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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萃儿……」罗云端快步走来，将其浓浓的忖量之情看在眼里，拧了拧眉，道：「不是让你在府里好生等着，说好了三个月内肯定归来，你又何须出门等我？」说着，单手解下肩上披风，绕上她肩头。披风遮掩下，他不禁摸上她隆起的腹部。

这小娘子的性子他太过相识。自己并未出信说今日回城，她会在此期待不是偶然，而是日日守候。

萃儿也在披风下按上他粗拙又满是伤痕的大掌，轻笑道：「云哥守信，萃儿明确。只是府里上下全都不许我碰这、不许我忙那的，萃儿在府里闲得慌，才出门走动走动而已。」

她边说着话，两人已相偕往回府的路走去。

不外一小段路、几句话而已，罗云端已清楚感受身边人上气不接下气。他俩小时就订亲，相互练过两家武功，自己的身子早在十多年前已起了变化，但凭意志仍能维持吐息，萃儿则在这几年间虚弱得很快……

尤其怀上孩子后，她变得越发体虚易累。

就因此，这一年来他坚持独自一人走南闯北寻心经、心法，不带她同

行，命府里上下将她看紧，好好照料。

罗府的宅子宽敞，两人缓着法式走回屋中，萃儿唤了下人备水好让云哥洗去一身疲劳；云哥才在房里褪下肩负，她又唤来厨子付托煮餐好的。说着说着，她摇摇头，对于厨子企图用厨房现有的料备晚膳一事不大满足，盘算主意非得出门到市集一趟不行。

「我陪你吧。」厨子为难地再三劝阻，本在屋中的罗云端步出，挥退了厨子，唤了三两下人同行。

「不……云哥，、」萃儿回过头，见他明确一脸疲劳却连衣鞋都没换，拧拧眉，「你一路辛苦，在房中歇会儿吧，我不外出门挑些好肉佳肴……」

「我有几样特别想吃的味儿，所以一同上市场吧。」罗云端很坚持。

一句话堵住了她总是太掉臂自身的体贴，两人上了市场再回府，黄昏与家人用过膳才终于回房喘口吻。

归鸿的秋夜偏凉，罗云端辗转反侧后徐徐起身，那时，身边萃儿睡得沉。她呼吸似乎又比他出门前更浅更急了……

五年前，他带着罗、吴两家青壮一辈出门寻心法，细节没人记得，只知寻线来到一处，兄弟们履历生死而自己亦身受重伤；而多年前离家为其大伯

寻仇的萃儿闻讯回到他身边悉心照料。待身子好转，他们便顺理成章成了亲。

细看萃儿连在梦里都轻拧的眉，他忽尔揪心。虽说未曾遇过真正的决议，可不知为何他心中却万分确信，萃儿为了自己真能上刀山下火海，做尽一切违背心意之事，为他担忧每一日，就算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那里舍得她受罪。

或许他们都曾为各自的家族奔忙得奋掉臂身，但……通常在深夜望着她睡颜，只盼能为她撑起一片天，为她制作一顶屋檐，令她心境真正平和，解她眉间的锁。

夜不成眠，罗云端索性起身至庭园中散步，直到天见白，他思考事后低头看着自己掌心。

双掌充满疤痕，无论怎么使力，指节微弯，却无法收紧握物。

家族中比他年长的全都走火入魔，而自己或许也将步厥后尘；他曾认定数运若如此部署，那么既在此门中须要共生死，若那意味玉石倶焚，他也并非没有如此的觉悟。

这想法，令得他就算在完婚后也奔走于十二州间，追着寻着那所谓唯一的解药。手伤了握不住鱼肠钩，他便缝上皮套；听闻哪儿有什么消息便飞驰而至……萃儿一直跟在他身边，转头算算，若不是有孕在身，她或许照旧一句怨言也无地随他四处去，没在同一处落脚凌驾一个月……

思及此，罗云端低头闭上眼。

「云哥……」远处，起身不见身边人的萃儿外衣都忘了披，便出门来寻。一见云哥在院中，放心淡出笑，「我以为你又出远门了。」

闻言，他又皱了皱眉，走来欲将她扶进屋中。

萃儿却是依进他怀中，拥住他腰间，怎么也不愿动。

「屋外凉，进去吧。」

「不……这么着就暖了……」

罗云端放任怀中人撒娇，一会，道：「萃儿，我想过了。」

「嗯？」

「罗、吴两家这些年为了心法奔走，实在值不值呢？五十年一次的归鸿论武，你我在西域，这些年眼看罗家就要消灭，你吴家却也被拖了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