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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舞夜合欢第7部分阅读(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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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焉边说边发动汽车,然后,轰的一声汽车驶了出去。 “那么,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听着依稀传来的兄妹俩在车里的对话,我不禁又怪罪起妈妈来,为什么不给我也添一个兄弟姐妹呢?害得我现在形单影只的,如此孤单。 锁好门,我随手拢起披在肩上的头发,把它们在脑后绾成一个缵儿,然后熟练地想用发簪把发髻固定住,但是掌心空无一物,才恍然记起我的玳瑁发簪已经不见了。我叹了口,松开头发。 就在我转身想要走上楼梯时,客厅茶几上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那不是我的玳瑁发簪吗?它是什么时候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会这样坦然地、大模大样地摆在茶几上,就像它一直就在,从未消失一样?而且,就在几分钟前,我分明还从那里经过,怎么会没有发现它?这不是太奇怪了吗?我又惊又喜,不暇细想,赶紧奔过去抓起发簪。 不管怎样,外婆传下来的宝贝又回到我的手里了。这比什么都重要。我激动得眼角噙泪,心弦都颤抖了。 我用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玳瑁发簪,那光泽,那斑纹,一如从前那样散发着某种奇异的神秘气息。 再次把头发绾成缵儿,可是当我拈起簪子往头发里插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连忙放下手臂仔细端详。发簪的形状、样式、颜色以及那种经年累月的古旧感都没有错,唯一不同的是,在发簪背面原本镌刻着“丹棘”的地方,赫然变成了“青裳”两个字。 青裳,不就是妈妈的那位闺中密友吗?发簪上怎么会有她的名字?而“丹棘”两个字,又到哪儿去了? 一连串的问号涌进我的脑海,令我应接不暇,有些糊涂了。 我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察看发簪,“青裳”两个字的字体与我记忆里熟识的“丹棘”两个字一样,都是阴刻的小篆,而且字迹旁边没有被工具锉磨的痕迹,显然不是新近刻上去的。 我的心脏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且慢,不要乱。我命令自己镇定下来。 如果说半夜里神出鬼没的身影和纸灯笼可以用恶作剧解释的话,这根刻有“青裳”的发簪的出现,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如果说那个身影和灯笼还能让我以为与己无关的话,这根发簪则完全可以说是针对我的。因为玳瑁发簪是妈妈送给我的礼物,而青裳更是妈妈从前的挚友。 妈妈!我突然找到了线索的交汇点,赶紧抓起手机拨通妈妈的电话。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失而复得的发簪(2)

一番关于饮食起居的问询和报告之后,我婉转切入主题。 “妈妈,过去老辈子女人家用的配饰是不是都是成双成对的?”我问。 “也不一定。只有像耳坠、手镯这样的东西才是成对的。怎么了?”妈妈说。 “没什么,我写的剧本里需要添加个情节。那么,发簪呢?”我又问。 “发簪也是一样。有的是单个,有的则是一对。比如你外婆留下来的那根玳瑁发簪,就是一模一样的两个。”妈妈回答。 “哦?”我不禁吃了一惊。 “可妈妈只给了我一根啊。另外一根到哪儿去了?”我急忙追问。 “这事我没有对你说过,其实当初你的外婆把两个发簪留给我以后,有一次被青裳看见了,她喜欢得不得了。我就找了一个刻印章的店,让师傅在发簪上各刻了青裳和丹棘四个字。然后在她生日的时候,把刻着青裳的那一根送给她做礼物了。而我留下的那根上面刻着丹棘,后来给了你。” 听着妈妈娓娓道来,我不禁不寒而栗。 “妈妈,你最后一次见到青裳是在什么时候?”缓了缓,我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轻声问。 “为什么问起她?”妈妈欲言又止,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敏感。 “没什么,只是提到她,顺便问一句。”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唉,那可是将近三十年了……”妈妈叹息着,话音里满是惆怅。 我察觉妈妈似乎心存芥蒂,无意在此刻重提旧事。 “妈妈,你一直不愿意让我住在锦庐,是不是有什么隐衷,不想让我知道?”我却等不及了,索性刨根问底。 “若说有什么隐衷,也是跟青裳有关。”妈妈声音低沉地回答,“当年青裳的遭遇就是从锦庐开始的,所以,我对锦庐有种难以言喻的排斥。我觉得那是个不祥的地方。” 青裳和锦庐?难道,青裳曾经到过锦庐?我的汗毛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 “青裳的遭遇到底是什么?”我试探着问。 “她以为找到了真爱,飞蛾扑火一般不顾一切,结果连学业都荒废了。”妈妈又长叹一声。 “你是说青裳爱上了不该爱的人?那个人是谁?”我越发心惊。 妈妈又沉默了。在那长久的沉默中,我猜出了分。 “青裳后来的去向不明是不是也跟这个人有关?他们之间是无果而终,还是双宿双飞了?”我忍不住追问。 “我只知道青裳最后做出了选择,但具体是怎样的选择,她没有告诉我,我也就无从知晓了。”妈妈的声音和缓,但我能隐隐听出其中蕴含着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深深的埋怨也有无尽的惋惜。 “妈妈,关于青裳,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说过什么吗?”我发觉妈妈仍然不愿意把前情往事尽数讲给我听,便绕开韩子郁,回到前面的问题。 “她很平静,真的很平静。如果那一天她表现得很焦虑很无助,或者很尖刻很歇斯底里,我会把她留住,安慰她,帮她出主意。可是,她表现得很平静,仿佛一切都成竹在胸,没有困扰了。她的样子,反而让我不知所措,只能微笑着,看着她走出我的视线,从此杳无音讯……”妈妈说着说着,便哽咽难言了。 我能体会到妈妈痛失挚友的遗憾,但又找不到恰当的话语去安慰,只好任由妈妈泣不成声,希望泪水能冲淡她的哀伤。 过了一会,我对妈妈说“在锦庐走廊的尽头有一幅油画,在油画表面纷乱的线条和色彩中,藏着一张年轻女人的脸。已经能确定那幅画的韩子郁的作品,可画中人是谁,却没人知道。” 随后,我把用剪碎的油画拼成的那张女人脸拍成照片,发送给妈妈看。 “这……画的是青裳啊!”妈妈惊讶地叫道,随后嗓音轻柔地说“青裳,她多美啊!” 于烈遍寻不着的画中人的底细,竟然被我找到了。 可我兴奋不起来。这一切都超出了我的想像,令我在感叹世界太小相遇太巧的同时,仍然难以置信。 我回忆着住进锦庐后的种种际遇,以及那些令人费解亦真亦幻的梦境。 凡事从来没有无来由的因,也不会有无来由的果。 我有种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或许已经发生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不忍触碰的记忆(1)

“妈妈,青裳是怎么认识韩子郁的,跟我说说吧。”我用央求的口吻对妈妈说。 “说来话长啊。”话筒里传出妈妈略显暗哑的将声音,其中似乎有满腔的惆怅,难以一一言表。 “当年,韩子郁经常会找一些女学生去做模特。有一次,我和青裳一起去听他的讲座,结束时我们刚要离开,被他叫住了,他问青裳愿不愿意给他和他的学生们做模特。青裳很害羞,不知道怎么答复。韩子郁给她留了一个电话号码,说想好了就打电话给他。”妈妈顿了顿,似乎在整理纷乱的思绪,然后接着说“几天之后,青裳终于说服自己,给韩子郁打了电话。” “后来呢?” “后来,她就经常到锦庐去,不久,她告诉我她喜欢上一个人,她很兴奋,整张脸都喜气洋洋的。” “那个人,是……” “青裳始终都没有说那个人是谁,后来逐渐传出关于韩子郁和女学生的风言风语,我担心青裳也被牵扯其中,连忙告诫她不要再去锦庐了,没想到她却告诉我一个令我无比震惊的消息,她已经申请休学了。” “为什么突然要休学?”我也感到很吃惊。 “无论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说,但我相信一定跟她喜欢的那个人有关。后来有大半年的时间,我没见到她,她说她回老家了。再见面时,我发觉她变了好多,模样和神情都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而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在一起说话。”妈妈长出了一口气,像是为了翻搅起沉淀太久的记忆,连呼吸的力气都用上了,一时疲惫不堪。 “我的一个朋友在写一篇关于韩子郁的研究文章,在搜集资料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涉及青裳的蛛丝马迹,如果妈妈能提供更多的线索,兴许很快就能找到青裳了,难道妈妈不想找到她的下落吗?”我说。 “我当然想。可是,过去这么多年了,青裳没有任何消息。如果这正是她想要的,她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在哪儿,过得怎样,别人又何必再去打扰她呢?”妈妈的态度中有抵触也有迟疑。 我低头看一眼书案上的那根玳瑁发簪,它安静地呈现出某种意味深长的光泽,仿佛在侧耳倾听,又仿佛在冷眼旁观。 我犹豫着要不要把青裳发簪的出现告诉给妈妈。这件事实在有些诡秘,我怕妈妈会因为担心而更加强烈地逼迫我离开锦庐,心想暂时还是先不说吧。 “就当是给我讲个故事,也许我还会参考着写进剧本里呢。”我继续央求,以为理由足够打动妈妈,没想到适得其反。 妈妈马上厉声回答“那就越发不能说了,你要想写还是写别人吧。青裳与我情同姐妹,我决不容许别人在背后对她的事乱嚼舌头。” 我被妈妈对待友谊的忠诚感动了。无论与朋友距离多远,分别多久,她都不会背叛朋友对自己的信赖,将友谊放在一个至高无上、不可亵渎的位置。显然,那些关于青裳的记忆是妈妈心底里最柔软的区域,既然妈妈不忍触碰,我也不应强求。于是,我不再追问什么,又扯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然而,就在我和妈妈道晚安,准备挂电话时妈妈说的一句话,却让我的后脊梁嗖地刮过一阵寒风,浑身爬满鸡皮疙瘩。 “对了,我记起来,我和青裳最后一次见面时她穿着一条天青色的绣花裙子,跟你上次给我看的照片里的那条裙子几乎一模一样。” 我放下电话,怔怔地发了好一会儿呆。 我愈发感觉在自己的身边,正上演着一幕我无法预知情节的剧目,而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所有角色的上场和谢幕。而我,在这幕戏中的存在到底是主角还是配角,是演员还是观众,似乎都由不得自己决定。 我只能静观其变。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不忍触碰的记忆(2)

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容易受到环境以及情绪影响的人,心中的喜怒哀乐更像天气一样瞬息变化,难以自控。自打我开始以写字谋生,我的睡眠质量就日趋恶劣,白天的所见所想大多会在夜晚来临时进入我的梦境,幻化成千奇百怪的际遇。比如白天我碰到一个老同学,晚上会梦到小学时的情景,上课被老师提问,考试答不出题目,甚至排队上厕所,因为尿急而直跺脚,把被子都踢到了床底下;再比如白天我看《红楼梦》,夜里我就梦到自己一忽像林黛玉那样坐在桃花树下哀哀哭泣,一忽又像凤姐那样横眉立眼,颐指气使地训斥丫环;更有甚者,有一次我在街上走着,看见有人横穿马路被汽车撞倒,梦里我自己就变成了那个肇事司机,与一个路人迎头相撞,然后在猛踩刹车的惊恐中大叫着醒来…… 我曾经给穆寒讲过我做梦的本事,他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伸手把我搂到怀里,笑着说“可怜的孩子,以后有哥哥陪着你,保证你每晚都能睡个安生觉。” 我不满他的戏谑口吻,一边生硬地把他推开,一边自怨自艾地想谁能理解一个把睡个安生觉当作奢侈享受的人的苦衷啊。 所以,当我住进锦庐,继续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时,我觉得很正常。因为锦庐是个有故事的地方,那些被沧桑磨砺的砖石,那些被风雨滋养的花木,那些被岁月尘封的秘密,以及那些被偶然或必然机缘巧合掀起的秘密的一角……无一不透着神秘的气息。任何人置身其中,都会受到影响。那种看不见的气场会随风潜入夜,在我的梦境中幻化成形,这是情有可原的。但是,当我听妈妈说那个藏在油画中的碎脸就是多年前消失不见的青裳时,我才知道青裳竟然在锦庐的故事中占有一席之地。我才开始怀疑,某些事的发生也许并非无缘无故,比如那条不知来路和去向的棉布长裙,比如那根刻着“青裳”字样的发簪。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种异像会找上我?难道就是因为我无意中成了锦庐的住客? 我记起于烈关于阴魂不散的论调,虽然有些荒诞无稽,但结合此前遭遇到的种种诡异之事,再琢磨时又不禁悚然心惊。 我的外婆曾经说过世间事若不能按常理解释,究其源头无非就是两个,一个是鬼魅作祟,另一个是活人作怪。二者必居其一。那么,对我来讲更愿意相信哪一个呢? 或许,二者兼而有之? 思索再三,我仍然没有得出明确的结果。 我举目四顾,宽敞的房间里只有书桌上一灯如豆,反衬得材质厚重的家具越发森然冷漠,仿佛参透世事人情的老者,不苟言笑。而高远的天花板上则透射出几道窗外花园里合欢树的影子,枝桠错落,摇曳不定。 于焉说过的那句话又在我的耳畔响起自从你踏进锦庐的那一刻起,就成了锦庐以及锦庐故事的一部分,不管你愿不愿意,都不可能置身事外。 显然,于焉有先见之明。 在过去的岁月中,锦庐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事件呢?我伸出手指用力抓了抓头皮,几根无辜的青丝立刻流离失所,散落在我的掌心。 与其这样妄自揣测被动应战,不如主动出击。 我打电话给于烈,说“我知道油画中的女人是谁了。” “又是做梦梦到的?”她在话筒那边嗤嗤地笑着说。 “不是,是我妈妈告诉我的。那个女人叫青裳,是我妈妈的好朋友。”我答道。 “哦?真的吗?那太好了,还有其他的信息吗?比如她跟韩子郁的关系,她现在在哪里……”于烈听了我的话,立刻兴致高涨,喋喋不休地抛出一大串问题。 “没有了,只有这么多。一个原因是青裳已经有好多年行踪不明了,另一个原因是我妈妈不愿意多讲,她不想让青裳再次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得在外围寻找头绪啊。不过,能知道那女子的名字已经是意外收获了,就像抄了个近道一样,可以节省好多无谓的人力和时间了。那么,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于烈踌躇满志地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夜阑如歌的行板(1)

一缕夜风像个好奇心极强的小孩,偷偷掀起窗帘的一角,溜进房间,在空荡的地板上打了个旋儿,又爬上古色古香的大书桌,轻轻拂过剪成碎片的油画,青裳的脸便在扭曲变形中分散开来,其中一片更如一只蝴蝶般悠悠荡荡地飘落到下来。 我俯下身子将纸片拾起,那上面画着一双眼睛,微微上翘的睫毛,明澈清幽的双眸,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前方,有需索,有冀望,更有一份不由分说的执著。 青裳,你是个怎样的女人?在风华正茂的年龄,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有人说时间能改变一切。但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过往,真的能被时间彻底淹没吗?如果可以,那么今日承受的种种考验付出的种种坚忍,于来日岂不是毫无意义了。所以,我相信时间不过是一场沙尘暴,或会在所过之处尽数掩埋,而当另一阵风吹过时,那些尘封的凸凹不平的表面会有所显露,即使不是全部,也能让人窥见一斑。 就像青裳的故事,我知道她就在那儿,透过那双眼睛,望着我。 我忽而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双眼睛,像谁呢?我歪着脑袋想了半天,仍然无法在记忆库中锁定某个相像的人。也许只是相似吧,我劝慰自己不再坚持。 打开电脑继续我的工作,虽然不时会被桌上的那几片碎脸所吸引,无法全神贯注,但随着夜阑更深,我渐渐摆脱杂念,进入忘我的状态。 四周很安静,安静得仿佛壁上的钟都停止了滴答。 我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键盘,那些大段大段文字从我的指尖飞出,在电脑屏幕上汇聚成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蝌蚪,它们顽皮地拥挤在一起,当我想仔细去端详它们时,视线却已经模糊不清了。 合上眼睛,我的泪腺立刻分泌出大量的液体滋润着干涩的眼球,有一些甚至溢出眼角,沿着面颊慢慢流淌下来。 “你,哭了吗?”一个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很温柔,很绵软,也很飘渺。我倏然回头,房间里黑黝黝的,看不见有谁,站在黑暗里。 我一跃而起,跑过去打开顶灯,骤然变亮的光线刺得我的眼睛又痛又痒,更多的眼泪汹涌而出。我一边擦眼泪一边环顾四周,除了在鱼缸里游弋的绯儿,我找不到其他有生命的东西。 “绯儿,是你在说话吗?”我凑到鱼缸前轻声问。 绯儿兀自摆着薄如纱罗的大尾巴,不屑地朝我吐了个泡泡。 我不禁自嘲起来——绯儿不是《追鱼》里面的那个鲤鱼精,它变不成|人形,又怎么会开口说话呢? 我回忆起外婆当年跟着收音机里播放的《追鱼》选段摇头晃脑陶醉其中的情景。外婆说那是一篇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的爱情赞歌。不是每一段人妖相恋的故事都能有大团圆的结局,而这出戏给了她想要的圆满收场。 我还记得书生张珍唱段中的几句“说什么姻缘本是前生定,又谁知人情纸一张……又听得一声声鲤鱼跃浪,把月影散成了万点银光……”在断断续续地哼唱时,我的心中仍然暗自纳罕不是绯儿,那么是幻听吗?我用双手捂住耳朵,一秒,两秒,三秒,再放开。周围是死一般的沉寂。 我从不在自己写的故事里用死亡来形容寂静。想想那些葬礼上的吹吹打打和哭天抢地,哪一场死亡不是喧嚣而又纷扰的?但此刻,我找不到更恰当的比喻,并且有种令人窒息的困闷,从四面八方朝我挤压而来。 我推开窗,把头探出窗外大口地呼吸。夜凉如水,遥远的山峦约略成一抹黛色,在视野的尽头若隐若现。而经常灯影闪烁的于焉的家,此时已淹没在夜色里,我几乎分辨不出它所在的方位。 看来于焉今晚没有观鸟的计划。于烈说过每次于焉夜晚出行,她都会为他留一盏灯。 “有你在,灯亮着。”我想那团不灭的灯光,一定是于焉走夜路时最贴心的陪伴。 而那个遁入黑夜的纸灯笼又指引了谁的脚步呢?我的思绪如烟霭般氤氲飘摇,不受约束地延展开来。 那个在锦庐花园里徘徊的人影,她是在寻找还是在等待什么? 我的贸然入住是不是打破了这个不愿被侵扰的地方的平静? 锦庐现在的主人会是谁?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夜阑如歌的行板(2)

疑问一个接一个不停地涌入我的脑海,令我本已拥攘的大脑神经越发杂沓不堪,索性关掉电脑,走进浴室,洗了个酣畅淋漓的热水澡。 当蒸腾的水汽将我团团包围,如同在云里雾里翩跹舞蹈时,我的心胸渐渐开朗起来“人间难觅一知己,你就是鲤鱼精又何妨……”我又随口哼出一句《追鱼》中的唱词。那是鲤鱼精向张珍告白,表明自己的异类身份之后,本以为两人的恩爱会转眼成空,没想到张珍却道出这样一番话,令她又惊又喜。 “人家说神仙眷属只在书本上,谁知我荒郊野外有天堂……” 记忆遥远而又清晰。我站在螺钿镜前一边擦拭头发时,一边把能想起的唱段逐一唱了一遍。从没有认真学过越剧,但在外婆的收音机反反复复的播放中,那些委婉的腔调和曲折的情节都在不知不觉间渗透到我的骨髓里,然后,在不经意的时刻,因了某个契机的撩拨,它们会像流水一样涓涓流淌出来,想止都止不住。 当我还沉浸在人妖情未了的感叹中时,突然,早前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青裳,是你吗?是你在看着我吗?我竟没有恐惧的感觉,心头反而生出一丝温情。若是青裳来过锦庐,这面镜子就一定映照过她的身影,她的面容,即使只是惊鸿一瞥,镜子也不会忘记。 螺钿镜里,我看到自己红润的脸庞、披散肩上的头发,以及挂在唇边的浅笑。穆寒说我和他的母亲有几分神似,究竟像在哪里呢?两个生活不同时代的人,借由时空隧道在第三个人的眼睛里相遇。这样的机缘并非巧合。我真的很期待看到她的照片,我相信她一定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她给了穆寒衣食无忧的生活、最高质量的教育和深挚浓郁的疼爱,也在穆寒的心中树立了不朽的标杆,别人很难轻易超越。 穆寒对我的感情里显然包含着他对过世母亲的眷恋和怀念。细忖之下,我心中的忧虑又一层层堆叠起来。我不想和一个素未谋面的人一争高下,更不想被一把无形的刀雕琢成那个已经过世的人的翻版。 或许是我多疑了,这并不是穆寒的想法。但恋爱中的女人哪个不是自私而又多疑的呢? 我抚摸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曲折盘旋的金属纹路将灯光折射成几道锐利的光,像是在炫耀它不容忽视的存在。 人生就像一段旅程,谁也无法预测将要发生的事,唯一能掌握的就是自己的选择,而这些选择不仅会决定现在,更影响着未来。 当年的青裳是依循怎样的想法做出她的选择的呢? 青裳的眼睛告诉我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并不是谁的巧言令色就能使她失去理性,不能自拔的。她的智商足以让她分辨是非,权衡利弊。 一切都事出有因。 一定还有其他缘故,尘封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 我把那双眼睛和其它碎片放在一起,青裳的面容又皎洁完满地呈现出来。她的嘴唇抿成一道柔婉的弧形,似乎胸中有万千思潮起伏,却不由自主地欲言又止。 “你若有什么有话想要告诉我,就到我的梦里来吧。”我低声说。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阳光如简的闪现(1)

然而,事与愿违,那一夜我睡得前所未有的安稳,等我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日上三竿。 拉开窗帘,耀眼的阳光裹挟着炽热的空气扑面而来。 季候揭开了又一层面纱,露出夏的狂野面目。天气会一天比一天热的。我是最不耐热的,这个夏天最好不要太难熬。 没有鸟鸣,鸟儿们似乎都躲到林阴里去乘凉了,无暇光顾锦庐的花园。合欢花寂寞地开着,花蕊的细丝几乎覆盖了半个树冠,红彤彤的像一簇簇升腾的小火苗一样。 我拿出手机从不同的角度拍下几张合欢花的照片,发送给穆寒,想和他一起欣赏。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及时回电。手机一直是静悄悄的。我想他应该是在忙自己的事,便不再去打扰他。 我从衣橱里取出一件宽松的棉布花裙套在身上,关上衣橱门时又想起那条消失不见的天青色长裙,按捺不住内心的困惑,把里面的衣服都翻出来,一件一件理过,再重新放回去。一番折腾后,那条裙子仍然是了无踪迹。 幸好还有照片。我心想。 打开电脑,找到于焉拍的那张照片。我把它放大、放大再放大,然后坐下来,仔细观察照片里那条裙子的细节部分。普通的细纹棉布,手艺上乘的做工,尤其是裙边那一圈绣花,绝对是一针一线纯手工制作的,很精致也很独特,显然是经过图纸设计,而后依样精心绣制而成的。那些丝丝缕缕勾连蔓延的合欢花,线条很轻盈,颜色也很浅淡,可以看出设计者并不想过分张扬花朵的装饰作用,而是将自己的喜乐赋予其中,在一动一静间,挥洒自如。 我不禁深感遗憾。这是一条有性情的裙子,当初把它穿在身上时,竟没有好好欣赏,好好体会。如今失去了,才知道它的可贵。 我开始企盼,企盼某个不经意的时刻,那条裙子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我的面前,就像当初它出现那样。 鼠标在照片上无意识地滑动,忽而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在照片的右上方,也就是在锦庐屋顶铺满青灰色瓦片的一角,露出一个类似百叶窗的东西。那个窗子样的东西是由一条条撑开的横档隔板组成的,颜色与瓦片一致,所以很不起眼,若不是在电脑屏幕上被数倍放大,很可能就错过了。 可是,从住进锦庐的第一天起,我无数次从不同的角度查勘过锦庐,从近观到远眺,从室内到室外,从围墙到屋顶,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发现那个露出数档空隙的百叶窗呢? 我急不可待地快步跑下楼来到花园,站在卵石甬道边仰头朝屋顶上望。二楼的落地窗口是我在照片里站的位置,从那个地方向上是雕花的石头装饰,再往上是向前伸展的屋檐,屋檐之上便是覆盖着青灰色的瓦片的斜坡屋顶。我沿着瓦片一点点搜索,但是那些平铺的瓦片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看不出它们之间有任何的翘起和偏离。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距离拍照的日子,不过才过去半个月的时间,那个像百叶窗的东西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呢? 我坐在石凳上,一边凝神注视锦庐,一边疑虑重重地反复琢磨。 心思在漫无目的的流转中,突然停顿下来,我记起于焉当天是站在大门外的汽车旁给我拍的照片,我赶紧打开大门走到车道边向锦庐的屋顶眺望。然而,令我失望的是,屋顶上仍然看不出任何异样。 少了树荫的遮挡,我的皮肤被太阳炙烤得微微泛红,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把衣服都黏湿了。耐不住日晒,我只好悻悻然返身回去。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阳光如简的闪现(2)

走进大厅时,我蓦然发现窗前站着一个头发乌黑、面容姣好的女子,她侧着身子靠在窗棂边,日光落在她的发际眉梢,散发出柔润如酥的光泽。她有些羞涩地低垂着目光,似乎在想心事,又似乎在定睛看着房间里的某个角落。 正当我吃惊地望着那个女子说不出话来时,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走了过来,他把女子的肩膀略微扶了扶正,又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庞向上仰了仰。然后,他后退几步,端详片刻,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姿态刚刚好,不要乱动哦。”说着,他拿起画笔在画布上描画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对女子说“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模特。” 女子并不言语,只忽闪着清亮的大眼睛嫣然一笑,露出碎玉一样洁白的牙齿。 “青裳。”另一个身材魁伟的中年男人出现门口,朝那位女子招手呼唤。 女子答应了一声,身形轻盈地一扭便离开了。窗前只剩下那个年轻男子,神情怅惘地望着女子站过的地方。 青裳!这个久违的名字刚一进入我的耳膜,我就忍不住脱口叫了起来,而当我的声音一冲出喉咙,眼前的情景仿佛薄薄的雾霭被风吹破了一般,瞬间不见了。 青裳……我一再嗫嚅着这两个字,心神恍惚,腰膝发软,脚步踉跄地爬上楼回到卧室,在藤摇椅前跌坐下来。 是我在做梦吗?白日梦?我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脸颊,很痛,可以肯定我还醒着的,但刚才的一幕,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是梦,就是幻觉。我使劲揉了揉眼睛,心想难道是刚才在花园里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出现幻觉了?我站起身,走进浴室把毛巾用冷水浸透,然后敷在额头上。 一股清凉透过肌肤渗入心脾,我不由得精神一振。 忽而一念闪过——那个青年男子的模样分明是我最熟悉的。我曾经看过爸爸读大学时的黑白照片,适才站在窗前的男子俨然就是当年的爸爸。 爸爸年轻时,也与青裳有过交集吗?我暗想。我只知道妈妈与青裳情同姐妹,可从来没听说过爸爸和青裳之间有什么瓜葛呀?倒是韩子郁当年供职的大学就是爸爸就读过的母校,若是他们之间曾有见面之缘,应该在情理之中。 我想起妈妈在电话里一再叮嘱我的话“关于锦庐还有青裳的事情,都不要跟你爸爸提及。”难道,当年还发生过其他不能被触碰的往事吗?我不由得皱起眉头,心绪烦乱。 “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我还在自顾自沉思时,冷不防听见有人说话。我一惊,猛然抬头发现是穆寒,正站在我身边。 “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问。 “刚到。锦庐里里外外的门都开着,我一路走上来,一点声音都没有,我都快被吓死了,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他的语气满是苛责的意味,但望着我的眼神却充满关切。 “对不起,我刚才到外面去转了转,回来时忘记关门了。”我歉疚地握住他的手。 “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总是这样丢三落四的,要是让心怀不轨的人逮着机会进来做坏事,就麻烦了。”穆寒顺势把我拉进怀里,紧紧地拥抱着我。 “其实门锁本来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要是真有坏人图谋不轨,凭借几把锁哪里挡得住呢?”我哧哧笑着替自己辩解。 “道理是没错。但自我保护意识总要有吧。我办过的案子里有很多都是可以防患于未然的,可是当事人没有放在心上,疏忽了,最后酿成不可收拾的结果。”穆寒义正词严地说。 “知道了,我会当心的。”我觉得自己像是卧在河底的石头,自以为很强硬,而穆寒则是那汩汩流淌的河水,无须兴起惊涛骇浪,只在轻波细流中就把我的棱角磨平了。

正文 第三十章 不可名状的芳馥(1)

“今天你没有公事吗?”虽说有几天没见到穆寒了,但我对他的突然到来还是感觉很意外。 “怎么会没有。我的办公桌上堆了厚厚的一叠卷宗,看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幸好你发来合欢花的照片,我想这么阳光明媚的日子应该陪在爱人身边,沐花香,尝美食,品清茶,才不罔上天赐予的如此美好的仲夏时光啊!” “可是我觉得很热,热得让人心烦气燥。”我说。 “你应该是每天忙着写作搞得自己太紧张了,所以才会心烦气燥的。还记得宋代无门禅师的诗偈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穆寒拉着我的胳膊走到落地窗前,窗外那一树合欢花开得正胜,绯红的柔丝缀着淡金的花蕊,一丛丛一簇簇在绿意盎然中显得格外从容,安逸。 “心静自然凉。来,照着我的样子一起做。”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闻到花香了吗?”他问。 我也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一缕淡雅的清香顺着我的鼻腔迂回宛转,一直延伸到肺腑间,继而逐渐弥漫,渗透。那不可名状的花香里略带着一丝蜜糖的甜味儿,犹如一柄轻柔绵软的羽毛钥匙,将我心底里封存的许多关于芬芳和甜蜜的久远记忆释放出来,无拘无束地四处飞扬。 “真好。”我说。 “是啊,真好。”穆寒的思绪也似乎飘飞到很远的地方。 “你知道合欢花的花语是什么吗?”他问。 我摇摇头。 “永远恩爱、两两相对,是夫妻好合的象征。”他回答,声音有些黯哑。我知道他一定是忆起了某些令他哀伤的事情。他也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啊。我想。 “就像我们的戒指。”他托起我的手,摩娑着扣在我无名指上那枚戒指说“我中有你,不离不弃。” 我们彼此凝视着,将各自的面容投射到对方的瞳孔里,清晰而又坚定。 “你的工作怎么样,进展顺利吗?”须臾之后,穆寒扭转头望着我的电脑问。 “还好,在计划期内完成应该不会有问题。”我答道。 穆寒的目光停留在电脑屏幕我打开的照片上。“这是什么?”他指着放大的那一块类似百叶窗的位置不解地问。 “我也搞不清楚,也在纳闷呢。那里像是一扇可以撑开的窗,但我到外面观察过了,锦庐的斜坡屋顶上铺满瓦片,很整齐,看不出有窗的痕迹。”我说。 “奇怪。”穆寒以手托腮,两眼紧盯着照片。 “假若那里有窗,那么锦庐的屋顶下应该还有个阁楼,可是在楼内没有发现这样的结构啊。”没有合理的答案,我只好妄自揣测。 穆寒沉吟着点点头,似乎也同意我的看法。 “年代古老的老房子,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怪异。见证了太多人太多事,一砖一瓦都不寻常,就像胶片一样,都是有记忆的。只是我们还未掌握与它们沟通的手段而已。”他意味深长地说。 穆寒的话如灵光乍现。我的脑海里倏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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