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兵（1/2）

替熟睡的芙蕾娜盖上毯子，奥薇轻手轻脚的钻出了帐篷。

一道从伊顿逃难出来的人散落在周遭几十米内，男子们低议着明天的旅程，女人们在篝火旁缝补。沿途的劫匪和乱兵令人忧虑，更不知未来那里，连孩子都熏染了大人的情绪，变得灵巧安份起来，蜷在怙恃身边甜睡。

深蓝奠幕上嵌着无数星芒，点点篝火映着夜宿的人，宛如一副清静的油画。

一个女人抱来一卷毛毯，奥薇收下来，递过半袋面粉，女人回给奥薇一个谢谢的笑，接已往飞快的钻回自己的帐篷。原始的以物易物在逃难中成了常态，预先准备的莎拉一家物资还算富厚，数日间以食物换了不少工具。

收起软毯，又整理了一下工具，夜色徐徐深沉。

奥薇下意识的抚了抚眼睛，见所有人都已休憩，回到帐中对着镜子低下头，指尖一掠，指上已多了一片薄薄的弧形晶片。镜中泛起出奇异的情形，清亮的眼眸一只绯红，一只却是深褐。她看了片晌，取下了另一枚镜片，小心的收起来，重又现出一双红眸。

来自索伦伯爵的镜片异常珍奇，轻易即可转换眸色，替她解决了过于受人注目的贫困，艾利和莎拉为之惊讶了许久。唯一的缺憾是十余小时后必须摘下，否则会磨得眼睛发疼。

莎拉从火边回到帐篷，将补好的衣服放入行囊，脸上难掩疲倦之色。

“妈妈，你先睡吧，我去叫艾利回来。”

莎拉望着女儿的眼睛，有些迟疑。

奥薇莞尔一笑，抓起斗逢。“其他人都睡了，守夜的人我会避开，没关系。”

奥薇闲步向树林深处走去，长长的草叶轻晃，芦苇中隐约有青蛙在低鸣，走了片晌耳畔听见水声，顺着小溪她找到了艾利。

潺潺的溪水在月光下像一条蜿蜒的银练，伫立着一人一马。见到妹妹，艾利牵着马走过来，马身上的水已经干了，刷完的皮毛十分顺滑，奥薇随手抚了一下，棕色的健马侧过头，亲昵凋了舔手心。

“奥薇。”艾利唤了一声。

绯色的眼睛在月下成了深红，悄悄掸起长睫。

“我很兴奋。”艾利叹了一声，满心怜爱。“以后你再不会因为眼睛而受歧视了。”

奥薇笑了。“谢谢艾利，你和妈妈一直都这么好。”

“知道吗？你小时候经常为此而哭，怕我因为你而和此外孩子打架，总躲在家里不愿出门。”想起久远的往事，艾利有些伤感。“那时我常想，如果神灵能给你换一双眼睛多好。”

奥薇温柔的看着他。

“我还曾经想，如果我不是哥哥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娶你，一直照顾你。你是那么善良体贴，为什么别人都看不见。”艾利鸠拙而的慰藉。“别去听那些蠢话，我们的奥薇配得上最好的人。”

“有你和妈妈在身边，我现在很幸福。”

艾利揉了揉妹妹的头。“你性情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不像已往那么爱哭，变得坚强又独立，还反过来慰藉我和妈妈。”

奥薇突然垂下眼，片晌才启齿。“……对不起。”

“不用致歉，忘记已往的事又不是你的错。”艾利牵着马和妹妹并肩走回宿地。“实在这样很好，妈妈放心多了，只需要再找个好小伙子做丈夫，你一定会幸福。”

“艾利自己还没有妻子呢。”

艾利不理她的话，认真的建议，“没发现近几天车队里的男子都在对你献殷勤？或许你该好好注意一下，挑个合适的小伙子去散散步。”隐去了红眸，奥薇的仙颜终于散发出惊人的力。

“艾利，你说话越来越像老头了。”见他一本正经，奥薇忍俊不禁。

艾利不企图放弃劝说的良机，一路谍谍不休，“说真的，你不以为有几个小伙子很不错吗？好比今天帮你吊水的，尚有下午找你借皮绳的，再有钉帐篷的时候……”

奥薇突然停下脚步，倾听前方的消息。

凝重的神情令艾利情不自禁的噤声，侧耳细听，风中隐约传来痛苦的□，艾利心头一惊，还来不及反映，奥薇先动了。

她的脚步很轻，又极迅速，轻盈的像林间穿行的风。

艾利追不上又不敢召唤，急得冒汗，及至看到宿地的火光，奥薇在林边停顿了一刻，随即冲到半塌的帐篷边，抱住了昏厥的莎拉。

宿地一片狼籍，散落着衣服和种种物件，行囊全被粗暴的翻出来挑散，地上躺了五六具尸体，尚有几个弥留者在抽搐□，几个年迈的女人瑟瑟发抖，只会惊悸太过的哭泣。

“妈妈！”艾利冲上来，恐惧的发现母亲腿上鲜血淋淋，横着一道长长的刀口。

奥薇用布条勒住莎拉的伤腿止血，将母亲移交给艾利，冲进帐篷翻找伤药。

直到清洁细致的上药敷扎完毕，莎拉发出了微弱的□，从昏厥中悠悠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