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小燕子打了一个大哈欠，终于被紫薇叫醒了。她伸了一个懒腰，坐起身子，四面一看。暗房里黑忽忽。
“天还没亮呢，叫我起床干嘛？再睡！再睡！”
小燕子倒回地上，“砰”的一声，碰了头。
“哎哟，这个床怎么这么硬？”
“这是老佛爷的暗房啊！小燕子，我们怎么会关进来的？你记不记得？”
“暗房？”小燕子再度坐起身子，真的醒了。揉着脑壳：“我怎么这儿也痛，那儿也痛……我们怎么会在这儿呢？我记得，我们在会宾楼打架，打得屁滚尿流……”正说着，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的打开。晴儿一闪身进来。
晴儿看了看，就直奔两人身旁。蹲下身子，急促的问：
“你们醒了没有？我是晴儿！”
“晴儿！”紫薇大震，晴儿！让她心碎的谁人晴儿！和尔康“雪夜谈心”的谁人晴儿！将和她“分享”尔康的谁人晴儿！她瞪着晴儿，心绪如麻。
晴儿飞快的说：
“听好！你们昨晚烂醉陶醉，被老佛爷逮到，带回慈宁宫来‘醒酒’。醒酒的经由，现在役时间谈！接着，你们就被关进来了！棉被是我给你们送来的，我要拿走了。不能让老佛爷知道我在帮你们，要否则我的日子就欠好过了！等会儿老佛爷问起，千万别说你们有棉被，千万别供出我来啊！”
小燕子大惊：
“你给我们送棉被？”
紫薇更是震动，一瞬也不瞬的盯着晴儿，心情紊乱。
“我走了！老佛爷那儿，我只管去想措施！”
晴儿就抱起棉被，溜出门去了。
紫薇和小燕子面面相觑，紫薇感应，那条棉被的余温还在自己身上。可是，她的心，却被庞杂的情绪涨满了。说不出来是谢谢，是嫉妒，是惊讶，是痛楚……那条棉被，真有千斤重啊！
晴儿脱离了暗房，就赶到太后寝宫，来侍候太后起床。坎肩，珠串，旗头，耳饰……一件件亲手准备。宫女们也忙忙碌碌，吊水的吊水，绞毛巾的绞毛巾，递漱口水的递漱口水……
太后看着忙忙碌碌的晴儿，对她充满了爱怜，说道：
“晴儿，怎么今天亲自来帮我穿衣服？实在让丫头们忙，就可以了！”
“每次她们做，总是缺了这个，少了谁人，照旧我较量在行！”
“被你服侍惯了，未来没有你，我怎么办？”太后笑看晴儿。
“我就永远陪着老佛爷。”
“那我就太造孽了！放心吧！你的事情，我可一直放在心上。”太后话中有话。
“老佛爷说些什么？我可听不懂。”晴儿自顾自的帮太后穿衣整装。
太后看她一眼，笑笑：
“听不懂就算了。”看到晴儿，就想起紫薇，突然脸色一正，问：“那两个丫头怎么样？有没有派人去看一看？”
晴儿乘机对太后请了一个大安，说：
“晴儿有事求老佛爷！”
“什么事？那么严重的样子？”
“老佛爷，您就饶了那两个格格吧！不要再追究了。”晴儿乞求的说。
“为什么？”太后生气的说：“她们跑到宫外喝酒作乐，行为纵脱。回宫以后，还大撒酒疯，把慈宁宫也闹得人仰马翻！再不教训，还得了？”
“她们两个，已经冲过冷水，睡过暗房……现在，肯定知道闯了大祸，提心吊胆了。老佛爷就看在晴儿体面上，让她们回漱芳斋吧！晴儿怕她们在酒后，睡了一夜暗房，会闹出病来，万一病了，总是在慈宁宫病的，皇上那儿，也欠好交接！”
太后深深的看着晴儿。敏锐的问：
“晴儿，你好希奇，怎么总是帮着那两个丫头说话？”
晴儿垂下睫毛，深深一叹。
“不敢瞒老佛爷，晴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太后一震。
“受谁之托？”
“尔康。”
太后又一个震动，更深的看晴儿。
“这个托付，对你很重要吗？”
晴儿深思了一下：
“实在，尚有另外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
“谁人小燕子没爹没娘，紫薇也失去了母亲，她们和我的身世，实在很像啊！不外，我有老佛爷宠着，痛惜着。比她们就强多了！所以，心里对她们很同情！”
太后震动了，仔细的看晴儿。想了片晌，问：
“你以为，你和紫薇，可以成为朋侪吗？”
晴儿老实的点了颔首。坦白的说：
“晴儿以为，紫薇和小燕子，都是很单纯的人，紫薇温柔漂亮，楚楚感人。小燕子生动淘气，热情旷达……实在，我有点羡慕她们两个，她们虽然经常把宫里搅得乌烟瘴气，可是活得多采多姿。我以为，她们是那种可以为朋侪两肋插刀的人！我也很希望能够和她们成为朋侪！”
太后深深的看着晴儿。
“我明确了。我要好好的想一想！”就抬头说道：“好吧！那两个丫头，我就不再追究了！希望，她们明确你为她们做了什么？把她们叫来吧！”
晴儿急遽屈膝：
“是！晴儿谢老佛爷思典！”
紫薇和小燕子，连忙被带到太后眼前。
两人知道，这次的祸闯大了，都规行矩步的跪在太后眼前。紫薇太后磕下头去，忸怩而老实的说：
“紫薇给老佛爷请安！昨晚喝醉了回宫，实在罪该万死！听说又大闹了慈宁宫，紫薇忸怩极了！真的没脸来见老佛爷！不知道怎样才气赎罪？”
太后听到紫薇言语老实，想着晴儿，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算了！这个醉酒的事，就到此为止！我希望你们两个是真的忏悔了，真的觉悟了。别说你们是格格，就算是普通人家的站娘，也不应在酒楼里喝得烂醉陶醉！”
紫薇真心忏悔，伏地说道：
“紫薇知错了！谨遵老佛爷教育，以后一定再不重复这种错误！”
太后见到紫薇语气老实，态度谦恭，就较量释然了。想了想，依然说道：
“原来，你们两个，我一定要重办！给宫里立下一个规则，可是，晴儿一早，就为你们两个请命，看在晴儿份上，我再一次原谅你们！”
紫蔽一震，抬头看了晴儿一眼。小燕子很困惑，也看了晴儿一眼。
晴儿对她们微微一笑。
太后就站起身来：
“好了！你们两个，回漱芳斋去吧！以后，自己检核一点！”
小燕子没想到那么容易过关，大喜过望。急遽叩头谢恩：
“谢老佛爷膏泽！”
紫薇随着叩头。心里，排山倒海般汹涌着难绘难描的情绪，是爱是恨，是悲是喜，自己已经整理不清了。
紫薇和小燕子回到漱芳斋，金琐、明月、彩霞、小邓子、小卓子就全部迎上前去，各人都整夜没睡，看到两人，欢喜得手足无措了。金琐惊喜的喊着：
“小姐！你们回来了？老佛爷没有再为难你们吗？”拉着紫薇前看后看：“有没有挨打？有没有被罚？除了关暗房，尚有没有此外？”
“还好。我没事，没事！”紫薇有些心不在焉，还在想着晴儿。
小燕子回到漱芳斋，精神全来了，兴高采烈的嚷：
“我是什么人物？怎么可能有事呢？小邓子经常说的……谁人菩萨转世……”
“浩劫不死，转败为功！”小邓子笑着说。
“是呀，我是菩萨转世，死不掉的！”
“赶忙进来！赶忙进来！姜汤都准备好了，先喝一碗再说！”彩霞喊。
小卓子却体贴的喊道：
“我去给五阿哥和福大爷送信去！要否则，他们一定快快当当去找皇上了！”
小卓子就飞也似的往门外冲，却和急急进门的尔康永琪撞了一个满怀。
小卓子撞到鼻子，一面叫哎哟，一面急遽请安：
“五阿哥祥瑞！福大爷祥瑞！”
尔康永琪冲进了院子。永琪眉开眼笑的说：
“晴儿已经派人跟我们说了，恭喜恭喜，各人有惊无险！”
紫薇一见到尔康，眼睛一红，就把头转开，用背对着他。尔康此时，整颗心都软了化了，所有的自满怒气都飞了，恨不得把紫薇拥在怀里，捧在手心里，揣在口袋里，藏在心坎里……看到紫薇转头不看他，心里更是沸滚的油锅一样，说不出来的烧灼和痛楚。他奔上前去，拉住她的手。
“我们进屋里去谈！”
紫薇挣扎了一下，尔康那里允许她挣开，牢牢的拉着她，拉进了房间。
小燕子和永琪对看了一眼，就很有默契的留在外面。
尔康拉着紫薇进了房间，关上房门。
紫薇心里一酸，跑到窗前去，照旧不愿看他。尔康冲了过来，一把就把她抱进怀里。紫薇用力一挣，挣脱了他。喊：
“你不要碰我！”
尔康就使劲的握住她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乞求的说：
“不要再跟我生气了，好欠好？自从那天和你大吵之后，我这两天，真是过活如年！日子怎么过的，我都不清楚！只知道，我脑子里，心里，思想里……全是你！你的名字，你的温柔，你的生气，你的眼泪，你的笑，你的好，你的诗情画意！我真的快被你折腾得活不下去了！你再不理我，我会一命呜呼的！”
紫薇眼睛一眨，泪珠滚落。哽咽的说：
“我说过，不要再听你！你这些甜言甜言，留着去对晴儿说吧！”
尔康热烈的瞅着她，眼里，盛满了深深切切的真情：
“晴儿基础不在我脑子里，不在我心里，我怎么对她说呢？”
“你不是说，我配不上你吗？”紫薇越想越委屈。
尔康抓住她的手，打了自己一耳光。
“你打我，好欠好？谁人时候，我在生气嘛！你也在生气呀！生气的时候，说的话都不算话，我们把它全体收回，好欠好？”
“欠好！你心里已经轻视我了，你拿我和晴儿比，你发现她比我好，你已经忏悔和我的亲事了……”
尔康恐慌的看着她，急得不得了：
“哪有这样？谁说的？”
“你自己说的！”
“我哪有说这些混帐话？”
紫薇哀怨的抬起眼睛来，看他一眼，这一眼，让尔康心都碎了。
“你跟她看雪看月亮，看了一整夜，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我都没有和你看雪看月亮，也没跟你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尔康一把抱住她，一迭连声的喊：
“我错了！错了！错了！好欠好？我不应跟她看雪看月亮，不应跟她谈一整夜，不应谈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以后，只和你看雪看月亮，只和你谈诗词歌赋和人生哲学，好欠好？”
“欠好！欠好！她已经站在我们中间了！再也不行能消失了！”
“她哪有站在我们中间？只要你不生气，我会起劲去和皇上相同！你要给我时间呀！如果我们自己都乱了章法，相互制造裂痕，那我们才没救了！无论如何，你实在不应该说，要从我生命里退出！这太严重了！”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紫薇低下头去。
“我跟你保证：不用玉碎，不是瓦全！”尔康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注视她。
“可是……可是……”紫薇眼泪一掉，痛楚的说：“尚有金琐！她已经爱上了你，认定了你，我要把你让给她！”
尔康大惊失色：
“这是什么话？”
“我不知道，我已经好杂乱，头好痛，我没有气力想……”紫薇可怜兮兮的说。眼神里，尽是无奈和憔悴。她用手揉着额头，真的头好痛好痛。
尔康心痛得快晕了，急遽说：
“不要想了！我是你的，是你一小我私家的！没有其他的人，可以在我生命里取代你，更没有人能够和你分享我！要怎么办，让我去想，让我去费心吧！”
紫薇不说话了，面临这样的尔康，真是柔肠寸断，百折千回了。
尔康就深深切切的看着她，柔声的，诚挚的，忏悔的说：
“昨天，我看着你在会宾楼灌酒，心痛得快要死掉，就是性情强，不愿认输！厥后，你醉得人事不知，和小燕子搂着唱歌，我没有措施让你清醒，其时，我真想把自己杀掉！等到回到宫里，眼睁睁的看着你被太后带走，我又没措施救你，我急得快要死掉！厥后，听说你被冲冷水，关暗房，我再度心痛得要死掉……这一天一夜，你过得好辛苦，我也是‘九死一生’了！”
紫薇眼泪纷纷往下掉，再也无法矜持什么了，痴痴的看着他。尔康也痴痴的看着她，哑声的问：
“原谅我了吗？”
紫薇轻声的回覆：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
尔康眼中一热，张开手臂，把紫薇牢牢的，牢牢的拥进怀中。紫薇依偎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呼吸，感受着他的心跳。此时现在，什么都不存在了，她眼里心里，只有这个男子，尔康！她的尔康！至于晴儿，至于金琐，她真的没有气力想了！
第一部完。待续第二部《生死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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