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经年人不见（1/2）

再说少室山上，原本宋青书与张无忌商议，定下越日诱敌匿伏突围之法，哪知过不多久，突然闻得山下鼓噪，火光大起，方知是援军已经到了。张无忌便率领群雄，纷纷杀下山去，前后夹击，蒙军大北溃逃，这一场围剿中原武林的阴谋战役，终以失败了却。

徐常二人上来参见教主，张无忌夸奖一番，常遇春道：“原本教主被困，咱们也不知晓，幸而昆仑派的秦兄弟提前来报信，又力陈鞑子企图，咱们才得实时前来。预先混入鞑子军中纵火烧了粮草，也是这位秦兄弟带着昆仑派的朋侪所为。”

张无忌叹道：“何女人心思秘密，提前窥破成昆阴谋，实在是救了咱们各人。只惋惜……”此时昆仑派众人上山，以秦渔为首，即与群雄见过。当晚，少室山上欢声雷动，明教义军和各路英雄庆功祝捷，群雄欢饮达旦，今夜未眠。

张无忌步出庭院，只见星月交辉，他心想，这场胜仗，实在大多赖了何女人之力，却不知她现在身在那里，心中颇为担忧。突然，只见宋青书向他走了过来，一拱手道：“张师弟，我有样工具给你。”却见他从怀里取出一卷薄绢，说道：“这是当年岳王爷留下的《武穆遗书》，专讲行军接触之法，十分精妙。我先前说的法子，即是自其中体悟而来，现在这本书，交给你最好不外。”

张无忌忙摆手道：“宋师哥，你在指挥之才上远胜于我，这书照旧你留着更有大用。”宋青书似奇似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张师弟，在其位，谋其政，你白昼里未曾阻挡各人举你为首，现在怎么突然拘谨起来了？”他将武穆遗书塞在张无忌手里，摇了摇头，叹道：“张师弟，我素来不喜你行事，对你颇有些私见。但武当门生，当为则为，莫要推辞了！”转身径自离去。

……

张松溪在水边洗去手脸上血污，身上衣衫也洗净拧干，重新穿上。他瞧着水里，但见星月辉煌相映，水中那人鬓边竟多了几许鹤发，张松溪苦笑一声，忽地转头，正见何以言袅袅地从林中走出来，身上衣衫虽有些破烂，那面容却格外皎洁如月，何以言走到他身边坐下，侧头微微一笑，轻唤道：“四哥。”

张松溪的眼光殷殷滑过，蛾眉如月，娇颜似雪，相识十载，那娇俏感人的女娃儿，终究长成了风华旷世的尤物，他轻轻叹息一声，眉宇间尽是眷恋不舍深情。

劫后余生，认真是劫后余生！但却该是怎样的余生，会是怎样的余生？

扑面姣丽的女子噗哧一笑，似乎又变回了那俏皮淘气的女娃儿，何以言起身，道：“四哥，我来舞剑，你再将以前吹过的曲子吹给我听。”半截青竹扔了过来，不轻不重，正砸在他膝上。

……

越日，群雄纷纷告辞下山，张无忌与赵敏及明教众人离别空闻大师下山，到得半山腰，突然有人喝道：“赵郡主且慢！”只见何以言闲步行来，身后随着周芷若宋青书二人，昆仑峨嵋派等数百人，皆屏息静气，追随在后。

张无忌顿知不妙，其时五行旗已随着徐达常遇春雄师先行下山，身边止有逍遥二使，韦一笑，五散人等众。他素知何以言性子，言出必行，绝无悔改，正要出口替赵敏求情，却见何以言一挥手，马上三名昆仑门生各捧着一个匣子上前，掀开匣盖，只见两个内里盛着人头，一个却是空着。

赵敏惊呼一声，险些晕倒，原来那两个匣子中，正是汝阳王察罕特穆尔与王保保的人头，张无忌忙扶着赵敏，赵敏珠泪涟涟，放声大哭道：“爹爹，哥哥，女儿不孝，牵连了你们！”她哭得气塞咽喉，突然一张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何以言无动于衷，道：“赵郡主，只差你一人了。”赵敏恨恨瞪着她，神情怨毒，秀目似有火焰喷出，只恨不得扑上去咬下一口肉来！实在人皆有怙恃妻儿，肆意滥杀，离人骨血者，当思他日亦被人诛杀，受这生离死别之痛，世间因果循环，不外如是。

张无忌一步上前，以自己身躯盖住赵敏，道：“何女人，你已经杀了敏妹两位亲人，这仇也报的够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张无忌求你高抬贵手！”

何以言眼光一转，道：“若我只是一小我私家，允许也无妨。但我做了本派掌门人，却不得不为本派死去的门生请命。”当下便有昆仑门生上前，纷纷请道：“门生兄长（师父）皆死于这妖女之手，请掌门人为我等报仇雪恨。”

张无忌无计可施，杨逍突然走出，说道：“何掌门，你适才所说，自己之仇已经报完。江湖上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哪些昆仑派的大侠和赵女人有仇的，不妨自己出来一战，这样庶几公正。”杨逍素知赵敏智慧，又是范遥半个徒弟，学得六大派种种精妙剑招，亦是一流能手之属，因此提出这个法子，希图挤兑住何以言，保得赵敏一条性命。杨逍这话说完，瞧了瞧自家教主，禁不住心中叹息，实在赵敏身份，实在非是张无忌良配，但她既然是教主心上人，那也不得不着力维护。

何以言转头瞧了瞧众人，还未发话，突然，周芷若排众提剑而出，道：“我师父被这妖女害死，想必我是有这资格的了！”她长剑一横，喝道：“赵敏，你昔日意图偷学我峨眉剑法，今日我便让你瞧个清楚，黄泉路上，也好走得放心。”

赵敏恨声道：“周芷若，你不外是仗着何以言的势，自己做过什么好事，你心里最清楚！”周芷若漠然道：“我若有错，自会向别人赎罪。但和你赵郡主之间，没有半句好说！”喝道：“动手！”长剑向前递出，正是峨眉剑法中的一招“轻罗小扇”。

周芷若使的这柄剑不外普通长剑，并非倚天利器，赵敏咬紧牙关，拔剑相迎，两女斗在一处。

张无忌原本畏惧周芷若使出那等诡异的武功，若如此则赵敏全无幸理，此时见她一招一式，皆是正大灼烁峨眉剑法，并无半分邪处。赵敏亦是学得六大派中种种精妙剑招，一时间竟然也不落下风。

只是斗过五十余招，徐徐便分了崎岖，成了赵敏苦苦支撑，周芷若身法过人，一柄长剑愈使得凌厉，突然，赵敏“啊”地一声，右臂被刺穿，长剑砰地落地，张无忌大惊，扑上前要去救护，哪知眼前一花，下意识出掌反抗，慢得一拍。此时周芷若更不犹豫，一剑刺入赵敏心口，随即拔出，回剑入鞘，转身走入峨嵋派中了，再不多看赵敏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