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1/2）

盛元二年秋，成祖将四万兵击北漠，出豫州六百余里，与陈起接战，夏兵得胡首虏凡两万馀级，陈起败，遁走靖阳。

——出自《夏史-成祖本纪》

野狼沟地处江中平原的顶端，虽叫做沟，却是一条狭窄的平原。西面为乌兰山脉主峰的山麓，东面是一些崎岖升沉的丘陵。那夜，北漠常钰青的骑兵就是借西面的山坡冲下，杀入甜睡中的靖阳援军的军营，把十五万雄师屠杀清洁，然后在东面的缓坡上挖了几个大坑一埋了事。也许是埋得浅了些，从那以后，每到半夜，这缓坡上就浮动着一些幽幽的蓝火，像是一个个冤死的灵魂。这四周原本也住了些农家猎户，从那以后就都搬走了，野狼沟就越发荒芜了起来。

青豫联军是在十一月初三到达的野狼沟，果真赶在了北漠雄师的前面。探子回报，北漠由上将军陈起骑兵两万步兵五万，由靖阳南下，已经到了野狼沟北五十里的小站镇，已经驻扎在了那里。

商易之和徐静相视一眼，相互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丝激动和兴奋，尚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徐静说道：“天助我也，我们尚有时间让雄师休整一夜。陈起已在小站，明早拔营一定是骑兵在前，辎重押后。只要进了野狼沟，陈起的骑兵就难以有用武之地。只要把他的骑兵打蒙，后面的步兵就不足为患。我们少骑兵，无法借住有利的地形，所以只能用步兵来打！”

商易之赞同所在了颔首，不再多说，凭证既定企图部署军力。两万多南夏军在野狼沟中摆成一个坚强的方阵，整个地堵住了野狼沟，在它的两翼各用五千弓箭手做掩护。两个侧翼向前倾斜延伸到两侧的山坡上，如果北漠骑兵突入中央位置，不光会会扑个空，还会两面会受到弓弩手的困绕，在箭雨之下。为了掩护弓弩手，商易之从军中仅有的三千骑兵中抽出两千排列在他们的后面，每翼一千人。在右翼的小山之外，又听从唐绍仪的意见放置了一千名骑兵，作为突击气力与追击气力，下令他们一等北漠步兵开始行动就连忙冲到他们后方予以夹击。

一个个将领领命而去，南夏军休整一夜之后便凭证差异的军种布成了差异的阵，正中的步兵方阵主力正是由商易之的青州军组成，每名士兵手里都拿了长矛，行列严整地守在那里。

“用长矛阵对骑兵？”阿麦看着下面的步兵阵，问身边灯绍仪道。

唐绍仪脸上并没有什么心情，却让阿麦感应一种生疏的肃杀之气从其上漫延开来，他清静地回覆道：“世人皆道北漠鞑子铁骑无敌天下，却不知我靖国公早在二十年前就曾说过，只要接纳某种战略或者战术手段使骑兵进攻我严整步兵方阵的正面，那么步兵将拥有的战术防御的优势。”

阿麦无语，她只道就是在这里伏击北漠雄师，谁曾想是这样面扑面的打一仗，而且还要想法使北漠骑兵主动进攻己方的步兵方阵。她禁不住想到父亲无意间曾叹过的步兵和骑兵各自的优缺点，倒是和唐绍仪说的原理有些相似。

唐绍仪习惯性地用手抚摸了一下身侧的佩剑，突然问阿麦道：“为什么非要把剑还我，我既送了你，就是真心给你，再说这剑虽是军中设置，可却是军官自有之物，是可以送人的。”

阿麦灿然一笑，拍了拍跨侧的弯刀说道：“年迈，我只学了点刀法，耍起刀来倒是顺手。我知年总是实心送我佩剑，我带着没有，反而糟蹋了这把好剑，还不如交到年内行里多饮些鞑子的血。”

唐绍仪不是个婆妈的人，听阿麦这样说，顿了下又关切地问道：“刀可使得熟了？”

阿麦笑道：“嗯，张生是个好老师，他教得很仔细，再说我又智慧，虽然学得快了。”

见阿麦自夸，唐绍仪的脸上也露出了少有的笑意，眼神扫过阿麦闪过一抹温柔，又转了头去悄悄地看着山下，突然轻声问道：“阿麦，你怕不怕？”

“怕？”阿麦一愣，随即又笑了，摇了摇头，说道：“不怕，我不怕。”

唐绍仪转转身看着阿麦，抿着唇笑了笑，坚贞地说道：“阿麦，我得走了，或许等不到中午鞑子就要来了，你快回将军身边吧。”

阿麦颔首不语。

唐绍仪垂了一下眼帘，又低声说道：“自己多小心。”说完便纵马往山下奔去。

阿麦心中有些恻然，似乎每一次和他脱离的时候，他都是谁人先转身脱离的谁人，然后头也不会的离去。阿麦突然苦笑一下，用力地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不应有的伤感逼了出去。

十一月四日清晨，北漠雄师从小站拔营，果真是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最后面携带的是粮草辎重。在距离南夏军二十里的时候，北漠的斥候发现野狼沟前有小股的南夏骑兵，回报前锋将傅冲。傅冲出自北漠将门，曾和常钰青并称将门双秀。傅冲此人性子极傲，尤其是在常钰青千里奔袭南夏援军而成名之后，心中甚是不平，今听斥候回报发现南夏骑兵后不惊反喜，命前锋骑兵继续前进，并没有把消息回报中军元帅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