里？这个问题就无法测透。

石轩中已往举起手掌，要向那车夫背上击落，蓦然停止了行动，暗想点这车夫穴道之人，最可能就是带上官兰同来的白桂郡主，看她下手甚轻，或许再过个把时辰就可自行回醒。白桂郡主此举必有用处，自己何苦去破损她的部署。

念头一转，便转身回到内间，已往把上官兰上半身拉起，左掌托住她的背心。

这时上官兰虚弱已极，加上蛇毒攻心，眼看就要气绝。

石轩中运起精纯玄功，掌心中透出热气，透入上官兰脉穴，助她延续住维系性命的一口吻。果真他一经施为，上官兰登时呼吸转强，喉头微微作声，原来这时她才气够咽下石轩中适才塞在她嘴里的灵丹。

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时辰，上官兰突然轻轻唤了一声道：“兰儿全身的骨头都酸痛不堪。”

石轩中道：“你别说话，一心一意搪塞体内的蛇毒为要。你躺了这么久，自然以为酸痛。”

上官兰静默了一阵，又忍不住道：“师父，你亲自到少林去的么？

师母呢？”

石轩中随即把最近的经由简要告诉她，最后道：“等吕振羽大侠来了，他的独门仙丹武林中无不知名，马上就可以把你所中的蛇毒解去，而你获得为师之助，一身真气目下险些已恢复了七八成之多，只等蛇毒一解，就可如通常一般随意走动。”

上官兰大喜过望，深深吸口吻，宁神一志，调引气息，转眼间灵台清澈，已入无我之境，丹田间升起一股真气，与石轩中掌心发出的那股热流汇合，穿透全身经脉穴道。

不知不觉又耗了半个时辰，上官兰突然感应石轩中掌心微震，热流突然中断了一下。这时她已感应自己完全恢复，因此忍不住睁眼问道：“师父，你可是以为累了？”

石轩中道：“哦不累，只是恰好想起一事，甚是迫切，因此心绪波荡。”他没有告诉上官兰关于史思温、郑敖等人现下只能活个把时辰。他深信琼瑶公主的话绝不虚假，只要一到子时，史思温等七人纵然尚能苟存残生，但一身武功散尽与及身体残废却绝不能制止。

上官兰芳心大凛，暗想不知什么大事竟会使得号称剑神的石轩中也为之心波震荡？想来想去，除了师母之外，谁还能使师父这样？

“师父，师母可是发生什么变故？”原来适才石轩中并没有提及在路上救回史思温、西门渐等人之事。

“她没事，你如今还得多用功夫，省得白废了一番心血气力。吕兄敢是不在家？竟然迟迟不来？”

上官兰突然跳落床下，转身跪在石轩中身前，道：“师父明确急于等吕大侠来把兰儿蛇毒除清之后，便去赶办另一件事。如果师父为了兰儿之故，延长了大事，试想兰儿日后如何继续得起。”

石轩中道：“你别厮闹，快点儿继续运功。”

“兰儿以为已经痊愈，就算蛇毒尚在体内，三天五日之内，决不妨事，师父你必须先去解决那件大事。”

石轩中一听真有原理，矍然道：“那就赴菩提庵去。”

突然一阵匆促的步声传来，石轩中沉住气，期待来人。脚步声到了房门愣住，跟著有人喊道：“石轩中大侠可在房内？”

石轩中听出那人口吻甚显匆遽，便疾然穿出去，只见院子站着一个劲装疾服的中年大汉，背上还插着单刀，鬓额上充满汗珠。

这劲装男子终于忍不住喘作声来，石轩中未见过此人，剑眉轻皱，道：“我就是石轩中，兄台有何指教？”

那人呀了一声，急急道：“小的原来追随吕振羽爷到菩提庵去，那里形势极为紧迫，因又有人急报吕爷说石大侠在此店等他去，吕爷连忙命小的赶回来，请你老兼程赶去。其时因石夫人形势危急，因这天爷付托之后，随即现身上前。”

石轩中道：“敌人是何来路？”

那劲装男子道：“是玄阴教的，听说教主鬼母也到了，但小的却没有瞧见。”

上官兰这时也走出房外，她一听敢情连鬼母冷阿，这位天下公认第一能手也亲自下了碧鸡山，禁不住发出一声惊叫。

石轩中也有点儿沉不住气，简直不敢想象鬼母会用什么手段去搪塞爱妻朱玲，不外他又知道此时急也无用，但见他俊面泛起苍白之色，凝眸想了一下，先向那劲装男子致谢一声，然后转眼对上官兰道：“兰儿留在此处，不行随我前去，省得我施展不开手段。”

上官兰哀声道：“兰儿宁死也要去陪师母。”

石轩中肃然道：“我此去如若发现你师母遭了不测，势必与鬼母相拼。她的武功不比轻易.我们力拼之下，可能同归于尽。”

上官兰垂泪道：“如是这样，兰儿岂能偷生苟活于世上。”

那劲装男子见他们师徒说话，便走开了。

石轩中沉声道：“你必须活下去，来日责任难题异常。须知这次史思温及郑敖等都中了琼瑶公主的凤脑香，不光现在心神迷失，而且倘若在今晚子时以前，得不到解药，他们便将因而丧失一身武功，而且成为残废。你小师弟我托付峨嵋苦庵无缘庵主暂时收容，如果我和鬼母偕亡的话，崆峒一派就要靠你延续，小师弟也得靠你抚育成人，授以本门武功。”

上官听得呆了，两行泪珠簌簌地直淌下来。

石轩中细心想想，已没有嘱咐她的事，又沉声道：“你虽然不赴菩提庵，但也小心别让玄阴教人发现你，以致被她们一网打尽。日后好生珍重，为师这就走了。”

他说走就走，宛如一道闪电似的出了襄阳，施展开身法，不久时光，已抵达菩提庵庵门。

庵内突然传出一声震耳长笑，笑声清劲圆润，远传数十里之遥。

石轩中突然愣住去势，心中悄悄长叹一声。

笑声愣住之后，庵门蓦然大开，只见佛堂内人数不少，最惹眼的却是佛堂当中，一个青衣妇人。她右手一支黑鸠手杖拄在地上，身量微胖高峻，面如满月，看上去不外是三四十岁之间的年岁，可是双鬓却微染霜痕。

石轩中对于这个曾经两度交手的强仇大敌鬼母冷阿，自是印象深刻，虎目一扫，只见她身后是白无常姜黄、黑无常姜斤，左边是铁臂熊罗历和阴阳童子龚胜，右边是交趾阮大娘和雪山雕邓牧。

在鬼母脚下躺着三人，一个是身穿白罗衣的白凤朱玲，一是胡猛，尚有一个短小精悍的男子，即是江北名家吕振羽。

石轩中的眼光在地上三人身上都停留一下，居然发现他们三个都未死，心中略为宽慰。

鬼母道：“想不到今日在这菩提庵中与你石轩中三度相逢，别来倏已数载，谅你剑上功夫又精进不少。”

石轩中抱拳道：“石某不外是庸碌之辈，何劳教主下问。”

他话声微顿，浅笑向鬼母身边几位香主颔首招呼，又接着道：“石某得知教主亲移台端到这菩提庵中，是以连忙赶来，请问教主，将贱内及两位挚友如那里置？”

鬼母面色微沉，徐徐道：“这个逆徒么……本教主暂时不拟取她性命……。

石轩中仰天冷笑一声，道：“石某虽是不才，但教主在未曾三度赢得我手中青冥剑之前，也别想侵犯任何一人。”

鬼母微哼一声，道：“列位香主可以为石轩中之言夸大了一点儿？”

左右四位香主齐齐躬身，铁臂熊罗历应道：“教主千万不行为他言语所激。目下刑堂香主尚在险境，甚为可虑。”

鬼母道：“依你之意又该如何？”

铁臂熊罗历道：“为了刑堂香主着想，照旧先求解救之药为是。”

鬼母道：“解药如何求法？”

“解铃照旧系铃人，只从琼瑶公主身上寻求解药。”

鬼母眉头轻皱，道：“你这话怎说？”

石轩中也感应大惑不解，只好耐心听下去。

铁臂熊罗历道：“启秉教主，目下离子时只有个把时辰，因此必须尽快。求取解药之举，除了石轩中之外，无人可以办到。”

石轩中忍不住插口问道：“恕石某不懂罗香主言中之意，为何我可以办到？”

“石大侠不久以前曾与琼瑶公主结随同行，共赴峨嵋，可有此事？”

石轩中颔首道：“不错，但与求药之举有何关连、’“事急则须通权达变，石大侠为了石夫人的安危，这回只好委屈一次，”请你连忙去找琼瑶公主，晤面之后，或以相识之情，或以强硬手段，总把解药弄取得手为原则。普天之下，只有石大侠你与琼瑶公主相识，是以必须烦你走一趟。”

石轩中寻思一下，道：“如果我求取不到呢？”

罗历道：“石大侠乃是智慧不外的人，不须本座多说。”

石轩中悄悄震怒，心想这罗历真是阴损下流，竟以爱妻朱玲的性命要挟自己向琼瑶公主求药。但这时又不能不允许，只好冷冷道：“时间无多，一时到那里去找琼瑶公主？”

罗历笑道：“这一点好办，她就在此庵东面二十里左右一幢石楼之内。”

石轩中含怒瞪他一眼，但时间所剩无几，不敢再说话延误，长啸一声，纵身飞出庵外。纷歧会儿时光，他已到达那座石楼，而且会见到琼瑶公主。

她微微一笑，妩媚异常，柔声道：“你深夜惠临小楼，有什么要紧的事？”

石轩中反而被她这种和气的态度弄得甚是疑惑，须知这琼瑶公主一向冷若冰霜，行事狠辣，目下一反常态，倒教石轩中感应莫测高深。

石轩中微喟道：“说出来认真忸怩，石某实在是为势所迫，不得不专程来求公主。”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插嘴道：“你们没法找到解药，对么？”

“不错，这也是原因之一。”

琼瑶公主倒想不到尚有其他原因，不觉流露出注意的神色倾听。

“石某于束手无策中，先抽身到襄阳去看看上官兰，其时兰儿奄奄一息，甚是危殆，我不得已用自己玄功助她增强气脉，因而耽延至今。”

琼瑶公主直到这时还听不出个所以然来，秀眉微蹙道：“岂非她终于不治，以致你前功尽废？但这与我有何相干？”

石轩中道：“兰儿倒没有什么事，但内人及胡猛兄却因人单势孤，落在玄阴教教主鬼母手中。”

她禁不住啊了一声，道：“她来得真快，今午我才接到消息说她已脱离碧鸡山。”

石轩中颔首道：“难怪你会感应意外，这是因为她借到三只擅长搜寻敌踪的金铃神鹰，所以她一离山，便可不须延误，笔直赶来。”

“她可是找我？你已见到她了？”

“不错，我已和她碰面。至于她是否要搪塞你则不得而知，但目下她却专心要挽救西门渐。”

她点颔首，道：“你可是因人手不够，要我率领手下去助你搪塞鬼母？”

石轩中沉吟一下，道：“这主意颇佳，但现在还谈不到。只因内人及两位好朋侪都落在她手中，石某无法逞强动手。”

“这样说来，她是用朱玲的性命迫你找我求取解药了？”

琼瑶公主转到石轩中椅子后面，双手按在椅背之上，徐徐道：“给你解药可以，但我有条件。”

石轩中道：“只要石某办获得，总可起劲而为，公主请说出条件i”

石轩中端座椅上，虽然看不见后面的琼瑶公主的心情，但从她突然默然沉静的迹象推断，已悄悄感应不妙。

只听她低声细语道：“我要你把解药送去之后，一等到朱玲等人救出险境，你便随我到雪山冰宫，永绝凡尘。”

石轩中心头大震，凝眸无语。

她又增补道：“日后再也不得会见朱玲。”

房间中再也不闻人语之声，石轩中一直端坐不动，从外表上看去，这位大剑客似乎十分岑寂地思索什么事，实在他心潮中已掀起一片惊涛骇浪，脑子里一时已无法有条理地思忖。

琼瑶公主纵是今世奇女子，但处身于这等男女之事之中，竟也和普通的女孩子无甚差异，冷艳的脸上泛起红晕，眼珠转来转去，显然她说出适才的话时，也用了莫大的气力才说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怎会突然把深心中的情意说了出口，这些本都是毫无准备。

这刻她若不是站在石轩中后面，肯定羞得连头也抬不起来。

过了一阵，琼瑶公主徐徐回复素常的岑寂。但仅仅转瞬间，她又为了石轩中的默然沉静而感应羞愧激动。无意中瞧见石轩中斜斜插住的青冥剑，便伸手握住剑柄，徐徐把宝剑抽出来。

蒙蒙青光在石轩中眼前一闪，随着一阵泛骨冷气从喉咙传到全身。

石轩中矍然一惊，这才发现那柄神物横搁在他咽喉上。

在这死生一发之间，石轩中反而连忙收摄住紊乱的心神，朗声道：“公主此举是何用意？”

琼瑶公主眼中突然现出凄切之色，徐徐道：“你别管，我在等你的回覆呢！”

石轩中迅速地思忖一下，沉声道：“公主明知石某不会允许，何须再问。”

琼瑶公主脑海中轰一声，但觉眼前一片乌黑，过了一阵才恢复过来。

石轩中说出拒绝的话之后，预料她一定玉腕微沉，将自己咽喉切断。那青冥剑是他师门至宝，深知该剑之锋快天下无匹，就算运罡气护体，也无用处。

须知他已想到假定自己答允了琼瑶公主的话，朱玲失去自己，势必有死无生，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口拒绝，到时还可与鬼母一拼，未必就没有一线之机。不外却想不到琼瑶公主突然会用青冥剑搁在他喉咙上.这一来形势大变，可能连与鬼母一拼的时机也失去了。

琼瑶公主越是不做声，石轩中就越感应时机渺茫。他想来想去，竟没有可以突然脱手夺剑的时机，因此只好等她下手取命。

她眼中又流露出凄切之色，轻轻道：“我从幼时到现在为止，一向没有任何工具求之不得。记得有频频我想要的工具得不得手，我便把那些工具扑灭，横竖我若是不能获得的话，人家也别想要。”

石轩中道：“倘若石轩中竟是贪新忘旧之辈，公主不见得瞧得起吧？”

琼瑶公主娇躯蓦然一震，自语道：“是啊.你若忘得了她，可知即是无情无义之辈。”

石轩中突然朗声道：“石某如果趁你适才寻思之际脱手，已可逃出公主剑下。”

她为之一凛，知道他的话并无虚假，忍不住问道：“你为何不乘隙脱手？”

石轩中仰天笑了一声，道：“石某对你说的一番话，岂是为了要苟延一命，期待时机脱手？”

她眉头一皱，道：“你这人很希奇，岂非你以为我不敢杀你？抑是想等我自愿放过你？”

石轩中道：“都不是，石某从来没有这种荒唐的想法。”

他停顿一下，又道：“我只以为不应乘隙脱手，若问我何以这等顽强，我也不懂。”

她想了一阵，突然移开青冥剑，而且插回他背上剑鞘之内，闲步回到自己的座位。

石轩中大感惊诧，修然间背上微微沁出冷汗；心想这条命认真不容易捡回来。

琼瑶公主恢复冷若冰霜的态度，道：“我曾经细心研究过你生平事迹，自以为对你的为人很清楚，可是今晚显然已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我仍不平气，还要试一试。”她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把瓶中的药丸倒在掌心数了一数，然后放回瓶内，对石轩中道：“你拿去吧，看你怎样处置这个难题。”

目下实在时间无多，石轩中接过谁人玉瓶之后，慨然道：“不管公主怎样使石某为难，只要这解药有效，石某总是心田感铭，日后定当设法酬金。”说罢，转身跃出楼外。

不久，石轩中已到达菩提庵庵门之外，这时他想起琼瑶公主提及难题两字，便暂时不突入庵去，取出玉瓶，把瓶中的药丸倒在掌心中。

现在虽是黑夜，但石轩中一对神目却不受阻碍，微一注视，发现掌心中的药丸一共只有六粒。

他大吃一惊，心想这回认真碰上大大的难题了，若果基础求取不回解药，那七个被迷的人通通惨遭奇祸，倒也向天下人交待得已往。

可是目下只有六粒解药，势须要有一个无法解救，而那七个待救之人除了一个厉魄西门渐乃是作恶多端的黑道能手以外，其余六人均是极有渊源的侠义中人，西门渐恰好碰上鬼母脱手，以朱玲性命为要挟，虽然不得不救。

他突然感应十分惶惑，首先想到史思温，他不光是他的明日传爱徒，承继崆峒派一派的人，与他的关系之深，自不待言。再往深一层想，史思温天赋奇佳，资质过人，认真是百年稀有。单是从人材难堪这一点着想，谁也不忍让这位武林中最佳的后起之秀修罹此等奇祸。

金瑞则是昆仑山钟先生高足，本是富贵的贝勒，为了一缕情丝，诈死出京，目下峨嵋派的珠儿已削发为尼，他的遭遇已称得上至悲至惨，若然尚要他失去全身武功，成为残废的人，任何人也于心不忍。

飞猿罗章乃是猿长老唯一看得起而传以猿公剑法的人，猿长老与石轩中的友爱，不比寻常，因此罗章肯定要救。

魔剑郑敖近年已洗心革面，脱离黑道，而且对石轩中一家忠心耿耿，情同骨血，虽然非救不行。

剩下凌铁谷、孤木道长和超力僧人，这三人一是峨嵋门生，一是武当高徒，一是少林门下，全都是在江湖上被公认为王谢大派的人。

石轩中随便不救其中任何一人，都将被武林人唾骂，至于掀起门户派系的明争冷战，尚是余事。

他因恼异常地仰天长嘘一声，心想这七小我私家当中，只有一个厉魄西门渐不应解救，可是目下为势所迫，不光非救他不行，而且还须最先救他。

他叹气之声未歇，庵内已传出鬼母清劲圆润的笑声，随着说道：“剑神石轩中到底差异凡俗，解药已经求取得手了么？”

石轩中一面倾听，一面已转念想到另一个问题，心中又一凛。他想到的是：那琼瑶公主为人喜怒无常，性情与心肠冷若冰霜，如果她这些解药不光不能救人，甚且乃是一种毒药。他们服下之后，一旦都气绝身死，这祸事岂不是间得更大？

庵中又传出鬼母清劲的口音道：“本教主可是猜错了？岂非石轩中你求不到解药？”

石轩中举步走入庵内只见佛堂内烛火高照，鬼母冷阿与及原班手下都悄悄地看着他。佛堂内所有的人似乎一直未移动过，甚至连主人的姿势也像适才一样。

他掌心只剩下一粒药丸，玉瓶已揣回怀中，所有的眼光都凝注在他掌心之中。

鬼母微微一笑，道：“时间已经不多，你尚在庵门外彷徨做甚、’石轩中朗声道：“刚刚想起一个问题，是以竟忘了举步。”

佛堂中的人数虽不少，但寂静异常。

鬼母道：“什么问题，能否说出来听听？”

石轩中道：“石某突然想到那琼瑶公主为人喜怒莫测，这回石某见到她把情形一说，便蒙她赠以解药。”他的眼光停在自己的掌心中，话声微顿。鬼母这时也不启齿，等他自己说下去。

石轩中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道：“我突然想到如果这粒解药不光不能救人，反而加速取人性命的话，若是凌铁谷、西门渐香主服下，教主岂不疑心我有意借刀杀人？纵或否则，但教主心痛爱徒，其势也不会推行信誉，把内人及两位朋侪交回。”

鬼母寻思一下，道：“你可是把本教主到此，擒住他们之事都见告琼瑶公主？”

石轩中颔首道：“石某一生没有不行告人之事，今晚亦不愿打诳。”

鬼母微嗟一声，道：“石轩中你真愚得可笑，试想她听到你乃是为了朱玲一命而去求她，焉能不生出妒恨之心。

石轩中剑眉一场，沉声道：“石某不懂教主此言蕴含何意？”

鬼母摆手道：“你认真不懂的话，那就而已。”她转眼扫瞥过左右四位香主，徐徐道：“列位可有什么卓识？”

阮大娘徐徐道：“假定琼瑶公主对石轩中大侠存有倾慕之心，这粒药丸想来不会是毒药。”她歇一下，似是筹思措词，然后又接着道：“她要是怀有妒恨之心，但尽可以拒绝送石大侠解药。要知此药若然有毒，效果如何，琼瑶公主定必深悉，同时她一定想到石大侠自兹以后对她深深痛恨，后更无与石大侠靠近的时机。”

她这话只说得玄阴教主鬼母不住地微微颔首，事实也摆得十明确显，琼瑶公主如要害死白凤朱玲，尽可以用其他捏词推托，使得石轩中无法取到解药，则白凤朱玲势必为鬼母杀死，岂不是可以偿其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