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监狱风云(上)(1/2)
监狱医院,危重病床上,犯人1577曾阿牛,忍受着万箭穿身的剧痛,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几个大白挂医生忙碌的身影。主治医师梁主任,看着他睁大的瞳孔,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终于救活过来了。
此时的曾阿牛,已经是张无忌了,他只道身上的痛处是明军所发的箭伤,深吸一口真气,体内流转如意,并无内脏损伤,甚至比起光明顶上挨周芷若那一剑都不及万一,那一剑起码都把肺叶刺伤了。
但是眼前的场景,却陌生得非常。白色的天花和墙,亮如白天的白炽灯,身边嘟嘟响的医疗器械,都是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医生们在他身上的剪剪缝缝,他知道是外科手术,治外伤的。因为张无忌也是学医出身的,也曾给猿猴剖腹手术过。
梁主任和蔼的问道:“曾阿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张无忌心想,他怎么知道我叫曾阿牛呢?我以前得确起过这个假名,但都是许多年前光明顶时候的事了。恍然间不懂如何作答,口中嗯嗯而过。直到手术医生忙完了,才目光示意感谢,开口问道:“大夫,我身上所受箭伤,不碍事吧。”“箭伤?这位同志,你是不是记错了?你的伤,是被削尖的牙刷刺伤的。”手术医生说。
张无忌满脸疑惑,牙刷,牙刷是什么东西?我刚刚在鄱阳湖上,不是被弓箭射伤的吗?梁主任则摆摆手:“好吧,病人伤重过度,可能一时迷糊,先让他休息吧。”于是其他医生,就收拾好手术工具,纷纷离开病房,哐啷一声,把门锁上,这是监区医院,门也是那种牢门。张无忌想坐起来检查,但身上麻醉药未解,坐不起来,他接连深呼吸了几下,确定无大碍了,这才放心睡去。
次日,梁主任向狱警许队长汇报曾阿牛的病情,许队长听得心下甚疑,那么重的致命伤,居然不出一日就康复了?眼看着就要出人命的事,居然这么轻轻揭过?虽然,人没事,他就没出责任了,但也稀奇得紧呢。“能提审吗?”许队长问。“完全没问题。”梁主任说。
半小时后,出现在许队长面前的,是两目茫然,但体格如牛的曾阿牛。许队长审问了群殴过程的细节,但曾阿牛半句都答不出。肯定是吓坏了,虽然外伤没事,脑子出问题了。许队长想。其实事情的经过,许队长都已经在另外的五个人口里,和围观的犯人口里了解清楚了。再提审曾阿牛,也没有多大意义,不过主要是看一下他的伤情。
案情可以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是受打者,共三人:一、1577编号曾阿牛,即伤者,陕西农村人,25岁,三年前因盗窃文物罪入狱,判10年。所盗之物是陕西省博物馆的元朝文物屠龙刀,同案共五人,已抓获三人,二人在逃。案发后赃物失踪,怀疑是在逃二人藏匿着,继续追逃中。
二、1539编号曾光荣,陕西农村人,与曾阿牛同村,36岁,一年前因贩卖文物罪入狱,判二年。因为陕西地处多朝古都,文物蕴藏丰富,所以盗墓的,贩私走私文物的非常多。
三、1590编号卢忠义,福建人城镇人,40岁,一年前因非法经营罪入狱,判五年,缓刑3年。入狱前在云南做珠宝生意。而此次的刺杀对象,经审查就是针对卢忠义的。曾阿牛和曾光荣与卢忠义同仓好友,护友所产生的自卫行为。
第二部分为行凶者,共三人。详细身份也可略过了,因为三人均为云南当地的地痞,在社会上被人收买行凶。三人几乎是同一天入的狱,罪名也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但似乎被人为地安排在同一监区。而且都被授意使用削尖的牙刷致卢忠义于死地,其中一人行凶前不小心丢失了凶器,所以现场搜出两支牙刷。根据供述,三人均对买凶之人的真实身份不清楚,要么是只知道外号,要么是几经介绍,但目标人物很明确就是卢忠义。至于杀人目的,更加说不清楚。
狱里班子成员通过开会决定,此事并未造成严重伤害,而且涉及一些刑事侦查,不归属看守所管辖。所以不宜扩大事件,把三名行凶者调离其他监区,另行处罚。曾阿牛身体通过检查无大碍,可以回原仓收监。班子成员听出其中意思,本所所长赖大伟应该得到过其他部门关照,而且事件扩大了对大家也有不利影响,90年代的法制还相对落后。于是大家也都认同了处理方案。
一个礼拜之后,张无忌亦即是曾阿牛,就被带回15号监仓,继续服刑。张无忌在监区医院这一周,乃至回到15号监仓,所见所闻觉得匪夷所思,他从一个元朝末年的武林人士,突然来到这个90年代的中国,虽然人还是中国人,但发型不同了,着装不同了,说话的语气也大不同,当然能听懂七八成,这感觉又不像是去了异国他乡,反正未猜透之前,他都保持观察和装傻。
但坐牢他是知道的,看那狱警的警装,手腕上的手铐,房间的门墙,他都能理解,这是在牢里了。他甚至怀疑,是不是朱元璋把他射伤之后,打入了天牢。但是,狱警的警装和明军的军装却又相异太大。那么陈友谅呢,他现在又在何处?
迷惘之间,卢忠义来到他的床位,双膝作势欲跪,声泪俱下道:“阿牛兄弟,是你救了哥哥一命,哥哥真是肝脑涂地,无以为报啊。”张无忌在他未跪倒时已伸手把他扶定托起,但并未使用内功,虽是未用力,但卢忠义是无论如何跪不下去了。张无忌迷惘问:“这位哥哥,请问我是何时救过你呢,怎么我一点都记不起来呢?”
这时,同仓的十多人都围了过来,像看怪物似的看着张无忌。在他们眼中,原来的曾阿牛,粗鲁,没文化没见识,但思想单纯,对朋友讲义气,现在经历这一役,莫非是失忆了?但失忆之余,好像才情也提高了,说话变文化了。那么看来,失忆也是一种享受嘛。一旁的曾光荣抢着说:“阿牛,你到底干嘛了?不会被那几个小瘪三吓蒙了吧?”
他和曾阿牛同村,自小相识,虽不是很亲近的兄弟,但也素来知其性格,现在这状态,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其他狱友也纷纷慰问,但卢忠义抢道:“阿牛兄弟,不管你是不是因受伤而临时失忆,反正都是因哥哥而起,让哥哥慢慢跟你说来。”
经过卢忠义几天的诉说,张无忌才了解了基本的来龙去脉。原来自己因为盗窃文物,已经在这监狱里坐了三年的牢了,而卢忠义和曾光荣才进来的一年,这一年来,15号仓里的狱友们都相处融洽,并无恃强凌弱的事。但卢忠义入狱前是做大生意的人,在社会上有很大的能量,但也得罪了一些竞争对手,结下了若干的仇怨。
所以此次的暗杀,卢忠义也明白是冲自己而来的,而且说这次不成,估计敌人还不愿罢手,还会有下一次。听到这,曾光荣就说:“卢大哥您放心,咱兄弟都是出生入死过的,只要团结一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阿牛你说是不是?”张无忌被他这问得一愣,傻傻道:“光荣哥说的对,咱们现在英雄落难,本应同舟共济。”
上铺床的小湖南听得一笑,道:“阿牛你是不是孔乙己上身了,还英雄落难呢,呵呵”曾光荣马上瞪了小湖南一眼,道:“你这小瘪三懂个屁,阿牛说英雄落难,就是英雄落难。”卢忠义马上打圆场说:“好了好了,现在阿牛经此一役,慧根顿开不是很好吗?阿牛是有义气的好兄弟,大家以后都要尊重他,不要取笑他。谁取笑他就是取笑我卢忠义。”
同仓的狱友们马上就都不敢再说什么了,因为卢忠义在外面有财力,大家都是知道的,经常有人从外面送来一些好烟好酒,高级生活用品。大家伙在社会上的时候也未必买得起的东西,却有人定时定候给老卢送来,可见财力不是一般人可比。而且卢忠义大方得体,经常有好东西与狱友共享,在仓里名声向来很好的。
经此一役,卢忠义更把相救自己的二曾当成自己人,感情日渐深厚。张无忌虽然未能解惑,但事事观察,处处留心之下,也发现自己现在所处的世界并非原来那个世界了。
如此过去数月,狱中倒也相安无事。卢忠义的见识和文化似乎很深厚,经常说一些时事政治,商场风云,以及一些历史故事,引古论今。当说到元末明初的一些历史大事时,张无忌更听得如痴如醉,有一些不解之处,往往刨根问底,而卢忠义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至此,张无忌方才知道,他现在所处的1990年的中国,已经距离他原本那个年代六百多年了。鄱阳湖一战,陈友谅兵败身死,朱元璋称帝建立明朝,一统天下。但历史上并未记载张无忌其人其事,想是他虽为明教之主,但一直处理江湖草莽中事,戎马兵场的事素无参与,史记文人自然不知他的事迹,而朱元璋功高盖主,杀主求荣的事,他自己当然不会传扬,即令民间有些小流言蜚语,以天子势力也可扑灭,甚至斩草除根。他又想到妻子赵敏,不禁黯然神伤。隐退江湖之后,他与赵敏相宿相妻,好不快活,次年诞下儿子,更增无限欢乐。谁知道平静快乐的生活仅维持了十年左右,十年之后,陈友谅学得惊人武功并利用明教势力称帝,改国号为大汉,与朱元璋分庭抗礼。明教众元老齐齐约见张无忌,跪求出山惩治陈友谅,朱元璋则立誓若取天下也以明教的明字为朝,取得明教众元老的支持。最终张无忌不忍拒绝元老,出山与陈友谅决战。终于在鄱阳湖两大高手万箭穿心,朱元璋座拥天下。每每想到这里,张无忌就黯然下泪,觉得愧对妻儿。现今虽再世为人,但也永远无法相见了。
狱中诸友见张无忌时而文绉绉的说话,时而发呆落泪,时而大半夜打坐,一个坐姿保持到天亮,均以为他被打傻了,却又不敢取笑。但天亮之后,狱警召集大家去劳改之时,他又力大无穷,往往比得过一头牛,真是奇哉怪也了,难怪他取名叫做曾阿牛。
其实以张无忌的武功,随时可以利用出外劳改时越狱,几道高墙再加一个中队的武警是阻止不了他的,但他对外面的世界毫无认识,出去了也不知干什么好,于是从未起过出狱的念头。卢忠义见张无忌闷闷不乐之时,内心也相当愧疚,于是趁探监之时,交代社会中人,去了曾阿牛和曾光荣的老家陕西,出钱给其家人盖了新房,以及赠与大量现金,以作补偿。
张无忌并非曾阿牛,所以对于卢忠义的恩情,并未感触太深,但也感其有情有义。而曾光荣自幼家贫,父母多病,得到卢忠义的照顾之后家人生活起了翻天覆地的改善,在探监时得知内情之后,对卢忠义更加死心塌地的拥护。有一次张无忌问起曾光荣:“光荣哥,你知道我现在这脑子也记不住以前的事了,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为啥进的牢?”曾光荣说:“我对你的事情,当然一清二楚。你要知道,咱们就是同村的兄弟,兄弟呀。”
其实他们就是同村同姓的关系,家与家相距约一里地,平时来往也不多,只不过入狱之后,刚好分配到这里相聚,自然而然就亲近了。不过他们村里的刑事案大多数跟文物有关,重灾区嘛,谁谁谁家的玉米地里,说不定锄头挖深两米就出古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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