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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第8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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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可是,人都说‘天有不测风云,风水轮流转,皇帝明年到我家。’那一年我那风光无限的祖爷爷在江南任上一月余,一日归来,欲领我祖奶奶及家人一起赴任上,他是江南某省一清廉府吏,政绩声名在外,追慕求访者应接不遐。但祖爷爷是个极端正直端庄的人,视满目花红皆草芥子,一片衷情只为结妻。初始,我那恋乡的祖奶奶并不情愿抛离故土,无奈丈夫在任中,又没有个三妻四妾的可以跟从服侍,今见丈夫亲自来接,诚心蜜意感动,少不得带了丫环侍女亲随,只留几个老家人在故园看护家宅。

我祖奶奶到了祖爷爷府衙,日日勤恳持家,关心体贴,夫妻恩爱的小日子方圆美谈,奉为楷模。可是,天妒良缘,这一年的三月三,我祖爷爷与祖奶奶也与平常百姓一样,也去城隍庙里逛庙会。三月三日,那个春风浩荡百花鲜,山河锦绣气象新,桃李芬芳胜云霞,牡丹芍药遥飘香,无人不为之欢欣雀跃。最令人注目的是那庙会里人山人海,美女如云,桃羞李让,织就云霞天边锦。这节日正是年轻人的节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许多青年男女借赶庙会之时轻抛媚眼,暗结良缘。这一日偏不合我祖爷爷出面,他那文采翩翩、风流儒雅形象,如日出中天,鞍马过处皆是一片欢呼,女孩子们热烈的嘘声掩得祖爷爷和祖奶奶一阵好跑,只当来错了地方。不想,这之中就有个胆大的,原也是富家小姐,家中独女,父母的掌上明珠,于人群里窥得我祖爷爷,只一下被吸引住了。这原是一个不懂事、固执得很的鲜明伶俐姑娘,只因自小当男儿教养,受那新潮书本开化,并不管人家已有妻室,妻贤子孝,却一意认为她见到的就是她多年所寻觅的人了――”

“从此,那女孩子相思成癖,回家来茶饭不思,外人不见,时间不长就缠绵病倒了。她父母爱女心切,百般医治勤服侍,寻方问药到蓬莱,最后才知道这病缘起于三月三日之庙会,偶逢年轻风流倜傥之府吏缘故……”

“某一日,恰逢我祖爷爷出外巡查,又逛到昔日那城隍庙旁,庙里的住持见了他,笑吟吟地拿出一封宝剑,口内称道‘无病无灾,百事大吉,此鸳鸯宝剑乃系本寺院的宝物,今见老爷年轻有为,政绩声高,为民所戴,特转赠汝。望府里小心收检,以保平安!’我祖爷爷见那剑清竣锋利,宝光闪烁,鸳鸯交织,浑然胜景,一看就知道是个宝物,就万分感激地谢了,收下宝剑来。

本想把剑早点拿回府,与祖奶奶一齐于灯下细心赏玩,却见家人来报,说是祖奶奶突然不翼染病,求祖爷爷快点回家探视。到得家来,见爱妻几日不见,已形消骨瘦,形容憔悴,道是旧疾忽,疼痛难忍。祖爷爷忙忙寻医问方,熬汤喂药,昼夜交替,衣不解带,目不交睫,无奈天有不测风云,前后只一个多月的缠绵,那贤惠体贴的祖奶奶竟一病屈归离恨天,再也不回转……

“啊!”听到这里,众人不由都伤惋叹息,齐齐地叫了起来。那湘莲眼角含泪,只碍于众人面前,才不敢轻易掉下。黛玉不作声,把内心的波涛忍了忍,端坐琴前,纤指轻提,弹了一曲低沉伤婉的乐曲,哀伤细细,诉情切切,风声鹤唳,草木为之动容。

良久,琴声渐歇,宝玉会意,因问“后来呢?”

湘莲又喝了一气茶水,冷冷接着讲

“旦夕间失去相濡以沫结妻,我祖爷爷一夜间被人生无常击倒,遂心灰意冷,再不他娶,更不管人家那痴情未出阁黄花闺女!每每只对着手中的鸳鸯宝剑寻问‘敢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几次欲引剑而去,无奈怜儿小子弱。几年后,奈不下那女子的一意等候,更兼家无主妇,万事劳心,遂纳之。不料,昭华易逝,幸福难挽,几年后,那女子竟也突然染疾而终,去时连一子半点血脉也未留下。”

“如果说祖奶奶和这位姨奶奶,只归是我祖爷爷的无福消受了。那么等到那剑在祖爷爷临终时传给我爷爷时,竟依然重复的故事在上演着。”

湘莲叹了口气,目光透过众人,望了空茫茫的江水、如烟的远树,似讲着一个遥远无涉的传奇“我祖爷爷因为祖一去不归,坚贞不渝的他整个人就慢慢一跌不振,再也无心思和精力整治公务,后待那位姨奶奶也死后,就辞了公务,带着一袖清风两肩明月告老回乡。等到我爷爷长大,乃也不举推荐,不纳交情,仍然经过科举,中秀才,取进士,也当了一任之官。然而祖上家业已薄,遗漏毕现。洞房花烛夜,打马御街前,春风得意好还乡,这一切也都只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祖爷爷见爷爷成家立业,以为万事大吉,可以安心地去了。

那一日,爷爷含悲忍痛清点遗物,现了鸳鸯宝剑,乃令家人关了门,独自抽剑出梢,细细把玩。正自欣赏时,门外急咚咚地敲着‘老爷快去,夫人要生了,肚子痛得厉害,满地打滚!’爷爷一慌,那剑也顾不得收拾,急冲冲进了内室。只听得‘哇’的一声,婴儿的哭声让爷爷心头巨石落了地。然而再去看大人时,我奶奶满面血汗,喘息微弱,她只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说‘请老爷好生抚养儿子……’不待爷爷心疼绝望地呼唤,奶奶几乎只静静地看着刚出生的婴儿,慢慢闭上了眼……”

湘莲满眼泪水。薛蟠心痛地哑着噪子说“二郎要哭就哭吧,不要忍着。”说着掏了自己的干净帕子递过来。

黛玉仍不说话,乃闭目凝神,运了运气,在那琴上弹了一段《钗头凤》

“桃花暖,杨花乱。可怜朱户春强半。长记忆,探芳日。笑凭郎肩,?红偎碧。惜、惜、惜。

短,离肠断。泪痕长向东风满。凭青翼,问消息。花谢春归,几时来得。忆、忆、忆。”

一曲终了,湘莲感激地望了一眼黛玉,仍接着讲

“我爷爷从此一心一意抚养我父亲,把对爱妻的满腔恋情转为对儿子的期望上,除了公务,终日闭门谢客,只为培养幼小的儿子。我父亲三岁识字,六岁能文,七岁习武,见过的人都称有少年才子之冠。然而父亲受爷爷影响,性情寡淡,操守坚一,一意习文练武,无心功名利禄,更无意紫陌桃红。甚至因为青春年少声名遐尔,地方知府登门上访,并报与州县知府,也不为之所动。平日在家读书习剑,兴起时携剑游览四方,以寻访天下名川大山为乐事。”

宝玉不由提醒道“你父亲是怎样遇到你母亲的呢?”

湘莲道“是呀!后来,到底是青春年少,旅途狐单,食冷清寒,我父亲在一家豁达张姓员外家住了,张员外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儿,在大人们的掇合下,父亲与那张小姐成亲了。婚后,两小口恩爱自如,赛比鸳鸯。哪知时间一长,父亲受不了大家庭礼尚往来的应酬客套,也不惯于妻儿间的吵闹纷争,于一个冬夜里,酒醉酩酊,自双手托剑于我母亲,说‘吾今去矣,本自无根,不须寻访,各自安身立命为好!’说完,乃不顾家人万般挽留,飘然而去。”

湘莲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来,背向众人,幽幽说道“吾自年少早已不见父亲,五年前母亲也因积郁成疾,含恨而去!如今我只留得那一屉宝剑随身,飘零四方,家影土仪皆在刀光剑影之中,七尺之躯聊以寄托啸傲间了!”

宝玉等忙站起,亦走到他身边,伸掌抚了他的背,都叹“二郎不必伤心。都说大丈夫四海为家,如今有我们在,何必伤神如此!”

湘莲仍不转身,只象征地点了点头。

薛蟠也忙说“兄弟何必难过如此!前日我母亲不是已经认下你为她的干儿子了。从此以后,在我家有我的一份时,必有你的一份!”

湘莲用手握了薛蟠的大拳,施礼道“多谢哥哥!”

这时,黛玉抿了一会儿茶,乃说“各位不是要听琪官唱曲儿吗?现在可以请他唱了么?”

宝玉忙道“好!”一边忙搡琪官“那么你就唱几句,林妹妹抚琴吧!”

黛玉点点头。

琪官经过几日的厮混,与众人也相熟了,这时也端正了神色,问“唱什么好呢?”

黛玉说“就唱刚才柳二爷家的传奇吧!你比照相近的曲子捡一段唱来就是。”

琪官思索了一会,乃唱道

“为什么离别还要笑,

也许是习惯了佯欢,

琵琶第一弦,

宫调的人月圆,

乐声咽缠绵,

只为我泪湿青衫。

……

月未圆,

人将散,

一叶扁舟月半弯。

何时归来你我看不见,

也许过去还未出现。

轻烟里东去的流水,

始终倒映,

我的怅然难散

……”

二五 才拟宝剑归宁息 又遭风筝下战书

那琪官唱腔温婉动人,大类女儿神态,一《人月圆》让众人听得出神,宝玉突然灵光一现,说“听了琪官的曲儿,想着刚才柳二郎的故事,我看这其中有些蹊跷,莫不是真应了林妹妹前日所说癞和尚的话,这剑不吉利!所以,我建议二郎把这剑交了出来,不要再随身了,也许从此那连连不断的霉运从此结束呢!”

黛玉心中不由叫好!乃笑吟吟对湘莲道“宝二哥说得对极了!纵观你祖爷爷、爷爷、父亲的悲剧,何不是这宝剑突来的缘祸,今日柳二爷带了它,日后必有不利之处,还是早早去了它为好。”

那薛蟠和琪官也不由地点头。

湘莲见众人如此说,乃也点头,叹道“夜晚伏床,对剑在壁,总也失神恍惚,几乎那剑之寒光欲出,欲询前尘往事。梦醒来,也有弃剑而去之心动。奈何,此乃父亲临去前的赠物,祖上所传,不敢私自作主。”

众人又点头。

还是那宝玉一个痴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只见他一拍手,说“我倒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剑不是来自寺庙吗?如今我们何不还了它到寺院去。这样一面物归原主,一面也摆脱心事,将来找到你父亲,欲要对证时,再去寻它,不就是了!”

众人都叫妙!黛玉也高兴地说“真是灵感触来,洪水难挡。宝二哥可是主意多多,见解多多,让人好不佩服!”

一面看向柳湘莲。果真他那愁眉百结的额头已展舒,正打躬抱拳谢宝玉呢。

这时,薛蟠因又想起一紧要事,忙问宝玉、湘莲“那鸳鸯剑送了寺庙好是好,可二郎今后如何使剑呢?”

“是呀!”众人不由都拍起脑袋来。

湘莲笑着说“不怕!习武之人怎能没有剑器随身呢?我平日常使的是另一青锋宝剑,这鸳鸯宝剑只是珍藏之物罢了。”

黛玉道“是呀。它原本是珍藏版的,奈何你不能拿出来,只怕拿出来时又会有事故要生。”

“啊!”众人一时唬得又叫了起来。

宝玉忙用眼瞅黛玉,黛玉只装着没看见。淡淡地说“现在不就好了,过几日大船进了洛城的港湾,我们自上岸找寺院还了去?”

宝玉又问“难道随意找着寺院就行?不会去找它原来的庙来?”

湘莲道“这个就难了,我自受那剑而来,并不听得谁人告诉我那江南的城隍庙是哪一省哪一处的。所以平日也不好去寻问根本。”

黛玉道“这不是了。此物来之无踪,去时当无影。正应了佛家所说‘来自来处来,去向去处去’。不听人都说心诚则灵,金石为开!如今只要那份诚心就是了,哪里有功夫去认真寻产地了!今后只遇着宝方神刹,柳二爷心中认准就行!怎么样?”

湘莲点头,称道“林姑娘说得句句在理。我如今思忖你们刚才说的那个洛城可是天下名城,名寺宝刹定当不少,到时各位陪了我前去寻找,小柳子先自感谢了!”说着向众人施礼。

大家忙还礼,口中道“这个自然。”

这时,有船娘使人来叫,说是请吃午饭了。

薛蟠宝玉等忙道“呵,呵,说了半日,肚了早饿了,快去罢。”

宝玉因问黛玉“今日妹妹是一个人吃,还是同大家一起吃去?”

黛玉想了想,今日人多兴尽,琴音婉转罢剑舞,暖风微薰趁晴峦,当不使人罢兴为好,于是爽快答道“那么,我只随去喝一盅罢了!”

宝玉高兴地欢呼“阿弥陀佛!”

“哇,念佛了!哪来的和尚?!”众人打趣道。

宝玉忙道“玩笑而己,随口玩笑而己!”

说着时,那船家已在船舱餐厅里摆下了酒菜,有随带的烟薰腊肉、香肠、火腿、笋干、冻||乳|等到酒菜,也有停靠码头时购得的新鲜链鲤清炖鲜汤、大钳子的对虾等。宝玉、黛玉们自坐了一桌,那贾蔷自领着家人、清客等人另坐了一桌。茗烟、紫娟、雪雁等单等服侍完主人,再另行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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