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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夜合欢第8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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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那些似是而非的影像、声音和梦境,莫非那都是隐匿在锦庐深处的记忆?就像人偶尔会忆起零散的往事片断一样,锦庐也会不时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事情重新演绎一番,而我不过是个碰巧遇上的观众罢了。 如此解释,似乎我在锦庐经历的种种诡异就都说得通了。 我莞尔一笑,说“如果我的外婆还活着,她一定喜欢和你说话。” “为什么?”穆寒疑惑地问。 “因为你的想法和我外婆一向秉持的理论几乎如出一辙。”我回答。 穆寒也笑了,拍着胸脯说“所以,千万不要低估老人家的智商。” 我撇撇嘴,揶揄道“让我看看你的胡子,嚯,没有胡子也敢自称是老人家?” “要胡子还不好办,从明天开始我就让剃须刀歇业,不出半月就会满脸胡子拉碴的了,到时候你别不让我亲你哦。”他低下头,故意把光溜溜的下巴往我的脸上蹭。

正文 第三十章 不可名状的芳馥(2)

我们一边开玩笑一边手挽手走下楼。“知道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吗?”他说。 “不知道,是什么?”我问。 穆寒打开他上楼前放在餐厅里的一个外卖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漂亮的圆漆盒。“我新近发现一家日本料理店做的食物味道还不错,就去订了一套顶级寿司,你尝尝看怎么样。”他说着打开漆盒。 盒子里整齐地排列着一卷卷用海苔包裹的米饭,米饭上依次码放了粉色的甜虾、米黄|色的贝柱、白色的乌贼肉、橙红色的鱼籽,旁边还有红色的金枪鱼和三文鱼片翻卷而成的花朵,以及装饰在花蕊上的一点沙拉酱,周围则以黄|色的糖姜片、紫苏叶子和绿芥末点缀,打眼一看,真是五彩缤纷,美不胜收。 “哇!太精致了,我觉得把它们放到嘴里咀嚼简直就是犯罪啊!”我忍不住啧啧称叹。 “哈哈,别矜持了。再精致的美食也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的,快点开动吧。”穆寒拉着我在餐桌旁坐下来。 我们一边蘸着酱汁品尝寿司,一边轻声细语地聊天。我给穆寒讲自己笔下的一个人物被我编排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死法,他大笑,说“也就是你这个古灵精怪的脑袋瓜儿才想得出。”然后,他给我讲刚刚了结的一个案子,原告与被告白天对簿公堂,晚上仍然同居一室,问他们原因,答复说官司是公事,同居是私事,两不相干。我听了也不禁大笑,说“这么高的境界,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吃完寿司,穆寒又起身泡了两杯绿茶。看着那些绿莹莹的茶叶在沸水中根根直立,再慢慢展开,将一杯透明的清水晕染成碧玉般的颜色,我们忽又沉默了,半晌无语。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合欢花的香芬,若有若无的,在身前背后缭绕。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楼上走廊尽头那幅油画中的碎脸吗?我知道她的名字了。”我打破静寂对穆寒说 “哦?她叫什么?” “青裳。” 穆寒的眉峰一凛,端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翘起,不自觉地拍打着玻璃杯壁。 “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我问。 他没有吭声,两片厚实的嘴唇紧抿着,形成一道晦涩的弧线。 过了一会儿,他抬眼望着我,语气平缓地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是于烈告诉你的吗?” 我摇摇头,说“是我妈妈从那些油画的碎片中认出来的。青裳和我妈妈曾经是情同姐妹的好朋友。” “情同姐妹?那她一定知道青裳的情况了,有没有说青裳现在在哪里?”穆寒接着问。 我又摇摇头,遗憾地说“我妈妈已经有三十年没见过青裳的面了。当年青裳离开时什么也没说,所以,我妈妈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穆寒的目光变暗了,嘴巴歙合了两下,不再提问。 “你知道青裳这个名字的含义吗?”我自顾自地说“《古今注》中有一句‘欲蠲人之忿,则赠以青裳’,意思是说要防止他人怨忿则宜以合欢相送。青裳就是合欢花的意思。是不是很有趣?” 穆寒点点头“没想到合欢还有这么雅致的别称,的确很有趣。”他的眼神越发暗淡,我猜也许是他对这个话题的兴趣不大,便也打住话头。 两个人重新低下头默然无声地品茶。房间里,绿茶飘散出的浓郁气息竟将合欢花的淡香淹没了,再深切的呼吸,也捕捉不到它的芳踪了。 我禁不住轻声叹息起来。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自在飞花的轻梦(1)

“为什么叹气?”穆寒抬起头,凝眸望着我。 “忽然想起朴树的那首《生如夏花》,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我答道。“我在这里啊,就在这里啊,惊鸿一般短暂,如夏花一样绚烂,这是一个多美丽又遗憾的世界……”我低声哼唱歌中的一段,略一停顿时,穆寒接口把下面的几句字正腔圆地唱了出来“不虚此行啊,惊鸿一般短暂,开放在你眼前。我是这耀眼的瞬间,是划过天边的刹那火焰。我要你来爱我不顾一切……”他的嗓音柔润而富有磁性,有种慰藉人心的力量。 “原来你还有这么好的歌唱天分。以前我都不知道。”我由衷地赞道。 “只是这首歌太忧伤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它呢?”穆寒握住我的手,轻柔地抚弄着。 “因为合欢花吧。”我说“花开时如火如荼,灿若烟霞,但转眼便会落英满地,化做尘泥了。” “何必如此多愁善感呢?你刚才不是还告诉我说要想帮助别人摆脱烦恼和怨忿,就送给他合欢花吗?可见合欢花是能让人身心愉悦的。花开花落自有时,想想看,在这样的夏日,这座繁忙的城市里有几对情侣能像我们这样享受轻松惬意的下午茶时光?”他那热切的目光感染了我,心情豁然开朗起来。 “应该不多。”我笑着说。 “所以,我们是幸福的,要知道感恩。”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十指交叉握在胸前,微闭双眼向冥冥中的神明喃喃祷告。 然后,他睁开眼睛朝我粲然一笑说“我的母亲是虔诚的天主教徒。小时候,母亲总是带着我去教堂做弥撒。虽然她对我的管教十分严格,但却从未要求过我接受她的信仰。” “哦。”我的心里慢慢浮现出穆寒所描述的母亲形象,眼神肃穆,举止端庄,背影沉着…… “亲爱的,我已经耽搁足够长的时间了,尽管不情愿,可必须回办公室了,要知道我的每个当事人都在迫切地等着我帮他们解决麻烦呢。”穆寒拥着我的肩膀,在我的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好的,去吧,好好工作,别辜负了大家对你的信任。”我郑重其事地说。 “是!”穆寒把脚跟并拢,一本正经地向我敬了个军礼,接着又笑道“哈,这么庄重严肃的表情,像极了当年我母亲送我去上学时的样子。” 我忽然意识到在和穆寒相处中是否占据主动与我所要扮演的角色有关。而那个角色是我能扮演得好的吗?或者说,我有必要要求自己去努力扮演那个角色吗?若依我凌羽的个性,我只想扮演好我自己,没有其他的任何选项。但是,总会有些不可抗拒的力量,无情地转动着命运的齿轮。 我把穆寒送到门口,看着他启动汽车绝尘而去,一抹忧虑油然而生,慢慢浓重,挥之不去。 阳光的热度消减了一些,不再辣地灼痛皮肤。举目四望,缥缈淡远的云朵、层峦叠嶂的山峰和郁郁葱葱的树林,汇聚成一幅的自然天成的水墨山水画。回视锦庐青灰色的屋宇,明亮的雕花玻璃窗,还有藤蔓交织绿荫匝地的花园,我觉得既熟悉又亲切,就像已经在这里住了很久似的。这是个可以让人忘却喧嚣,心灵落定的地方。 也许在我和锦庐之间,早就存在着某种不可知的缘分吧。 一只蓝色头颈,腹部呈橘红色的小鸟不请自来,像是被暗香浮动的合欢花所吸引,落在合欢树的枝头一边步履轻盈地蹦来跳去,一边发出一阵似在吹奏笛箫的鸣叫声,悠长且富有韵律。 因为耐不住鸟儿羽翼的刮蹭,几缕合欢花的红色丝蕊自叶丛间悠然坠下。仿佛一个个毛绒绒的小伞,怕惊扰了树下青草的好梦,悄无声息地飘落。我走过去,俯身将那些花丝一一拾起,它们太娇嫩了,不堪盈握惹人怜爱。 当年,青裳是不是也像我这样,一袭素裙,长发飘风,手里捧着凋零的合欢花,在锦庐的花园里徘徊呢?那一段青葱岁月,于她是痴迷沉醉的曼妙时光,还是不堪回首的痛苦记忆呢?我在心里暗暗思忖。 以青裳与妈妈的交情,我该唤她一声阿姨的。如果不是后来的变故,这些年她一定是我们家的常客,我会在她们的嬉笑闲谈中了解属于她们那个时代的闲庭信步以及风起云涌,或许还可以和青裳的孩子成为两小无猜的亲密朋友。 我很想打电话给爸爸问他是否也认识青裳,他所知道的青裳是什么样子,但慑于妈妈的严词叮嘱,我不敢轻举妄动。 我把那几缕合欢花带到楼上,夹在随手翻开的一本席慕容的诗集里。 于是,房间里又若有若无地飘荡起合欢花的淡香。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自在飞花的轻梦(2)

我靠在藤摇椅里,一边悠闲地摇来摇去,一边看着落地窗外被阳光一寸一寸爱抚着的合欢花。 就在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时候,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吓得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喂,凌小姐,我是于焉。”电话那头传来于焉洪亮的声音。 “你好,有什么事吗?”我揉揉眼睛,尽量让自己清醒过来。 “看一下你的邮箱,我发送了两张照片给你。”于焉的语调显得很兴奋。 我伸手拿过鼠标,打开邮箱,果然,邮箱里有两张照片。 第一张的整体画面很清晰光线也很明亮在锦庐的一角屋檐下,一片绿肥红瘦中,一个女子正抬头仰望。这……这不是我自己吗?我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快。打开另一张照片,这张的背景被虚化了,迷蒙中聚焦了一只羽毛艳丽的鸟儿。这只鸟看着好眼熟啊。我暗想。哦,对了,这不就是刚才落在合欢树上的那只小鸟吗?我猛然警觉。难道他在窥视我的一举一动? “你,是怎么拍到的?那只鸟,还有我。”我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语气严肃地问。 “凌小姐,你千万不要误会。”他似乎也察觉到我的疑忌,连忙答道“午后,我正用高倍望远镜在树林里观鸟,无意中发现了那只白喉矶鸫,它很漂亮,不是吗?我一路跟着它,后来,它飞进锦庐,落在树上,我赶紧用相机拍下来,刚好那时你也在花园里,我就顺便多拍了一张。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只是凑巧,你要相信我!”他不停地解释,态度很诚恳,也很急切。 我心中的不安及不快稍稍平复了一些,但仍然不能完全释怀。 “既然看见我了,为什么不过来打个招呼呢?”我又问。 “我看你只有一个人,不方便贸然打扰你,就没……”他嘟嘟囔囔地回答。 “你的腿伤好了吗?”我想扭转尴尬的气氛,便转换话题问道。 “已经好了,只要不做剧烈的运动就不会有不适的感觉。”他说。 “于烈呢?她在忙什么?”我继续问。 “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一大早就进城去了。” “哦。”我猜一定是我说出青裳的名字后,给她那陷入迷途的调查找到了新方向。 “你刚才说那只鸟叫什么?”我又把话题拉回到照片上。 于焉的语调再次兴奋起来“它叫白喉矶鸫,是只雄鸟,那么鲜艳的羽毛,那么秀丽的姿态,简直就是倍受上天宠爱的小精灵啊!”他滔滔不绝地说着溢美之词。 白喉矶鸫,好拗口的名字。我暗自嘀咕,同时也不由得感叹大自然造物的神奇。 “那只鸟现在还在吗?”于焉问“你听到它的鸣叫声了吗?是不是很悦耳很动听。” 我探身望向落地窗外,合欢树浓密的枝叶挡住了视线,看不到那只白喉矶鸫的身影,但它的婉转啁啾不时传来,显示它并未离开。 “恩,它还在,它的叫声的确很有韵味。”我说。 “如果它能停留到夜晚,你会听到更加美妙的叫声的。”于焉说。他的话勾起了我的好奇心,我竟然开始期待夜幕早点降临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日落之后的群岚(1)

殊不知,夏天的夜晚总是姗姗来迟。 我坐在电脑前劈劈啪啪地敲击键盘,看着那些黑蝌蚪般的字迹在屏幕上轻快地涌动,我的心里生出些许自负的满足。 只要脑子里的灵感不枯竭,手指能活动,我的生活就可以丰衣足食,不需要仰任何人的鼻息。 哈哈,我兀自笑起来,就像冷寂的山谷里忽有疾风刮过,空旷的房间里随之传出一阵绵延的回声,令人悚然心惊。我赶忙掩住口,回首四顾。 什么都没有。 鱼缸里的绯儿似乎独自游弋太无聊了,没精打采地垂着尾巴,一动不动地悬浮在水中。 “绯儿。”我拍拍鱼缸的玻璃壁,水面上漾起一层浅浅的波纹,绯儿不耐烦地换了个角度,继续悬浮着。 于烈烤的饼干还剩下最后的几块,我把其中的一块捏成粉末,撒在鱼缸里。但那些细小的颗粒被水浸透慢慢下沉时,绯儿不失优雅地迎上去,小嘴一张,将晚餐吞进肚里。 于烈说过,等我的饼干吃完了,她还会给我烤一些送来的。可是,现在她忙着去调查,我实在不好意思为了一己私欲而去叨扰。说到调查,不知道进展如何。关于韩子郁和青裳,她能理顺其中的纠葛,揭开不为人知的内幕吗? 不一会儿,绯儿吃饱了,它沿着鱼缸的边缘,心满意足地摆着尾巴游来游去。 看着美丽而乖巧的绯儿,我对于焉产生几分愧疚,下午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太无礼了?当时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以为他在偷偷地监视我。其实细想一下,若他真的在偷窥,会主动让我看照片吗?那岂不是不打自招吗?所以,即便是看在他送来绯儿的情分上,我也有必要向他道个歉。想到这儿,我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可是铃声响了又响,于焉的家里却没有人接听。 于焉又去观鸟了?那么,于烈呢,还没有回家吗?我心里暗想。 我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落日的余晖染红了天边,将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片镶着金边的橘红色里。天空中的云朵变得轮廓模糊,变幻无常,时而如汇聚时而分离,如同被牧人驱赶的羊群,正踏上归途。 空气中的暑气渐渐消退了,一丝微风浮动窗纱,仿佛那纱帘的背后躲着一个窈窕的少女,她的胸脯一起一伏,正羞怯不安地呼吸。 我被自己忽然萌生的古怪念头驱使着走过去,倏然掀起纱帘,夕阳透过窗棂在墙壁上洒下一小片静谧的光影,恍恍惚惚的,游移不定。 这时手机响了。我以为是于焉看到来电显示后回拨的,接通一听却是爸爸。 “老爸,你有心灵感应吗?知道我想打电话给你,就抢先了一步。”我嘻嘻笑着问。 “什么心灵感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跟我的宝贝女儿聊天了,我很忙,我的女儿也很忙,但是,忙碌是理由吗?不是。所以,今天我不想再等了,我要主动打电话给女儿,说一句‘老爸很想你’。”话筒那边传来爸爸半是调侃半是责备的话语,我的眼睛一下子潮湿了。 “老爸,对不起。”我哽咽着说。 “别说对不起,跟爸爸讲讲你的工作吧,怎么样,还顺利吗?”爸爸关切地问。 “还好,我不觉得有压力,完全应付得了。”我回答。 “我相信我的女儿,有能力也有热情把工作做好。”爸爸的语气很安慰也很得意。“那个大律师,你们相处到什么程度了?”爸爸接着问。 “什么叫什么程度了?”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就是说有没有谈婚论嫁呀?我的大学同学们大多数都荣升做爷爷做外公了,你不能让老爸我落于人后啊。” 原来老爸是在担心这个呀。我忍不住扑哧一笑。 “不要笑,这是很严肃的事情,那个大律师不会是打算只恋爱不结婚吧?”爸爸似乎很担心。 “怎么会?他都已经送给我戒指了。”我赶紧说。 “哦?是订婚戒指吗?” “就算是定情信物吧。那枚戒指是他母亲的遗物,他非常看重的。”我说着,抬起手指端详无名指上光泽莹润的戒指。 “哦,这么说,你和他,决定非卿不娶,非卿不嫁了?”爸爸高兴地哈哈笑着。 “就算是吧。”我说。 “什么叫就算是吧?你不是接受戒指了吗,为什么还在犹豫?”爸爸不解地问。 “也许,我的内心还有不同声音的呼唤吧。”我说。 “哦。”爸爸似乎有所了悟,“如果你希望与另一个人共度未来的岁月,那么,你们的心灵应该是相通的,你也要让对方听到你内心的呼唤,这样才是公平的。凌羽,爸爸是这样认为的,你想一下看有没有道理。” 爸爸的轻声细语,让我很感动,同时也觉得踏实多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日落之后的群岚(2)

我和爸爸又聊了一些关于法国关于艺术的闲话,貌似不经意的,我问道“爸爸,对于韩子郁,你有什么看法?” “韩子郁?你怎么忽然提到他?”显然,我的问题让爸爸感到很突兀。 “最近经常听别人说起他,所以想了解一下。”我故意说得很轻松,不想让爸爸发觉我是刻意为之。 “韩子郁,是我非常敬仰的一位教授,他的艺术造诣并不是几句话就能概括得了的。当年我特意选修了他的课,有一个学期是在他的亲自指导下学习绘画的,这为我后来确立自己在艺术事业上的走向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爸爸很认真地说。 “那么,他的个人生活呢?”我接着问。 “至于他的个人生活,我不是很了解。对一个长期在国外生活又处于创作高峰期的艺术家而言,他的我行我素、不拘小节当然会引来各种风言风语。我只看重他的艺术成就,不想对他的个人生活做任何评判。” “明白了。”我说。我知道爸爸一向为人严谨,不喜欢对人评头论足。何况韩子郁还是他的导师,在爸爸心目中占据的分量可想而知。 我回头瞄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支刻着青裳名字的玳瑁发簪,有种继续追问的冲动,但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爸爸,你喜欢合欢花吗?我的窗外现在开了一树合欢花。”我不知道自己这样迂回地说算不算违背妈妈的叮咛。 “哇,那一定很缤纷很绚烂。可是,我还是喜欢兰花,更素雅更恬淡。”爸爸说。 “就和妈妈的气质一模一样,是吗?”我对爸爸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 “没错。”爸爸又笑了。 “跟你女儿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话筒里传来妈妈的声音。 “夸你呢。”爸爸答道。 爸爸和我道别,说他要与妈妈一起去赛纳河畔散步。 我终于理解妈妈为什么愿意放弃理想,安心做爸爸背后的女人了。爸爸,值得她这么做。 晚霞落尽,夜幕低垂。 房间里的光线已经变得很昏暗,我起身走到门边按下吊顶的琉璃花灯的开关。就在明亮的灯光向四方照彻的一刹那,我听到一声绵细的叹息,从某个灯光尚未到达的角落传来。我惶然四顾,除了那些一如既往的陈设外,我什么也看不到。 窗上挂着的那一幅长长的白色纱帘仿佛一位若有所思的智者,面无表情,只在不得其解时偶尔皱一下眉。 落地窗前的藤摇椅在微微地晃动,是风吗?我不能肯定。而那一声叹息犹在我的耳际,缥缈不息。 藤摇椅上那本席慕容的诗集就翻开在夹着合欢花的那一页。我走过去,把书拿起来,触目却是一首《青春》—— 所有的结局都已写好 所有的泪水也都已启程 却忽然忘了是怎么样的一个开始 在那个古老的不再回来的夏日 无论我如何地去追索 年轻的你只如云影掠过 而你微笑的面容极浅极浅 逐渐隐没在日落后的群岚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躲在暗处的歌者(1)

青春啊!美好而又短暂的时光。 站在螺钿镜前,我望着自己的面庞,心情被那一声叹息感染了,黯淡下来。 “好在你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当妈妈得知我的第三段恋爱不欢而散时,曾经这样感叹,此刻想来竟像是反话,颇具讽刺意味。 我还有多少好时光可以任性地尽情挥霍呢?不多矣。 要珍惜啊,我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提醒自己要抓紧眼前拥有的一切。而那枚戒指偏又不失时机地硌痛了我的指骨。穆寒的母亲,那个在等待中消磨了一生的女子,会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设计这枚戒指的呢?她的痛苦和无奈除了在肃穆的教堂里无声地倾诉外,是不是也融汇进戒指的金属纹路里了?她把戒指交给穆寒的目的,是祝福儿子在追求爱情的路上一帆风顺,还是要告诉儿子时刻警惕情感的背叛呢? 正当我的思绪纷乱地四处飞扬,想收都收不拢时,窗外传来一阵优美而略带伤感的鸟鸣,不高不低,时断时续,像是有谁躲在幽暗处一边抚琴,一边唱着无字的歌。我记起于焉的话,难道真的是那只白喉矶鸫在唱歌吗? 我悄悄地走到窗前,掀开一角窗帘往外看,花园里一片昏蒙,那只鸟的身影隐没在婆娑摇曳的枝叶间。而它的歌喉则毫无遮拦地穿透黑夜,向静谧而空旷的山野深处传播。 鸟儿也是不甘寂寞的啊。 如同千年前的诗仙李白那样,于月下舟头,举酒一杯,长吟一句“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鸟与人一样,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听得懂自己心声的知音而已。 我在藤摇椅上坐下来,凝神听着那只看不见的鸟,长一声短一声,节奏感十足地唱它的歌,希望我的侧耳倾听能让那个小精灵得到些许安慰。 多年以前,在这个窗口,或许也有人曾这样坐着,看花园里的合欢,听窗外的鸟鸣吧。如今鸟语花香依旧,那个人又去了哪里?多年之后,是否还会有谁如此这般,坐听鸟啼如歌,闲看庭前花落呢? 夜愈深,我的思绪愈飘零。就在我神思迷茫之际,房间里恍然出现无数的人来人往,他们或卧或立,或闲谈或静默,或两两相依,或形单影只……我分不清都是些什么人,他们也对我视而不见,径自做着他们要做的事,说着他们要说的话。而这一切就像一幕胶片老化的旧电影,影像和情节都很模糊。 我伸出手想拉住一个经过的女子的胳膊,但她的身体却无动于衷地穿过我的手指,衣袂蹁跹地悄然而去。当她的背影渐行渐远时,她回过头,凄怆地一瞥。那眉眼,那神情,分明就是……青裳! 青裳,不要走。我失声惊叫。但一瞬间,青裳以及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影都不见了,眼前仍旧只有壁立的家具、褶皱的窗帘和光影斑驳的地板。 我呆呆地望着青裳消失的方向,坐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窗外,那只鸟唱得累了,再无声息。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躲在暗处的歌者(2)

我不想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可是,谁能够付出心力与我一起分担呢? 我拿起手机揿下穆寒的号码。 “凌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穆寒关切地问。 “没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我说。 “不对,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快告诉我,别让我着急。”他急不可待地追问。 “如果我告诉你我又见到青裳了,你会怎么想?”我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 “青裳?在哪里见到的?锦庐吗?”穆寒的语气迅即变得惶惑不安了。 “我没有做梦,真的,但是我也不能肯定那是真的。她就在我的眼前经过,我想拉住她,可她的身体穿过我的手指……” “等等,凌羽,你能肯定那不是梦吗?”没等我说完,穆寒便插话问道。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算了,我不想说了。”我有些生气,并不是气穆寒的疑惑,而是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拉扯上穆寒,让他也跟着心烦意乱呢? “别,别挂断,对不起,凌羽,我们继续说,说说青裳,她有没有对你说什么?”穆寒听出我的不满,赶紧柔声细语地道歉,然后接着询问。 “穆寒,你认为人真的有灵魂吗?”我不答话,兀自反问道。 “当然有,我们生之为人的高贵之处就在于人有灵魂。” “我不是说精神层面的灵魂,而是物质层面的。” “你的意思是鬼魂?” “是。”我答道,“我的外婆就相信鬼魂无处不在。本来那些魂魄是应该转世投胎的,但他们却会由于种种原因而滞留不去,或是冤屈未得到伸张,或是心愿尚未达成,又或者是惦念生前所爱之人,总之,要善待他们,这样他们也会善待你。” “凌羽的外婆是个宽宏而又仁慈的人。”穆寒由衷地说。 “的确。”我环顾四周,心想如果外婆还健在,她一定能拨开迷雾,令我豁然开朗的。 “凌羽,我觉得你还是听话搬回城里来住吧。我最近工作很忙,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你,你现在这样的状态,我实在是不放心啊。”穆寒是关心我的,我知道,但是他的措词却激起了我的反感和抵触。 “什么叫这样的状态,你是说我精神状态有问题吗?”我气愤地反驳道。 “不是,凌羽,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住在锦庐那样的老房子里,每天想着从前在那里发生的故事,你会不自觉地深陷其中的。按照演员的说法,就是入戏了,而入戏太深不能自拔是很危险的。” “入戏太深?可我一向是冷眼旁观的……”我自言自语地念叨着,不觉悄然心动。 “穆寒。”我的呼唤里充溢着甜蜜的味道。 “恩?”穆寒则是忧心忡忡。 “没什么,我只是想叫你的名字,你也叫我一声吧。”我说。 “凌羽。”穆寒乖乖地叫了一声。 “好了,我已经灵魂归窍,气定神闲了。” “可是……” “没有可是了,放心吧。我困了,你也早点休息。”我说。 “哦,那么,睡个好觉。”穆寒欲言又止。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躲在暗处的歌者(3)

是入戏太深吗?我琢磨着穆寒的话,一时心潮起伏,跌宕不安。 现实生活中,我的工作是编剧,而锦庐这出戏的幕后编剧显然另有其人,那又是谁呢?沉重的问号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索性走到床边和衣躺下。 哪知没躺多久,就粘腻腻的出了一身汗。我翻身起来,脱了衣服,到莲蓬头下冲了个热水澡,然后围着浴巾打开衣橱,找出一件从未上身的丝绸吊带睡裙。 那是去年,我看见在一家丝绸专卖店的橱窗里斜搭着一条极绚丽飘逸的长丝巾,不觉停住脚,想起一句诗——“为谁风露立中宵”。那样的一条丝巾是要用一副热心肠去烘托的,岂能被如此冷落。于是,我跑进店里跟老板娘讨价还价,虽然她执意不肯让步,但终究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答应买两件打七折,我就随手拣了一条睡裙,然后喜滋滋地抱着丝巾,掏钱走人。 那条丝巾一直令我爱不释手,伴随我度过了秋去冬来的萧瑟,成为颈间最夺目的一道风景。而睡裙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它始终被遗忘在衣箱的底层,不见天日。直到搬来锦庐,因为想着已近暑天,才将它放到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件睡裙的款式很简单,低胸的及膝短裙,只在裙摆和领口处低调地装饰了一圈蕾丝花边。玫红色的软缎刚刚好包裹着身体,柔滑的丝质仿佛就是肌肤的一部分,穿上它,我的心情一下子温存起来。 在合拢衣橱门的时候,有一道耀眼的金属反光从衣橱里侧的尽头照出来,我探头进去仔细一看,原来那里装了一个铜制的圆环,圆环被衔在一个同样是铜制的面目狰狞的老虎头的嘴里,而老虎头则固定在一块看起来相对比较独立的背板上。 我伸手摸了一下那个圆环,发觉它很重很有质感,应该是年份很久的老物件。这就奇怪了,衣橱里面装一个这样的圆环是做什么用的呢?我把它抬起来再在老虎头上轻轻扣几下,老虎头发出一阵沉闷的回声,就像石子落入深井时一样,声音传得很慢很远。 我不禁诧异,那个老虎头的背后不可能有口井啊? 我把悬挂着的衣服推到一边,探身钻进在衣橱里东敲敲西拍拍,我并不确定自己能发现什么,只是被好奇心驱使,想知道那个衔着铜环的老虎头到底派何用场。 可是寻摸了半天,我仍然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或许它是为一些特别的衣物饰品设计的,比如领带皮带之类?我灵机一动,把那条心爱的丝巾展开来搭进铜环中,恰到好处,从此不用再担心丝巾被压出皱纹或被其他硬物钩破了。我为自己的新发现得意不已。 一番折腾,我真的乏了,连打了几个哈欠,又躺回到床上,一合眼便睡熟了。 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我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息,是于焉发来的你听到白喉矶鸫的歌声了吗?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蕙风和畅的午后(1)[]

“凌羽!”窗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我拉开窗帘,看见于烈从于焉的那辆越野车里探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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