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定,泪千行(1/2)
武当四侠皆在一处,宋青书则和其他门生囚在别间,何以言走进,一眼瞧见西边墙角闭目打坐的张松溪,他神态平和清静,面容却清减了许多,她突然心中一酸,那泪便忍不住直落下来,哽咽着叫道:“四哥!”
张松溪双目睁开,眼里亮光一闪而过,随即微微笑道:“好。”他这话说得起源盖脸,何以言却明确能听出其中种种情绪。重伤离别,沙漠遇尸,她急遽带了殷梨亭返回,不敢再往前一步,何尝不是生怕自己亲眼瞧见对方遭到不测!此时亲见到他无恙,实在是喜悦无可言状!
何以言亲手将解药给他服下,随手将瓶子扔给宋远桥,欢喜隧道:“四哥,你没事,那太好了!”她眼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喜悦,目不转睛地瞧着张松溪的脸,泪却流的更凶了。
张松溪亦是心中感伤,低声道:“以言,你也很好。”他只以为这些时的哀恸欲绝,心如死灰,恼怒忧惧,怅惘牵挂,皆都化作云烟吹散,只有眼前少女星眸流转,似乎将他整个灵魂都吸了进去。
何以言欢喜得一会,突然手忙脚乱地去拉张松溪的手,着急隧道:“四哥,那夷狄妖女有没有对你怎么样?”她亲眼见到张松溪十个指头都还完整,才略略放心。张松溪天性岑寂矜持,虽有深情,碍于种种,也不愿太过靠近她,只默默眷恋。只此时实在非同寻常,原以为生死两别早已心如死灰,却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只欲令人狂呼大叫,好发泄这心中喜悦。张松溪任她拉着手检察,低声道:“以言,难为你了。”
何以言被他一句话翻起心中许多伤心事,那沿途寻访,心中凄惶,委曲作戏,忍受欺辱,强压伤势,实在是万分地委屈。何以言哭道:“四哥,那夷狄妖女砍了我爹爹手指头……”她突然身子一软,竟然晕了已往。何以言虽然机智善谋,究竟也未曾履历过这种几致生离死此外凄切,其间种种绝望,全凭一股心气支撑不愿放弃,四处奔忙设法,此时心中一松,竟然昏厥。
宋远桥道:“四弟,你照顾何女人,咱们去给青书他们送解药。”他心知早一刻给众人解药,战力便恢复多一些,当下绝不迟疑脱离石室,俞莲舟莫声谷亦随着离去。
张松溪抱起何以言,将她放置自己膝头,伸手抚摸她脊背给她顺气。张松溪亦是相识,她此时不外是大悲大喜以致晕倒,并无大碍。那解药行的甚快,丹田中生出暖意,他内力徐徐恢复。何以言兀自未醒,但见口角浅笑,面带喜容,那颊上泪痕犹存。张松溪百感交集,伸手轻轻抚她面颊,将湿意一一抹去。
突然,那门外奔来一人,叫道:“四师叔,你功力恢复了么?何女人怎么样啦?”却是宋青书,张松溪半扶半抱着何以言站起,道:“许多几何了.各人怎样了?”宋青书眼光在何以言身上一转,见她双目紧闭昏厥,道:“塔中很乱,引起了看守注意,峨眉昆仑派已经解毒,其他人约莫也快了,乘着鞑子还未放肆围困,各人赶忙一起冲下去。”张松溪道:“好。”两人出门,正瞧见塔下灯火人声喧哗,大批武士将塔团团围住。张松溪定了定神,道:“青书,你去瞧瞧峨嵋派的同道。”
下方鹤笔翁的声音最响亮,叫道:“苦头陀是特工,赶忙拿他下来!”旋即又有两支箭射上来,有人痛骂道:“恶贼头陀,害人好苦!”
那十层上苦头陀声音叫道:“鹤老儿,你只要走近塔门一步,我便将这头淫鹿摔了下来。”那鹤笔翁果真不敢妄动,鹤笔翁大惊,叫道:“师哥,师哥,你没事么?”连叫数声,不听得鹿杖客答话,不晓得他死也未死,只是存了荣幸,不敢妄动。
这一去一来,已然拖了许久,塔中半数人功力渐复数成,虽然战力不及,但也容易冲出。王保保见势不谐,当机立断,命人焚烧烧塔,少林僧人得药最晚,宋远桥等人皆在一处运功,正是紧要关头。那火势已然烧到第四五层。
张松溪功力未复,怀中抱着昏厥不醒的何以言,眼见着那外面火势明亮,人声鼓噪,心中却特别地清静平和,似乎尚有些隐约喜悦,一时间外间种种,竟似与自己全无关连!他微一低头,在怀中少女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此时现在,生死皆如云烟,不足萦怀。
突然又听见楼下鹤笔翁高声大叫:“苦大师,我师兄弟跟你往日无怨,克日无仇,你何苦如此跟我们为难?你要救你的老情人灭绝师太,要救你女儿周女人,只管去救即是,我决计不来阻拦。”张松溪听得一怔,那外面人声嘈杂,不知回了什么话,又听见有人哈哈大笑。他眼光一扫,忽见下面一人影有些熟悉,脱口道:“无忌?”
张无忌满场游走,所到之处,无一可挡,只听他高声叫道:“塔上列位前辈,请逐一跳将下来,在下在这里接着!”塔上诸人听了都是一怔,心想此处高近二十丈,跳下去力道何等庞大,你便有千斤之力也无法接住。崆峒、昆仑各派中便有人嚷道:“千万跳不得,莫上这小子的当!他要骗咱们摔得赴汤蹈火。”张无忌见烟火弥漫,已烧近众能手身边,众人若再不跳,势必尽数葬身火窟,提声叫道:“俞二伯,你待我恩重如山,岂非小侄会居心相害吗?你先跳罢!”
俞莲舟对张无忌素来信得过,虽想他武功再强,也决计接不住自己,但想与其活活烧死,还不如摔死,叫道:“好!我跳下来啦!”却被身边一人拉住,张松溪道:“我来。”他怀中依然抱着何以言,纵身一跃,张无忌再下面牢牢盯住,他早瞧见何以言似乎昏厥不醒,心道两人落地更是凶险,更须小心注意。不意张松溪落到离地丈许时,突然运劲将何以言往上一抛,自己身子下坠更速,竟似要以自身作垫子保她平安!张无忌大惊失色,叫道:“四师伯!”抢步上前。
突然,何以言双目睁开,她在张松溪跳下时已经醒转,此时纤手急扬,原来险些仰面着地的张松溪竟生生被提起数尺,却是何以言手中握着极细的天蚕丝,借那上抛之力,将张松溪带起,伸臂揽住他肩头。此时两人双双落地,皆是无恙,何以言脚下竟有些发软站不稳,晓得适才实在是惊险之极!她死死攥着张松溪的胳膊,手还兀自有些发抖。
张无忌也无暇顾及二人,现在俞莲舟也跳了下来,张无忌依样相助,顷刻楼上群雄纷纷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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