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三章 林家（1/2）

林娟闻言，直从心底里叹出口吻。压低了声音道：“燕姐别笑我了，我那里尚有省心的时候，如今倒真是烦心才是真的。”

张燕道：“娟妹妹何事烦心，说与我听听，若能帮得上忙，姐姐我也帮你排遣排遣，谁叫我们有几年的情分呢。”

林娟张嘴刚要说话，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往里屋一指，张燕便明确她是怕卢氏在那里，有些话却欠好说出来。张燕眼珠一转，便想出一个法子，起身对林娟笑道：“娟妹妹，从我出嫁咱们也没有好幸亏一起说说话儿，正巧昨日我家老爷外出到别处谈生意了，要一两个月才得回来，家里又没别人儿，不如你跟我去我家里坐坐，就当是认认门儿，也好未来走动。”

林娟听了难免有些心动，瞧了瞧里屋徐徐点了颔首。张燕明确她是怕卢氏不允许，便拉着她手走到里间，就见张氏胖乎乎的圆脸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卢氏正在劝她。

张氏见了大女儿进来，叹了口吻道：“我怎么就造孽，就生子那么一个不省心的冤家，没有一日不让我上火的。”她说到这里，扯着卢氏的手道：“她婶子，适才她们姐妹在外面的说话想必你也听着了，咱们几年的街坊，处得又比别人好，我有事也不瞒着你，我这小闺女儿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自己做差了事情，还不听她姐姐的，她也欠好生想想，那是她近亲的姐姐，还能害了她不成？她偏信外人的也不信自家人，我通常劝了也不听，今日多亏了燕儿回来，还查清了那臭小子的底，否则我倒要白费上一个清白女人呢。”说着，便连连叹气。

卢氏听她这样说，也勾起了心中的烦心事，没精打彩的道：“当娘的都是一样儿的，盼着闺女找个好人家，才算放了一半儿的心。你还算好了，燕女人找了好人家，如今不愁吃不愁穿的，未来小芳子也让她姐姐给寻户好人家，你就省心了。我家娟子却没这样好命，不知未来找个什么样儿的人家呢？”

林娟听了，就启齿不悦道：“娘，张大婶心里正堵得慌呢，你不说好生劝劝她，倒说起我来。”

张燕见她不兴奋，便拦了插话道：“卢婶子，我正想跟你说说，我家老爷去了外地做生意，家里只我一小我私家没小我私家做伴，本想叫小芳子去与我住几日解闷儿，她却偏犯了性子，我也不指望她的了。横竖瞧着娟子妹妹没什么要紧事儿，不如跟我去家里略住几日，也消遣消遣？”

卢氏只有这一个女人，通常里最是疼她的，今日眼见大嫂姜氏提了那门亲事。自己闺女不满足，又挨了她爹的一巴掌，心里正堵得慌呢，出门儿散散心也好，而且这张燕是对门的邻人，通常里没少让人家张氏照应，如今就当还人情儿也欠好拒绝，便颔首应承了。

林娟听得可以跟张燕去大宅门儿里住几日，从心底里乐出来，便转身要回家找几身换洗的衣裳再走。那张燕给她拦住，笑道：“傻妹子，我那里什么衣服没有，做好了没上身的也有许多几何呢，到时候你挑两套我送你穿就是了，天色也不早了，我适才听见外面马车响，想是家里来人接我了，你这就随我走吧。”

说着，两小我私家便出了张家，上了已在门口候着的马车。那马车夫见张燕，恭顺重敬叫了一声：“二夫人，咱们这就回去么？照旧要再到别处走走？”

张燕道：“而已，回家去罢。我今日回外家来，也没带丫头，照旧下次再说罢。”

两小我私家相继上了马车，往城西疾弛而去。林娟坐在马车上，以为屁股下面那软绵绵厚实实的椅垫是何等舒适，不象今早坐的那光板拉菜的马车，简直能把人的骨头颠散架了。

纷歧会到了张燕的夫家。张燕亲热的牵着林娟的手，把她一路领到屋子里去了。这一路上，穿过几个院子，眼里看着那一间间相连的气派房舍和庭院，林娟简直以为自己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两人来到张燕住的院子里，刚踏进门来，只见这堂屋里就象一所大殿一样，内里陈设的那些部署骨董和木器，就和图画上所看到的差不几多。四处陈设的古玩字画她也瞧不着名目，只以为那些都是最好的，又望见屋子正中间有一个绣花的屏风，绣着四季时令鲜花图，脚底下踩着的是厚厚的织锦的厚毯，人走在上面便象是走在绵花上似的，软绵绵的，半点儿声音都没有。

这时便有个丫头在右边门下，高高卷着门帘，让了张燕和林娟进了里屋，穿过一间屋子，即是张燕睡觉的卧房，迎面一张大雕花床，垂着珍珠罗的床帐，两只金钩左右双方划分钩住；那床上的被褥。俱都是极好的绣花缎面儿的，使人眼花缭乱。雪白的粉墙上挂着一张尤物折梅图，地下铺着石青红花的地毯，金漆几案，大红绫子椅垫，一色大红绫子窗帘，那种红艳艳颜色的绫子，映着通明的灯光很是鲜艳妖冶。地下搁着一只二尺来高的景泰蓝方樽，内里插着几枝半开的花朵，林娟也不认得那是什么花儿，只以为那一球球的小白骨朵的花球甚是悦目。不禁多看了几眼。

张燕道：“娟妹子，我不把你当外人，所以让你到我屋子里来坐着，自我嫁了人，咱们这照旧第一次晤面儿呢，你可不要急着走，在我这里好生玩儿两天再回去。”

林娟笑道：“我就听燕姐姐的，横竖家里也没有我什么事儿，我倒愿意在这里陪着燕姐说话儿呢。总好过在家里听我爹念叨。”

说到这里，那脸上就禁不住现出愁苦纳闷的气色来了。张燕瞧着便知道她有心事，便拉着她手在床边坐下，道：“你若有事只管跟我说，我若有能力自帮你解决。”

林娟苦笑道：“怕是娟姐姐也没有这个本事，那是我大娘跟我说的一桩亲事......”

便把今日姜氏上门来提的那毕家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想到张燕还没听完，便截住了她话惊道：“哎呀，亏你今日跟我来了，又把这话讲给我听，否则非要上个大当不行。你可知道，那毕家的二少爷那里是个什么羊颠疯，实在他是个半疯子呢。”

林娟心里马上提到了嗓子眼儿，说出话来声音都变调了，追着问张燕那毕家的事情。

张燕道：“我的傻妹子啊，那毕家的老爷和我们家老爷是旧识，虽不很相熟，可是见了面也能说上几句话，那毕家虽是有些家财，但全是大房和三房里掌着，那位二少爷是个从小生下来有病的，都说是疯病，好的时候和咱们一个样儿，若是生气或是有人惹着他了，便十有**便犯起病来，你是没瞧见那吓人的样子，我家老爷有次到酒楼里吃酒，正巧那毕家也在旁边屋子里摆桌宴客，不知是店伙计说了些什么。那毕二爷就地便犯起病来，抓着人就打，拿着酒壶就照着店伙计的脑壳敲已往，若不是其它人死命拉着，怕是要出人命，这可是我家老爷亲眼眼看着的，那毕二爷打了人自己便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抽抽，亏了他身边自小便随着医生，给他撬开嘴吃了什么药，又扎了针才逐步缓过来的，吓死人了。你可别听那些人说得好听，若是真允许了，未来怕是整日都要挨打，即是打死了，他是一个有病的，家里又有钱，你又能怎么办呢？”

林娟早已听得愣了，连脸上流下泪来也不知道，照旧张燕忙叫丫头拿来手帕子给她擦了，又命端了水来给她洗了脸，林娟握着她的手哭道：“燕姐姐，今日亏了你告诉我这事情，否则我爹若是真的贪毕家的聘礼，允许下来，岂不是把我推进火炕里了？”

张燕见她哭得可怜，宽慰了她一番，又道：“你别急，这不是已经知道了么？再说那毕家的人明日要来相看你，可是你如今已经在我这里，她岂非还能寻到这里不成？明日她见不到你，自然知道你不愿意，这事也就淡了。你若是还不放心，我便叫小我私家儿到你家给卢婶子捎个信儿，把毕二爷的事情说了，也好让她心里有个算计，就是你爹再怎么着想要聘礼，也没有明知道那家是个半疯子，还硬要女儿嫁已往的理儿。”

林娟这才放了些心，张燕便叫来一个心腹丫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又让她找适才送她们回来的马车夫送她去，那丫头便允许着去了。这里林娟对着张燕谢谢不尽，张燕慰藉她道：“娟妹子也不用烦心，这姻缘本是掷中注定了的事情，是强求不来的，你如今才十五岁，逐步的找户可心儿的人家才是正经，你别急，我也会帮你探询着，若有那和你相配的，便跟卢婶子说去。”

这里林娟对张燕谢了又谢，拉着张燕的手，轻声求道：“今天燕姐姐既这样对我，我也真心对你，有话并不瞒着燕姐。咱们对门做邻人也有六七年了，燕姐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我在你眼前扯谎也是白扯。我有些话闷在肚子里，实在是没人可讲，就连在我爹娘眼前也是没有说过一个字一句话的，讲了也是白讲，徒然使我娘发愁，让我爹又骂我而已，我只有找燕姐帮我想法子。求着燕姐可怜我，帮我探询着那合适的人家，我就谢谢不尽了。”

张燕见她脸色羞得通红，倒以为有几分可笑，“我知道了，我自当将它当成一回子正经事来办，你只是放心好了。只是你随处都想到了，就是没有想想，我就是愿意资助找一户好人家，若是万一让你爹知道了，准得说我诱拐了良家女子。我如今即是给我家老爷做小，怕是你爹看不上呢。”

林娟苦笑道：“他只要有酒喝，有银子去赌两把，即是太阳是从南方出来的他也是不盘算的，只当看不见而已，只要是能出聘礼的人家，他就没得说了。”

张燕见话已经说到如此，便随便说了些闲话，将话头岔开了去。

且放下她二人闲话家常不提，只说那林继业夺了妻子和女儿卖布得来的两串钱，直接奔着县上的集子来了。他本想直奔着往日里常惠顾的那家赌摊去，又寻思好几日没有做成一笔生意，便决议最好先做成笔生意再去碰手气，也讨个好彩头，这样想着他便先到茶室里，找了一副靠街的座位坐了，泡了一壶茶，要了一碟点心，逐步地品味着，悄悄等着看有什么生意没有？

原来林继业自从家道落败了之后，家里没有进帐，他又出不得力种不得地，只得凭了昔日的几分做生意上的伶俐劲儿，逐日上街，把这镇上做小生意的人都混得极熟。有些做小生意的，或者有特别开支，或者资本周转不灵，就想找那放印子钱的人乞贷或邀会，或写借字，或口约，其间少不得要从中做保的，这就要来找林继业这路人物了，因此上他也算得上是半个牙侩了。

他每逢说好一样生意业务，至少有一二百文的中人费，一日茶酒饭钱都有了。设若有两笔买卖呢，那就可以带一二百文上赌摊儿上去赌一赌，输了就算没有挣到，赢了可是财喜加倍。他也有规则的.总是坐在常青茶室门口第三张桌子边儿上。这里就似乎现代状师设的事务所一般，有着牢靠的位子。茶室子里老板，为的他是一位常年主颐，岂论如何贵宾满坐，肯定将谁人位子留着，因为如此，所以要来请教他的人，也是一碰就着，无须他各处去寻找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