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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林氏长兄第77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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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心不悦这四字,代表了太多东西了。事实上,自打忠顺王没了,四大家族就一直在战战兢兢地过日子,贾珍到底是族长,虽说整天只顾着喝酒玩乐,亦不是傻子,无可奈何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到底宝兄弟已经成了这个样子。”

贾赦冷笑道“可见人倒霉了,就是什么都不做也合该惹上大麻烦的。”他招呼贾珍,“咱们也回罢,横竖没咱们什么事,最后上断头台的时候去个人不就行了?”

贾母王夫人等的举动确实不像话,然而他一个做儿子的,这般说话,也叫王子腾不禁皱眉,贾母怒道“你是怪上我了?”

“王大人在,儿子先行告退了。”贾赦说完,真的一甩袖子走了。

贾母怒不可谒,若非王子腾、贾珍等在,她真的要指着贾赦的鼻子问一句“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屋里头那几个新鲜丫头是哪里来的?当真不知道那些个古玩字画是怎么得来的?贾雨村还在牢里,被林沫一告到底了呢。咱们若是有胆,真的去面圣,看看是宝玉这个还没下明旨赐婚的病糊涂了的罪大,还是你这么个胡乱作为的要受罚!”不过当着亲戚的面儿,她也不能明说,只气得两眼泛白,险些昏厥过去,鸳鸯忙上来替她顺气,贾母只怒道“大太太,你老爷走了,你还留着干什么呢?”又要赶凤姐等。

凤姐赔笑道“老祖宗,我们老爷的脾气您还不知道?指不定是中午底下人伺候得不顺了,正发脾气呢。他的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平日里不也是个孝顺的?过一会儿想通了,自然就来找您赔不是呢。”

王子腾也是大家族出来的,这般排场难得一见,他叹口气,道“不论如何,圣上现下不在京城,还是三位殿下做主。宝玉的病情如何呈上去,这折子怎么写,是门讲究。得看三位殿下有没有心拉你们一把了。”

他这句“你们”便是把自己排在外头了,王夫人有心要说两句,只是被贾母拉了一把“不怕亲家笑话,自从知道出了这乌龙,我们就求爷爷告奶奶的,除了亲家,谁也没理过我们。更别说求那几个殿下了,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王子腾心一横,道“秦王、齐王是不行了,不是还有楚王?”

他这倒也不是觉得楚王能干,实在是无路可走。之前他是做过京营节度使的,手掌京城一带军权,后又外放做了九省检点,都是有军权有实务的,现下做着这劳什子内阁大学士,人人尊称一声王相,却是越来越手脚钳制,进退不得,从前,连王家的内眷,要保个人命官司都是一句话的事儿,现在哪怕是他自己亲自去走动,薛蟠的命案也是板上钉钉了。然薛蟠不过是个白身,酒后杀人,也罢了,并不能连累到旁人,贾宝玉这亲事可是元妃向皇帝求来的,贸贸然来这一出,四家都得受影响。

他倒也不是觉得楚王能干,实在是秦王、齐王都走不动。秦王先不提,那是个有名的冷面无私的,自己亲岳父的面子都不给,齐王么,他手下门客众多,在王子腾任京营节度使时还试图拉拢过——可惜忠顺王当时正旺,王子腾还不至于把年纪尚小、尚未封王的水瀛看在眼里。谁能料想,几年以后,情况如此呢?而楚王,至少有路子可走。

薛姨妈自薛蟠错杀夏金桂入狱后就一直以泪洗面,浑浑噩噩地过日子,幸好有薛蝌盯着生意,只是自打薛老爷没了,家里生意就一直是几个老掌柜、伙计照看着,薛蟠后来虽说以做生意出去过,哪里真正管过事?这些老伙计虽然忠诚,只是人一旦掌握了太多的权利,再想放手就难了,他们能管事的那几年,捞了不少油水,薛家的生意未免有些叫人看不下去,薛蝌下决心整治,得罪了不少人,他毕竟不是薛姨妈亲子,只得渐渐放手,只管自己父亲留给他的那些生意了。

闻说要去求宝钗替他们在允郡王面前美言,薛姨妈叹道“宝丫头的日子也艰难,上头有王妃呢,她能多说什么?蟠儿现还在牢里呢,她照旧束手无策。”

王夫人求道“并不要宝丫头多说什么哩,只是想着允郡王到底是王爷,咱们能见一面太难,求着他引见楚王爷一面。”

到底是一荣俱荣的关系,薛姨妈也盼着王家、贾家做靠山,能让宝钗在王府的日子好过些,只得叫人去传了信,宝钗思忖片刻,叫嬷嬷去回薛姨妈“你亲口告诉妈妈,就说这事儿连我都听说了些风言风语了,可见不妙,我们王爷从前就和姨妈家东府的珍大哥哥要好的,如今也绝口不提,可见不是我说了能有用的,要我说,还是求舅舅出面来见王爷的好。这有些好料子,是王爷赏的,可惜我穿不得,嬷嬷带回去给妈妈,就说给蝌二嫂子,多亏他们平日里照顾妈妈。”又怕嬷嬷记不住,叫她学了两遍,才叫她回去。

薛姨妈听了嬷嬷的话,叫她去学给王夫人听。本意要自己走这一趟,只是看宝钗送来的那料子,是顶好的东西,偏上头有大红色,她穿不得——这丫头虽然待字闺中时衣着颇是素淡,但她皮肤白得同雪一样,偶尔穿着明艳,大家伙儿的眼珠子都长在她的皓腕上,现如今确是想穿也穿不得了,又想到她在王府自顾不暇,还要来讨好薛蝌夫妇,为着照顾自己,不禁悲从中来,想到薛蟠,更是流泪不止,不禁要怨愤王子腾帮宝玉却不帮蟠儿。又觉得当初娘家就偏心,都是嫡女,王夫人能嫁国公府,她只得嫁给商人,不免就不愿意走这一遭了。

王夫人听了宝钗的话,也觉得有理,与贾母商议着,请王子腾出面写拜帖,带着贾珍、贾琏往允郡王府去了——贾珍是族长,又与允郡王交好,这是替宝玉求情,他们西府也是要出个人的,可惜贾政不在,贾赦又是那副样子,往日里看着人多热闹,真到了时候,才发现偌大家族竟每个能出面的男丁。

232双王祸(上)

“皇上是觉得你无所不能?纵然能者多劳,你的差事也太多了些。”水溶不自觉地抱怨。林沫随手摘了他一个荷包给自己挂上“大约是希望我忙起来,没工夫想那些闲杂事儿吧。”水溶一怔,想起他和江南织造闹起来的时候皇帝的表情,也有些想笑“你也好敛着些了,就是你自己家里,哪天你儿子要对你那些大丫头喊打喊杀的,你难道高兴?左右有个暗地里的规则在,他们做的不过火,你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罢——那荷包是明岳县君给我的,还来。”

林沫轻车熟路地用他腰上的玉佩把荷包换了下来,低声轻笑了一声“那又怎么样。”

水溶呆呆地看着他。

“怎么能拿修航修朗跟我的丫头们比?这事儿说起来,大约也就是闻歌和聆歌两个吵架吧?”林沫笑道,“我对自己倒是有信心,觉得能吵赢。行了,这事儿说好了你别管,就别再过问了。”

水溶冷笑“你真当自己是戏文里头单枪匹马的孤胆英雄了?我听说你户部用得顺手的几个郎中都给写了荐表外放去。你打算干什么呢?忘了前几年累得吐血的事儿了?”

林沫却浑不在意“有空管我的身子,不如养养你自己的腰吧。”

“谁乐意管你!”水溶咒他。

林沫收拾妥当了自己,拧头看了他一眼“是啊,谁呢?”

等人走远了,水溶才敢骂了一嗓子“小不要脸的。”他到底是没敢插手林沫要干的事儿,皇帝不一定舍得杀林沫,可是一定舍得撬自己,太妃、姐姐、女儿,还有一大家子人呢,不是说没就能没的。

不过,若是林沫真因为这事下去了

他怎么也会把人捞上来的。

林沫这人,虽然没皮没脸的一身毛病,不过到底只适合风风光光地站在高处。他要是真的落入低谷,也不会跟水汲似的养出一身毛病来,估计也犯不着水溶担心——不过算他多管闲事也罢,真有了那么一天,他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

但也仅仅于此。

皇帝觉着无奈“你身上的料子看着眼熟。”蜀地贡上来的,总共就那么几匹,不过是挑几个狩猎之中表现极佳的赏了。水溶这回出去,主要管着侍卫调配,算不得出色,也没出岔子,中规中矩的,倒是他一贯地风格。皇帝也就赏了他几匹,余下的给了燕王——这个儿子有些时候不见了,骑射倒是进步了许多,很给他长脸。结果回来才几天,就见林沫穿了身眼熟的圆领长袍,总不能是燕王给他的。心里也就犯了嘀咕。

他想骂几声你们俩也不知道避讳些。又想安慰一句,告诉林沫只要水溶乖乖地为他所用,倒也不会走他父王的老路,林沫不必这么担心着他的姓名,把自己名声也彻底给赔进去。但到底没说出来。林沫这孩子说聪明也聪明,说老成也老成,只是到底才是二十出头的人,心里想什么他也猜得到。

妹妹被封为公主、自己被委以重任,这么好的事儿要是搁寻常人身上早高兴得找不着北了。但林沫不是正常人,他跟皇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些老家伙没事就爱在家里琢磨他到底是谁的种,当年他才刚刚在户部站稳脚跟就被水沉妒上,险些丢了性命皇帝的宠爱,对他来说,是把锋利的刀刃,对着别人,也对着他自己。

他是在卖破绽。

不管是谁也好,你看着吧,林沫并不是个完人,他有这么大一个把柄可以被你们拿捏住,你们不必忌惮他,因为那么个致命的弱点在你们手上,你们可以随时把他打入名誉扫地的万劫不复之地。

过得这般辛苦,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无能罢了。

“几个孩子的伴读都选好了,你回头见见。”皇帝叫他把账本子留下,随口嘱咐了一句,“若是觉着还行,就留下来罢。”

林沫无可无不可的“是。”都过了皇帝的眼了,他哪里还会真的往外头剔人?不过是随口客气一声罢了。

“过几日大考,说了要给考生拨的银两都安排下去了。”

“是,每人五两纹银。何侍郎亲自带人拨的。”林沫答道。

皇帝看了他一眼,这么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他当时还打算给找个借口,说林沫是状元出身,负责此次义举,亦能激励考生。想不到他真没动静。

即便是怕水浮忌惮他,也未免太早了些。皇帝自认为身子骨还不错,再保他十年二十年不成问题。又或者,心里还嘀咕了两声,林沫这算是撒娇,觉得水浮上位对自己不利?

然而他作为一个失职而内心有愧的父亲,所做的赔偿也不过是那一点而已。说到底,最后还是要失职的。

几个皇孙的伴读果真还是那么些人。

小孩儿们的学识、性格在家世面前都算不得什么。林沫微微一扫而过,脑子里只浮现出了这些萝卜头儿的父亲、祖父的名字,算是记住了,便也点头应下了。皇孙们除了重要的日子,每日都是要上半天学的。便是林沫自己没空,翰林院也有侍读学士来教授课程。他随口重复了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不过是忠君爱国之类,也不管这些小孩子听懂没有,就叫他们散了。

回了家,面对还在牙牙学语的修朗,再看看正学着自己扶着栏杆坐起来的修航,越发地觉得生儿子容易养儿子难“容嘉那小子不是说想要自己家里弄个学堂么?怎么又没动静了。”他抱怨着容嘉的一时兴起,“最后还是得我自己教啊。”

静娴想想容家的遂承,不禁道“我原以为容二爷还是我父亲口中的那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眨眼已经能教侄儿了,倒也不过是几年的功夫。”说真的,听说了容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连她也不得不咋舌,不过还是得笑一声。她这一笑,林沫倒想起了另一件事“他还是个小孩子呢。”

那日林沫是受容白氏之邀去容家尝尝他家里头新聘的厨子的手艺——这倒是一回事,要紧的还是看看容熹的文章。这要是容嘉,林沫早就说他个狗血淋头了,不过容熹到底是表哥,又有容白氏在场,他也只能提点几句“勿要拘泥,破题再新些”之类的,一边又在心里头嘀咕,这文章想高中,约莫是不行了。

容白氏看他的模样,心里也叹了一口气,只能指望着皇上赏容明谦面子了——她到底出身清贵,没去想那些不着调的招数。容熹是容明谦长子,教得中规中矩的,不如容嘉有几分小聪明,说是勤勉,又肯定比不上林沫当年的架势,说到底,天分不足,后天也没补上,他那年没和弟弟一道下考,倒也算是一桩好事,至少面上好看些。

结果刚想去和容嘉说句话,就看见这死孩子坐在石凳上叫容遂承扎马步“看什么看呢!我告诉你容遂承,我被你爷爷打了十几年,好容易轮到我自己打孩子了,觉着滋味还不错呢!怪不得你爷爷上瘾,大哥这些时候正忙着温书,你要是再干那些子丢全家人脸面的事儿,谁也救不得你!”笑得他找了身边趁手的荷包就扔了过去,容嘉正拧着身子教训侄子呢,差点被吓了一跳,亏得也算是个练家子,歪了歪身子接了过来。

“还我。”林沫伸出手去。

容嘉这回定下神来,看了看那个荷包,针脚细密,可是和有着几十年功夫的绣娘的手艺还是比不了,但是用料仔细,林沫又贴身带着,立时就明白是谁的手笔——静娴是从不做针线的,嬉皮笑脸地往怀里收好“都拿来揍我了,还这么小气。”又指指容遂承,“瞧瞧这架势,别说比你我,就是跟涵哥澈儿也不能比。”

林沫不忍心地侧头看了看容遂承“你也别太狠。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叫他下来歇歇。”

想起那会儿他教训容遂承的样子,还不若自己在家里教着。甚至将来有了小外甥,也得自己费心——一想到以后,又觉得头疼了。

上书房现在热闹的很。

“不是说有田大人家的小公子陪崇安王念书的么。”林沫低声问了一声。花霖随口答道“田大人家的岳珍志在武道,我已经同皇祖父说好了,他也不是耐心陪我读书的性子,将来却一定是一员猛将,何必勉强他呢。”他一边说一边瞟了一眼瑞文。

瑞文也有一个伴读,名叫金慈,林沫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他是出身哪家,后来才晓得,原来就是当年生瑞文的那个小宫女的娘家人,父亲在内务府奉宸院当着一官半职——说白了,还是个奴才,同别的皇孙的那些身为世家公子的伴读没法比。

林沫心里苦涩。他晓得韩王纵然轻视这个儿子,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他偏爱瑞文,已经到了皇后警示静娴的地步了,不可能韩王没听懂,这是在刻意对秦王、齐王示好了。想不到他的一时好心,竟造成瑞文的日子如此艰难。

“这样我也没有伴读啦。”花霖悄悄地在他耳朵边上说,“烨尧也不好笑瑞文哥哥了。”

林沫一怔,不觉一笑。

他想,正主儿还没有别的心思呢。那些因为自己的小心眼来怪罪一个小孩子的,实在是心胸狭窄得不如一个刚刚启蒙的孩童。

“十殿下笑过八殿下啊。”他在心里这么念叨着,打了两个寒颤。

有什么好嘲笑的呢?最后不还是一样的。横竖都是庶子罢了。他心里想着,到最后,除了最后的赢家,其他的,不全都是弃子?

这般想着,他默默地丢下手里的书卷,熟读四书五经又如何?有些孩子,身居高位,三字经千字文就是读着玩玩的,仁义礼智信没一个进了脑袋。

花霖真是个好孩子啊。他这么想着。

“今天就到这里吧,殿下们自己温书便是了。”他轻笑了一声,“陛下万寿节快到了,殿下们若有自己的心意,功课又有进步。万岁爷会很高兴的。”

说罢便行了个礼,出去廊下透气了。

也才出去了半晌,里头忽然就喧哗了起来。

“你干什么——”有个尖利的声音甚至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七八岁的孩童,扯起嗓子来还真是要人的命。

他赶紧往屋里去了。

233双王祸(中)

平心而论,林沫并不是一个严厉的师傅,不说跟文宣公比,就是林清当年教他,都更严厉些。到底他的学生们身份不一般,人家是君他是臣,口头上叫他一声师傅,要真摆起师长的谱儿来,回头怎么死都不知道。不过今儿个他是真的生了气。

水花霖看着温文尔雅的先生脸上越来越明显的笑意,暗暗捏紧了拳头。他的父亲伯父们都是天生冷着一张脸,时时刻刻用表情写着“我很严厉”的上位者,难得见到林沫这样素来笑脸迎人的人发火。何况他发火又发得与众不同,笑意自唇角一路撇到了鬓尖,眼底下却越发地泛寒。

翰林院的小学士比容明谦还要年长些,却是容嘉的同年,早被这阵仗吓得胆战心惊的,哆嗦着给林沫使眼色,要往上去报。林沫瞪了他一眼“行了,没什么事。”又问,“大字都写完了?”

不过对于娇生惯养,高高在上的皇孙们来说,这个先生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即便其实他们的父王都颇是忌惮这个年轻的侯爷,在他们大多数人眼里,这个年轻人不过是个文弱而又和气、谄媚的臣子而已。他有胆量发火吗?他够资格批评皇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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