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1/2)
下降的速度自然很快。风在她耳边咆啸着。她的衣裳掀得飞了起来,她却牢牢地抱着慕容无风,一只手,还牢牢的按住裹在他身上岛子。
她险些忘了死人的身上本没有温度,自然,也不需要毯子。
她一直睁着眼,一直起劲将自己的脸庞向着太阳那一面。
她有一种感受,似乎在掉入江中之前,自己和无风便会融化在初升的阳光里。
冥冥之中,她的身子突然被人击了一掌,突然向另一个偏向飘去。
这一掌,便削弱了她与慕容无风迅速下降时的冲力。
然后,突然,她以为自己身子一轻,已有一柄利剑切断了身上缠绕着的衣带。慕容无风已然从她的怀中掉了出去!
她大惊失色,袖子一挥,白练飞出,要将他卷回来。
却有一个黑影将慕容无风一抱,身子一纵,在空中翻了两下,徐徐地落在一只小船上。荷衣又急又气,双腿在岩石上轻轻一点,便追了已往。
终于,她也徐徐地落在了那只船上。
“小媳妇,想也没想就往下跳?你的小相公显着还没有死嘛!”
荷衣定睛一看,船上赫然坐着一黑一白两小我私家。她和慕容无风在神女峰上曾经打过交道。
“他……他真的没有死?”荷衣伤心之余,又禁不住大喜。抢已往将慕容无风的手腕轻轻一握。他的脉息果真微弱地跳动着。
她却不知慕容无风的心脏原本已停止跳动,她抱着他一跳,那心脏蓦然悬空,便似乎受了某种突如其来的刺激,又跳了起来。
看着看着,她又哭了起来,道:“他这样子……也不知道还能再挺多久,还不如我们一起死了,一了百了。”
白衣人淡淡道:“如果你放心让他跟我走,我保证他一时还不会死,或许,还能好转。”说话时,他的手,一直按在慕容无风的腰上,似乎正在给他输入某种真气。
荷衣道:“你是说……你是说你能救他?”
白衣人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徐徐所在了颔首。
也不知是兴奋,照旧终于有了希望,荷衣竟激动地满身了起来:“你要带他到那里去?”
白衣人道:“天山。”
“天山?”她怔了怔,却生怕他会忏悔似地马上道:“好,你带他去。不外,我也要随着去。”
白衣人道:“你虽然可以随着去,不外你走得比我慢得多。”
荷衣虽然见过这两小我私家的武功和轻功。
黑衣人道:“你带着那小子先走。我和小媳妇这就跟已往。”
白衣人点颔首,又看着荷衣,道:“你同差异意?”
荷衣咬了咬嘴唇,道:“你……保证他不会……不会……么?”
白衣人道:“我会起劲而为。”
荷衣道:“那你……你去罢。”
她的话音刚落,白衣人就带着慕容无风从船头一掠而出,在水中双足轻点,几个升降,便消失在了茫茫的江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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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
荷衣从小随着陌头艺人走南闯北,长大独自押镖,若大一其中原,她没去过的地方还真不多。
但天山在她的心目中,只不外是一个遥远的神话而已。
那一片地方属于于阗黑汗国的统领,古称西域。不少汉人都是被朝廷流放的监犯。
近一百年来,江湖上关于那一带的传说,约莫只限于天山冰王和昆仑二老而已。
若不是二十几年前突然有一个天山冰王大北了“嵩阳铁剑”的传人郭飞阁,或者是去年“昆仑双剑”的突然崛起,江湖上的人只怕至今还不愿相信,在那么遥远的地方,那些传说中的神秘剑客仍然存在。
这些剑客罕履中土,来一次便要制造一次惊动。
这些“惊动”刷新着被江湖徐徐遗忘的影象,叫醒着他们对这片神秘之地的敬意。
至从二十年前飞鸢谷一役,天山便成了天下剑客朝圣之地。
传说中,每隔几年便会有一些热血青年不远千里地赶到天山,寻找冰王,仅仅只为了见他一面,试试自己的剑技。
他们虽然从没有找到,也没有见过冰王。
冰王虽然只不外是他的外号而已。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名字。
一路上荷衣的心思,却完全与江湖传说无关。
她拼命打着马,心里只想着慕容无风的安危。
那黑衣人的话原本许多,他也原本喜欢打趣,看着她六神无主,答非所问的样子,便也不再找她搭话。
是以两小我私家险些只是赶路,赶路,赶路。他们日夜兼程,每三天才歇息一次。等到他们终于到了天山脚下,终于骑马走了雪峰的一半,最后终于不得不施展轻功上山时,荷衣已累得连腿也抬不起来了。她险些是被那黑衣人半拉半背上了山。
早已是冬季,漫天的大雪,砭骨的寒风。
山路冰凌四布,滑不行当,稍有疏失,便足以丧身。两人在冰雪之中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好和个时辰,才到达一处座落在山峰侧面背风处的宅院。
宅子是巨石做成,却早已被冰雪包裹得严严实实。若不是门前石廊下立着两个石柱,荷衣倒要以为自己是到了一所冰宫眼前。
那屋子似乎已有百年的历史。却一眼可知很牢靠,很结实。
但她的心里照旧直打鼓。
这塞北苦寒之地,原本就不是慕容无风能呆得住的地方。更况且是在最严寒奠山之颠。
他的风痹之症,连同随之而来的心疾,只怕会发作得越发频仍。
当她战战兢兢地走进石宅,进了正堂,却发现屋内生着火,很温暖。所有的窗子都蒙着厚厚的兽皮。连地上也满铺着好几层珍贵的皮褥。
屋内陈设简朴,却看得出,屋子的主人品味并不低。
白衣人坐在一张铺着狼皮的椅子上,早已听到了他们的脚步,也早已推测是他们。
“他还在世。”他开门见山隧道。
荷衣喜道:“他在……那里?”
白衣人并不答话,却道:“他仍然病得很厉害,还不能说话。却坚决不许我碰他。我只好天天点一次他的道,趁着他昏厥的时候给他换药。惋惜他的身子不能遭受长时间点,所以醒后的这十天里,他竟连一次澡也没有洗。”说罢,他忍不住道:“他究竟哪来的这些怪性情?”
荷衣一翻白眼,道:“他的性情一点也不怪。只不外是有洁癖而已。”
“有洁癖也要讲时候,你说呢?”白衣人约莫是被慕容无风的性情弄得大为恼火,不依不饶隧道。
荷衣懒得与他争下去,叹了一口吻,道:“他吃得下工具么?”
“险些不吃什么。幸亏我趁他昏厥时,也给他喂了些雪莲丸。”约莫慕容无风吃工具也十分委曲,令白衣人大费头脑,是以他说话的口吻仍旧是气鼓鼓地,好象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难侍候的人。
荷衣柔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多谢你救了我的相公。我们匹俦欠你们两条命。”
她一会儿说“相公”,一会儿说“匹俦”。一想到自己尚有和慕容无风一起生活下去的希望,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只恨不得天下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们已然完婚的消息。
白衣人与黑衣人连忙说:“恭喜恭喜!”脸上的神色却一点也不受惊。
荷衣道:“我和无风一直忘了请教两位前辈的尊姓。”
黑衣人道:“不要叫我们前辈,叫我们大叔好了。我姓山,叫山木。他姓陆,叫陆渐风。”
这两个名字,荷衣从来没有听说过。只好道:“我们有一位朋侪叫山水,山大叔和山水能否相识?”
山木道:“他是我儿子,不外我们约莫已有十几年没相互说过话了。”
荷衣于是并不希奇自己为什么老在云梦谷里望见这两小我私家了。
既然是不愉快的家事,她也未便多问,便调转话题,道:“你们这儿,有**么?”
陆渐风将她领到厨房,指着一个白色的工具,道:“寻常的**没有,这是天山雪**。”
荷衣道:“味道象什么?”
白衣人道:“象**。”
她洗了手,卷起袖子,将**摒挡了一番,炖了一大锅**汤。内里放入一节人参。
然后她把山木叫过来,道:“贫困大叔替我看一会儿火。”
山木嘿嘿一笑,道:“看着火没关系,看完之后我能不能也喝一碗?”
荷衣笑了笑,道:“他最多能喝半碗,剩下的你们喝光了好了。”
山木道:“你这丫头倒大方。”
陆渐风将她领到另一间房,其时天已徐徐暗了下来。
“他似乎有些怕光。所以我没在他的房里点灯。不外内里有一个火炉,想必趁着火光,你还看得见工具。”
那屋子并不大,却越发温暖。地上茵褥重叠,铺着毛绒绒的兽皮,竟有数尺之厚。荷衣除去靴子,行至榻边,跪了下来,将手伸入慕容无风的被子里。
他清静地躺着,似乎在昏睡之中。
他的伤口一向愈合极慢,肿得似乎也很厉害。上面还牢牢地裹着厚厚的白绫。而他的身子竟异乎寻常地消瘦了下去。一摸之下,竟瘦骨嶙峋。
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游移着,片晌,他却突然惊醒,突然恼怒地抓住了她的手。
荷衣虽然知道慕容无风通常不喜与外人交接,自己只怕是唯一的一个与他身体有密切接触的人。
所以她没有铺开自己的手。
他的手在她的手上抚摸了片晌,似乎在推测什么,末了,却轻轻地将她的中指往相反地偏向一折。
那中指便地弯了下去。
他的手便松开了。
任由这只的手在他的全身继续停留着。
过了片晌,她便将他抱起,穿过一道走廊,来到另一间房内。
那里有一处温泉,因含着奇异的矿质,水竟是象鲜血一样的红色。
她将他的手指轻轻放入水中,试了试水温。
手指没有任何反映。
这说明,冷热对他而言,正好合适。
于是她便除去了他的衣裳,解开了缠在伤口上的白绫,将他的身子浸入水中,轻轻地替他擦洗。
而他却只能一动不动,虚弱地倚在她身上。
她默默地将他全身的每一处都洗得完全清洁,便将他包在一块毯子里,送回榻上。拿出膏药施在患处,复又替他包扎了起来。
缠最后一下时她微微用力,打了一个结,他的脸马上苍白了起来。她这才发现他身下的床单已在巨痛时被他抓出了几个大洞。他的双手拧成拳头,因疼痛而用力而缩紧,骨骼“咯咯”作响。
“哧——”一声,床单便又被他撕破了一块。
她愁肠百结地看着他,无计可施。
他却咬紧牙关,默默地忍受着,没有发出一声□。
额上却全是冷汗。
他在巨痛中挣扎了片晌,终于,全身猛一脱力,精疲力竭地昏了已往。
她却知道在一刻,他一定要吃一点工具。便硬着心肠将他弄醒,将煮好的**汤一勺一勺地喂给他。
然后是种种药。
最后他要吃下去的工具,竟是那白衣人送过来的一枚豹胆。
巨创之后慕容无风之所以能够挺得过来,便全靠每三日服食一枚这样的豹胆。
这种天山独占的雪豹,敏捷凶猛,虽是群居,捕捉却极为不易。
在这样漫天大雪的时候,要找到一只就已难如登天,莫说是找到之后最好一剑之内便要效果了它,还要飞跑地将它送回来。
雪豹身上的任何一样工具在山下都十分值钱。而它的胆却只能是死后的一个时辰之内服食才有疗效。两个时辰之后,它便变得一钱不值,只不外一团绿色的苦水而已。
喂完了药,荷衣自己也累得快要倒了下去。略略洗漱了一番,她便轻手轻脚地睡到了慕容无风的身旁。
经她这么一阵折腾,慕容无风又醒了过来。
在黑漆黑,他只看得见床边不远处有一个火炉。而荷衣的头一挨着枕头便纹丝不动,似乎死死地睡了已往。
只管下身痛如火炙,他却咬着牙,双手撑着床,用力将身子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了一块地方。
荷衣的手却伸了已往,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处,道:“你醒了?”
他一见到荷衣,心中兴奋,终于有了一丝说话的气力,道:“你累了,睡罢。”
“我睡不着。”她在黑漆黑睁大眼睛:“我简直不敢相信你还在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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