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应(1/2)
作者有话要说:回suyi:已经快要三十年了,就算石头也会变质。 三天中,允祥一直昏昏睡着,他全身的气力都随着那口迷了心窍的血一起吐了出去。从秋天到冬天再到春天,习惯了净白色的整个王府里迎接早春最辉煌光耀的颜色,竟然是这王府主人口中的鲜血!
我开始讨厌这栋宅子,甚至憎恶,在我印象里,人只有在一个地刚刚可以对死亡习惯,那就是墓地。可是如今我却住在一栋同样习惯死亡的宅院里,侍候着一个个半死不活和半活不死的人,似乎还不及宅兆清静。
三天一过,允祥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坚定地跑回朝上与他的天子哥哥站在一起。听说去年闹起来的文人造反的案子越闹越大,名头虽响,翻出来嚼的实在照旧那些臆测评价雍正的陈词滥调。对于皇家,舆论才是杀人不见血的凶器,几年前牺牲掉的八爷们,看似扑灭在那一道道圣谕下,实在那些背后托着圣谕的,不就是那些与己有利,与人有害的臆测么?小人的以谣传讹酿成了大人的阴谋企图,于是龙椅晃动了,天子心惊了,随后天下人都在品头论足地仰视一家的凄切,因为全天下也只有这一家,会把继续酿成轼父,会把除党酿成屠弟!
这一年的日子真正惆怅,允祥一日重似一日的病势在艰屯之际里犹如雪上加霜,从前怎么也能挺得住的腿,现在是连装都装不了了。弘晈的婚期自然因为他弟弟的事情延后,于是还没到春末,允祥急急地跑去了交辉园。弘昑的事情一完,他就差人来请我。
,天气有点湿润,我坐在车子里翻看所有携带物品的清单,翻到最后突然想起来,问秋蕊:“这城外香火较量盛的寺庙有哪一家?”
秋蕊想了想说:“好些家呢,看主子求什么了,不外听说法华寺求平安求病除最灵验不外。”
法华寺?我心一动,点颔首:“好,就这一家,跟外头人说,咱们先绕已往。”
可能是因为我不信教,这么多年,除了年轻时跟德妃去过碧云寺以外,我还真的从没在外面拜过寺庙,这两年被这样滚都滚不完的厄运纠缠着,我也不能差池神佛发生一丝敬畏和依赖,更主要的是,我心底深处照旧有些不能理清的思绪,总也找不到寄托。
法华寺果真香烟缭绕,人来人往,踏上山门前的胆阶时,我愣了半天,秋蕊轻唤:“主子,您怎么了?”
我回过头说:“没什么,看看有没有荷包可捡呢。”语气是自嘲的,惋惜说的人和听的人都没笑。
原来我是想跟普通人一样在佛前烧香祈祷的,不想寺庙住持率先迎了出来,一直把我请进配殿坐着,我便跟他说我要请一尊开光的观音像回去,他允许着,然后咕噜了一堆我听不懂的n字真言就出去了。我在屋里左右审察了一番,仍旧走出配殿,站在院子里对着上面慈祥的大佛双手合十:神明,能不能给我一点提示,我这可以决议的未来,到底要怎么决议?
祈祷完毕,一旁的秋蕊推推我:“主子,您看,佛座底下跪着的那小我私家,是不是有点眼熟?”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已往,是个素衣素服的女人,从我的角度只能望见她的后脑,头发绾在头顶成髻,只插一根银簪,看上去就像个道姑妆扮,她跪在佛座下,似乎在敲木鱼诵经,我往前走了点,视线转到她的侧脸,大吃一惊,那人竟是景凤!
我疑惑地回到配殿,正好住持带着一个小沙弥回来,手捧一个锦盒递给我,我叫秋蕊打了赏,将原先斟上的茶吃了就起身准备走,出门前我问住持:“敢问大师,佛座下面的谁人女孩,为什么是这样的妆扮?可是俗家门生?”
住持叹息一声:“回王妃,谁人女施主从前就常在本寺进香,半年前就这样一副妆扮天天跪在佛前诵经。说起她来,老衲曾经与她攀谈过,见这施主知书达理,对佛理经文都很有一番看法,只是自身看不破,情障难除,心不能止,实在是苦啊,老衲允了她在这里逐日礼佛,就是希望助她看透,惋惜啊,常听她说什么缘于今生,止于永世,哎!”
我早已听呆了,耳边的声音一直停留在住持的最后一句话上,“缘于今生,止于永世今生,永世”一路上,我嘴里都在重复品味着这八个字。车子进了园门以后,我就近先去了悦怡斋,允祥果真在那里午歇。我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停在床前注视他因患病而深陷的双眼,松弛的两颊,他的睡容突然给了我一种醍醐灌顶的感受。侧身坐在床边,我笑着对他说:“今生、永世,允祥,我想,我终于想通了。”
天气徐徐炎热,雍正把西北两路军机也交给允祥和张廷玉去认真,这样一来,弘晈的六月婚期就再也不能拖了,因为京城首席军机大臣和西北屯兵的川陕总督的“婚期”再也不能拖了。
离不开交辉园,我跟允祥商量了半天都想不出一个妥当的方案,最后照旧弘晈自己的主意,决议稍稍简约一点,把亲事办在园子里,还办在他原先在园子住的屋子里,过了礼就算完。我思量半天照旧在府里同时加了宴席才满足。
婚礼翌日一早,允祥居然发了热,烧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还不许我声张,最后照旧我威胁用拔凉水的法子降温,他才委曲同意请太医,临了一个劲儿嘱咐不许惊动皇上。可是我心里有数,雍正不行能不问的,果不其然,才只有半个时辰,雍正的犒赏和问候就送了来,允祥歪歪倒倒却照旧规则地跪下谢赏。传旨的人走了之后,他拧着眉对着那堆了一桌子的药材发傻,我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说:“你也别为难,就这样小打小闹皇上早晚有习惯的那天,等惯了自然就不妥回事了。虽然了,王爷以后什么偏差也没有自然是最好的。”
他重新靠回枕头上:“亏你有这些歪理,怎么着,给我易服吧,新儿媳妇不还等着呢么?”
“王爷歇着吧,我去说一声,这个又不急。”
他想了想坐起往复扯披着的衣服,摇头说:“不妥,好歹也是明日室,亲事已经减了,此外照旧按着礼数来,别叫人家看着咱们不妥回事一样。”
我拗不外他,只能穿着好了扶他到了厅里,弘晈带着他的新福晋还等在那里。这个查郎阿的女儿我到今天才第一次见到,她没有惜晴高,长得也没有惜晴细致,头没有惜晴低得恰到利益,茶碗也没有惜晴端的姿势优美,惜晴惜晴惜晴
她每做一个行动一个细节,我都忍不住要跟惜晴较量,以至于连茶都忘了接。这或许不太公正,但也简直没有措施,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却有着完美的影象,完美的眼睛。
“给额娘请安。”她灵巧地蹲在我跟前,我礼仪性地拉过她的手,仔细端详。
“你叫什么?”我问。
“回额娘的话,孩儿名叫绿映,绿草如茵的绿,相映成趣的映。”她说话声音有点硬,感受应该是很倔强的人。
听了她的回覆,允祥都忍不住歪了歪嘴角,我笑道:“还真是个周到孩子,打今儿个起就是自家人了,但凡有短少,有委屈,都来跟额娘说,别外道明确么?”
“孩儿谢额娘疼爱,孩儿虽然蠢笨,也一定会学着经心孝顺阿玛额娘。”她说完这句话把头完全抬起来,对上我的眼。我有些惊惶,她很面善,似乎良久以前就见过,心情虽然谦恭,可是看向我的眼光,却带着很深的寒意,甚至尚有不屑。
一旁的弘晈一幅公务公办的严肃像,让我一下子没了情绪,而且允祥烧得两眼通红,再不回去歇着也是不行的。我笑着对绿映说:“今儿个不早了,他日得了闲咱们再好好摆一桌团圆酒,你们回去歇着吧,呆会我打发人已往,想吃什么只管付托下去,要有不利便的,到我这小厨房来也行。”
弘晈听了说:“正要回阿玛额娘,儿子以为,照旧带着绿映回城里去住,家里月额娘如今是没心思管事了,心额娘怕顾不外来,倘或没小我私家坐镇似乎不妥,儿子能给阿玛额娘分管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我听着倒是很有原理,转头看允祥,只见他眼睛在弘晈两口子身上往返看了两下,“咳”了一声说:“也而已,老三,你说这话虽然是你孝心虔,只不外这新婚嘛,也不需太过忙叨了,只捡要紧的时候照看照看就好,究竟家里头的事,我想你额娘心里都有数呢。”
弘晈颔首允许着,又带绿映上来再行了礼就一并走了。看着他们出了院子,我才站起往复扶允祥,嘴里不住地唉声叹气。允祥斜着眼看我:“这是怎么了,发烧的又不是你,你倒显得比我还不自在。”
“你瞧着这个媳妇怎么样?”我问。
他说:“我如何瞧得仔细,你是婆婆,你看着□□吧,只是府里的事,你照旧要盯着才是。”
我仰着脸长叹一声:“王爷果真是老狐狸啊,动动眼神儿我就得多操几多心,多受几多累呢!事事都要我这个老太婆盯着,娶了儿媳妇做什么用的?”
他的笑容逐步隐了下来:“老三啊,他可是‘明日长’。”
我登时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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