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2/2)
我徐徐撑起身来,跪坐在榻边,长君委曲抬手搀扶我,却是虚软无力。
我茫然回首,感受他的濒死虚弱。
几多次,他曾与我背后扶持,几多次他曾默默站在周围注视着我,而我却片晌不知。如今知道了,也已是最后。
他伤的不轻。
所有人都因我眼盲而瞒我,刘恒是,长君也是,却不知,我清楚,里里外外都清楚。
我说不出话,一时间连气也喘不上来,只能哀哀的坐在这里,用心望住他。
一个,一个,转眼间都离我而去,丝丝缕缕的情不停从指缝中迅急溜走,我再拼命也从未抓住分毫。
终于,放声痛哭,若是非要取走一条性命,为何不是我?
这辈子,我忽视了许多,灵犀的默默照顾,长君的无声守候,我只一味自私的认为他们是有所图,有所因,才如此。现在我明确了,原来人世间真的有不求回报的人,只是他们错了眼,遇见了我,什么都给不了。
我一寸寸以手指感受和影象他的面容。转眼间他也过了知天命的年岁,而能给我留下影像的时候,我却从未仔细看过他,不!是我从未用心去看过他。
“你冷么?”我满面地泪,以最开心的笑,问。
既然是最后时刻,那我,给他最开心的我。因为我虽然看不见了,他们却可以把我看个清楚。
“不冷,有你,那里都不冷。”他牢牢拥抱住我,用尽身上仅剩的气力。
我蹙起眉,手指抚上他微微的唇,笑意加深几分:“那时候你说你要掩护我,我还不信,今日,你果真做到了。”
他降低淡笑:“是阿,你还说你不用我掩护,一生都不用。”
“可见,人是犟不得的,终有打嘴的时候。早知道,早知道如此,那时候我就说用你了。”
还能说什么呢,一切都已经太晚,这一生纠缠在爱恨之中,再回望所有都已成灰。
“你来生许给他了么?”他声音越来越弱,身子也开始歪靠在墙上支撑着。
我探索过引枕垫在他的背后,让他坐的舒服些,又把手交在他的手心。
“许过了,我许他来生一起过生辰。”我抿唇一笑,将眉头放宽。
他虚弱的笑:“又晚了一步,今生就差一步,来生还差一步,我总是抓不到你。”
“那来生你就早点……早点……在他之前找到我。”
长君在笑,我也笑起来,他的降低,我的哀婉,交缠这回荡在四周。
“只惋惜,是你送我,又让你看一次生死。”他叹息一声,让我心头一紧,痛不行当。
我淡淡笑着:“送就送罢,来生你们一起送我,谁都不许失约。”
“好,来生我一定送你,绝不失约。”他在我耳畔浅笑低语,“只是来生,你欠我两剑。”
我的泪终是滑落,时光于刹那间倒流。我以一剑做开始,又以一剑了断了他,不错阿,我确实欠他两剑。
影象一散千里,呼气间,终不行追。
我们生生世世都在寻找谁人肯期待我们一生的人,现在生,我却等来了两个。
这辈子,我恣意纵情的时候太少,刘恒死的时候,也只是哀恸了一刻便停止,那么多的大事等着我去处置惩罚,延长不得。如今哭了,索性纵情,岂论是为谁,把我欠下的都送还回去。
此时我才知道,在能笑的时候恣意去笑,能哭的时候纵情来哭,能爱的时候起劲地爱,是如此的幸福。
“好,我还。”我痛哭失声,用力拽住他的双手。这哽咽的几个字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听清楚。
“好,你终于为我哭……了……”长君粹然紧抿了唇,胸膛猛烈升沉后,再没了声息。
我俯在他的身旁,悲怆复笑,离别了,就别再想,隐藏了,就别再说,又一次面临生死,我将声音憋在心底,无声无息。
最后一刻,太急遽了,我忘了一句话,希望下辈子晤面时,下辈子晤面时,我可以对他说,说……。
景帝三年,显医生窦氏长君病逝。景帝追封其子窦彭祖封为南皮侯,其弟窦少君封为章武侯,其侄窦婴,任命为上将军,封为魏其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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