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花姐扮装(1/2)
一天,吃完早饭,我正准备出发,花姐来找我。
花姐说:“张天翼,你带我一起出去玩吧。”
“怎么了”我问。
她说:“我一个人不敢出去。前天出去,遇到两个流氓把我缠住,我使了个金蝉脱壳,钻进了百货公司,才算逃掉,吓得我再也不敢出去了。”
我说:“你别一个人出去,和几个女生一起出去呀!”
“那更不行,目标太大,会招来流氓团伙跟踪堵截,怪吓人的。”
我说:“那你跟他们男生一起出去呀。我一个人耍单帮惯了,愿意上哪儿上哪儿,不用和谁商量。”
花姐生气了:“你陪不陪吧,一点良心都没有。那,你把被子还给我!”
我看花姐耍小孩子脾气了,便说:“好吧,我陪你。可是我太小,又没力气,怕保护不了你。”
花姐说:“会喊不?”
我说:“会。”
花姐说:“不错,还会喊。我不愿意跟那些男生一起出去,他们都没安好心,还以为我看上他们了。跟你一起出去安全,就像姐弟俩似的。”
我说:“还是不行,太危险,最好能化化装。”
花姐说:“化装?对呀,这是个好办法。”说完就往他们住的绣楼跑,翻了半天,只翻出一件童子军的军服。男女不分,可惜颜色不好看,是屎黄色的,凑合穿吧。
我说:“头发不行。”,她剪的是齐眉短发。
她说:“是啊,那怎么办?”
我说:“干脆去剪个分头吧。”
她说:“我可不剪,你当我真想当个臭小子?”
于是,我们俩都没了主意。等了会儿,她突然说:“你去给我买个帽子来。学生帽,大点的,我把头发全藏在里头。”于是掏出一块大洋给我。
我说:“到哪儿买?”我看着手里的‘大洋’,还从来没用过这玩意儿。
她说:“没出息,愿意到哪儿买到哪儿买。我化着装,等着你。”
花姐把眉毛画粗了点,用皮鞋刷子蘸了点鞋油,在鼻子两旁点了几点雀斑。
当我把帽子买回来,看着她有点好笑。
她一把抢过帽子,戴在头上,把头发掖进去,对着镜子照了照,问道:“像吗?”
我说:“像。”
她说:“像什么?”
我说:“像花大哥。”
她说:“对了,上街就这么叫我。走吧!”
我说:“上哪儿?”
她说:“听说你把北平城都跑遍了,还问我上哪儿?”
我说:“你爱看电影不?”
她说:“钱哪?”
我说:“不要钱。”
她说:“有认识人?”
我说:“从昨天开始,东北流亡学生看电影就可以不买票了。”
她说:“为什么?”
—·—
我就把事情的经过讲给她听:
“前几天,有一群东北学生要进电影院,收票的不让进,双方打了起来。
“第二天,有几个学生想了个坏点子,抓了一只麻雀,买了一瓶墨水,带进电影院。等到电影演到情节紧张的时候,把墨水倒在麻雀身上,一松手,麻雀就朝着亮光飞去,‘嘭’地声,撞到银幕上,打了个大墨点子。
“整个电影院炸了锅了,齐声喊退票,电影院也查不出是谁。这种事儿,连续发生在几个电影院,所有的电影院都被迫停业。
“后来同业工会开会研究,有些人还是同情东北学生,说这帮学生既没家,也没钱,电影院卖完票,空出的位置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他们进去看呗,有座就坐,没座就站着。
“于是,各电影院都贴出告示:‘影院在售完票以后,东北学生可以进院,有座就坐,没座就站,不许再生事端。——北平市警察署宣。’”
花姐说:“那能行吗?”
“怎么不行,刚才还挺能耐的,这会儿怎么就熊了呢?”
花姐羞怯地说:“我是老鼠扛枪,窝里橫,出去就熊了,我主要是怕人家看出来。”
我说:“你别怕,有我呢。”
到了电影院门口,离开演时间还早,花姐老是往我身后躲,我说,你别躲呀,叫人家看着好像乡下来的。
她说我怕露馅儿。我说你越怕越容易露馅儿,你就大大方方地装个爷们儿。她说“要得!”,原来她会四川话。
今天演的是“人猿泰山”,美国大片。
从头到尾,好像就一个演员似的。人猿泰山胸肌发达,四肢粗壮,腰里围了一条树叶编的短裙,在原始森林里扯住树上挂下来的长藤,荡过来,荡过去,奔腾如飞。
森林中的野兽:狮子、大象都听他的指挥。活脱脱的一个美国版的孙悟空,只是颜色不同,我们那个是黄色的,他们这个是白色的。
电影的主题可能就是“原始森林”,是部风光片。好看倒挺好看,就是没什么故事情节。
后来又出现了一个小孩,可能是人猿泰山的儿子。躺在一个很大的莲花叶上,顺河漂流,逍哉遥哉,眼看要流下悬崖。
离堤坝只有几米远的时候,孩子发觉了,从莲花叶上翻身下来,奋力往回划水,但是好像被磁石吸住一般,无法前进半步;
这时,被人猿泰山发现,他像箭一样穿入水中,向孩子游去;那边是孩子在拼力挣扎,这边是人猿泰山在奋力划水,把观众的心都吊到嗓子眼里啦。最终结果就不用说了,绝对不会让孩子掉下崖去。
这就是这部电影的最大悬念吧,人为的痕迹十分明显。如果是中国片,孙悟空就会到悬崖下去接了,可见美国片的想象力,还是差了一点儿。
看完出来,花姐说,好看是好看,就是没有故事情节,只是到原始森林里逛了一圈,另外还欣赏了一个健壮的美男子。用美来形容男子,本来就够恶心的,不过我不扫她的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