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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按常理说，老板请自己组内的学生用饭是件再正常不外的事情，如果哪个老板一年不请学生吃个三五次饭，肯定会被学生藐视的。

可是如果像杨岚航这样，半个月请凌凌吃一次饭，频率就未免有点高。前半年凌凌不适应，总找理由拒绝，实在推脱不掉才会接受他的邀请。厥后徐徐习惯了，只要有时间，一般不会拒绝。

这次，杨岚航请她吃的是韩国摒挡，这间店远离市区，人很少，情况特别幽静，光线有些昏暗。

怎么看……都像是谈情说爱的地方。

再暧昧的情况杨岚航都带她去过，凌凌早已见责不怪，她脱下外衣，坐下，服务生帮她把衣服搭在椅子上。

杨岚航看一眼她简朴的牛仔裤和t恤衫，唇边露出一丝暧昧的笑：“怎么易服服了？上午那套衣服很漂亮！”

凌凌的脸瞬间红透了。

她拮据地抓抓头发，坚决不能说上午那套衣服是为了诱惑他准备的，只得僵硬地笑笑。“院长说我不注意仪表……”

杨岚航笑意更深。“穿去教学楼不太合适，出来用饭无所谓了。”

“院长的意思……”她怎么这么热，这个饭馆的空调温度有点高。“我见导师不应穿的太随便。”

“没关系，我不介意！”

汗！他不介意？！

她还能说什么？

她正无言以对，服务生适时递来菜单解了她的围。

凌凌谢谢涕零接过，交给杨岚航：“杨老师，您点菜吧。”

“你点吧，喜欢吃什么，随便点。”

“哦。”

她看菜单的时候，发现杨岚航瞄了几眼距他们不远的一对男女。

他的心情有点怪异。

凌凌好奇地顺着他的眼光看已往，那桌坐着一对俊男玉人，玉人带着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墨镜，装扮有点怪，看上去还特别眼熟。

仔细再看她的五官，竟然是最近一个热播的偶像剧女主角。

明星就是明星，妆扮的这么低调照旧色泽醒目。

嘻嘻！平时看杨岚航挺清心寡欲的，原来一见玉人，眼光也凝滞啊！

男子就是男子！

“杨老师，她叫李菲菲。”凌凌很盛情地告诉他。

杨岚航的注意力转回来。“你认识她？”

凌凌早猜到他不会看偶像剧，作为他的勤学生，她自然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一个很红的女明星，人长得漂亮，演技也好……听说她很有配景，有人捧……”

她说话时，李菲菲也在往他们这边看，她和扑面的男子说几句话，便起身朝他们这边走过来。

离近了看，凌凌发现李菲菲本人比上镜还要漂亮，电视剧里的她清纯可爱，我见犹怜，而现在……一件长风衣里穿着贴身的丝质短裙，妖怪的身材在风衣的摆动中若隐若现，更显女人的妩媚。

同是女人，差距怎么这么大呢！

她浏览玉人的同时，却不知自己也在被玉人细细地审视。精于妆容的李菲菲一眼便看出凌凌没有刻意妆扮过，纯色牛仔裤和条纹t恤衫都是廉价的地摊货，头发没有经由特此外打理，随意散在肩后，没涂口红，眼影，没涂睫毛膏，甚至没有涂粉底。

女人敢素面朝天和男子出来用饭，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对自己的天生丽质绝对自信；第二种，基础没把男子放在眼里。

李菲菲浅笑走到他们桌前，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搭在杨岚航的肩上，很自然地坐在他身边的空位。“航！难堪望见你和女人单独用饭，我适才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还好凌凌的心脏没有偏差，否则以今天这种千锤百炼，她早心脏病发作了。

杨岚航看了凌凌一眼，刻意动了启航体，避过那只搭在他肩上的纤纤玉手。

因为杨岚航的举动，李菲菲又看一眼凌凌，秋水般的眼眸里多了警备的神色。“她是谁啊？你女朋侪？”

“不是！”凌凌赶忙解释，她可遭受不了这么漂亮一个女人的嫉妒。“我是他学生。”

“噢？看不出来你照旧个好老师，这么忙还跟学生出来用饭……”李菲菲光洁修长的小腿有意无意从杨岚航的腿上滑过，身子又贴近一些，笑容是□裸的诱惑：“要不改天我也做你学生算了。”

凌凌低头揉揉前额，装作没望见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可低着头照旧能望见李菲菲的手放在他的腿上……

她只好拿菜单盖住视线，开始点菜。

“伊凡等你呢。” 杨岚航说。

“没关系！他不会在意的。航，一会儿吃过饭有没有空，一起去我家喝杯红酒吧。”

凌凌已经起劲让自己不要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可是李菲菲那意味深长的邀请，她怎么都没措施让自己不去遐想……

“好了，别闹了。”杨岚航的声音冷淡且降低：“让我学生误会就欠好了。”

“那我先已往，一会儿吃完饭给我们打电话。”李菲菲站起来，刻意视察了一下凌凌。经由适才的测试，李菲菲已经确定一件事，能让杨岚航这么淡定的男子显得局促不安，这个女孩儿就是他心中的那小我私家。

输给这样一个普通的女孩儿，她绝不宁愿宁愿！

……

杨岚航很郑重地向她解释。“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普通朋侪。”

“哦。”这样如果是普通朋侪，什么叫关系暧昧？

不外，仔细看看眼前曾被他批判的一无是处的男子，凌凌不得不认可，他身上那种独占的清高，对玉人来说很有挑战性！

……

一顿饭快要吃完，杨岚航坐直，进入正题。“我今天和院长谈过你留校的事情，他说现在留校的竞争很猛烈，不是优秀博士生很难留下。”

“优秀博士生？”硕士能不能顺利结业她还没想好呢，杨岚航的思维太超前了吧！

杨岚航说：“我简朴看了一下优秀博士生的尺度，只要你起劲，也不是很难。”

不难！？

此外不知道，优秀博士生的第一项指标就是英文论文的篇数。就凭她四级六次才过，六级现在还没过的英语水平，这基础就是天方夜谭。

他这明确是把她往死里整！

凌凌敢怒不敢言，低头把盘子里的工具塞到嘴里，用食物发泄着自己满腹的不满。

……

之后的日子更不用说，杨岚航对她的要求越来越严格，庞大的压力让她时常有种透不外气的感受。

她有时会诉苦，会不满。事实上，她心里明确，这个世界是公正的，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没有经由千锤万凿的磨炼，怎么可能成为一尊万人膜拜的佛像！

杨岚航是个改变她一生的男子！

……

盛夏的校园，色彩绚丽……

林荫路上，情侣们相互依偎，形影成双。

唯有凌凌，孑然一身，夕阳把她孤苦的身影拖得好长，好长……

竣事过往的影象，已是黄昏时分。

凌凌仰起头，对夕阳微笑，她从不忏悔自己爱上一个触碰不到的人，但她知道她和他注定了没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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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实验室里除了凌凌空无一人。

凌凌放下手中的书，揉揉干涩的眼睛，有些困意。于是，抱起预先准备好的被褥走进一楼的高温设备室。

她正在做一百小时的一连性高温抗氧化试验，也就是说，必须一连一百小时不中断地守着设备，以防止泛起异常情况，引起火灾。

一进实验室，湿润的霉气夹杂着焦烧的气息扑鼻而来，凌凌喘了口吻，把被褥放在摇摇欲坠的折叠床上，逐步铺好。

秋风从窗缝中挤入，些许凉意。

凌凌拢了拢外衣，躺在床上，用毯子裹紧身体。

每当这个时候，孤苦总会侵蚀人的灵魂，她想起了许多几何人，她的爷爷，爸爸，妈妈，尚有她曾经的朋侪，虽然，也有远方的那小我私家……

凌凌看着周围锈迹斑斑的实验设备，真的很盼愿有小我私家在她身边，哪怕陪她说句话也好……

可是静宁的实验室里，只有她身下的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啼声响。

她闭上眼睛，突然听到一声细碎的响声，凌凌惊得跳下床，紧张地盯着墙角。

一张旧报纸下面有个工具在动，凌凌尖叫着退后，再退后，她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心脏猛烈地哆嗦……

自从高中时被老鼠咬过之后，她就对老鼠发生一种心里恐惧，一听见这种响声就会想起谁人阴暗湿润的黑夜，老鼠爬在身上那种毛茸茸的感受。

她拼命揉着汗毛根根直立的手臂，无助地看着周围毫无生命的设备，没有人能帮她，一个都没有！

“凌凌！”一小我私家从背后召唤她的名字：“发生了什么事？”

手忙脚乱的凌凌一听见杨岚航的声音，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牢牢抓着他的手，一丝一毫都不放松。

“老鼠，有老鼠！”

“别怕，没事的！”他搂着她，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像爸爸哄着女儿一样。“有我在……别怕……”

杨岚航的怀抱，那真的是生硬的键盘上无法带给她的清静感……

他让她想起了爸爸……

良久没有过这种感受，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牢牢困绕，呼吸着熟悉的味道，感受着他的体温与心跳。她哆嗦着平复一下呼吸，清淡的茉莉香掩盖了所有的霉气。

杨岚航铺开她，挽起袖子，审慎地走向走到角落……

快速掀起报纸。

她捂住眼睛，不敢看，听见他说：“别怕，是蟑螂。”

凌凌长舒了口吻，擦擦额头的冷汗。实在蟑螂她也怕的，她有天生的动物恐惧症，地球上的生物，小到毛毛虫，大到恐龙，她都畏惧。

动物世界在她眼里简直是部恐怖片。

“好了，没事了！”杨岚航从容地卷起报纸，丢进垃圾桶，在水龙头下面洗了洗手。她忙拿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他。

“谢谢！”

他接过擦了擦手，走近正在加热的炉子检查一番，又环视一圈脏乱的实验室，最后对着她的折叠床深深蹙眉。“你晚上就睡这里？只有你一小我私家太危险了。”

“没关系的。”凌凌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在偷偷诉苦这个绝不人性化的破试验。

一百个小时啊！亏他能想得出来！

他没再说什么，顺手拿起一本满是油污的设备说明书，开始研究。看情况，他暂时没有脱离的企图。

凌凌只好进一下田主之谊，俯身把床上的毯子铺平整，指着自己的床说：“杨老师，您坐吧。”

“谢谢。”杨岚航也不客套，在她床上坐下，还指指他旁边的位置，“你也坐吧。”

凌凌有点局促地坐在床尾。

和杨岚航这么近距离接触，她几多有些不安。

“杨老师，您怎么还没回去？”她生硬地问。

“我……下周有个聚会会议，要准备一些质料。”

“这么晚还要事情，一定很辛苦吧？”

“我习惯了！”

这句话让凌凌想起了那小我私家。

不行否认，杨岚航和永远有多远有许多配合点，同样在美国念书，同样的优秀，同样是天才，也同样支付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

唯一的差异：杨岚航回国了。

见气氛僵住，杨岚航看看周围的情况，随意找个话题：“这里的情况实在太差了。”

“在海内，t大的科研条件已经算好的。”

“我刚回国时，以为以t大的实验条件，想做出先进的效果太难了。”杨岚航告诉她：“现在我发现，比起试验条件，有你这样什么情况都能克服的学生更重要。”

“我……”凌凌被夸得有点忸怩，不自觉换换姿势，欠盛情思地说。“比我有上进心，能受苦的学生多着呢，是您不知道。”

“凌凌……”杨岚航看着她，眼光变得幽深。“你以为辛苦吗？如果你以为苦，我……”

“不以为！”她摇摇头，大义凛然地说：“我知道您是为我好，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

孤寂的夜，总会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杨岚航看上去与寻常不大一样，说了许多话，也讲了许多他在美国学习的事，凌凌默默地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和杨岚航心平气和谈天的感受有点似曾相识，他的语言表达方式很熟悉，也很舒服。所以，她总会情不自禁问些不应问的问题。

他说到美国的哈佛大学时，凌凌坐近一点，眨眨好奇的眼：“您去过哈佛吗？”

“去过。”

她一脸膜拜。她虽然不是膜拜杨岚航，是膜拜哈佛大学。“哈佛是什么样的？”

“你喜欢哈佛吗？”

“嗯！”岂止喜欢，她做梦都想去。

他细致地为她形貌哈佛的图书馆，课堂，食堂……

凌凌的思绪随着他的形貌飘到美国，她似乎望见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图书馆里，通宵念书；望见他在蹊径课堂里流利地回覆老师问题；也望见他一小我私家坐在食堂的角落里用饭……

他说：“实在哈佛和mit仅仅一墙之隔，人文理念完全差异……”

“mit也在马萨诸塞州吗？”她讶然。

杨岚航啼笑皆非地看着她：“你不知道mit的m代表什么吗？”

凌凌挠头，原来麻省理工的全称是马萨诸塞州理工大学。

又丢人了！又被杨岚航藐视一次！

咦！那么他读的是哪个大学？哈佛偏文，mit偏理工。

他该不是在mit吧？

他该不会跟杨岚航是同学吧？

凌凌的心头一紧，特别想问问杨岚航认不认识他，又不知从何问起。

……

“杨老师，您放弃了外洋那么优越的条件回国，忏悔了吗？”这是她早想问的问题，只有在这样的夜晚，她才敢冒然问出口。

“忏悔。”他顿了顿，说：“忏悔回来的太晚了！”

“为什么？”

他的眼神没有了焦点，俊美的脸变得飘忽。“因为，我在美国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女孩儿……”

第31章

恋爱本就是对女人最有吸引力的话题，杨岚航的伤心往事尤为吸引人，凌凌集中注意力听下文。

“那时候，我一小我私家在外洋，远离亲人，没有朋侪，天天从早到晚面临的都是设备。有时候我也会感应很孤苦，想要找小我私家陪陪我，岂论是谁，岂论用什么语言，只要听我说几句话就好……”

她明确，做研究的人必须要耐得住寥寂！然而……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谁又能真正做到一乾二净。

“有一天，我遇到了她。她是个很是可爱的女孩儿，乐观开朗，冰雪智慧，又善解人意。她身上有一种灵气，总会搅乱我思维中的逻辑……惋惜，任何难题都不能让她退缩，唯独看待情感，她没有自信。”

“哦。”

凌凌在心里偷偷说：遇上你这种男子，是个女人都市自卑！不说内在，单凭外表，转头率至少百分之九十九。

带你上街多没清静感啊。

杨岚航继续说：“在情感方面，我没什么履历。始终猜不透她的心思，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你为什么不跟她批注，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你？”

“我批注过……”杨岚航苦笑一下。“被她拒绝了。”

不是吧！杨岚航她都能拒绝？这女人……有个性，有节气！

凌凌真是一百分地崇敬她！

“我知道情感不能强求。”他的眼光有了焦距，且全部集中在她眼睛上。“可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她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凌凌避过他灼热的眼光，看着窗外泛白的天空，这个黑夜就要竣事，黎明就要到来。

也许是困迷糊了，她有些失神。“知道了又能怎么样？能改变什么吗？”

就像她和永远有多远，爱他又如何，他能回国吗？他能放弃梦想吗？

倒不如别去相识对方的想法，省得傍徨，挣扎！

因为……了局已经注定了。

杨岚航自嘲地笑了笑。“我最大的缺点就是做事太执着，一旦我想做一件事，我没法说服自己放弃……”

精神可嘉，但遇人不淑！

凌凌无言以对。

“我能不能问你个很私人的问题。”他颇郑重说。

“您问吧。”

“你真的以为没有女人会愿意嫁给我吗？”

哎呀！八百年前的事了，还没忘……

但仔细想想，对于一个情场失意的男子，这句话确实很伤人。

“我乱说的。” 凌凌搅动着手指，陪着笑脸。“杨老师，您没照过镜子吗？”

“嗯？”

“我建议您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找个全身镜，好好照照。您重新到脚，从里到外，都很优秀，想嫁给您的女人一定许多。”

“是么？那你呢？”

“我？”凌凌瞪大眼睛看着他。关她什么事？

“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这问题问的……

她说出理由，就即是认可自己讨厌他。

不认可，杨岚航那叫什么智商！早把她的小心思看得透彻了。

见她左右为难，杨岚航适可而止，看看表。“天快亮了，你去我办公室休息一下吧。”

“不用，一会儿我同学就来了，白昼她帮我看设备……”

“那你先睡会儿。这个给你……”他起身时，变魔术一样不知从那里变出袋鲜奶：“喝点工具再睡。”

“谢谢！”她接过，鲜奶还残留着他的体温，暖暖的。

“晚上你别再来了，女生在这里留宿很危险，这个实验我部署其他人做。”

“我可以的。”她站起来，坚定地说。“杨老师，您不用部署其他人，我能做。”

“你……”

“我能逐步习惯的。”

杨岚航笑着把手放在她肩上，没再说什么。

他走后，凌凌躺在床上照旧睡不着。

她终于明确杨岚航眼中深切的忧伤从何而来，也终于明确为何他年近三十仍只身一人。

他深情不移地爱着一个女人，忘不掉，放不开，为她黯然回国……

却始终无法放弃这段情感。

唉！

杯具啊！

凌凌看着手中的牛奶，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似乎结在心中冰徐徐融化，一滴滴化成水，在身体里流淌……

等到七点多，肖肖和乔乔来了实验室，她收拾好工具，回了寝室。

一夜未眠，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换上睡衣，躺在自己舒适的床上，拥着新洗过的，散发着茉莉清香的薄被，进入梦乡。

睡梦中，杨岚航还在跟她谈天，聊了良久，她不停所在头，看着他幽深的眼神近在咫尺……

无比幽深！总像是有千言万语包罗其中，这岂非就是所谓的“内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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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凌凌和逐日一样，先从床头爬到床尾，按了一下开机键。然后笃志在被子里听着qq自动上线后有没有信息提示音，听到了便马上起床，听不见就再懒会儿床。

信息提示音响了，凌凌快速抬头瞄了一眼右下角晃动的头像，小秃顶！马上睡意全无。

她的qq挚友里这个头像专属于他，因为她给所有挚友发过一条相同的信息：『想在我的qq里存在，克制用这个头像，否则黑名单伺候！本人执法必严，违法必究！』她把“小秃顶”的图片附在下面。

至此以后，小秃顶一晃，她便知道是谁。

快乐即是如此简朴！

凌凌伸手摸到鼠标，熟练地瞄准头像点了两下。

永远有多远：『睡醒了？』

『嗯！』她揉揉微痛的额头，爬起来，把电脑条记本抱在怀里：『你说抗氧化性能测试非要一连一百个小时这么久吗？太折磨人了！』

『我有个同学做过一万小时的抗氧化试验。』他增补一句：『效果并不理想。』

看来杨岚航让她做一百个小时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她心理平衡了！

『昨晚累不累？今晚还要去吗？』他体贴地问。

『还好！一共五天四夜，虽然要去了。』

『为什么不让谁人失常找人帮你？』

凌凌对着这句话研究了良久，总以为看着不舒服，最后眼光落在“失常”上。这个词她在杨岚航身上用过不下百遍，怎么听见别人这么说他，有点别扭。

岂非她也和乔乔一样——老板为私有工业，自己怎么骂无所谓，别人骂就不行！

或许吧，凌凌无心细究原因，专心谈天：『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杨岚航只带我一个学生，他能部署谁？难不成让他一个中流砥柱守着谁人不值钱的破设备？』

『哦？！他什么时候酿成“中流砥柱”了？』

『不行否认他很失常，可是他……』凌凌看了一眼床头上的鲜奶，继续打字：『他勉委曲强也算个国家资源。滥用国家资源是犯罪的！』

『国家资源？那他岂不是不能找妻子了？』

不经意，她想起昨晚杨岚航说的那句话，“我没法说服自己放弃。”

很感人，很无望的爱，可他如此执着不悔。

凌凌一时感伤，说：『依我看，他可能会一生孤苦终老……』

『……』对方默然沉静。

她又加一句更刺激人的话：『也好啊！国家可以充实使用资源！』

『……』

『怎么不说话？』

网络另一端有人在深深叹息：这还用问！节约国家资源！

『你去吃点工具吧，注意身体。』他说。

『知道了。』

『晚上熬夜容易饿，你胃欠好，带点吃的工具。』

凌凌心里暖暖的，嘴上却说：『记着了，烦琐！』

『拜拜！』果真不烦琐了。

『8！』

四个夜晚事后，凌凌发现一件让她深有感伤的事，杨岚航每晚都在实验室里渡过，因为她能站在楼梯转角的地方望见他办公室的灯光，每晚都亮着。

凌凌从来不敢打扰他，每次在阴森的实验室里惊醒，她都跑到楼梯转角看看他办公室里的灯光，知道这栋大楼里尚有她的老师，她就会踏踏实实回去睡觉……

有时，她也会想：这样的生活，他会快乐吗？他会孑立吗？他现在想不想有小我私家陪他说说话，无论是谁，无论用什么语言……

第32章

一百个小时终于已往，凌凌取出样品，做了几种性能测试，效果居然比她预想的还好，样品的抗氧化性能比以前提高了30%。

这是一种未体验过的满足感，她真想告诉所有人：她做到了，她真的做到了！

第一个泛起在她脑海里的人，是杨岚航。

她兴奋地拿着数据一步两层台阶地跑上楼，在杨岚航的办公室门口连呼吸都没调整，敲了两声门，便如饥似渴进去。

满室飘散着浓浓的咖啡香，这种香气似乎在经心起劲地向人倾诉着他的疲劳……

杨岚航因为过于专注，没有注意到她进门，仍垂首在纸上写写画画着，似乎在推导数学公式。

凌凌有些忏悔自己的唐突，看看手里的数据，压下心中的激动，等着他算完。

早听说过事情中的男子最有魅力，她现在信了！

他深思着，如此沉静，而他笔下一连串字母和繁复的运算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这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崇敬！

公式化简完，杨岚航停下笔，用拇指和食指捏捏鼻梁，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视线仍然滞留在公式的最终效果上……

“杨老师！”

他攸然抬眼，时间凝固一样，他的行动和心情都被定格……

一秒，两秒，三秒……

“对不起，我敲门了，您没听见！”她致歉。

四秒，五秒，六秒，他咽下含在口中的咖啡，从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擦擦薄唇边残留的咖啡……

“找我有事吗？”

“嗯！”凌凌想起自己来的目的，辉煌光耀的笑意在脸上洋溢，面颊粉红。

“您看，这是刚出来的实验效果，样品做了外貌处置惩罚后，抗氧化性能提高了许多。”她像个小孩子在展示自己一百分的效果，把数据纪录本高高举在他眼前，指着上面的新旧两组数据给他看。

杨岚航却没有她预期的那么兴奋，确切地说，他基础没看手中的数据，直直看着她的脸，眼眸里如同映着蓝天白云。

她摸摸自己的脸。

听见他说：“我第一次望见你笑。很漂亮！”

凌凌脑子里“轰”的一下，傻了！

杨教授，这是在中国，您这句话说出来带有显着的“挑逗”倾向性，您知道不？

幸亏凌凌没有误会，她知道美国人都是这么夸人的，可是，作为中国传统女性，凌凌照旧很是不适应，她头脑一热，思维一短路，冒出一句：“您笑不笑，都特别有气质……”

话一出口，她谁人忏悔啊！

凌凌擦擦额头的冷汗，这个夏天，格外的燥热啊！

杨岚航轻咳一声：“谢谢！”

接过她手中的纪录本，仔细看了看上面的数据。“嗯， 400度性能不错，你再准备一些样品，测测在500度和600度保温100小时的性能。”

“啊？”空气的温度连忙降了十度。

再做两百个小时，差不多十天十夜。

凌凌咬咬牙，拼了。“好的，我一会儿去准备样品，明天开始做。”

她刚转身，杨岚航叫住她。“等一下！”

她转回来。

“我昨天联系了助学办，他们说勤工助学的学生可以做这个事情，每晚酬劳一般在50-100元之间。”

勤工助学？他要花钱雇人做试验？据她所知，手下有“免费劳动力”的老板少少有这么“败家”的。

“你去助学办和财政处问问科研经费怎么转账，如果不能转账付现金也行。”

“嗯！”仔细算算一组实验下来少说也有五六百，有点贵。“杨老师，您真的不用我么？”

她可是免费的。

“你尚有考试，专心温习吧。尚有，有时间你剖析一下样品性能提高的原因，写一个专利申请书。”望见凌凌一头雾水的心情。杨岚航问：“会写吗？”

那么高科技的工具，她哪会啊。

一秒钟的犹豫后，她颔首。“会！”

“写完给我看看。”

“好的。您尚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嗯。有什么不明确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知道了，老师再见。”

出了门，凌凌站在门口，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喘过气。

最近杨岚航的办公室似乎通风欠好，一次比一次缺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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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四点，凌凌便起床去预约做实验，没措施，学校的规则。

因为实验设备太紧张，她跟实验老师说了不少好话，在实验室等了一整天，总算在当天晚上六点多把实验效果拿得手。

她对着照片受苦钻研一天，想不通怎么回事。

第二天晚上，吃过晚饭，她跑去朱老师的实验室。恰巧肖肖和乔乔都不在，预计跑去逛街了。

她向实验室里张望一阵，几个师兄和一个师姐她都不太熟。她悄悄走进去，师姐正在看文献，应该不希望有人打扰。

她继续向前走，有位胖师兄恰悦目到影戏的精彩处，也不能打扰；

这位瘦师兄正在聊qq，不能延长人家泡mm；

咦！角落那位师兄在bbs上灌水，bbs早已水漫金山了，也不在乎他这一桶水。

就他了！

凌凌走已往，甜甜地一笑。“师兄，能不能打扰你一下。”

某位正百无聊赖的男博士一听含糖量如此高的声音，精神为之一振，再一看玉人笑颜如花，马上精神百倍。“有事吗？”

“听说你明确特别多，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能被朱老师收下的学生肯定是优等生，捧场两句准没错。

师兄一听，眼睛里显着闪动“找对人”的色泽。“别听他们乱说，我懂的也不多……有什么问题，你问吧。”

“你看看这两个组织图片。”她把图片放在他桌上：“两个组织没有太大的区别，为什么这个性能提高了30%？”

……

这位师兄深思熟虑十分钟后，凌凌搬了个椅子坐下。

二十分钟后，这个师兄开始查资料，翻教科书，她耐心地等着。

一小时后，看影戏的，聊qq的师兄也凑过来，讨论阵容强大中。

两小时后，整个实验室里展开了猛烈的讨论。

各人各持己见，据理力争！

凌凌看各人讨论得口干舌燥，一路小跑买回来些饮料，瓜子，薯片，牛肉干等等校园普遍盛行的零食。

“师兄，师姐，你们歇会儿，吃点工具再讨论吧。”

中国人的传统，座谈一旦开始，话题就会越扯越远，从博士津贴聊到买房买车，从交女朋侪聊到完婚生子，古今中外，无所不及……

厥后，他们又聊起t大的教授们，笑声在实验室久久不停。

好比：

陈老师跟学生打牌耍赖皮，还自称是“博导规则”；

张老师请用饭，把一桌学生都喝醉了，他挨个送回寝室；

秦老师在海边搂着一位海滩玉人照相，美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刘老师逢喝必醉，逢醉必唱，最高纪录把“九百几十九朵玫瑰”连唱十遍，各人给他起了个代号：九千朵玫瑰！

王老师特感性，看韩剧也能哭得泪眼朦胧，他妻子回家一看那局势，马上发飙：“你是不是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