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掣肘(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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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枕坠地,应声碎裂。

染血的裙子一下下从他手中拽过,将被子给他盖好、掖严。

我终不能,终不能恣意的哭上一次。

风里雨里,刀里剑里,走了这么多年,我仍是做不到万事不管,也许,会有一天因上天垂悯愣住了脚步,却,不是今日。

歪歪斜斜的摸至房门,惯手推开,一列护卫已急急跪倒。外面空气中仍是弥漫着血腥的味道,我分辨不出究竟哪些是曾经躺卧在我怀中的人留下。

木然的迈下台阶,心中再没有应对的战略,这次,我是面临我亲生的儿子,面临的是他没露出一切破绽的谋划。

眼中已经干枯,心也变得麻木,再没有眼泪可供铺张,我必须坚强走下去。

“太后娘娘,逆贼都已擒拿,只是显医生他……”

“他?”我回首相望,淡淡说着“他睡了,别打扰他。”

“那……”粗猛的声音犹豫不定的询问下一步。

长君死了,缺了指挥,可是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下一步,我该如何迈下去。

无论如何,先回宫吧,至少不能再有闪失。

开门备车,只不外是一炷香的时间,叛乱逆贼的尸首已在门口聚集,搀扶我的并不是璧儿,而是一双生疏的手臂。

她…也死了罢?

原来生死真的是如此容易,如我们轻轻呵气,吹落的羽毛,如我们弹指一挥,飞溅出的水珠。

只惋惜,我的命还真是硬,这样容易的事到了我的身上,就变得异常难题。身边人一个个拦不住的离去,总剩下我孤零零的一小我私家。

“若是发现璧儿尸体,记得厚葬。”我低声嘱咐,借力登上马车。

身边的人是生疏的,车辇也是生疏的,甚至,我要回去的谁人皇宫也是生疏的,只是我再也不以为畏惧。

当身边的知心人纷纷远离,当每一秒都希望自己死去,也许生疏和忠诚都不是我再需要在意的工具,我只需要知道,知道尚有什么在背后隐藏,尚有什么我未曾触摸。

此时极重而无奈的我,是最无畏的,因为我知道这世间不会再有更恐怖的漆黑。因为没有什么比心都分了更恐怖。

未央宫前的侍卫已经撤走,一路车行顺畅,我起身迈下,却是全身的虚软无力。

讨好的未央宫宫人们纷纷惊惶跪倒,我甩开一切企图搀扶的手臂执意向前。

熟悉的殿门,我推的甚急,恰似将一口吻留在腔子里只为了能安然回到这里,这里,这里有我和刘恒的一生,这里,这里有我厮杀博弈的一切,所以,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踉跄的奔入,仪态尽失,忙乱的我探索着经常坐着的长榻,那是我最舒适的归属。

软绵绵丹空,跌倒在地,而原本停留在那的牢靠也消失不见。

凭空摸了几下,我厉声断问:“谁,谁把榻挪走了?”

未央宫的部署二十年未换,只为了让我可以肆意的行走坐卧。

今日,今日连这点保靠也没有了么?

跪地的诸人纷纷起身,焦灼的拥上来察看我的伤势,我将袖子一拂,接着站起,一步步量出距离,找到柜橱,只一摸,我又笑了。

十几个抽屉闭合牢牢,彰显着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可是——他们错了步骤,忘记了璧儿在闭适时必会夹上的布条,忘记了那是我唯一能摸对柜子的凭证。

握住拳的手,猛烈的,一点点的攥紧,再攥紧。

纷歧样的气氛,纷歧样的举动都是为了虎符么?

趁我出行时候,过来想要翻找谁人调配军队的凭证是么?

是启儿的授意么?照旧栗姬的自作智慧?

为什么?岂非我也碍到他了么?

我模糊抬眸,冷冷的笑,绝望的笑,原来,母子已做成这般不堪,而我却仍是不知究竟从那里伤到了筋骨。

一时间手足冰凉,满身,满心都是伤,却数不清究竟有几多处。

“把榻挪过来。”我低哑着声音付托。

众人迟疑一瞬,便默然应命去做,长长的榻搬移至原处,分绝不差。

我又付托:“无论是谁,等圣上归来,叫他到未央宫来一趟。”

唱喏了一声,又有几人离去。

“至于你们,”我探索着坐在榻上,幽幽的说:“你们把门关上,都退出去罢”

众人的脚步声消失在门后,殿门也极重关阖。

幽暗阴冷的大殿上,又是只剩我一人。

周身的凉,让我朴陋的笑着。伸手从怀里摸出虎符。

长君知道它在我的胸口,在他揽我上马时,他已是知道,却依然未曾动手。

惋惜,有人不知道,不知道有些工具,越是珍贵,我越喜欢放在身边,放在我的心口。

军号呜咽、鸣金示警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响彻宫城。

于是一夜肮脏也就此翻过,昊日悬空迎接万众仰望奠子。

他栉风沐雨,他马不停蹄,也许是为了询问心爱的妃子是否得手,也许是为了能先一步回京处置惩罚未完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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