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濁山姮(1/2)
姮在鸡鸣的时候被世妇从床上拉了起来。
我人丁末才睡下的。
虽然有汤婆子,但大冬天想把被窝捂到最舒服的温度还是得靠自己,好不容易捂到最舒服的温度的。
姮面无表情的任臣仆为自己穿衣打扮,哪怕臣仆们都训练有素,也还得大半个时辰。
原因无它,今日有祭祀,要穿衮冕。
一套冕服有多少个部件?
天河带、衣裳、交领右衽、袂(mèi)、大带、革带、蔽膝、纹章、冕冠、綖(yán)、旒(liú)、帽卷、玉衡、玉簪、武冠、朱缨、朱紘(hóng)、充耳。
其中根据等级与氏族所尚德与图腾,纹章、旒又有所不同。
濁山国尚木德,故而衮冕的衣为青衣,裳则是与所有国族一般,是怀念炎帝的赤裳。
纹章与旒则看根据身份等级而定,王是大裘冕,有十二章十二旒。
衣画日、月、星辰、山、图腾、华虫,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共十二章。
冕冠上有十二旒,每旒贯12块五彩玉,按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排列,每块玉相间距离各1寸,每旒长12寸。
侯爵用衮冕,配九旒冕冠,衣绘图腾、山、华虫、火、宗彝五章纹,裳绣藻、粉米、黼、黻九章纹,
子爵用鷩冕,配七旒冕冠,衣绘图腾、华虫、粉米三章纹,裳绣藻、粉米、黼、四章纹,共七章。
君爵用毳冕,配五旒冕冠,衣绣图腾、藻、粉米三章纹,裳绣黼、黻二章纹,共五章。
附庸君用玄冕,配三旒冕冠,衣无章纹,裳绣黻一章纹。
不同等级之间也就纹章和旒不同,部件倒是没差多少,侯爵和王需要的穿的部件一个数,一整套下来,没大半个时辰根本穿戴不上。
所幸,冕服只有祭祀时才需要穿,而一个诸侯一岁需要出席的祭祀,也就二十几回,国之大事在祀在戎,实在嫌累就想想比诸侯还要多祭一个天的王,心理多少能平衡点。
虽然平常的年岁里都是冬至祭天一回,但问题是帝国有灾祸的时候就会额外祭天,具体祭祀次数数灾祸时长而定。历史上有一位王在位的时候发生大范围的旱灾,旱灾延续时间更是长得惊人,不得不连续祭祀二十一回。自然,那位倒霉蛋是特例,在位时赶上了超大规模的旱灾,熬过旱灾后没两年便因心力交瘁而英年早逝了,死后的谥号也因为在位时的旱灾而不咋的。正常时候自然不可能一口气祭祀二十一回,但问题在于帝国疆域辽阔,每岁都有地方遭灾,因而不管是哪位王,每岁祭天的频率还真不低。
姮倒没觉得每岁几十回的祭祀有什么问题,她生而为侯爵,还不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被人抱着出席各种祭祀了,早已习惯了这频繁的祭祀,始终不能习惯的是每回鸡鸣初就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披挂”。
十二岁以后就更不习惯了。
贵族一般二十而冠,游牧氏族与方国一般提前至十六,少数安逸富饶的农耕国则是推迟。
濁山国属于后者,二十二岁加冠。
虽然离成年亲政还早着,但濁山隰叔觉得一个诸侯不能在成年前只接受贵族教育而无实践经验,空有理论很容易把脑子给学习坏掉。
前任濁山侯兼宁州牧用生命向濁山隰叔证明了学习学傻了,心性天真的人坐在国君的位置上会怎样。
不作就不会死。
虽然早就觊觎君侯之位,但濁山隰叔从未想过最后会是这么个结果。
兄长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国君的权力,却也永远失去了染指君侯之位的机会。
濁山隰叔最后干脆照着扶风侯的情况来孩子。
扶风侯之母体弱,故而扶风侯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参与政事,十几岁的时候....前扶风侯形同摆设。
濁山隰叔自然不认为自己会和老扶风侯一个结局,但养孩子也不能将所有风雨都替孩子挡了。
哪怕最后骨肉因权力而相残也好过自己去后,天真无能的孩子为豺狼虎豹所食。
故而姮记事起就被带着听和看濁山隰叔处理政务,十二岁则开始分担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物练手,之后逐年增加。
盗趾之乱开始后濁山国受到的影响便越来越大,最近几年尤甚。
盗趾没来过位于宁州中部偏西北的濁山国,但他打了冀州很多国家,打了宁州东部的很多国家。
奴隶军所过之处,贵族被屠杀,秩序混乱,虽然早先出奔的公子君子们纷纷回国继位平乱,但氓庶造反的破坏力比贵族大夫造反更大,后者再怎么造反,局势都在贵族阶层的控制中,而氓庶造反....局势完全不在掌控中。
平乱需要人丁和粮草,自然要增加军赋与各种役,哪怕平了一波乱,那些因为税赋增加而活不下去的氓庶已经意识到活不下去不一定要等死,
还可以造反,故而没向以前一般等死,干脆果断的反了。
一波方平一波又起。
大有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方向发展的趋势。
宁州是九州粮仓,而濁山国所处的岷江诸国更是宁州这座粮仓中最大的四大产粮区之一。
另外三个分别是以穷奇国为首的阆水诸国、延水诸国、以及沣水诸国。
四大产粮区,除了岷江诸国地理中部偏西北,乌江中部偏西南远离去帝都的路线,另外两个都被奴隶军给拜访过,农耕都受到了影响,正忙着收拾烂摊子,自然不会有太多的粮食卖给别的国家。
漓水下游平原是不逊色宁州粮仓多少的粮仓,但它离帝都更近,产的粮食都被帝都给或买或搜刮去用以稳定兖州以及沃西的军粮了,价格一直涨,客户里除了帝都没人能强按着漓水下游诸国低价卖粮。
乌江诸国与岷江诸国一跃成了方国最大的粮食提供商。
濁山隰叔并不想趁着个机会大捞一笔,宁州东部乱了,大量流民涌向还稳定且富饶的中部,濁山这种比较偏的国在去岁涌入了大量的流民,濁山隰叔预测过几年还会更多。
太昊琰是怎么被逼攻打冀州,最后与帝国决裂,割据自立为王被开除人籍的,濁山隰叔略有耳闻,不想当第二个太昊琰。
流民问题处理不好,等着倒大霉吧。
不是谁都有太昊琰那求生能力,且即便是太昊琰,现在还活着也不过是帝都暂时腾不出手来罢了。
要处理流民问题,粮食是最重要的。
濁山隰叔不仅不往外卖粮,甚至大宗的买进粮食,用粮食将流民稳定下来,再安排流民去开荒。
宁州是粮仓,但开发程度还真不如冀州,即便是濁山国,大部分地域都是未开发,民众也欠缺开发的欲/望。
宁州多山,但也多谷地,中部更是有九州最大的盆地平原,土地肥沃,哪怕是刀耕火种都能养活大量人口,这种环境中的国,民风都相当安逸,不到万不得已不愿去荒野开荒。
毕竟开荒最难的不是耗体力,而是与豺狼虎豹当邻居而不被食。
一路颠沛流离而来的流民们自然是愿意的,待他们开垦了荒地,有了更多的产粮,日后也能应付更多的流民,同时增长濁山国的国力。
计划很好,落实起来....需要考虑和处理的事情太多了,莫说濁山隰叔,便是姮都大半年不曾睡过一个好觉。
被从被窝里挖出来时有那么一瞬都萌生了恨意。
被窝里有无数只手在抓她,舍不得她,她也舍不得它们,却都不得不承受这种撕心裂肺的分离。
更气的是面上一点都不能表现出来。
她是君侯,君侯在人前必须成熟稳重,君侯怎么能有赖床这种不成熟的表现?
心情不好,等回头没人了和濁山隰叔打一架想来能好起来,只不知濁山隰叔能否挤出时间来。
这回要祭祀的是先君,不过不是濁山氏的祖先青帝和青帝后裔的濁山氏历代国君,而是白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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