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公子痴情人第14部分阅读(2/2)
叶盛向魏春文叱道“春文,你如何能说出这种话来。倘若这位孟公子当真如你所说,其心在于自龙玉,他又何须如此大费周折,来管你表妹的闲事。”魏春文性子倒也刚倔,怏怏不乐,转头睁了唐琪一眼。
叶盛向唐大标道“是子鲁莽之处,见谅则个!”唐大标道“叶庄主哪的话。”却不责斥自己儿子有不是之处。孟公子亦恐唐琪与魏春文为己争执有伤两家和气,向唐琪道“唐琪心意兄弟心领了,但不可因我而伤你们二家交好。”唐琪一拍孟公子肩头,展颜笑道“此乃小事一桩,兄弟胸中可容高山大川,那毁谮之语定不会放在心上了。”
待见叶盛亲自给叶如婷喂下两颗乌色药丸后,孟公子少了一桩心思,忧虑之感大减,心想叶如婷清白名声能得保住,此时可以向莫不凡说知莫云已死之事。但他心中不免担忧,倘若实说莫云是被一个黑衣人所杀,莫不凡乍闻独子丧生,他悲愤之下,未必能轻信实言。说不定还会认为其子亡逝与己有关,误为自己所说纯属嫁祸,意在开脱,因为在双香楼那时起,莫云对孟公子已赍恨怀愤,而此时莫云已死,除叶、孟二人,更见第三人,故而只凭孟公子片面之词,情理之中,莫不凡却是未必能信。孟公子心中只顾莫不凡是个能察是非黑白之人。只听那边叶天明道“爹爹,姐姐中毒,不宜在此久作耽搁,还是早回吧。”叶盛点点头,向同来众人道谢以慰同来辛劳之德,众人牵过马在手欲回,孟公子叫道“莫大侠慢走。”莫不凡东望西望,不见莫云,正自纳罕,听得叫声,回头道“不知公子叫我何事?”此时那前去龙腾山庄送信的镖师已与叶盛辞了别,正欲回镇,这时听到孟公子的声音,也停步而望。孟公子不再迟疑,道“莫大侠,请……节哀……令郎他……”莫不凡闻言,嘴角不禁一抖,心生不祥之感,微颤着声音道“什么……你方才说什么……”众人不知孟公子忽出之言何意,都齐望着他。孟公子一声轻叹,指向道侧的溪边,道“莫公子的尸首便在那儿。”众人齐声惊呼中,但见莫不凡身子一晃,脚下一个趔趄,双目睚眦欲裂,踉跄着向那溪边奔去,只见清溪这边碎石满地,石地仰面躺着一人,青色衣衫,正是莫云。
第三十章 莫白之冤
但见莫云一动也不动,圆睁着双眼,犹带惊恐之状。莫不凡双腿一软,犹不信眼前所见,揉搓眼眶,定睛再看,顿时老泪纵横,汩汩而下,一步一晃的向莫云的尸首走去。他身子在颤,声音也在颤,口中呼着在“云儿……云儿……”近前一探他鼻尖,已无半分气息。莫不凡衰痛欲绝,凝噎不成声,将儿子的身子紧紧抱在怀中。如此过了半晌,他忽然抹了一把泪水,沉着嘶哑的声音道“是谁害死了我的孩儿?”语意满带悲愤,孟公子知道他是在问自己,说道“杀害莫公子之人是谁,我也不敢断言,只听叶姑娘说是一个黑衣人。”莫不凡厉声道“黑衣人,是哪个黑衣人?”他声音虽嘶哑,却充满着恨意。众人见一位性情坚毅、不折不挠的武学大家在遽丧爱子后,一副凄惨的样子,都不禁心下恻然。唐大标父子因那妓院一事,对莫云可谓是大大的不满,但此时见莫不凡之状,也不由得黯然。孟公子不忍再见莫不凡痛切的神色,侧过头去不再看。莫不凡泪流满面,模糊中忽见不远处落一个油纸包,一周撤满了白色粉末,轻轻将儿子尸首放下,缓缓走到那油布前,俯拾而起,掂在掌中沉吟不语。毒鸠子薛成见了走上前去,骤然一怔,随即说道“这粉末……这粉末是……”莫不凡霍地转头,望着薛成,讶然道“怎么,你知道此物?”薛成先前见孟公子讨药时神色古怪,口中不说,心中却已老大狐疑,直至知道莫云已死,心中更为疑惑,此时莫不凡来问此药,也不敢隐瞒,道“此药叫作‘阴阳合欢散,’是前几日令郎向我讨取的。”莫不凡眉头一皱,道“你说此药叫‘阴阳合欢散’,是云儿跟你讨去的?”薛成道“江湖上的不少朋友都向我讨过此药,以往令郎就时常到我那讨要,我也就给了,前几日令郎向我要时,我便是用这油布包起给他,因此认得就是这包药粉。”莫不凡本欲从这包药粉上寻点什么蜘丝马迹,不料薛成说出此话来,毕竟与莫云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心想这包药可能是莫云与人动手时掉下,便不再说什么了。他知莫去对孟公子素有嫌隙,而孟公子说道是一个黑衣人伤了莫云性命,但这却只是孟公子一面之词,又无人证,他如何肯信,转头向孟公子打量了几眼,只见他神色自若,问道“你既知我儿已死,为何不早早与我说之,却偏偏捱到这最后关头才说,莫非你心中有鬼么?”果中孟公子所忧之事,孟公子的心不禁一沉,满脸无奈神色,但为瞒众人叶如婷毒中了蝽药之事,保她清白,却又不能实说为何迟延。他也知道这时若不能给莫不凡一个满意的答案,哪能消除他对己的疑心,一时却也想不起妙对之策,只得说道“当时叶姑娘体内的毒性即将发作,我便以内力给她驱散,随后众位便至,未能及时禀告,又恐见莫大侠痛子之状,故不忍说出,方拖延久了,但终不得不说。”他是个通权达变之人,事态所迫,只得口出诓谖之语。莫不凡听了嘿嘿一声惨笑,森然道“犬子虽不才,不及阁下之万一,但在江湖中也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不然何以名列后辈之秀之中,若非像阁下这等奇才,想伤我儿之人恐亦不多吧。如今我儿死于非命,抽绎端倪,先前除阁下、叶姑娘还有那位镖头见过儿一面外,并无他人……”那镖师听到这里,一颗心不禁怦怦而动,生恐自己与莫云之死沾上关联,到那时当真后患无穷,不由得伸手拭了把冷汗,听听莫不凡续道“叶姑娘不懂半点武功,此事自与她无关,那位镖头做的是小本生营,为得你几十两银子,便可亲赶往龙腾山庄报信,于武功他若有相当造诣,又怎会为接你这涓滴之资甘愿跑腿……”事关重大,他也不再顾及那镖师的面子,只将心中所推断说出,倒也合乎情理。那镖师听到这里,也不觉丢面,为能脱干系,却是连声道了几个“是,是,是。”莫不凡也不理会他的唯诺,续道“唯有阁下你武技惊人,匪夷所思,兼而又迟迟不敢说出我儿子已丧之事,足见你心中有鬼,偏偏你说又说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只说我儿为一黑衣人所杀,你说我不疑你疑谁?”说着伸手向孟公子戟指,气势逼人。但见孟公子听他话时,嘴角时而露出一丝不屑的冷冷笑意。莫不凡接着道“敢问那黑衣人现在何处,倘若你能找出那黑衣人来,或是有人亲眼目睹了你所说的那黑衣人杀了我的孩儿,我便信你所言非虚,冤有头,债有主,姓莫的要报仇,决不会找到阁下身上去。”
孟公子摇头苦笑,道“莫大侠说令郎名列后辈之秀之一,世上能伤他之人不多,我看未必,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世上因不喜人间俗恶风气而隐居起来的奇人异士大有人在,能伤令郎之人又岂能不多。莫大侠又说在令郎身遭不测之前,除我三人与他会过面外,并无他人,此语却亦差矣,须知事间之事,无奇不出,无怪不有,天有难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些又岂是人所能料的,何为无巧不成书?”顿了顿,又道“再者说那黑衣人伤人之后,便不知所踪,现在我又何处可寻?”莫不凡哼了一声,并不理会。唐大标父子看情形于孟公子不利,毕竟死了的是莫不凡亲生独子,关天关地,一时也不知何插口替孟公子说辞。叶盛父子虽感激于孟公子,但此刻尚不知莫云之死原由,因之只得静观不语。魏春文心胸不广,因唐琪与孟公子交好,自先前他与唐琪失和之时,多少有几分迁罪于他,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不哼不哈。
孟公子仰天长叹道“好累啊!人身涉江湖真的很累,很多无端无奈!”转头向众人道“莫云被害之时,叶姑娘是亲眼目睹的,待她醒转时,问她便知真相。”众人都是一惊,叶盛欲语,尚未出口,莫不凡先道“你说叶姑娘是亲眼目睹了的?”孟公子点点头,只觉身心俱疲,不再开口说话。莫不凡又道“既是如此,可待叶侄女醒来时,当着众人之面请她说出,但此若是你一时缓兵之计,而到时叶姑娘对此事却茫然不知,此事再无须多问,你可就别怪我莫不凡手毒心辣,纵是你武功再高,不以莫某为意,但莫某可以断言,你也难逃得出我少林派的恢恢天网。”孟公子对他的话浑若无闻,双手负后,笔挺昂立,闭目兴叹。叶如婷被他以重手法点了昏睡|岤,一时哪能醒来,他恐她体内蝽药性性一时不能散去,也不敢替她解|岤,众人对她昏迷之事不知丝毫,只道是她中毒之故。久不见她苏醒,莫不凡只得先带着儿子莫云的尸首,悲痛不已,率先赶回苏州,以待众人。叶天明跳上马车,驱马载着姐姐叶如婷,其余人各骑一马,同回苏州。
第三十一章 山庄解毒
路上颠簸,叶如婷早已醒来,叶盛父子、魏春文急停马相询她的伤势。此时她体内“阴阳合欢散”药性已散,一复如常,只因体内毒性未去,几日险难,脸色颇显憔悴。魏春文在她面前寒暄长短,问别来这几日的经历,对她甚是关怀。但叶如婷如何能对他尽实回答,只问两句应一句的回了可说的,想起自己在溪边因阴阳合欢散之故,神智模糊大盛时,脸上不时火烧,抬头见孟公子骑着一匹马远远的在前方停立,只觉他说不尽的英俊洒脱,却又带一点冷冰寒意。她只见孟公子望着前方出神,并不回头来看向自己,知他是为避嫌,却也不由得忽生失落之感,只是时而羞涩满面。魏春文见他神色,好生不解,只道她身子不适,忙问道“表妹,你觉得怎样?”她只是低头不答。
唐大标父子拍马近孟公子身旁,忧虑满面。唐琪道“兄弟,待回到苏州之后,于你是福是祸当真难料啊!”孟公子听了一笑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看似祸患,但‘塞翁失马’福祸反复,最终是福非福谁又能知,唐兄为我忧心,兄弟谢了。”
回到苏州之时,已是酉牌时分。孟宅中的人这几日不见他人,后听人说他在龙玉大会之时追赶一个叫温翔空的人去了,都替他忧急,直至今日得知龙腾山庄庄主叶盛亲自去接女儿与孟公子回归,才知孟公子安好,个个欢天喜地,都迎在城门边相待,个个延颈而看,望眼欲穿,都盼早见孟公子。忽见一丛人马远远而来,渐渐地近了,他们众人纷纷涌至,果见是孟公子,皆大欢喜,不由分说,早拥着孟公子当先入了城门,撇下叶盛唐大标一伙在后。唐大标见了,叹了口气,向叶盛道“如此受人爱戴之人,又怎会是那为非作歹之人,我看莫老弟定是错冤枉人了。”叶盛素来庄稳,此时听说却也是点了点头。骤马跟上,直到天香客栈门前时,孟公子回身向叶盛道“叶庄主,我这些家人们与我亲人无异,我与他们久阔,现今欲在此处与他们一聚,相叙别情,待明日一早在下再行造访贵宝地,不知叶庄主可允在下之请么?”叶盛当即说道“公子言重了,请自便。叶某因爱女伤势所碍,不能留下相陪,还望见谅。”说着作了一揖,孟公子还礼。唐琪父子也想留下能与孟公子杯酒欢叙,只是不便向叶盛说出。叶盛见他父子神情,又知孟公子与他们的交情不浅,说道“唐兄若欲留下,便不须勉为其难陪我回庄了,待他日叶盛重设筵席款待,以谢相慢之过。”唐大标父子见叶盛如此通达人情,均大喜,向叶盛唱了一个无礼诺,目送叶盛一众车马而去。叶如婷心中不舍,探头回望,但见孟公子向自己望了一眼,忽又见他快行而来,不禁轻呼道“孟公子……”叶天明勒马停车。孟公子近前,向叶如婷只看了一眼,脚下不停,直奔至叶盛跟前,掏出一个瓷瓶,上有“通解万毒丸”五红色字样,递于叶盛道“叶庄主,此药与解令爱所中之毒大有裨益,请留与令爱服用吧。”叶盛又受他贶药之恩,对他更是感激,接瓶在手,道了谢又催动车马回赶龙腾山庄而去。叶如婷又探头来向孟公子的去向看了一会,见他头也不回的与众人进了天香客栈,兀自痴痴地望着,心中却想“在殷地生的那草屋中,我曾向他说回苏州后,请他到苏州最好的酒楼天香客栈来喝酒,如今他保得我平安无事,将我交给爹爹后,便不再管我了么?”魏春文整副心思全在她的身上,见了她痴望着后方的神色,大有莫名其妙之感,数度寻思,暗忖道“那孟公子将表妹从温翔空手中救下,数日相处,他们即便是谈不上互相稔熟,却也不至于相见如此冷漠,瞧青妹神情对他颇为依恋,而他对表妹偏又不大理睬,当真有些奇怪,其中定有蹊跷。”一时满腹狐疑,疑神疑鬼,直至这时从心底才对孟公子生有几分厌恶之感。他却哪里知道孟公子因叶如婷在那溪水边蝽药发作时看着他的神色,让他至此心绪不安,他又恐叶如婷见了自己赧颜羞愧,故而有心避她,不与他说话。叶天明也是聪颖之人,虽将姐姐叶如婷的神色看在眼中,却没魏春文那么多的想法,他心中只顾姐姐能早日痊愈便好。
孟公子进了天香客栈,忽然想起宋波,正要偷空抽身去看看他与孟萍二人,回头忽见宋波携着孟萍之手走进。孟公子与宋波二人厮见了各是心怀喜慰,互挽对方手臂,各自简略说了另来情由。宋波、孟萍、唐大标父子、孟宅家人们都由孟公子引见,略略介绍,在二楼寻了位置坐下,将两桌八仙桌相并成一席,酒肴纷纷送上。唐大标父子也不嫌孟公子家人们身份卑微,席间众人互以礼相敬,轮番把盏。孟宅家人们嘻怡大乐,宋波一对小情人也放怀畅饮,唐大标父子也是乐不思蜀了。正饮乐间,忽走来一个中年文士,向孟公子作了一揖,神色间颇为关怀,说道“公子,这几日不见你人来喝酒,可忧煞人了。”孟公子忙起身扶他,不禁感动,说道“让林先生挂念焦心,实在对不住。”这人正是这天香客栈的掌柜,原是一个穷困潦倒文生,颇有文才,后到了孟宅知了知客,最后为孟公子所重,让他揆掌天香客栈,只不允他与人说知自己却是此间真正的大掌柜。那林掌柜不愿上桌同,终受不过孟公子邀请,便与众人同桌而乐。不多时,达贵珠宝、大发钱庄、缯帛庄、平民当铺和济民粮仓五行的掌柜亦到此来见,均被孟公子请上桌案同饮。一众热闹非凡,俱都开怀而饮,尽兴而乐。孟公子这几日来未能有如此酣饮过,凡是有酒来劝,他无不一口干,饮而尽。这一场直喝到中宵三更过后,醉倒了众人,连唐大标父子也喝倒了,孟公子才揉了揉已昏昏沉沉的双目,唤过店小二,给了重赏,言辞极为客气,以谢相扰至此之劳烦。那店小二与孟公子早已熟悉,领了赏银,去叫醒了同伴,分了钱财,安排了客房,摇醒已醉了的人扶去房中睡下。摇不醒的,几人相互搭配,抬也抬了进去。
第三十二章 山庄解毒
约莫巳时时分,孟公子回房中坐了一会,心神不安,便出房信步踱行,来到唐大标所住的房前,轻扣门板,顿时门开了一线,却不闻应声,只见屋内唐大标正和衣而卧,睡得正香,便轻轻又将门带上,正欲走开时,忽听唐大标问了声“是谁啊?”孟公子见将他吵醒,甚觉过意不去,走近屋内,这时唐大标已下了床,脚下将鞋趿着。孟公子道“在下冒昧,扰了唐掌门的清梦,恕罪恕罪。”唐大标呵呵呵一笑,摆手道“不妨事。”走到窗前,将窗户掀起,向街上一望,大街上已熙熙攘攘拥满了人,但见人烟辐辏,车马骈行,好生喧闹。再抬头向天空一望,只见温阳斜悬,道“昨晚当真喝得多啦,此时若非被你惊醒,这早晚还正自睡哩!”将衣鞋端正了,又道“琪儿这会恐还在睡着,我去叫醒,稍待咱们还得去龙腾山庄。”便去将唐琪叫起,他父子二人都洗嗽了,又食饮了孟公子已叫人准备好了的醒酒汤早点,食罢便要动身。孟公子也不去惊动宋波等人,向店小二吩咐道“待他们醒时,给他们每人各备份醒酒汤,留他们饮用。林掌柜他们不见我人,问我去了何处,你就说我与唐掌门父子上龙腾山庄去了。”那小二笑道“公子放心,此事不消吩咐。”
三人下了楼,牵过马匹在手,正欲上马,忽见一个少女走近,但见她眉清目秀,笑靥似花,肤若凝脂,盈盈的笑意中透着可爱之气。唐大标一怔,笑道“小姑娘,是你啊,你怎么在这里?”柳月儿笑道“我就住在这里啊。”说着向天香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