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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晟急遽回宫,敕令御林军围住安阳王府,急急遽闯进天子寝殿。值夜太监拦住:“太子停步,皇上才刚睡下。”元晟勉力掩住焦躁,声音里照旧难免有些急促道:“本宫有要事禀告父皇,劳烦通报。”这太监也是宫里混久了的人精,平时渊忍沉静的殿下纷歧样,定有大事发生了。“请稍侯。”一溜烟地跑进内殿,隔着重重帐幔轻声唤到:“皇上,太子求见。”
洵帝亦是习武之人,睡眠多数是假寐状态,闻言马上就醒,寻思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波涛不惊道:“宣他进来。”
元晟内殿,跪下叩头请罪后说:“请父皇借画像予儿臣一观。”洵帝开始愕然继而盛怒,深更半夜的吵醒就是来看画像?转念一想,定是有棘手不得解的问题,和颜道:“看画什么时候不能看,非得深夜来。”
“事出突然,儿臣在安阳王府看到一个女子,王叔误称为萌儿的女子,也是挟持过儿臣的女子。”
一听到“萌儿”二字,洵帝长身暴起,走到他眼前压抑颤声问:“元浩叫她萌儿?”
元晟见从未喜怒形于色的父皇有些失态,谁人无论是在千军万马磅礴对恃中,照旧内政忡忧谏臣犯颜时,父皇都是从容淡雅的,而现在,一个“萌儿”的名字,就击碎了维护几十年的辉煌形象。若是见到真人,那情景,令人不敢想象。
默然沉静片晌,元晟道:“儿臣私做主张,让御林军把安阳王府围了起来。”
“以后以后,我不再是你的兄弟,只是大魏的臣子。”元浩说这番话时的空幽与决然念兹在兹。神思悠远中“哦”!洵帝回神收回遥思,“你王叔回京了?”
“王叔身体很欠好,油尽灯枯已去日无多了。”王叔温雅和熙,待人如沐东风。虽然皇家无情,元晟照旧很亲近的,比舅家的人要亲近得多。甚至少年时还刻意模拟过那种卓然心胸,老一辈的长安人谁不啧啧叹赏安阳王的风范。但和堂弟元旭就是差池盘,有一山二虎之势。
洵帝扭头对值侍太监道:“传朕口谕,马上摆架安阳王府。”宫女太监侍候易服完毕。銮驾前,御前太监总管余安谨言启凑道:“陛下深夜驾临王府需慎重。”一般天子驾临臣子家中探病,有询问身后事之意。天子都来倾听遗言了,臣子不死也得死啊。
洵帝迟疑片晌,笑道:“谁说是去探病,传旨,犒赏宫人十名,慰劳安阳王赈灾有功,今夜与弟泛论。”
元晟暗笑,王叔又要头疼了,王府里的姬妾都是天子赐的,美其名曰无眷属照顾起居,做兄长的要多加注意才行。此次重病探视,又塞去十名宫女欲盖弥彰啊!想想,天子赐下十个绮年玉貌如花的姬妾,还能临幸女人,说明你还生龙活虎啊!
安阳王府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正厅大门次第层开预备恭迎天子圣驾。早在传旨太监来时,明昭和元旭在元浩榻前争执不休,就差点要动武了。明昭冷哼:“能用武力解决就无需空话。”元旭满头黑线。闭目养神的元浩却睁开眼睛,望着她平和的笑了。招手道:“乖孩子,走近些,让浩叔仔细看看你。”
明昭上前,半蹲在榻边。元浩轻抚她杂乱的散发,是很像忖量了二十多年的伊人,但只要处上半个时辰,闭着眼睛都能感受到绝不是她。“且放下心来,你是吾请来的娇客,谁能怎样得了。”衰弱不堪的病体说出的话却是掷地有声、豪爽青云。
明昭煞是佩服的望着他,敬崇之心油然而生,温雅淡定的谦谦君子、傲视天下的王者之风协调的综合在他身上。但自己攥着丹书铁券,太子只怕不会罢休。嫣然一笑道:“浩叔叔,若桢早生二十年,非君不嫁。”元浩呵呵一笑,青白的脸兀然老红了。
元旭瞪视她一眼,照旧小时候那般狡黠惫怠。揶揄道:“不迟不迟,吾风华正茂,风骚倜傥,姿容绝世……。”
“打住,打住。”明昭恶寒的抖了抖,不予理睬。自经走到妆台边寻了根缎带,正欲绑发,元旭拿着篦子过来:“先梳梳,乱蓬蓬的可以做窝了。”明昭用手一理,也是,站着不动,任由他梳理。元浩看在眼里,柔肠百转下慰然一笑。
安阳王府家臣迎接洵帝、太子奉至内堂,远远的瞅见了这一幕。门口礼官高声鸣唱“皇上驾到!”元旭理理缎带不舍道:“若还缀上一串金丝玛瑙就锦上添花更好了。”明昭斜睨他一眼轻哼:“你还会妆扮女人?”扯了扯广袖,昂头阔步迈开。
元浩看了开颜道:“甚好,甚好,颇有魏晋高士遗风。”
明昭听了眉开眼笑道:“知我者,安阳王也。”
元旭郁闷腹诽:“你还知道是女人啊?”
洵帝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进来,元旭在榻前跪迎,元浩仰卧榻上闭目,明昭立在榻后,与帷帐融为一体。不是要躲避,能不见就不见吧,若要向他跪下行礼,心里的疙瘩过不去。
元洵逐步走近,昏暗的烛光下看不大清楚,隐约的身影与帐幔混成一色。满室跪着的人越发显示出她的殊然。
随侍太监指着她喝道:“斗胆女子,还不跪下!”
明昭暗叹从帐帏中走出,神色漫然道:“吾不是你魏国子民,为何要跪。”
随侍太监见她一步步走近,状似散漫,满身上下却威风凛凛如虹威仪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