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第7部分阅读(2/2)
啊!果然是他!
淡淡阳光下照耀在空旷的船头上,那柳湘莲双手握剑,正忘我地在晨曦里舞着,跳着。他的身姿是那样的轻盈,几乎是刻意地轻提细捻,不敢惊动人,然而,随着舞步的挥进,身体的重心也不时地在甲板上落上一脚。那砰砰之声似风舞浪奔,果见功力!最令人惊疑的是那手中的双剑,分明两道流水一般,划过日月苍穹,映出霞光万道,五彩晶莹焕宝光,七色霓虹纷架来。
真是好剑!黛玉不由心里叫好。一边也悄悄地推门出来,站到猎猎的晨风里。
那湘莲并不看她,却随着身姿,早已用眼角余光摄得她的身影,闪闪亮的星眸似笑了一笑,仍顾自练着,舞着,双剑亦丝毫不乱。
呵呵,原来习武之人是当如此勤奋的,怪不得世人皆叹那身手腾挪、慑拿之功夫了得!
也不知过了多时,黛玉只凝神看着,感觉身后的人越骤越多,她知道那里有雪雁和紫娟,也有刚起来的宝玉、贾蔷及贾府家人等。早听得叫好之声阵阵扬起,那柳湘莲早就不再他顾,见人都起来了,那手中的剑索性舞的飞快激烈,尽兴,剑梢拂处,皆是寒光飞舞,莹光迸溅,而脚下腾起之功愈轻,沾地愈如雪融棉絮,无声无息,却又分明感觉舟下水之动荡。看着舞者衣单身轻,微汗细细,风吹淡阳之下,看的人也似有了躁热,再不寒冷。
宝玉说“真是少见的鸳鸯宝剑啊!”
黛玉听了,猛然省悟,知道那痴情的宝二哥又在不失良机地向她介绍小柳子的来由!呵呵,鸳鸯宝剑,这不是当年柳二郎定情于尤三姐,后又悔婚索回的宝剑吗?想到这里,她不觉的心中有了主意。
少顷,那湘莲终于舞罢,晨练结束,慢慢作了个收剑入梢的动作。众人鼓起掌来,都道“好!真是好功夫!”“我等可是大开了眼界!”
湘莲只呵呵一笑,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说“日常练功而己,并无稀罕,各位见笑了!”
宝玉忙道“哪里!”
湘莲因又笑眼望向黛玉“林姑娘见笑了,有当指教之处让不吝赐教!”
呵呵,这小生足见意思了,黛玉不由有一些好感,乃启雪白贝齿,朗声说“柳公子好身手,论赐教可谈不上。不过,我倒是对你这鸳鸯宝剑好奇得很,不知柳公子可使瞻看一二?”
那湘莲听了,不由一楞,脸上泛出红潮来,拿眼瞪着黛玉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宝玉因见二人意思,知道他这林妹妹向来特立独行,有许多意想不到之处,乃对湘莲说“林妹妹意思只不过是想看看你这宝剑何为鸳鸯二字,并不曾有他意,你不用多虑,只拿她看一看就是。”
湘莲醒悟过来,忙说“这剑本是家祖相传而来,小弟一向视为珍宝,平日只收藏着,恰今日出门,看山峦初晴,风和日丽好春光,不由兴起,遂拿来一使耳。林姑娘要看,只管仔细看了。”说着双手奉上宝剑来。
黛玉只小心接过其中一把来,别看剑只尺余半长短,却是力压千均,黛玉不由暗中运了运气。只一看,那剑果真龙雕凤鎏,莹光闪闪,望之寒从心起。众人也都倒吸一口凉气。仔细一看,这手中的剑面上小小地錾着一个“鸳”字,黛玉面上一时绯红,只恐人都在看着自己,心里忙扇自己“怎么这么不争气!”一面就着湘莲手中看了同样毫无二致的另一把,果真那上面也有一个细细的“鸯”字!
二三 设计因拟宝剑偷 痴情难说鸳鸯事
难道日后,那个泼辣爽快女中豪杰的尤三姐就要命丧在这该死的宝剑上?
黛玉不由一阵寒栗,忙把手中的剑还给柳湘莲。因只浅笑道“柳公子果然好剑,真是世上少有,天下无双,让人大开眼界。不过,关于这剑,我日前倒听一个癞和尚说了一句疯话,说什么‘天下鸳鸯,本自成双,奈何宝剑,要斩鸳鸯……’今见了柳公子这剑上鸳鸯二字,不由暗感不妙。只怕这宝剑要合了那疯和尚的诅语呢……”
未等她说完,那宝玉忙暗中拉黛玉衣袖,黛玉知道宝玉的意思,自己的话说得造次了。果然,明眸流转之处,见众位公子爷儿都张大嘴巴,望着她惊得合不拢嘴!只幸而那有名的耿直性子的柳二郎并没有狂,只呆呆地望了黛玉,好半天,双手捧了剑,低头向黛玉作了个谢字,说“不瞒林姑娘所说,这剑也是我的心病呀,此语正中我的心头!”说着,在众目睽睽里收剑入室,默默只去洗漱更衣。
众人一时都摸不着头脑。都拿眼望黛玉、宝玉。黛玉只淡淡一笑,说“时间不早了,该吃早饭了。有什么说要说人家自会说,有什么事情生时,日后直见分晓!”
众人更不解。那黛玉只望了紫娟、雪雁,说“还不快去摆早饭。”娟、雁二人答应一声,去了。
早饭主餐是碧粳细米粥,用一只碧玉绿瓷细花碗盛了,另加卤鸡蛋一枚,同样鸡蛋大小的糯米丸子两枚,佐以酸辣小鱼、酱菜、腌黄豆各一小碟。离了贾府,黛玉最想念的是江南的小米莲子粥,所以不用吃面食馒头时,就把那各色精米尝了个遍。为了弥补米饭流失消化快的特点,也为适应在贾府养成的终日饱食迟迟的肠胃,另以鸡蛋、鸭蛋、糯米等补充之。此刻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想着接下如何应对那姓柳的鸳鸯宝剑偷了他的?如何下手呢?……最好的法子莫若让他心甘情愿地交了……
正自胡思乱想时,宝玉手里咬着一个肉馅包子进来,说“妹妹在吃什么呢?我也来点。”一边拿眼往黛玉面前的小桌瞅去,一边说“细粥么,我也来一碗。”黛玉忙叫紫娟拿碗给他盛去。那宝玉自在黛玉对面坐了,因看着黛玉翘着兰花指细心地剥鸡蛋,剥完了用餐桌边的雪白的绢子擦手,忙也把自己手中的包子三口两口地吞了,也拿那绢子来擦手。黛玉乃皱了皱眉,宝玉笑了一笑,说“皱什么呢,不就是一块绢子么?”黛玉又皱了一下,那好看的眉头凝成青螺小山,宝玉低头喝一口粥,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笑道“妹妹这几天吃了什么呢?怎么越的肌肤胜雪,好不白净极了!”那雪雁听了,知道黛玉向来不会理会这样无聊的话题,乃代她小姐回答说“这还不是因为离了你那风沙弥漫的贾府的缘故吗?”
宝玉不由长长地一声“嗯”,疑惑地望着雪雁,又望了黛玉,又转向紫娟。黛玉没奈何地笑着回答说“是呀,宝二哥难道没听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吗?是家乡的水自幼滋养了我,哪能这一下子就白了的!”
宝玉摇了摇头,一会儿又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这就是那为什么江南多美女的缘故。早些年听老太太讲古,说那乾隆爷几次下江南,多半因为厌了北地的女子,专去江南寻漂亮苗条女孩儿!”
黛玉脸红了红,微微道“话说得越难听了。你怎知道人家皇帝的事儿,亏你还是个读书人,没听人教训说,道听途说不足取,以讹传讹流传的都是些无聊的事?”
宝玉笑了,说“妹妹说得是有些道理。但我如今见了妹妹这个样子,却宁愿相信一回那无聊的事。”
黛玉嗔道“越的讨厌了。”一边只低头吃粥。
那宝玉只呵呵一笑,这才好奇地低声问黛玉“刚才你对小柳子那神秘的样子,说他的剑……”
他并没敢再说下去,黛玉却慢悠悠地告诉他“我这是在蒙那柳公子呢。宝二哥不要多想了。”
一句话说得宝玉更加不解。只呆楞楞地望了黛玉。黛玉并不看他,只自言自语地冒出一句来“真不知怎么偷了它才好!”
“什么?偷了它?它是什么?”宝玉更加好奇。
“剑!鸳鸯剑!”
想想自己下手,不如让宝玉下手!所以黛玉索性不再哑着噪子,喊了出来。
“啊!”宝玉听得她声音的高强,急得忙拿筷子摆手,示意轻点。
黛玉因夹了一条焦黄脆脆的小鱼到宝玉碗里,说“就是不能让那剑再去伤害人了。你没见小柳子那难看的脸色,一定有什么故事在里面吧!你知道那些缘故吗?……所以才要偷了它们。”
宝玉懵懂地摇了摇头。再又摇了摇头。
“它一定有着不可言说的故事!我一定要去弄明白的。”黛玉吃完自己的份类,另用手绢揩了揩嘴角,站起来,坐到一边去。
风舞舷窗,晴光如?,透过小窗,举目看处,今日滔滔江水外的景致与昨日已大不同。矮矮的油菜田平铺着,薄薄的轻雾如纱罩烟笼,给黄|色的油菜花上蒙上梦幻般的色彩,平添了不少韵致。有田畦就有人家。炊烟袅袅过去,三三两两村落依傍在杂花生树之中,如刚刚醒来的呵欠,使得看的人儿也有了一丝灵醒,似乎就听得见那远远的鸡犬相鸣,童稚欢笑,阿公阿婆的呼唤。
看这样子,几乎仍在津淮间徘徊。只是明后日也该到廊坊小站了。那时该下船去风筝之乡买只风筝了。
春阳的温暖撩拔得人心总有一丝莫名的期待、躁动。只是这份期待是什么呢?连黛玉自己也说不清。
这时,宝玉也坐到边上来,因问“妹妹今天去听琪官唱曲儿吧,我叫他唱给你听。”
黛玉回过神来,楞了楞,又想起那剑来,因说“也好,你叫他唱吧,我只想听听柳二爷的故事。”
宝玉道“敢是他会讲给你听?!”
黛玉站起来,肯定地点头,说“当然!”
过了一会儿,众人都吃了早饭,那来管家们自与船头们嘱咐小心行船,一边也叫众小厮们跟着自己的公子爷儿,管好他们不要乱跑,以防万一。那贾蔷只与单聘仁等说着将来到了姑苏,该怎样合计买女孩儿的事。这些都不必说了。
雪雁、紫娟也吃完了饭,卸了杯碗,收拾了桌子。黛玉洗手漱口后,又自在闲看了一会儿风景,吩咐搬了小桌到甲板上背风有阳光处摆了,叫雪雁翻捡出随身带着的小瑶琴,自坐到桌前。紫娟明白小姐又要弹琴了,忙把小香炉搬了出来,在鼎内燃了日常的更香――燃香本是古时贵族家庭日常习惯,一为驱虫除味褥病消毒等作用,另也有计量时间长短的方便。所以更便于棋琴书画习作之时。
见黛玉、紫娟如此,那雪雁也不甘落后,来回几趟,搬了小茶炉出来,提了栗炭、银壶在旁,坐在小竹凳上自便煮茶。
众人见三个女孩子在一旁习课,不好意思就蜂拥前来打扰,乃各自寻方便。宝玉因只和琪官在一起,二人携了手,站在一边看江上风景,一边也侧耳细听黛玉轻拢慢捻之声。
“风暖暖兮晴光黛峦,美人兮千里向江南。望家乡兮心弦似箭,叹流水兮淹忽行间。”
宝玉点头,自语道“这果真是她的心情!”
接着又听“幸喜得知己相傍,明媚春光好还乡。杂花生树秀芬芳,更兼金黄万里香。”
“哈哈,有感而!”宝玉一边与琪官说,一面指点远远江岸粉淡的花树儿、金黄的油菜花。
那琴音叮咚叮咚地一阵热烈欢快,如流水潺潺,飞瀑嬉戏撞击,令人好不心旷神怡。
稍许,数歇,一声停顿,似在休整。然后,嘈嘈切切地换了弦,起就有了一丝的凝重。听那里唱的是“清风不解行人衣,纠纷缠梦恍惚里。山重重兮水离离,低眉回春易逝。常忆溪亭流连意,数荷曼舞玉搔枝。鸳鸯剑罢香细细,回眸不见君行迹。”
泠泠泠泠泠,那琴音只清悠曼舞着,听似无意得很,实何不是急切寻问的流露呢。
宝玉不由疑问道“这后两段一气呵成,直抒胸臆,只不知所指为何?”
琪官也摇摇头,轻声道“二爷不知道的,我怎么知道呢?你难道不知我在这些方面自比你差。”
宝玉不作声,回头四顾,见黛玉依然坐在琴前,意犹未尽,闭目假寐,似又在等待下一曲奏起。众人也不敢胡乱叫好,恐扰了她的清兴。
良之,却并不听黛玉再弹。再看时,那琴桌边的小几上坐了一个人,柳湘莲。黛玉吩咐雪雁快为柳二爷上茶。
青瓷花碗的细斟里,那碧螺春自缓缓沉沉地起落着,恰似柳湘莲此刻的心情。黛玉不由一笑,忙睃眼向宝玉二人“你们两个难道不想来喝茶了!”
宝玉忙道“怎么不喝呢。”忙携了琪官过来。一边拿眼寻找薛蟠。黛玉早知他意,因说“二哥哥还是请人去叫吧。”
宝玉高兴地命身后的茗烟快请去。
一会儿,那薛蟠兴冲冲地来了,见黛玉与几位公子爷儿都齐了,不由咧着大嘴连道“好哈,大家约好的!是听琪官唱曲儿了么?”
琪官脸红得像炭火。黛玉只笑笑,湘莲不作声,宝玉忙说“等会儿吧。”
桌子间已围不下那么多人,又怕碍着黛玉,那薛蟠只拉了椅子,远远地坐在柳湘莲身后。
柳湘莲说“这时你不要闹了,我就说一个故事吧。是关于我那把鸳鸯剑的。”
“啊!”众人都叫了起来。宝玉会心地朝黛玉望了一眼。黛玉只菀尔一笑。
二四 鸳鸯剑斩鸳鸯情 痴心人解痴心事
雪雁朝柳湘莲的茶碗里斟满茶,那湘莲端起茶碗来,猛饮一口,抬起头来,满眼忧郁,叹道“这也不知是哪一辈子的孽债啊――”
下面是他讲的鸳鸯宝剑的来历
“我祖上也是公候世家,封官加爵风光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