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底锅（2/2）

他深深吸一口吻，逐步放松下来，任由身体徐徐沉入河底，体内的气力又开始一点一点凝聚，四周漆黑而寂静，一柱香已往了，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死神的狞笑在此时异常清晰，软弱一分他将万覆不劫，而坚韧地挺已往，他将再一次战胜自己。

“一、二、三”他默默地数着，凝聚的气力开始迅速向四肢扩散，似乎一颗小小的火石在他身体里猛烈爆炸，终于，他的拳头又能再次捏紧，张焕用尽满身的气力猛地向上一跃，刹那间，他全身每一个毛孔都感应一种痛快淋漓的酣畅，似乎一道电流穿透全身，极端的疲劳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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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麻麻亮，东天翻出了鱼肚白，河对岸已经有了消息，一辆马车飞速驶过，几个起早的农民在急遽赶路，肩上挑着还带有露珠的蔬菜。

张焕从水里一跃上岸，满身神清气爽，似乎全身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欢快的跳跃，他舒展一下身体，迈开大步向小院走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哑叔已经出门，院门旁的胡凳上叠放着一套清洁小衣和长衫，张焕随手扯去下身的短裤，走了两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返身将门栓插上，随即快步走到井边，打上一桶水重新淋到脚。

突然，‘砰’地一声巨响，院门被撞开，一股清冽的晨风夹杂着一个红色的身影闯进了院子，“张十八，你的早饭来了！”

声音又急又快，似乎炒豆一般，紧接着‘啊！’地一声大叫，那红衣女子险些将手中的食盒扔掉，随即脸变得比她衣服还红，又一阵风似的跑出去，“你这死人，又不穿衣服，丑死了！”

张焕无奈地苦笑一声，若是旁人一定会怀疑林平平是居心而为，想偷窥张焕的**，否则，这已经不知是第无数次了，她怎么就是记不住呢？

但张焕知道她确实就是记不住，她很忘记，又经常心不在焉，有一段时间她认真给爷爷送午饭，效果就是在那段时间，老爷子养成了午饭和晚饭一起吃的习惯。

可又很希奇的是，她对张焕从小怎么欺压她之事却没有忘记，甚至连揪她左边小辫照旧右边小辫这种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

林平平是师傅林德隆的小女儿，今年十八岁，小张焕四岁，她是医术世家，父亲被黎民们称为林神医，而且武艺高强，她母亲虽过四十、但依然仙颜端庄，如此优越的先天条件，可到了林平平这里，却似乎都酿成了隐性遗传。

她长相平平，从小到大就经常被其他女孩邀去一同加入种种聚会，当她作陪衬红花的绿叶，可她却坚持认为这是自己人缘好的原故；

她武艺平平，经常仗义冲上去救被欺压的同伴，可最后总是她的同伴把她救了下来；

她医术平平，有一次父亲外出行医，正好一名便秘数年的老病号慕名从京城来找林神医求医，他以为虎父无犬女，便求她施能手救人，林平平大笔一挥，在父亲的验方后面擅自添了半两巴豆，效果险些坠了林神医的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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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的早饭！”

林平平气呼呼地将手中的食盒往桌上一顿，“粥和煎....”她突然想起一事，又忍不住眉开眼笑道：“你不是说煎鸡蛋吃腻了吗？我今天给你换了个新口胃。”

张焕瞥了一眼挂在她腰间、用纯银打制的一只小平底锅，微微一笑道：“那换的是煎鹅蛋照旧煎鸭蛋？”

林平平一呆，“你怎么知道？”

林平平从小最喜欢吃的就是煎鸡蛋，吃了十几年，她没有吃厌，可家里的厨子却做厌了，于是她便自己动手，一来二去，她竟对用来煎鸡蛋的平底锅情有独衷，当此外女孩都喜欢上凤凰钗、如意结、珍珠串、粉纱罗一类的饰物时，她却整天拎个平底锅当武器，在一帮野小子的刀枪剑戟中拼杀。

十五岁那年，她的三叔特地送给他一只用纯银打制的小平底锅饰品，她便将它挂在腰间，久而久之，‘平底锅’就成了林平平的雅号。

“煎鸭蛋又怎么样！”林平平眉毛徐徐竖起来，她一叉腰道：“岂非一大清早你就想吃鱼吃肉吗？清淡点欠好吗？”

“我吃！我吃就是了。”张焕连忙举起双手，眼睛里露出一丝暖意，虽然是天天早上都吃她做的煎鸡蛋，但给自己送早饭，这却是她唯一没有忘记之事。

仅凭这这一点，他就应该心存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