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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溪篇(二)(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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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松溪再往襄阳城外山林那处去时,却见竹舍空空,树上也不见人影,约莫着以言是离去买些物事去了。时下无事,他来得也熟了,见石坪上还摆着副黑白残局,便坐下研究。

只这女孩不知去了那里,竟然整个下午也未曾见人,张松溪微觉惘然,正要起身离去。

忽听得娇声召唤“四哥!”再一看,一抹素色宛如飞鸟般从山峦翩然而下,顷刻而至。

少女欢快地跑来,如玉颊上一抹嫣红,还未跑近便拔剑在手,兴冲冲隧道:“四哥,咱们过招!”

自无不允。这几年但见她练剑,却不知到了什么水平,三年前她一怒尽屠朱长龄一家,已尽显快捷狠辣,此时却不知是甚么光景了。张松溪欣然从命。

“你这是甚么剑法?”张松溪犹自不敢相信,扑面少女却不答,皱眉自语,“你们武当的绵劲太厉害,滑滑溜溜的离奇,剑招都被带歪了……这样不成!若是对方内力较我为高,那也难办……需得……”自顾自又开始发呆。

远景青山,近处白瀑,盈盈少女,蹙眉有思,恰似画中人。

张松溪细细审察,微微喟叹:昔日女孩已渐觉长成,依旧冰肌玉骨俏容貌,颊上少了些可爱的婴儿肥,腰身也瘦了,双肩窄窄,愈清丽纤纤,弱不胜衣!嗓音比起少时也略变了些,徐徐而言时,即是降低柔美,如溶洞水滴。

当年阿女已妖娆!

还未等他感伤完毕,以言又过来,“四哥,我昨日得了个奇遇,这里竟然有位前人剑客的遗迹。嗯,没见宝物,就留了几行刻字,不外我的剑法正在紧要关头,这几个字倒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便要带他去看。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柰何,惟隐居深谷,以雕为友。呜呼,生平求一对手而不行得,诚寥寂尴尬也。”这几个字写得剑气森然,那凛冽意味,一任时空流转而不减其锋。

“以雕为友么?倒和杨过大侠一般。”张松溪偶然想起,实在江湖上汹涌澎拜,人死名朽,纵然百年前纵横天下,眼下也只能算是少有人知的陈年典故。

“喔。”以言没在意,约莫也不清楚杨过是谁,只兴冲冲地说着,“这独孤求败说得也有原理,世间万物原来一体,一动则生无穷变化……”她兴致勃勃地说着自己想出的剑理,神采飞扬。

此女,终非池中物。张松溪模糊地想着,突然问道,以言,你未来,想要开宗立派么?

以言一怔,突然间便意兴阑珊。

上山时其兴勃勃,下山时却冷冷清清。以言在碎石山涧中跳跃行走,素带翩然。他跟在后面,难堪地絮絮叨叨,“……天下无不是的怙恃,人世无常,莫要等到无可追回时再忏悔不迭。”

这劝的,却全然是他自家刻骨的体会。人生世间,最怕的即是一个悔字,可令魂断骨销!

以言奔得越发快了,青绿山水间,便似惊鸿影。

张松溪心中叹息,少年人总是心高气傲,但有不如意处便使气任性,以言离家出走三载有余,竟不愿返转昆仑一步!,

此乃她心中最大隐痛,张松溪也晓得,轻易不敢提起,只这一次,突然以为,怎么也该劝了这任性倔强女孩儿回转,纵然她爹爹有千般不是,骨血至亲,也不妥就此背离。

将至竹舍,何以言突然停下,也不转身,道:“四哥说的是,我也正要去修整一下师父的宅兆。”她低了头,“……天色晚了,四哥回去罢!明天我就启程,也不必贫困来送我。”

……

走在武当山的小道上,张松溪但披了一身月色皎洁。

心中略略慰藉,以言这一去,约莫多数不会回来了。天下怙恃心总是一般,即是子女做了再欠好的事情,既肯转头,也必原谅的。况且六年前,初见以言时,便觉何太冲对这女儿娇宠维护异常。此次以言肯回昆仑,只怕父女即是惊喜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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