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貔第5部分阅读(1/2)
身边很安全,然后,她会再回来呀!
“他有多担心害怕,与我何干?”金貔冷冷开口。那只雄人类会担心,难道他就不会吗?才刚与他紧密相拥完。转身就要去找其他雄兽,未免太水性杨花!
“当然与你无关,但与我有关呀!你说你听见他在找我,那你一定听出来他有多急,说不定他会误以为我坠崖摔死,消息若传回荒城,我爹我娘我姐姐们也会紧张也会伤心的!”云遥一急,音量便大起来,从被子里弹坐而起。
“那些也跟我没关系,我没必要为了不相干之人的情绪起伏而随之瞎忙。”他毫不受人类的友情与亲情所感动,他有朋友,但从不热络,几十年才见一次面都嫌太多;他有父母,却不亲,貔貅没有强烈的家族意识,成兽之后,母貅会驱逐小兽,逼它们独立自主,小貔貅若不走,母貅亦会以咬或抓,将它们赶离身旁,所以她说的那些情感对于他,很是陌生。
“金貔,你怎能这样说话?!”太……太冷血了吧!
面对她责备的目光,金貔也没有好脸色。“你忘了吗?你留在这里是为了爱我,我要的爱,是温驯听话的,是会让我感到欢快,而不是跟我顶嘴作对、怒目相向,你如果做不到,代表我也可以省掉麻烦,不用去荒城浪费时间。”
金貔说得狠绝,可他不认为自己有说错半字。对,她该要给予他想要的“爱情”,让他觉得快乐,他要被关心,被疼爱,被放在心坎里,如同勾陈说过的那些,而不是对峙的怒意、不满和乱七八糟莫名其妙的鬼争吵。
他要她爱他,像方才在他身下那般可爱迷人不就很好吗?
云遥呆住,难以置信自已听见了什么。
他没变,还是那只刚见面就把丑话说在前头的神兽貔貅,她没有改变过他,她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对他而言只是交易的一部分,他不将其视为爱,他仍是仅想享受甜美果实,而吝啬付出。
他更没有爱她,他不过是喜欢她的温驯、顺从及有求于他。
那么,他的拥抱呢?他像极了对她爱不释手的缠绵呢?那些肌肤相亲、云雨之欢、浓情缱绻……
又算什么?
她以为是爱,但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这么以为,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场欢愉飨宴。
云遥不想悲观地看待,将一切往偏激的地方去想,她还想抱持着希冀,这男人只是嘴硬,有口无心,她不相信刚刚才温柔搂抱她的男人,如此冷漠无心,她宁可当他在说些任性气话。
清脆弹指声一响,金貔接下来的话,击碎她微弱的希冀,清冷得毫不留情。
“西边的山壁,出现一条小径可以下山,你若下去了,它便会消失不见,你再也上不到这里来,更别想见到我,考虑清楚了。要走要留,随便你。”
他说得如此可有可无,好似就算她决定要走,他也乐得省事。然后,冷哼转身,背对她,不再给她拥抱,失去他双臂及胸膛的温暖,她通体透寒。
这只神兽,诚实坦白。
要走要留,随便你。
这只神兽,有话直说。
你再也上不到这里来,更别想见到我。
这只神兽……
我要的爱,是温驯听话的,是会让我感到欢快,而不是跟我顶嘴作对、怒目相向——
要的不是爱,而是顺从。
第6章(1)
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你必须教我。我不是在陪你玩什么你爱我我爱你的游戏,勾陈说,被爱是很幸福的事,我只想被爱,其余的,我不想懂,懒得为此困扰,你要就点头,不然就走开。
一开始,他就说得这般明白。
他不是在陪她玩你爱我我爱你的游戏。
他只想被爱,懒得为此困扰,所以他不会去费神爱人。
他不想爱人,他不会爱她……
是她自己同意了这项交易,现在,她无权感到悲哀。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前提下,没有谁吃亏谁占便宜的怨言。
云遥很努力想说服自己,要自己别因金貔的诚实而沮丧难过,几颗眼泪仍是很没志气地无声坠下,她快快抹掉它们,假装它们不曾存在过。
西边山壁确实出现一条小径,径宽仅容一人通过,它是由白色浮烟凝聚成形,看似虚无缥缈,然而双脚踩上去,并不会踏空地滚落深渊,可以一步一步慢慢往下放走——
云遥没有要沿着小径离开这里,她很窝囊,需要金貔给予荒城帮助,同时亦舍不得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他,她无法帅气地撇头就走,但她趁金貔离开洞岤去咬财报的时候,跑去西边山壁,瞧他说的是否属实。
看见那条小径时,不该有的失落,浮上心头。
他真的……不在意她走或不走。
这就是她在他心目中的价值。
云遥按捺下扰乱心绪的杂思在小径这端频频探头往下放看,小径似乎无比漫长,无法见到尽头。她徘徊良久,灵光乍现,转身折回林里,寻找好些枯枝及尖锐石块,席地而坐,低头忙碌起来。
她一一在枯枝上刻字,再以裙摆盛托它们,缓慢而笨拙地走到西边小径,小心翼翼地踩着烟阶,尽可能不往足下看去。那仿佛步行于云端的寒冷惧意,耳边呼呼叫嚣的风声,她都假装不害怕,每走一步,就会回头注意方才走过的阶梯是否还在。烟阶没有看上去来得长,应是金貔的术法,让千余尺距离浓缩至此,她默数了约莫五十,便隐约见山下绿亮的林荫。
她没再前进,反而坐在末两阶前的烟阶上,拿起弹弓,枯枝架中央,咻的一声,打进林荫,再取一块,再打,一会儿往东边弹两块,一会儿又往西边弹两块,直到裙间枯枝全数打完,她又朝那处林荫圈嘴大喊北海。喊了好几声,没听见任何回应,她本还奢望北海能听见她的嚷唤,出现在面前,那么她就能当面告诉北海“我一切平安,你不要担心,你先下山去和北洋见面,看是要在小村里等我,或是先回荒城向大家报声好,我一定会带貔貅回去”,奈何事事无法尽如人意,只能冀望写满“平安,勿扰,先回荒城,云遥”短短几字的枯枝,能被寻觅她的北海看见。
云遥担心烟阶消失,不敢多做停留,用尽力量喊出最后一遍“北海”之后,才奔回烟阶上端。
果然如她所猜测,烟阶并没有不见,金貔说过,只要她由烟阶下山,烟阶便会消失无踪,那意味的应当是她双脚踩在下方土地的瞬间,烟阶亦会化作袅袅白雾,不容她再回头,所以她没有步下最后一阶,所幸,情况很乐观。
她回到洞里,金貔已经回来了,见她进来,他面露惊讶。
方才她明明就走下烟阶,他清楚的知道她的一举一动,绝望地想着,她要走了,他告诉她走了就无法再回来见他,她仍是决定要走了!
走吧!走吧!
走了最好!
走了他就不用实现她的麻烦请求!
走了他就不会有人在他耳边唠唠叨叨,要他吃完再睡,要他晒日光,要他躺草皮,要他别当她抹完他全身皂泡时用力甩动身躯,害她也跟着一身狼狈……
就在他愤愤踢掉一堆金银小山,任由那些世人眼中价值连城的珍宝四散,哐啷滚入水池之际,她竟——
“金貔,你回来了?今天好早。”云遥发现原本周身光芒有些暗叹的金貔,一瞬之间,金光威力恢复,像是金砖被彻底洗得干净发亮,连他脸部表情也变化多端,从郁闷到哑然,再从哑然到喜色,她才开口,他已经朝她靠近,没给她说第二句话的时间,她落入他的怀里,被他紧紧嵌向宽阔胸膛。
“金貔?”她的嗓音,闷在他心窝处,暖呼呼的呼吸,正慰热着那儿。
我在干什么?他迷惑自问。
哪来的惊喜?哪来的激动?又是哪来的失而复得?
他被陌生的反应所困扰,双手好似有自我意识,将怀里人儿拽得更紧密,双唇犹若不再属他所有,不受控制地蹭吻她的发涡……
云遥仰头想询问他,却变相迎接了他抵来的索吻。
唇,无比温暖,几乎又要教她误解这是深深相爱的两人才能共享的甜蜜,但她心里清楚,这不过是金貔所想要的“爱”,能让他高兴的“爱”。
对他而言,昨天的吵架不是吵架,两人闷闷不说话不算冷战,这只神兽太自我,不顾及旁人心情,不管他说出的话有没有伤到她,不管她今日是否仍深受打击,他不会安慰她,也没有求和的轻声细语,或是将他昨天说出口的狠话做些修改,仿佛两人之间毫无嫌隙,还能拥抱,还能亲吻——云遥悲哀地想着。她没有拒绝他的求欢,如他所愿的温驯承受,若这是他所要的爱情,她给他。
她会乖乖按照他要的,以顺从他为己任。
因为,这是他帮助荒城的唯一条件。
云遥躺在软棉厚被上,任他褪尽衣裳,与她融为一体。
她止不住哆嗦呻吟,当他开始狂野驰骋,唇与双手在她身上作弄,迸发而出的火热和欢愉,她无法抵抗,哭了出来,他以为那是狂喜的眼泪,殊不知小小晶莹如珍珠的玩意儿,蕴藏多少她的悲伤,以及不为他所爱的凄凉觉悟。
四唇相濡,两躯相拥,靠得如此之近,心却相距千万里远。
她的娇喘中隐藏喟叹,她的战栗中夹杂无助,即便在他怀里得到绚烂至极的肉体欢快,那股由山顶坠入深谷的透骨寒意,依旧如影随形。
厚被上的男欢女爱终于餍足止歇,纠缠交叠的肢体并未分开,金貔喜欢抱着她,喜欢看两人金发黑发不分你我,混绕在一块,喜欢她在欢好之后的粉嫩慵懒,也喜欢她在他怀中,显得越发娇小可爱的摸样。
只是她没有发出被他累坏后沉沉睡去的鼾呼声,而是好浅好浅的叹息。
“金貔,我忘了问你一件事……”她的声音听来有些倦意,兴许是方才遭他不懂节制的孟浪给逼出太多吟喘,导致嗓子微微沙哑。
“嗯?”他的嗓,比平时更沉。
“期限是多久呢……关于你和我的交易,期限多长?”
她说话音量好小,宛若喃喃自语,透过洞里回荡,变得巨大。
“我与你不同,我没有太长的寿命能等待,荒城城民也没有办法,如果你要的交易时间是三年五年甚至更久……我会很困扰的。或者……你愿意先去荒城,完成你答应我的奖赏,我再回来陪你……继续给你你想要的”爱“?”用她接下来所有的日日夜夜岁岁年年,只要他不嫌弃,她愿意留在他身边,用人类短暂数十年的生命,去点缀他神兽漫长岁寿间的一抹微光。
在云雨之后提出要求,她变得好似一个贪婪心机女,以身体达成目标,若他是这般轻视她,她亦无妨……
从最开始她便带着目的前来寻他,这事儿,彼此心知肚明,要说她从来没有想从他身上获取写什么,那太虚伪太造作了。
奖赏,她刻意用了这样的词儿,提醒他与自己,此刻的付出,都是为了求他这只神兽为荒城招财气纳福报,她在告诉他,她知道自己的本分,不会再逾越。
期限?金貔没想过这两个字,他甚至没想过何谓交易完成。她给了爱,他收了爱,满意了吗?这样的“被爱”经验便可以堵勾陈的嘴,要他少来吵他烦他,然后他继续回归以前独居独处独来独往的神兽貔貅,也能毫无眷恋?
可他……
“金貔?”迟迟没等到他吭声表态,云遥在他怀里转身,看见他一脸苦恼思索,颊上几缕金丝沾着,她忍不住伸手为他撩开。无论见过多少回金光萤光点点的美景,她仍是每每赞叹不已。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他拒绝去想。
“那么你现在想。”
金貔不悦地看她,金眉拢聚。“你如此猴急吗?”巴不得快快离开?
“不是猴急,你给我一个时间,让我心里有个底,能思考它是长是短。如果你说十天半个月,我就等,但倘若你说五十年六十年,我恐怕等不到那么久。也许数十年对你而言不过短短时日,却已经是我的一辈子。请你谅解,我们人类……不太长寿,而荒城的情况亦不乐观,只要能早一日助它,我都希望不要拖延,多一天,城民便多苦一天。”
她口气中的恭敬,对他来说相当陌生,仿佛她怕得罪他,不希望两人争吵,所以她退了好大一步,近乎卑微。
他没回答,云遥只好又道“而我也说了,若你去荒城履行完奖赏,还希望我留在这里,我愿意,我愿意用一辈子换取你帮荒城做那些事。又或者,等我年华老去,你不需要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婆在你面前晃荡,你再叫我走,我不会罗里啰嗦,死赖不走……”她想象一个老态龙钟的自己,站在不老不衰的俊帅金貔身边,不由觉得突兀好笑。
对,她会老会死,跟神兽或仙人全然不同,她能给的,就只有这几十年,对他或许好短,对她,已是今生所有。
他往后会记得她吗?记得一个待在身边的雌人类,努力爱他,明知道他不爱她,依旧傻气眷恋着他的她……
也许,他没有放入爱情是正确的,若爱了,分离时就会痛苦,他不爱她的话,无论最后她是以死去或离去的方式从他身边走开,他都不会感到疼痛。
幸好,他不爱她。
那么她走后,便不用担心他是否难过。
幸好……
“金貔,请你先去荒城,好吗?这是我最悬念挂心的事……求你了。”云遥在思考是不是应该从他怀中起身下跪磕头,可是她不着片缕,跪起来凉飕飕的,她会很窘,也没有这么豪放的勇气,及对自己身材的过度自信……
“好。”他终于开口,只给了她一个字。
云遥感激不已,“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没有提及期限,没有表明要她续留,云遥猜测不出他的心意,也无力去猜,得到他的保证之后,她安心了,欢爱过后的倦意袭来,教她抵抗不了沉重眼皮合上,才对他道完谢,头越来越重,越来越偎近他的胸口,枕在那儿,慢慢睡去。
金貔将两人身上的被子拉得更高些,密密包牢她。他后来才知道,对他而言很舒适的气温,她是耐不住的,而他,现在也迷恋上被窝里两人一块的温度。
人类,出乎他想象的脆弱。
他们的寿命多长?六、七十年?
太短了,不及他的一半一半一半再一半……
原来,她只能在他身边待上那么短的时日。
她为何要是人类?她若是一只母貔多好,与他同寿,喜好相同的财宝食物,能为他生几只烦人的小家伙……
可惜她不是。
金貔埋首于她发际间,低叹,纵容淡淡馨香窜入鼻腔,填满肺叶。
神兽不食言,说到做到,他答应她要先为她除去最悬念挂心之事,当然便要付诸行动。
金貔以巨兽形态负载云遥,驰过天际,往荒城而去。
她骑马赶了月余的路程,在金貔飞骋之下竟只耗费不到半个时辰。
上回是深夜经过,没有城民见到神兽貔貅,这一回,他们挑了正午去,那时,荒域正飘飘缓降鹅毛细雪,地面雪白一片,城民趁小雪之际,开始熟练地铲雪。
当金貔的身影投映在雪面上,引来不少人抬头观望,以为是啥大鸟低空飞过,结果一看竟是亮黄黄的巨兽咻地闪过,还没来得及惊呼,巨兽腾翔于半空,它背上承载的眼熟女娃比谁都嚷嚷得更大声——
“我回来了!大家,我回来了——”云遥喜滋滋从降落的金貔背上跳下来,朝众人扑奔过去,与当中几名同龄女孩抱在一起。
“三姑娘,你跑哪儿去了?城主好生气好生气,直吼着等你回来要打断你的狗腿。”
“额……”一回来就听见坏消息,云遥笑容收敛,只能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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