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迹(2/2)
唐绍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让阿麦禁不住有些愣怔,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用力抿了抿唇,向唐绍义说道:“年迈,你看着我。”阿麦一脸肃容,缓慢而清晰地说道:“年迈,我从军之初简直不是为了救国救民,可是也绝不是贪图功名利禄。我想要的只是要守护父亲的荣耀,他也曾是一名南夏武士,三十年前抗击鞑子平定四方战功显赫,没想到最后却死在了养子的手上。”
阿麦肋下的伤口又疼了起来,连带着每次呼吸都带着痛楚,她只得停了下来,闭目缓了片晌,这才继续说道:“那养子是他收养的战争遗孤,杀他的理由就是修养之恩抵不外国对头恨。”
唐绍义不知道阿麦尚有这样的身世,听得面色微恸,双手握了阿麦肩膀,忍不住作声唤道:“阿麦。”
阿麦唇角绽出一个挖苦的微笑,轻声说道:“说什么国对头恨,不外就是惧我父亲威名!我偏要让那人知道,南夏即便没了父亲,也不会是他人案上的鱼肉,父亲有我,南夏有我!”
阿麦从未向人说过自己身世,即便有人问起,她也大多是几句话便迷糊了已往,现在这样向唐绍义口吻平庸地徐徐道来,唐绍义却是听得又惊又愧,惊得是阿麦竟然有这样的身世,愧的是他却误会了阿麦,怕她会枉顾将士性命而去换权势富贵。唐绍义本就不是口舌伶俐之人,现在因自己冤枉了阿麦心里颇多自责,一时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频频张嘴,竟都没能说出话来。
阿麦却是淡淡笑了,说道:“年迈,是我欠好,不应这样瞒着你。”她不及唐绍义答话,又说道:“年迈,你不要问我父亲是谁,也不要问那人的姓名,可好?”
唐绍义默默看阿麦片晌,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阿麦的肩膀,涩声答道:“好,我不问。”
阿麦现在的心绪已是平稳下来,反倒是唐绍义情绪颇显激动,阿麦生怕他一个激动再把自己扯入怀里,忙冲着唐绍义咧嘴笑了笑,居心玩笑道:“年迈,你手上再用力些就能把我这一双膀子给卸下来了。”
唐绍义一时大窘,急遽松开了手,正拮据间却听见门响,只见张士强端了饭食从门外轻手轻脚地进来,看到唐绍义也在屋内禁不住一愣,惊讶道:“唐将军?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唐绍义红着脸点了颔首,却是没有回覆张士强的问话,只转过头故作寻常地对阿麦说道:“你快用饭吧,我先回去了。”说完不等阿麦回覆竟就急急遽地起身出去了。
张士强看得希奇,忍不住转头问阿麦道:“大人,唐将军这是怎么了?”话音未落,那已出了门灯绍义却又疾步返了回来,来到阿麦床头站住,欲言又止。
阿麦仰头看他,奇道:“年迈,怎么了?”
唐绍义脸上仍有些泛红,频频欲言又止,最后终张开了嘴,却是说道:“你快用饭吧!”
说完竟又径自转身走了。张士强端着饭食立在阿麦床前,看得莫名其妙。阿麦却是神色庞大地看着唐绍义略显张皇的背影,一时有些失神。
屋外,日头虽已偏西却依旧狠毒,树上的知了藏在茂盛的枝叶间嘶叫地欢快。唐绍义快步出了阿麦的小院才停下身来,徐徐摊开一直紧握的手掌。掌心里,一对银丝绞花的耳坠在日光的照射下泛出耀眼的光线,正是昨日同阿麦在西市首饰铺里看到的那对。唐绍义低头默默看了片晌,将耳坠小心地放入随身的荷包之中,又转头看了眼阿麦的小院,这才大步地脱离。
同是泰兴城中,常钰青独自一人倚坐在驿馆后院的那棵老槐树下,已经耗了足足半日的时光。崔衍频频托故从一旁经由,都未能引得常钰青注意,到最后一次时崔衍实在忍不住了,爽性径直走到常钰青眼前,叫道:“年迈!”
常钰青微垂着眼帘不知在琢磨着什么,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崔衍看得憋气,又高声叫了一声“年迈”,常钰青这才斜了崔衍一眼,淡淡问道:“什么事?”
崔衍一屁股坐在常钰青扑面,忿然道:“不外是个女人,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她,爽性就把她抢了来,先入了洞房再说!生米成了熟饭,她还不是得乖乖地随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