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离别日(1/2)
接下来的日子平庸而忙碌,所有的士子都在忙碌着进京前的准备,十年寒窗,许多人要面临人生的第一次大考,许多人也是第一次脱离家乡,太原城的不少商家也抓住了这个商机,或大或小地赚一笔考试财,马匹、书箱、被褥、长剑、平安符等等,都是家人必须要准备的随身之物。
这天清晨,张焕来到了笃志观,后日他就要进京了,今天特地来和母亲离别,小院里绿色已经消失、豆藤枯黄地缠绕在竹架上,只有几颗干扁的豆荚在风中摇曳,母亲门前的竹帘已换成厚重的皮帘,墙角放着一只碳盆,一个年长的老道姑正蹲在旁边用竹筒死命吹燃星星碳火,她见张焕走进院子,急端着火盆跑到外面去了。
张焕走到台阶前,轻轻地跪了下来,“母亲,孩儿后日就要进京了,特来离别!”
片晌,房间里传出母亲温柔地声音,“焕儿,你起劲去考就是了。”
张焕默默所在了颔首,这时一阵寒风刮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盘旋,他突然想起一事,急遽问道:“母亲的咳嗽好点了吗?”
“那是老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我已经快半个月没有咳了,也多亏平平天天来给我送药。”说到平平,母亲的声音里徐徐带着一丝笑意,“焕儿,你以为平平怎么样?”
“孩儿现在还没有思量这件事。”
母亲轻轻笑了一声道:“昨天你师母带着平平来离别,她们娘俩今天也要回蜀了,向娘提到了此事,你的终身大事娘也不想干预干与,但平平是我看着她长大的。”
张焕低头不语,片晌才道:“母亲的话孩儿记着了,师母清静平下午要走,孩儿会去送她们。”
停了一下,张焕又道:“若母亲没有此外付托,孩儿就告辞了!”
“去吧!一路保重。”
母亲言至此,再也没有声息,张焕恭顺重敬磕了个头,站起身脱离了小院。
出了笃志观大门,他发现远处郑清明与宋廉玉二人在向他挥手,张焕心中惊讶,急迎上去道:“你们怎么来了?”
不等宋廉玉启齿,郑清明抢先道:“早晨我们检查行李,才发现忘记买剑,士子出游没有剑怎么行,老宋说你也没有,所以我们便来等你,一起去瞧瞧!”
“买剑?”张焕突然有了兴趣,眼看时辰尚早,他一拍二人的肩膀笑道:“走!看看去。”
太原城的武器铺南市和北市都有,一般而言南市卖的是公共武器,而北市则是买宝刀利刃的去处,大唐武风极盛,加之朝廷治理也较宽松,大凡成年男子都市个三招五式,佩刀剑也是时代潮水,就象现在人人身上都有手机一般。
晋阳书院的生员弓马是必修之课,教头更是从有名的武馆中请来,所以生员们都身手不错,尤其是张焕,他从小便得林德隆教授了一套极精练实用的刀法,加上他惊人的气力与速度,晋阳书院上千士子竟无人能敌。
三人来到南市武器街,这里人头涌动,随处是来买剑的士子,商家年年做生意,早摸透了纪律,一个月前便备足了货,每家武器铺前都琳琅满目挂满了种种是非剑,自制的数百文便可买到,而贵的则需万文,不外剑的贵贱不在于钢质火候,而在于剑鞘,原来嘛!都是念书人,又不需上战场,图的就是个体面。
张焕三人刚进入街口,便被一个东家喊住了,“三位,到小店来看看!我这里种种鞘都有,价钱公正,包准你们能挑到中意的剑。”
三人脚步一迟疑,连忙上来一个伙计,热情地将他们邀请进店,东家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他相貌老实、眼光独到,先取出一口剑鞘镶满珍珠的长剑对张焕道:“这位令郎冷峻之气十足,但福相稍显欠缺,我推荐这口满天星,可给令郎添几分富贵之风!”
张焕笑着摆摆手道:“我不要剑,想买一把刀,而且要镔横刀,不知贵店可有?”
“刀?”东家愣了一下,学子买刀,这照旧头一次遇到,他略略犹豫一下,便道:“前段时间山东那里有客商大量订刀,把我们河东的刀险些收罗一空,我们这里莫说镔横刀,连普通的钢横刀也没有,只剩几把银装长刀,不知令郎可有兴趣?”
张焕心中有些惊讶,山东人怎么会跑到河东大量买刀,岂非是崔家不成?想着,他竟有些走神了,东家见他这个生意做不成,便不再理他,走已往对郑清明与宋廉玉笑道:“你们两位才俊可有中意的宝剑?”
郑清明对那把镶满珍珠的满天星情有独衷,早把它拿在手里,而宋廉玉则在地上一堆剑里捡了一把二百五十文的皮革鞘剑,众人付了钱便走出了店门。
又逛了十几家武器铺,果真如东家所言,所有的刀都被席卷一空,有几家甚至一把存货也没有,都说是几个山东大客商把刀悉数买走,张焕的心中越发疑惑,如果真是崔家买的,那他们的意图是什么?想了半天,他百思不得其解,便放下了此事。
此时,时间已过了中午,三人没有时间再去北市,便急遽向林芝堂赶来。
林芝堂前已是人山人海,闻讯赶来为林家送行的、乞求林家留下来的,扶老携幼,黑压压地挤满了半条街道,甚至邻近几家药局也因无法做生意而暂时关了门,
几辆马车停在林芝堂的台阶前,十几个药童正忙碌地搬运工具,林德隆身着一身青色长衫,满脸歉意地站在台阶上向列位乡亲抱拳解释:“林某这次只是先送内子和小女回乡,还会回来,请列位放心,我已收治的病人一定都市治疗完毕!”
张焕三人挤进人群,从侧巷里进了偏门,房间里七零八落,随处是包扎好的箱笼,厨房里飘来一股香浓的牛肉味,这是师母在做饭。
“是十八郎来了吗?”
厨房里传来杨玉娘的声音,张焕急遽应道:“是我!师母,平平在那里?”
听到张焕问平平,杨玉娘笑吟吟地走出来,她在窗前喊了几声,“平平!你的张十八来了,平平!”
半天没有回音,杨玉娘有些希奇,“这孩子,适才见她还在房间,这会儿又跑到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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