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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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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好的?你这个-好-字太简练了。说得详细点。”

”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后来,就……那个了……”

——在他们面前,你已被剥光了,你还有什么可隐藏的?反正就是这回事了,就是

这么一回事!脱光了,就这回事。

”你说的-那个-是不是指发生关系?”

”是。”

”几次,多长时间?第一次在哪儿?”

”我不想说了……”

”你知道不知道他是有妇之夫?”

”知道。”

”知道他还跟他-好-?”

”他妻子作风不好,他说要跟我结婚。”

”这话是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说的?”

”早了……”

”那好-好-上之后,他都送过你什么?”

”什么也没有送。”

”不会吧?”

”开始确实没有。”

”那以后呢?以后都送你什么了?”

”都是些小东西。一盆花。一本书,一件内衣。一盒磁带什么的……”

”就这些?大的,说说大的。”

”我没要他什么,我喜欢他这个人,不是东西……”

”看看,说着说着就下路了。看来又需要我提示了。那我给你提示一下,你办公司

的资金是从哪儿来的?”

”借的。”

”谁给你借的?是不是呼国庆给你借的?”

”他也给我帮了点忙……”

”他帮了什么忙?说清楚。”

”……他说过要给我借。”

”咋说的?咋借的?借了多少?”

”一百万。”

”就是你公司注册那一百万?”

”是。”

”这一百万的来源?”

”从一个商人那儿借的。”

”那个商人?姓什名谁??”好像是姓黄……”

”咋好像,你拿了人家那么多钱,咋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不对吧?”

”是姓黄。”

”在借款这件事上,呼国庆都做了哪些工作?”

”我不清楚。”

”看看,一到了关键问题,你就不说了。这不好啊。呼国庆自己都交待了,你还不

说,这对你没好处哇。”

”我确实不清楚……”

”那好,你再考虑考虑。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

”这些天,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没什么可考虑的。”

——傻!你傻呀!傻,傻,傻!!

”哎,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头天的笔录还在呢。”

”那天我说的不对……?——你已到了这种地步了,说你流氓也罢,说你下贱也罢,

说你道德败坏也罢,豁出去了!”怎么不对?什么是对的,你说说。”

”我跟呼国庆没有什么。”

”没有什么是啥意思。”

”没有什么就是什么也没有。”

”那你跟呼国庆是啥关系?”

”一般关系。”

”啥叫一般关系?”

”认识。”

”仅仅是认识么?你跟他没有生活作风上的问题?你自己说。”

”有。我就是个坏女人,我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你要是有证据就拿出来。你放吧!

你不是有录像么?你放啊!”

”喊什么?你不要对抗。对抗对你没一点好处。你翻供了,是不是?我们不怕你翻

供。铁证如山!我告诉你,你不交待,就是包庇罪!”

”那你放,我看看我的丑态!!……”

三、人与群

颍平县城炸了窝了!

当呼国庆被传讯的消息在县城里传出之后,一个调查组悄悄地进驻了颍平;紧跟着,

那笔打假打来的修路款就被银行冻结了。款一冻结,已经开工了的县、乡两级公路就瘫

在那儿,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招来了一片骂声!

教师们又得到消息说,连那些补发的工资也是非法的,也要收缴,统统都得退回去。

这事一经传出,就像是点着了炸药包似的,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张罗着来了个集体上

访。于是,县委县政府门前总是围着一群一群的人……”

在平原,有句话叫做:没有不透风的墙。那就是说,无论你干了件多么秘密的事,

只要你干了,早晚是会传出去的。你看,仅仅才几天的时间,范骡子一下子就成了”新

闻人物”了。在极短的时间内,在县城里每一条大街上,人们议论的只有一个话题:范

骡子。只要范骡子一出门,可以说到处都是枪口似的目光!无论他走到哪里,无论他站

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人,那人就会说:看,他就是范骡子!

范骡子一下子就成了颍平县的”灾星”。只要他往哪里一站,人们就指指点点地说:

这人就是范骡子。哎哎,范骡子来了!

开初,范骡子并不知道这些。他只是有点急,有点坐立不安的样子。前一段,他曾

不断地给王华欣挂电话,询问”情况”进展得怎么样了?王华欣给他回话时,总是说,沉

住气。你慌什么?他说我不是慌,我的意思是要办就板上钉钉,砸死他。王华欣说,你

放心吧,一准板上钉钉。可是,眼看又过了一个多月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正当范骡

子又要问的时候,这一次是王华欣主动来电话了。王华欣在电话里说,事成了。你等着

听好消息吧。

然而,就在呼国庆停职检查、被依法传讯之后,范骡子却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好处。

那天是范骡子最最倒霉的日子。那天早上,他刚一出门,就碰上了顺店乡的党委书记王

大功。王大功过去曾给他当过副手,后来调到了顺店乡。他也跟范骡子一样,在城里盖

了房子,每天早上有车来接他去顺店上班。往常,两人见面总要开几句玩笑,骂几句,

尔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可这天早上,当他看见王大功时,大功却把脸扭过去了。王

大功胳肢窝里夹着一个包,扭过脸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又折回来,很鄙视地说:”骡

子,你咋干这事?你那是人干的事么?”范骡子一怔,说:”叽吧,我干啥事了?”这时

候王大功的车来了,王大功临上车前又撂下一句:”操,不是你是谁?你就等着挨骂吧!”

范骡子心里说,我想干啥干啥,你算个〓啊。这么想着,他又往前走。没走多远,

他又碰上县工商行的行长,行长在路那边,他在路这边。行长个大,也是夹着一个包,

走路一哈一哈,像狗一样驼着个腰,看上去一脸”官司”。看见他的时候,行长横插过来,

贴着他的耳朵说:”骡子,你怪厉害呀。这回,你可给全县人民办了个大好事!你这一

手是跟谁学的?教教我行不行?”范骡子说:”别乱。别乱。我干啥事了?”行长拍拍他,

咬着牙低声说:”骡子,我尻死你妈,你可把工行坑得不轻!”范骡子一惊,说:”操,

你咋骂人?”行长低声说:”我骂你是轻的。你知道我为修路贷出去多少?光工行就一千

多万!……你还不知道人家是咋骂的吧?往前走,听听就知道了。你干的就是万人骂的

事!”范骡子站住身子说:”别慌,你说清楚,我干啥事了?”行长说:”我没工夫跟你扯

资本主义。你有种就往前走!”说着,”呸!”往地上吐了一口,扬长而去。

到了这会儿,范骡子心里才有点虚了。他站了一会儿,手下意识地往脸上摸挲了一

下,说管他呢,要脸干啥,我不要脸了。谁还能咋着我?这么一想,就又硬着头皮往前

走。往前走了一段,到底是心虚,这时他看见前边路边有一个卖胡辣汤的小摊,就说,

我干脆坐下来喝碗胡辣汤吧。念头一转,就在他刚要往摊前去的时候,就听见摊前一片

议论声,有人说:……骡子?谁是范骡子,咋没听说过?有人说:咋没听说过,就在新

街那头住,烟草局的赖种!有人说,咋不把他骟骟哪!长一张臭嘴,到处瞎日白!有人

笑说,那骡子尻本就是闲的,也不用骟。众人哄地笑了。又有人说:那路不是修不成了?

有人说,修个鸟!出这么一个咬蛋虫,还修啥修?!为这事,书记都日弄起来了……范

骡子一听这话,胡辣汤也不喝了,扭头就走。就在这时,有人伸手一指,说:快看,快

看,他就是范骡子!就见”哄”一下,那些正埋头喝汤、嚼油条的主儿,一个个都站起来

了,喊道:谁呀?谁呀!……”

再走,范骡子脸成了猪肝色……他心里说,往常县城里刮臭风,有向东还有向西的,

这回咋成了一边倒了?拐过一个弯,范骡子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他吓了一跳,扭头一

看,是县文明办的老井,老井笑嘻嘻地望着他。范骡子心口一热,觉得总算还有个”向

西”的。他就很热情地说:”老井,你干啥呢?”老井说:”干啥?给人舔屁股呢。”

他说:”净乱。舔谁的屁股?”老井说:”真的。真的。现在都实行舔屁股,我也得

跟人学学。”

范骡子说:”你是编筐骂我呢?”

老井说:”你看,我骂你干啥?你是谁?全县能有几个范骡子,就你一个吧?你是

独一无二,我学还学不及呢,我会骂你?”范骡子一听话风不对,说一声:”我不跟你日

白了。”

说着勾头就走。不料,老井却追着他的屁股说:”骡子,你别走,我问问你。”

骡子只管走,老井就拽住他不让走。骡子说:”啥事?”老井说:”你介绍介绍经验,

舔错屁股的时候,勾回头再舔,是不是加点糖?”范骡子想骂人,可范骡子看看周围,

却把这口气咽下去了。走过马道街,眼前就是清虚街了。烟草局在清虚街的东头,可西

头偏中一点就是县政府。范骡子站在路口上迟疑了一下,他甚至想就此拐回去,今天不

上班了。可他又想,就算是我,就算把事都屙到我头上。可我他妈是主持正义,我怕谁

哪?于是,他再次给自己鼓了鼓气,硬着头皮往前走。就在他离县政府还有二十米远的

时候,就看见政府门口闹嚷嚷地围着一群人……范骡子并不知道那些人是干什么的,可

他脚下一软,还是站住了。就在这时,听见有人大喊一声:那不是范骡子么?他就是范

骡子,你们问他吧?!说这话的是县教育局的白局长。老白正苦口婆心地给教师们做工

作,劝他们先回去,正说得口干舌燥的时候,看见了范骡子,于是”枪口”一转,把众人

的视线引到了范骡子的身上……倾刻间,人们乱哄哄地跑过来,把范骡子给围住了。一

时范骡子眼前到处都是唾沫星子,到处都是指指划划的手,到处都是”枪口”一般的目光!

骂声、吵闹声不绝……范骡子没有办法了,只好挺住身架问:”干啥?干啥?你们想干

啥?!”这时,一个缨子头教师上前一把揪住范骡子的衣领子,挥着手说:”都别嚷嚷,

我问问他!”这人说:”你就是范骡子?”他张口结舌地说:”咋、咋?你放手。”

那人说:”我就不放。”

范骡子喊道:”都看看,打人了啊!”众人说:打你是轻的!那人说:”喊啥喊?赶

紧回去准备碗筷吧。你家有多少碗多少筷子?要是不够了赶紧预备。”

他说:”想、想干啥哪?”那人说:”干啥?上你家吃饭!不上你家吃饭上谁家吃饭?

总不能让教师们喝西北风吧!”众人乱哄哄地说:”上他家!上他家!那人说:”听说你

是想当官的。你想当官俺也不拦你,可你总得让人吃饭吧?”范骡子说:”谁不让你吃饭

了?……”那人说:”嗨,你还有理了?一月才三百多块钱,好不容易才发下来了。你这

一日白,又得收回去!你说你是不是不让人活了?!”众人乱嚷嚷地说,你是啥好货?

嗑瓜子嗑出个臭虫,你充啥好仁?你要是个好货也罢。你自己还拿钱买官呢?夹着一万

块钱去买县长,这谁不知道?问问他,问问他有没有这事?!

此时此刻,范骡子是百口难辨。人们的手捣在了他的脸上,人家的唾沫星子溅在了

他的脸上,人家的话像刀子一样一句一句地割他……在推推搡搡的过程中,范骡子在不

知不觉中一直退到了十字路口。到了这时候,不知谁喊了一声:看,他就是范骡子!于

是,整个路口很快被堵塞了。往下,就成了”展览”的过程了。每一个过路的人都要看看

谁是范骡子,看看这个范骡子究竟长的什么样。十字路口顿时成了”骡马大会”,到处都

是车声、人声、喇叭声,人们挤挤搡搡的探身往里边看,嘴里说:是他呀,我当是谁呢?

原来就是他呀,他就是骡子!颍平县出柿子,有人趁机抓起小摊上的烘柿摔在了范骡子

的脸上,只听”叭”一下,范骡子的脸上流淌着一片唏哩哗啦的红汁!于是,人群就更乱

了。一些不了解情况的乡下人,也都乱哄哄地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嘴里喊着:卖啥哪?

卖啥哪?骡子,啥骡子,没见骡子呀?……一直到交警赶到时,人群才慢慢散了。

这时候,范骡子已觉得无路可走了。他往哪儿走哪?

四、外圆内方

呼国庆怎么也想不到,呼伯会来看他。

就在呼国庆被监视居住的第十天,呼伯坐车看他来了。

呼国庆被抓的消息,呼天成是从省城回来后才知道的。听到消息后,呼天成很长时

间不说一句话。他在那张草床上眯着眼躺了一会儿,尔后重新坐起来,嘴里喃喃地说:”

这孩子,你看这孩子。”

说着,他迟疑片刻,终于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后,电话通了,接电话的是许田

市常务副市长孙全林。孙全林在电话里说:呼伯,有事么?呼天成说:你说哪?孙全林

马上说:呼伯,那件事不是我抓的。是李书记亲自抓的……呼天成说:我见见人。能见

么?孙全林沉默了一会儿,说:这事有难度。他是隔离审查。不过,呼伯要见,我想办

法吧……呼天成对着话筒说:我就见见人。孙全林说:那好。我安排时间。你等我的电

话。

等孙全林安排妥当后,在市区外军营后边的一座没有任何标志的两层小楼里,呼天

成见到了呼国庆。这次对呼国庆的审查格外严格,他先后被人带着换了好几个地方,进

了这座小楼后,监控他的任务就被武警接管了。小楼的前前后后、楼上楼下布了很多岗,

凡是跟案件无关的人,是不准靠近的。所以,当他见到呼伯的时候,呼国庆吃了一惊!

一看见呼伯,呼国庆就”腾”的站了起来。他站在那里,嘴唇蠕动着,看上去十分激

动……呼天成进屋之后,先是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尔后,他摆了摆手,那意思是说,

你坐下吧。可呼国庆却没有坐,他就在那儿站着。站的很直。他觉得当着呼伯的面,他

不能坐。到了这一步,呼伯能来看他,他也没脸坐了。

看他不坐,呼天成也不再招呼他坐了。在余下的时间里,呼天成一直用审视的目光

望着他。应该说,这孩子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对他的期望也最大。他特别喜欢他身上

那股精明劲,喜欢他那一点就透的悟性。在他小的时候,呼天成就着意培养他,让他经

受各种各样的锻炼。可是,他太精,太透,他总是举一返四。这就不能不招人嫉。你看,

他站在那里,他不坐,那其实是一种表示,这不仅仅是对他呼天成的尊重,他是以此来

表达忏悔的。他就是这么灵,他站在那里,用行动来说明他是对不起老人的,他辜负了

他的期望。

呼天成皱着眉头,就那么默默地看着他。开始时,他的头是低着的。尔后,他的头

慢慢地抬起来,也望着呼天成。当两人的目光对接时,呼国庆心里的委屈悔恨全从目光

里倾吐出来了。他望着老人,虽然仍是一句话也不说,可他的目光像一条长链似的,紧

抓着老人的心。呼国庆当然清楚,这是他他惟一的机会了。他必须紧抓住这次机会。老

人如果存心救他,他还有希望,老人如果撇开他不管,那他就没有任何希望了。所以,

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绷得紧紧的,期望着能用目光来打开老人的心锁。他知道,对老

人,哀求是没有用的,老人最讨厌那种下跪救饶的人。他不能诉说,况且在这么短的时

间里,他也说不清楚。老人要是救他,那他自有办法了解到情况。现在,他最害怕的是

老人开口,老人如果开口问他,那么,他说什么好哪?呼天成的眉梢动了一下,忽然笑

了。那笑是从眼角里透出来了。那笑意仿佛在说,这孩子,到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玩

心眼?你的心眼就是太多了,你要是心眼少一点,你就不会出事了。笑过之后,呼天成

微微地摇了摇头,那又仿佛在说,孩子呀,我说过多少次,你怎么就不听呢?你本来是

前途无量的呀!可是,呼天成仍然喜欢他的这种精明,包括他的算计,他从内心说,都

是喜欢的。那仿佛就像是你亲手栽的一棵树,他眼看着他一天天成长,看着树身上的一

个个小疤痕,一个个长歪了的枝杈,那也是很有趣的,不是么?可他的弹性很好,以至

于到了这种地步,他仍旧是富有弹力的。从呼家堡走出来的人,能有这么好的弹力,可

以说是屈指可数。这就好啊。

慢慢地,呼国庆眼里流下了两行泪。他虽然一句话也不说,可他流泪了。此时此刻,

泪水也是他的一种表达。他不能解释,眼泪在这里就成了他的解释。这是一种含有亲情

意味的解释。他见到了亲人,千言万语又无从说起,那么,他只有用泪水来诉说了。泪

水从眼窝里涌出来,滴在了眼前的地上,他没有擦,一任泪水在脸上流淌。泪水成了他

的”说明书”,那像是一张帖子,呈送给了老人,那就看他接不接了?这会儿,老人脸上

却没有了任何表情。他呆呆地、很麻木地在那儿坐着,仿佛眼前什么也没有,他什么也

没有看到。他的眉头纹丝不动,脸像是一块生铁,看上去冷冰冰的。很久,他的目光才

慢慢聚焦,那目光一旦聚合,就像是响箭一般,带着”嗖、嗖”的哨音,一下子就把他穿

透了!这时候,那目光是很毒的,那眼神里没有一点点情份,那里边透出的是无情的斥

责。又过了很长时间之后,他的眉梢动了一下,眨了眨眼,那目光的锐度才稍稍减弱,

有了一点点合光,那光里带着深深的叹息,仿佛在说,你就是角太多了,你要那么多的

棱角干什么?在平原上生活,人是活圆的,这我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不听啊!

呼国庆脸上的泪水干了,留下的是两道隐约可见的泪痕。这就使他身上的那种”架”

出来的官员身份多了一份滑稽。多了一份诱人的孩子气。他知道,老人来看他,是颇费

了一些周折的。这件事早晚是要透出去的。也许,外边就有人在偷听。所以,虽然他心

急如焚,可他该表达的都已经表达了。往下,就看老人做何打算了。一直到现在,他仍

然不能肯定老人会豁出来去救他。况且这件事是有相当难度的……王华欣现在是副市长

了,要扳倒一个副市长,也不是那么容易。那么,他希望老人能有一个暗示,在他离开

之前,老人会不会有所表示呢?就在这时,老人把手伸进了衣兜,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

布兜,那布兜已经很旧了,是粗帆布做的。老人把布兜放在面前的桌上,尔后慢慢地解

开束口,从里边拿出一张纸做的棋盘,摊在了桌面上。片刻,他伸出两个指头,从小布

兜里夹出了两个泥蛋,那泥蛋一方一圆,他把方的撂过去,摆了摆手,示意呼国庆到近

前来……于是,呼国庆靠前一步,站在了桌前。老人也不说话,拿起那个圆的泥蛋走了

一步。这次,呼国庆没有马上跟着走,他站在桌前看了很长时间,尔后他才拿起那个泥

蛋,当他拿起那个泥蛋时,他的手抖了,他的手抖个不停,久久,他才把泥蛋放在棋盘

的位置上……两人各自走了八步,八步之后,老人把棋盘收起来了。在这八步当中,呼

国庆实质上只走了一步,他不断地重复他走过的那个位置,一进一退,一退一进。走来

走去,他的棋子还在原来的位置上,这等于没有走。这就是说,他没有选择,没有选择

又有着无限的选择。他其实是在重复老人那次赢他时走过的步子。在棋盘上,下独子棋

是很孤的,没有援助,没有配合,没有相应的任何条件,也几乎没有胜的可能。你惟一

的希望是等待对方出错。这时候你走的是一种心理,走的是耐性,走的是谨慎。这是一

种消磨人的玩法。走的是精、气、神,走的是钝、忍、韧……不是么?可是,老人收棋

时,好像是眉头皱了一下。这说明什么?说明老人不满意。那么,他又错在哪儿了?就

两个棋子,一圆一方,不这样走又该怎么样走哪?老头曾多次说过,人是活”圆”的。可

从老人的处世方略来看,也不尽是圆哪,他也有”方”的时候,而且……等等,一圆一方,

一方一圆。那么说,”圆”是形式?”方”是内容?不对吧,这怎么统一呢?有了,有了,

老头的意思是”外圆内方”。是”外圆内方”啊!

呼国庆看了老人一眼,他心里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可是老人收了棋,却缓缓地站起来了。到了这时,呼国庆知道,老人要走了。可两

人自始至终还没有说一句话哪。虽然该表示的,他都已经表示了,可他还是希望老人临

走前能说一点什么。于是,他的心怦怦跳着,眼里也不由地流露出了内心的渴望,老人

真是不管他了?此刻,老人却把身子扭过去了。他正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去。房间本就

不大,老人离门口仅有四五步的距离。到了这时,呼国庆喉咙里恨不得伸出一手,把老

人重新拽回来。可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喊,他觉得不能喊,他要是喊了,他所有的努力就

功亏一篑了。他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老人走,他来了,又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一句话。然

而,就在老人的身影将要在门口处消失时,蓦地,他的身子转过来了。他转过身来,眯

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尔后,目光停在了呼国庆的脸上。他的目光定定地望着他,慢慢,

他眼里有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终于说:”要是混不下

去,你就回去吧。”

尔后,老人就真的走了。楼梯上传来了纷乱的脚步声。那是有人在送老人下楼……

不久,院子里就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

老人走后,呼国庆一直在试图破译老人说过的那句话。他心里总是一阵热一阵凉。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要是混不下去,你就回去吧。”

要是,要不是呢?这么说,老人会出面救他?不然,他不会说这样的话。老人从来

不白说,凡是他说过的,就一定兑现的。可是,回去?又能回哪里去呢?重回呼家堡么?

那么,这意思好像是说,老人也无能为力了。你出了这样的事,又能怨谁哪?将来,等

你出狱之后,你还回去当你的农民吧。是这意思么?不会吧?如果是这样的话,老人就

用不着来看他了,看他干什么呢?在如此戒备森严的情况下,他人都见了,那就是说,

老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看来,有希望。有希望啊!假如他能够东山再起的话,他不

会忘记这一天的。

”要是混不下去,你就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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