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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平生交契贵知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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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鲁曼历五六六年叁月自由都市暹罗

“混帐东西,给我起床!”

“干……干什麽啦!大哥,你可能不明白,睡眠对雪特人的重要喔!谤据我一族的传说……”

“少罗唆,到底你是老大我是老大。”

为了一雪前耻,也为了不想在其他人面前闹笑话,兰斯在一夜辗转难眠後,决定好好弄清楚一下江湖大势,免得以後听到专有名词时瞠目不识,给人当作白痴。兰斯一早便挖起了有雪,要来个晨间恶补。

“什麽?江湖大势,这很复杂啊,你要先听哪一边的。”有雪揉了揉惺忪睡眼,含糊道。

兰斯也愣了一下,转念一想,现在与自己最有切身关系的,应该是包括东方家在内的七大宗门了,不如就从这里问起吧!

有雪点点头,道:“嗯,七大宗门啊,挺方便的,有歌为证。”说着,又是一副雪特人说书的模样,摇头晃脑起来。

巨舰如林旗如海,难载东海一个白。

遍地珍异生豪光,引得红日出东方。

千层银阶万里地,十方宝帝麦第奇。

天上缺了白玉床,龙皇来请洛阳王。

赤金虎,玛瑙狮,大地金刚武炼石。

珍珠鞍,轻骑马,一日看尽长安花。

女儿红,醉温柔,人间风liu在青楼。

东海白家、洛阳王家、长安花家、威尼斯麦第奇家、武炼石家、自由都市东方家,这六大家族与青楼联盟,并称七大宗门。

有雪道:“七大宗门里面,王、石两家在武炼,花家、麦第奇家在黑鲁曼,白家在雷因斯,东方家与青楼在自由都市,势力大概均分。”

有雪是这样说,兰斯却另有一层想法,如果说七大宗门俱有富可敌国的财力、人力、势力,那麽,能否与国内的家族取得合作,就是该国兴盛的条件之一了,而境内只得一家的雷因斯,先天上就处於不利的位置。

有雪跟着开始解释。

在雷因斯境内的是白家。

白家发迹甚早,靠航运业起家,之後兼营鱼盐之利,雄霸大陆东方海域,足迹所及,远至炎、水、土叁块大陆。

白家的独门武学,因长期与雷因斯王庭结合之故,别树一帜,与一般的魔武不同,而练的是由太古魔道延伸出的太古魔武,独步天下,数百年前,曾一度极为势大,但因为某件事故,白家高手名宿一夜间死去大半,连当家主也暴病身亡,白家势力自此一蹶不振,为後来兴起的麦第奇家所取代。

麦第奇家发迹於武炼。

武炼由诸蛮族共组联邦,其始皇帝统一体制而建国,麦第奇家便是其中一支,经营矿产,无论人口、财势均极为雄强,历来能人辈出,渐有威胁武炼王权之势。

百年前,麦第奇家在当家主忽必烈的职掌下,本族极度强势,更兼之网罗大陆上成名高手,声势如日中天。白家势力衰退後,麦第奇家更是趁机大展雄图,大量利用培育、联姻、挖角的方法增加实力,到後来,终於起意问鼎武炼王座,而在百年前爆发震惊当代的『槿花之乱』。

槿花之乱,一如其名,朝开夕谢,为时不过一月,但对於风之大陆的影响,却是始料未及的深远。

武炼蛮族中的另一强门,是洛阳王家。王家凭煮盐起家,累积数代而致富,其家族中人有一半的兽人族血统,故而天性勇悍,热爱战斗。家族当家主世代与武炼正统王权交好,长期拥戴正统王室。

槿花之乱爆发,由於事出突然,兼之忽必烈果是不世奇才,一切策划均极周密,事发当晚便即攻陷王都,武炼国主仓皇出奔、禁卫军总帅,亦即是斯任王家当家主死守城门,当场殉难、黑鲁曼如约出兵,逼压国境,教守备兵无法回师勤王、国内诸侯多存观望态度……情势乱到极点,武炼易主似成定局。

便在一片混乱之中,洛阳王家首先发表宣告,誓师勤王,他们将国主迎回洛阳,并出兵讨伐叛国贼忽必烈。连续几战,支持双方的诸侯各自增多,而在决定性的那场战争中,原本为麦第奇家所雇用,身为挖矿奴隶的侏儒一族,事先漏所有军机,同时配合讨伐联军背後奇袭,麦第奇家惨败,高手一役死伤泰半。

此後,麦第奇家难挽颓势,兵败如山倒,最後的跃马桥之役,忽必烈被王家新主,“大刀”王五一刀斩杀马下,而其弟旭烈兀阵前受命,成为麦第奇家主人,放弃原有基业,率领族人逃往黑鲁曼,槿花之乱自此落幕。

动乱结束,而真正的影响却在战乱後开始显现。

忽必烈与旭烈兀之母,是黑鲁曼的公主,两人有一半的黑鲁曼王室血统。为躲避追杀,麦第奇家举族迁往黑鲁曼,於黑鲁曼落地生根,靠着带走的财宝为资本,经营金融、开设纺织而致富,在异国的土地上,稳稳的站住了脚。

在武炼境内,动乱得以平息,而於斯役建立最大功绩的王五,身价随之水涨船高,成为朱鸟骑士团大统领,王家当家主,更被奉上“天下第一刀”的美名,声威直追陆游之後,隐然便是九州大战後,新世代的第一人。

而最令人想不到的,则是石家的崛起。为了奖励侏儒一族的大功,武炼国主做出了破天荒的决定,他让侏儒一族接收麦第奇家原有的一切,并赐予国姓“石”,给予种种难以想像的荣宠。在此优越的条件下,石家迅速崛起,凭矿产富甲一方,更开辟了以护身硬功为走向的一脉武学。

一场槿花之乱,造成麦第奇家出走,王家称霸,石家崛起,其影响不可谓不大。

有雪说的口沫横飞,兰斯听得暗暗惊心,追问道:“那剩下来的便是花家与东方家了是不是?”

有雪开始解释。花家贩马,东方家铸造,皆是其家本,这两族成立颇早,与白家同期,东方家甚至早过白家,然而在态度上,东方家是矮人後裔,早放弃争霸天下,而以一流生意人自命,安然居於自由都市,冷眼看天下。花家则是时有所图,但奈何地处西陲,诸事不便,往往甫得天时,想要有所行动,时机便已消逝,是故长居於黑鲁曼西南,虎视眈眈。

而在武学上,花家以轻功、腿法驰名,东方家则是魔武火技的翘楚,双方各自拥有宗师地位。

兰斯侧着头,将这些资料一一记住,屈指算来……兰斯奇道:“白、王、石、花、东方、麦奇第,一共六家,还有一家是什麽?”

被问到这个问题,有雪一副馋沫欲滴的模样,搓手笑道:“这最後一家嘛,正确说起来不能算家族,只能算是一个利益联盟而已。”

兰斯不解。有雪道:“女儿红,醉温柔,人间风liu在青楼。七大宗门的最後一家,青楼联盟,成立的最早,资格最老,风之大陆所有雄性动物的天堂啊!”

青楼联盟,据说在九州大战前便已成立,大战後正式定名。一言以蔽之,就是大陆上娼门与人口贩子的大联合,全大陆青楼、奴隶市场都是分舵,单以分布势力而言,堪称七大宗门之首。

有雪道:“不过这联盟和咱家雪特人一样,有些挨人白眼就是了。”兰斯心道:“和你雪特人一样,那不叫有些挨人白眼,那是人人喊打啦!”

青楼联盟的总舵设在香格里拉,没有当家主,而是由联盟内数大派系首领共同议事。虽然说平时遭人白眼,而联盟内高手良莠不齐,组织整体的控制力也欠佳,但青楼联盟自有其不可忽视的实力。

除了买卖人口、娼门中一掷千金的暴利,还有另一项宝贵资源,情报!青楼联盟有全大陆最完善的情报网,甚至连黑鲁曼、武炼的国家情报单位也有所不及。在此动汤不安的时代,能否掌握第一手情报,便是致胜关键,所以青楼联盟便成了人人皆不敢轻易得罪的存在。

“原来如此,是情报啊!”兰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喃喃道:“将来有机会,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有雪道:“那可得去香格里拉了,那里是大陆繁华之最,只要有钱,什麽醇酒美人都任由享用,包你享尽人间风liu滋味。”

兰斯道:“谁跟你说这个,我们是要作大事的人,怎麽可以为了区区女色而动心呢?你老大我想见识的是情报,情报啊!”

有雪没料到马屁拍在马脚上,正想补过,兰斯已低下声音,小声道:“不过,工作不忘娱乐,等到咱们这票干完,去香格里拉乐一乐,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有雪大喜道:“一定一定,岂止是合情合理,简直就是应该的。”

兰斯归纳了一下,正色道:“照这样排行,当前的七大宗门,该是以王家为首吧。”

有雪点头道:“对,论起声势、实力,王家为首,麦第奇、石家居次,再来是东方家与花家,最後是白家。青楼从不参与江湖事务,实力也很难估计,所以不列排名。”

兰斯道:“东方家只能排进第叁级,怎麽它这麽差劲啊?”

有雪道:“也不能说差劲啦,只是一直以来东方家的目标不同,没有称霸大陆,争雄天下的打算,相对的,就没有招揽外派高手,吸收游离份子增强本身实力的措施,实力自然比不过前几家。”

兰斯赞道:“了不起,看不出你一个混帐雪特人,居然知道这麽多事,果然是行万里路,见识不凡啊。”

有雪笑得好灿烂,道:“啊,这没什麽啦,只是常识,常识唷,雪特人最爱听人说是非,听多了,大概就知道的多一点吧,对了,不管怎麽说,东方家还是当今魔武大家,不可小觑喔。”

“魔武啊……”乍闻『魔武』二字,兰斯忽地眉头一扬,沈声道:“有雪啊,咱们兄弟的交情如何?”

有雪不意有此一问,一时不敢轻率答覆,只是有些谨慎的答道:“大哥……待小弟恩重如山,小弟对您的景仰,有如……”

兰斯一挥手,打断有雪的话,道:“这样就够了。”探首左顾右盼一番,确定四下无人,低声道:“你小小声的告诉我,什麽是『魔武』?”

下一刻,只见有雪的嘴,立刻像是被塞了十七八个生鸡蛋,,大大……大大的张开――

早在兰斯醒来前,昨晚睡在庭院的二人组便已起身,进行晨间散步。正确说来,是其中一人悄没声息的溜出了门,树上的另一名察觉不对,跟着上了街。

“啊……”伸伸懒腰,花次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有些困意地道:“有没有搞错,这麽早起来,你到底想干什麽啊?”

源五郎笑道:“买早餐啊,不然大家起来要吃什麽?”

“早餐?”花次郎晒道:“那两个家伙一穷二白,你身上也没半毛钱,穿的还是雪特人的鬼衣服,拿什麽去买早餐……等等,别打我的主意,我可没钱给你,昨晚的一壶酒花光了最後的一串铜币,现在穷死了。”

源五郎贼兮兮地笑起来,道:“花二哥的光剑呢?虽然是非冠名,又是旧货,好歹也可以当个百枚银币吧!吃一年都够了,既然陪着上街,总得给点贡献吧。”

“想都别想。”花次郎打开酒葫芦,“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道:“早知道你在打我这柄光剑的主意。”

“这就奇怪了,您也没钱,为啥跟着我上街呢。”源五郎道:“咦?莫非花二哥有晨间运动的习惯,佩服啊佩服,强身健体,果然是一等一的好男儿。”

花次郎冷笑道:“你是雪特人吗?满嘴没一句实话,我为啥出来,大家心里一清二楚,总之,在我把你摸清楚以前,你上哪?我就跟着,你什麽坏事也别想做。”

这就是目前的打算。不可否认,从初见面起,自己对这个名为源五郎的小子很感兴趣,瞧他的年纪,约莫是一百出头,甚至可能未满一百,正值少壮,以现今七大宗门的辈份而言,算是最年轻的一辈。

唉!如今的风之大陆,白鹿洞也好,叁大骑士团也好,都已经找不到什麽有趣的年轻人了,就连七大宗门,虽然新世代的高手个个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但放眼望去,近一百五十年内出生的一辈,并没有什麽真正杰出的人才。这个江湖,是越来越无聊了!

不过,这个源五郎却不同。他很有趣,年纪轻,长的那麽美,脑子、武功看来不差,背景神秘,又没有俗不可耐的骄气,很值得花时间来缠缠,毕竟,自己无聊太久了啊!

源五郎也不答话,笑着往前走去。此刻时间尚早,天方拂晓,街上没什麽行人,不必担心干扰旁人。

“唔,你说自己姓天野,那你就不是大陆陆地上的人了。”花次郎犹自叨叨不休,道:“天野是东方岛国日本的姓氏,你是从那边过来的吗?”

这个问题大有干系,叁大神剑之中的“剑爵”天草四郎,便是长年居於日本,如果源五郎也是出身日本,这两人说不定便有关连,否则天下哪可能莫名其妙地跑出一堆高手。

“光是问我,这样很不公平喔。”源五郎笑道:“花二哥又是哪儿的人呢?”

花次郎登时语塞,却又不想信口雌黄,免得给拿住话柄。只是又闷声灌了两口酒。

穿过两条窄巷,道路开阔起来,两旁房屋也变成饭馆、商店一类的建筑,人声渐渐多了起来。花次郎起先没留意,却越走越觉得不对,出声道:“等等,买早餐怎麽会走到这里来,这条路不是……”

话声一停,源五郎转过街角,眼前出现了一条长街,正是那日东方家礼队引发轩然大波的大街。

花次郎道:“你买早饭为什麽买到这里来?”

源五郎道:“这儿店家那麽多,不来这买要去哪买。再说,顺便来这勘查点资料,也是应该的吧!”

顺便?花次郎心下冷笑。这小子是专程来这集资料的吧,买早餐云云根本全是鬼话。

长街看来颇为整洁,两旁的店家已经打扫过,运走尸体、拭去血迹,以便开张做生意。不过,石板路上的裂缝、各式脚印、深渍石板里的暗红色,仍说明了那日战斗的激烈。而源五郎,正是为此而来。

“有什麽好看的,自己不是始作俑者吗?还想来这里看什麽?”花次郎道:“当心给人家认出来,乱刀分尸。”

源五郎不去理他的嘲讽,只是低头看着地面的痕迹。某些威力特别强大的招式,会在发招或接招时,留下特定的痕迹,如果是熟悉该种武功运行的特徵,便可以从残留痕迹中找到有用的线索。

“对於这场混战,二哥有何看法啊?”源五郎低首踱步,口中发问。

“嘿,有趣的问题,你想听什麽?”花次郎也不规避,直接了当的回应。

“东方家素来注重血统,散开的旁枝姑且不论,本家的血脉一向不外流,更绝少与外界有生意以外的往来。”源五郎道:“这一次,东方家破天荒地与外界联姻,虽然说仅不过是个直系末流的族女,无关轻重,但想来背後是有些问题的,不知花二哥有什麽见解。”

“说话别那麽文诌诌的,一副娘娘腔样子,烦死了。”花次郎道:“我没什麽见解,矮子配侏儒,天作之合,妙的紧啊,有什麽不好的。”

源五郎『唔』了一声,没头没尾的应道:“果然不错,是石家。”

花次郎道:“当然是石家。前天挑大箱聘礼的黄衣汉子,个个穿的是土色龟纹,动手时用的全是『大地金刚打』的散手功夫,不是石家是哪一家。小子你明知故问的本事练得不累吗?”

源五郎道:“别那麽说嘛,我只是有些奇怪,这两家怎麽会碰在一起,实在是有些不合情理啊。”

“哪有不合情理?再合情理也没有了。”花次郎晒道:“一个挖矿,一个铸造,矮子配侏儒,芝麻对上绿豆,哪有什麽问题?他两家不搞在一起,那才真叫不合情理。”

他二人你来我往,完全是一副斗嘴的模样,但是,如果真正明白他们话中代表的意思,势必会为这短短几句话所震惊。

前天礼队的组成份子,并不单单只是东方家的族人,那些身穿土色衣衫,挑扛玉箱的汉子,便是同属七大宗门之一的石家,这也就宣告了本次联姻,是东方家与石家的双方结合。

而他们的对话,则暗示了七大宗门进行连横合纵的可能性。七大宗门个别而言,皆可谓当今大陆上最强势的势力单位,虽然其中有强弱之分,但并没有哪一家,能够凭自己一家之力独霸天下,便是最强盛的王家也不行。但倘若任有两家结成同盟,那意义就不同了。

源五郎道:“我也只是推测而已。因为以东方家一贯的作风来说,这件事实在有些奇怪。”

花次郎沈吟道:“唔……倒也是,怎麽会由东方家先起这个头呢?世上的事还真是奇怪啊。”

依照东方家对外的宣称,仅是一名族女对外通婚,故而毋须张扬,一切低调处理,饶是如此,也已经是轰动自由都市一带的大新闻了。仔细想来,东方家并没有明确地宣告亲家身份,而人们也下意识地以为,此次联姻的对象,仅是自由都市的当地富豪、仕绅,却没想到其他。

不过,对象如果是石家,不管是怎样形式、层次的联姻,在意义上来说,都象徵两家开始进行势力联合,这非但会对其他五家造成震撼,便连黑鲁曼、武炼、雷因斯也不会视若无睹的。

只是,连横合纵的手法,居然是由素来低调的东方家先发起,这实在是件怪事啊。

懒得想多,反正和自己没什麽关系,倒是源五郎这小子,该不会就是为此而来吧!

“哈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花次郎道:“不过是两家的低辈族人嫁娶,又不是什麽首脑联姻,哪用这麽大惊小敝。”

源五郎道:“是吗?但石家送的聘礼,可真正是价值不菲呢,後辈族人联姻,用得着那麽大手笔吗?”

“对方不是普通的土豪,是当世七大宗门之一,石家存心讨好,那也是有的。”花次郎故意唱反调:“况且,石家当家主石崇,是大陆上最有名的暴发户,最爱讲究排场派头,挥金如土不过等闲,这些聘礼,你还怕他送不起麽?”

“嗯,有道理,花二哥果然有见解。”源五郎步至街心,微笑道:“不过,您脚底的东西又怎麽说呢?後辈族人联姻用得着这个吗?”

“什麽东西?这块香蕉皮吗?”

“呃……不好意思,香蕉皮下面的东西。”

花次郎举足踢去香蕉皮,地上一反其他地方的杂乱印痕,显得乾净的多,仅有一个半径叁尺的圆痕,彷佛火烙,深深印在地面,而圆圈的周围,有七八个怵目惊心的黑色人形,像是影子,可是,没有人,哪来的影子?

“焚却阿房!”花次郎脱口道,眉头亦深深皱起。

源五郎鼓掌道:“哦,是六阳尊诀的『焚却阿房』啊!小弟还在想,是哪一门霸道武功,能把人连皮带骨瞬间烧融,留影地面,哪晓得花二哥一语便揭破了,真是令小弟佩服。”

花次郎瞪了他一眼,心知肚明这混帐早就认出地面痕迹,只是藉自己的口道破而已。

“阿房火起,生人远离。”花次郎道:“没记错的话,这式『焚却阿房』,是东方家『六阳尊诀』之一,是不是?”

“一点没错。”

“而『六阳尊诀』是东方家的掌门神功,对吧?”

“正是如此。”

“换言之,出手的人是……”

“错了。”源五郎打断道:“二哥,我还记得,前天逼退众人的那道火墙,火焰颜色是红色的。”

花次郎回忆东方家的武学家数。东方家是当世炎系魔武的权威,其子弟依修为高低,a、b、c、d的级数,招数中可随发蓝、橙、黄、红四色火焰,能修至红色火焰者,该拥有a级高手的实力了。

“可是……”花次郎道:“传闻中,『焚却阿房』属於紫焰的天位武学,如果要发挥此招神髓,火焰必然是紫色,便算要发挥一半威力,也得要有白焰的特级实力。”

“所以,发招者不可能是当家主本人。”源五郎道:“六阳尊诀虽然是掌门神功,却不是非掌门不传,东方家的高手耆宿都可参详前四式。而以地上的痕迹看来,这该是数人联手所发,至少也有叁名,实力都是a级以上,说不定还有特级。”

“特级?”花次郎又皱起眉头。据他记忆所及,东方家家主东方不韦,武功级数并未能晋升天位,换言之,东方家目前最高的武功级数也不过是特级,叁名a级以上的高手,那等若是当前东方家的一流菁英了。

“所以,问题来了。”源五郎道:“就为了一个普通族女的嫁娶,有必要动员叁名a级以上的高手来此吗?”

花次郎本想回答,是为了护送嫁妆而来,但想想也知太欠说服力。一者,聘礼虽然贵重,却未必是什麽希世奇珍,为此动员一流高手,徒让人耻笑不分轻重,自折身价。其次,若是护宝,为何不随众而行,只是等到局面已不可收拾时,才出手镇压,这其中确实透着诡异啊。

“唔……的确不对劲。”花次郎点头承认,他也是明快之人,一旦确定便不再强辩,浪费时间。“不过,这又有什麽关系呢?两家有什麽古怪,也是他们自己的事,再说,不管其他人怎麽样,结婚的本身,是件好事啊?”

“二哥认为结婚是好事?”

“难道你有异议吗?”

“不敢,岂敢如此。”源五郎的笑容,夹着几丝狡狯,“只是,小弟有些不明,您既然认为结婚是好事,那麽前天您又为什麽阻碍婚礼的进行呢?”――

有雪的大嘴张开到一半,见到兰斯脸色不善,登时忆起过去的糟糕经验,马上闭嘴,动作之快,险些连舌头一起咬下。

“呃……这魔武吗?关於魔武……该怎麽说……”基本上这是一个任何习武者必知的常识,但要如何向一个不懂的人描述,一时间有雪张口结舌,想不出妥当言语。

“所谓魔武,顾名思义……就……就是魔法与武术的结合”一番话,雪特人说得结结巴巴,浑没半分头绪,花了兰斯好大的功夫,才大概听懂其中意思。

魔武者,魔法与武术的结合体。

许久许久以前的年代,神话时代结束之初,不需仰仗精灵魔力,而是靠机械为力量根源的太古魔道,曾经一度势大,势力席卷天下,打压其他的力量流派。

当时的力量流派,最广为人知的,是武术与魔法。

练武,不断地锻练自身肉体,藉着培养『气』的修行,与天地同步,进而获得强大力量。但是,纵使天资聪颖,武术要有小成,也得要十年苦练,而要练成足以与太古魔道一较长短的境界,再快也非一甲子之功不可。人生,又有几个一甲子?

魔法也是同样,提升魔力,记颂咒文,以各种自然或超自然力量,来发挥威能,然而,尽避魔法比武术易於修练,但真要有所成就,而不是一般的小术士,往往需要更长久的时间。世上又有多少个年轻的大法师。

太古魔道却不同。尽避太古魔道的道理非常深奥,要研习有成,绝非叁五十载之功,更不能单凭一人天资而独霸天下。但是,要操纵太古魔道的成品,却是出乎意料的容易,只要一时半刻的教导,任何人都可以用太古魔道兵器发挥毁灭性的威力。

一般的武术高手,在这股威力前完全不堪一击;具有远距离心灵、物理攻击的魔导师,虽然较为吃香,但当太古魔道研发出按钮攻击的技术後,魔导师也只有惨淡收场了。

夹着这股优势,太古魔道学者在神话时代结束後,得以独尊一时,压黜百家,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只是,有一点是出乎意料的。太古魔道称霸,这个事实所直接导致的,竟是各种力量流派的大联合。为了与之对抗,数十位足以被冠上宗师头衔的宗主,秘密地展开研究工作,希望能发展出一种崭新而强大的力量。

研究之路非常遥远,从试着构想、确定方向、展开研究、克服技术难关……百多年的漫长光阴流逝,而研究成果有了小成,虽然仅是小小的一步,却为後来整个鲲仑世界带来天翻地覆的影响,新的力量终於诞生了。

魔法、武术,以其个别优缺点来看,的确是有所不足,但是,如果将这两者合而为一呢?

说到底,这两者都是在体内锻练某种能源,经由此途径而让人得到强大力量,与借重机械的太古魔道不同。既然是能源,尽管性质有差异,但未尝就没有殊途同归的地方。

以这观念为主轴,『魔武』这种复合新力量,正式地出现世上。

兰斯道:“什麽太古魔道的,我是不太懂啦,不过魔武的优胜点在哪里呢?”

有雪道:“大哥,你也知道的啦,我们雪特人大半没练过武,所以也知道的不太详细,只能说个大概而已……”

兰斯不耐烦道:“说就行了,本大爷自己会听,要你多事。这麽罗唆。”

有雪抓抓乱发,勉强归纳出脑里的常识资料,道:“大概来讲,如果和纯武术比较,魔武的一个特点就是有附加价值。”

“附加价值?”

有雪道:“对啊,如果是练纯武术,你看过谁出招的时候,全身还冒火的啊。”

傍有雪这麽一说,兰斯登时省悟,道:“照你这麽说,那所谓的七大宗门……不就是……”

有雪点头道:“啊,是啊,七大宗门全是以修练魔武成家的。”

有雪用旅行时听过的故事,和兰斯解释当时的情形。魔武刚有小成的时候,所使用的招数,仅是一些剑上冒火的魔法剑之流,太古魔道也能做到的技巧。

不过,当两者相遇,高下立判,由魔武所发出的能源火焰,其威力远非一般火焰所能相提并论,就由此一线之差,而分出成败。而魔武在效能上,亦有革命性发展,修练魔武上手甚易,修练魔武十年,便能拥有修练纯武术一甲子的威能,靠着这些优势,魔武有了称霸天下的本钱。

决定性的战役发生了几场,太古魔道初时占着上风,但随着魔武技术的日渐成熟,太古魔道的缺点也逐渐暴露,尽避使用容易,可一旦失去了真正明了其中道理的创作者,机械也成为废物了,而这损失却是极难弥补的。

有雪道:“最後呢?魔武一派获得险胜……”

兰斯道:“就凭这样吗?好像有些不太对劲吧!”

“我所知道的就是这样,任何一所学堂的初级课本也都这样写。”有雪耸耸肩,道:“只是啊,从我们雪特人记录的传说来猜想,魔武一派或许也用了不少不光明的手段吧……”

“什麽不光明的手段?”

有雪道:“不管一件兵器有多麽厉害,使用它的人才是最重要的啊!”

兰斯一呆,显是想不到这雪特人会说出如此有哲理的话,细细咀嚼,确实是不得不同意这份道理,点点头,示意有雪再说下去。

有雪道:“总之呢,历史再一次重演,得势的一派,对太古魔道的相关知识,展开了彻底无情的镇压。曾经盛极一时的太古魔道,就这麽『波』了。”

兰斯奇道:“完蛋啦?”

有雪道:“差不多,杀的杀,烧的烧,几乎没有什麽剩下的了。而在那以後,魔武技术蓬勃发展,到达黄金时期……”

魔武成为了新的力量标准,技术也大范围的被开发,各种自然界的能源都被广泛地使用,火劲、冰劲、五行劲力……甚至电劲,都一一被使用在新武术中。

这并非首创,在以前的纯武术中,绝顶高手可以凭藉个人修为,摘星取电,吸取天地能源攻敌,但这类武者极为罕见,百世难逢其一。

但在魔武倡行後,吸取天地能源攻敌的大排场招数,虽然仍是高难度,却已容易得多。魔法方面的知识,召唤精灵、引动天地能源……之类的技术,使得这类招数的实行性大大提高了。

而以此为主的魔武文明随之建立,神话时代结束初期,以人类为主的各种族,寿命不过百岁,而魔武的出现,令生物寿命得以延长,甚至透过遗传影响下一代,於是,经过长期的锻练、优生,整个世界的种族自然寿命延长了,人类由短短数十寒暑,增长至具有两叁百年的寿元。

早期的魔武,人们必须要同时锻练魔法、武术,再以特殊功法将之融合,而经由不断地改进,新一代的才智之士,直接创写揉合两者为一的新功法,魔武的传承进一步获得确定。

从此,魔武成为大陆上的力量显学,由於这力量具有通用性,武者、魔导师都可锻练,武者藉此得到部份抗魔力,而魔导师也藉此增强本身力量,改善过往魔法师弱不禁风的刻板印象,这自然对原本的武术、魔法造成打击。

无可置疑,魔武这项新力量,是以武术为主、魔力为辅。故而当魔武修练到某一层度,会对魔法的修为造成妨碍,令修习者必须二选其一,这项限制总算为魔法留下一席之地。但原本的纯武术就没那麽好运了,有了修练更快、威力更强的魔武,纯武术与落伍划上等号,再没人肯花心思修习,因而走上灭绝的道路。

人们将所谓的纯武术,称之为『古武术』,而以使用机械力量为主的太古魔道,也正式定名为『太古魔道』,使之与神话时代遗传之『古魔法』咒文有别。

有雪道:“这就是魔武来源的常识了,现在说到练武,人人练的都是魔武,而大哥你练武练的那麽久,居然弄不清什麽是魔武,这点实在是奇哉怪也了。”

兰斯不去答他,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麽回答这问题。在山上时,老头子从不解释任何东西,所以自己没有机会获得相关知识,下山之後,每想问人,又看见别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了要充老大,只好哈哈混过,不敢发问,要不是今天遇着这雪特人,说不定再过十年,问题仍然是问题。

有雪道:“古武术没落後,只有白鹿洞还保留一些,而当世七大宗门全是魔武大家,东方家练火、石家练护体神功、王家练刀、花家练腿,青楼没人知道,而白家和麦第奇家最是特别。”

兰斯奇道:“怎麽个特别法?”

有雪道:“麦第奇家练电,威力无俦,刚猛霸烈,而白家就很奇怪了,他们家的魔武不是普通魔武,而是从太古魔道衍生出来的太古魔武,练的是压力。”

“压力?”兰斯愣道:“那是什麽武功?”

有雪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被打过,只是听族人这麽说起而已。”

兰斯听得心生向往,不知那是什麽样的武功?正自遥想,忽然觉得不对,有雪不是说,魔武争霸得胜後,太古魔道的知识已经彻底被销毁了吗?为什麽白家还能练啥太古魔武?而世上的光剑、地气车……这些都是太古魔道范围的产物,又为什麽会存在呢?

兰斯问道:“等等,你刚刚说太古魔道已经不存在了,那又哪来的太古魔武?又怎麽会还有人能制造光剑?”

有雪一脸“对喔”的惊讶表情,显然是第一次想到这问题,看来他也是个不求甚解的雪特人,旁人说什麽就听什麽,全然不经大脑分析,不过,这倒也是标准的雪特人啦。

兰斯把握机会,问出另一问题:“目前世上武者的力量分级,是d、c、b、a再到特级,这些力量分级的依据是什麽?”

“呃……力量越强,级数就越高吧。”

“废话,这个我当然知道。”兰斯道:“没有更仔细一点的吗?应该有点更明确的东西吧!”

有雪把手一摊,苦着脸道:“唉唷,我说大哥啊,你一早把我挖起来,连早饭都没吃,就连问了这许多。你说嘛,连你这个练过武的都不知道了,我这从没练武的又哪知道这许多呢?您还是改天找个会武的,再慢慢问吧。花二哥就很不错啊。”

想起花二郎那张阴沈的贼脸,兰斯就没了求知欲。他不讨厌发问,却讨厌被人笑,要他对花次郎不耻下问,那不如死了算。眼看有雪再答不出什麽,兰斯只得放弃。

兰斯道:“好了,情报问完了,把五郎、次郎找来,大夥儿该商讨一下如何进行大事了。”话未说完,便看见有雪拉长了一张脸,好像在等什麽。

“你想干嘛?”

“早餐,早餐啊。”有雪道:“一早起来不吃早餐,整天会受到诅咒的,这是我们族里人人都相信的喔。”

兰斯肚里暗骂“是你们雪特人的诅咒吧”,但想想肚子也确实有些饿了,吃吃早餐无妨,便道:“算了,去叫醒那两个懒虫,大家一起吃早饭吧。”

有雪应声高高兴兴的去了。

看着有雪的背影,兰斯这才想起,自己早就没钱吃饭了。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山人总有妙计。

花次郎不意他有此一问,口中的酒差点喷出,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源五郎笑道:“前天,那白衣少年抢花轿时,他逼退轿子旁的护卫……嘻,您要说是小弟做的手脚,那也不错,不过呢,当一对璧人趁乱离开现场,快要跑出长街时,发火劲的东方家高手……对不住,那两人我不识得,他们凌空夹击,若不是您从中拦截,这桩抢花轿的美事,多半还是落得一场空咧。”

“……”

“倘若结婚是好事,您为什麽出手阻拦呢。”

花次郎心里大骂,诅咒起源五郎的十八代祖宗。

前天,自己在『楠』饮酒买醉,正喝得起兴,却刚好看到了那白衣小子,一副坐立不安的傻相,引人发噱,再看他瞧见花轿时那种激愤模样,瞎子也知道他是来抢花轿的。

本来,自己是对那毛头小子嗤之以鼻的,以东方家的势大,他就这麽冲出去,後果肯定是有死无生,这等愚鲁之徒,活着也是多馀,正好看他的死相来下酒。可是,尽避脑子是这麽想,但在自己心里深处,又好似有些羡慕这傻瓜的愚勇,为了所爱豁出一切的傻劲。

结果,他抢了花轿後,陷身重围,明明四面八方都是刀剑,但这青年一面挥舞光剑,抵挡敌人,一面却把新娘子护在身後,没走出十步,身上已有七八道伤口,新娘子却连血也没给溅到半滴。当看到这幕光景时,自己动容了,无可置疑地,这青年让自己想起了一些往事,尘封已久的往事……

也因为这样,尽避理智不断地提醒,别要多管闲事,但当两名东方家高手凌空发掌要截下两人,千钧一发之际,自己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一道破空剑气,阻住所有追兵,让一双新人成功脱离现场。

自己行事向来如此,快意恩仇,作事前从不深思,事情作了也就绝不後悔,虽然说,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子,就此开罪东方、石两家,实在不划算,但自己孤家寡人行走江湖,从也没怕过谁来,什麽人想要算帐,尽避放马过来。

不过,当初没有料到会给源五郎抓来当话柄,真是一大失策。奇怪,这人那时候不是已经被雪特人抱离现场了吗?

“嗯,这个嘛……”花次郎反问道:“你又为什麽要出手呢?”

“我想……大概和您一样吧。”源五郎笑道:“不是吗?”

“彼此彼此。”

花次郎随口敷衍,心里却提防起来。

看这源五郎的外表,应该不是个坏人,不过,世上事难说的紧,他会在那时候出手,而现在又毫没理由地与兰斯鬼混在一起,也许便是针对东方家而来,像他这样的人物,绝不会为那批玉箱珍宝所动,必是有更深的图谋,说不定便是同时对付东方、石两家,嗯,那他的真实身份,会不会也是七大宗门之人呢?

不管如何,从现在起还是小心为上,别给他扯进去,成为图谋的一部份,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出奇地,好像看穿了花次郎的想法,源五郎笑道:“您还真是妄自菲薄啊,我说二哥,您其实可以对您自己有更高一点的评价的。”

“什麽?”

“没什麽。”

花次郎给他弄得摸不着头脑,心里又有些发毛,催促道:“你要看的东西看完没有,两个杂碎该醒了,小心有你好受的。”

“别那麽心急,还差一个地方没看。”源五郎笑道:“这趟出来收获不少,首先,确认了东方家有好手在此,实力是a级以上,人数至少有叁名,而联姻的对象是石家,说不定也有隐藏高手在此,而最後,还有一样东西要确认的。”

“看什麽东西?”

源五郎步至街角,来到兰斯前天被震飞时,所立足之地,而地上,仅是一个遭重击後的裂痕。

“前天,兰斯大哥在此遇险,而火劲袭身之前,有人出手相救,发招逼退火焰,同时震开兰斯大哥。”源五郎道:“是什麽人出的手,我很好奇,花二哥有印象吗?”

“没有。”花次郎摇头道。他当时虽有察觉,但兰斯死活与己无干,自然不会多加留心,而现在想来,只记得出手之人,似乎内力颇强,但要说是什麽门派、什麽招数,那可实在是没印象了。

端详地面的痕迹,并没有多特别,就像是被一把大槌击中,石地崩裂,裂纹朝八面散去。这痕迹很平常,任何隔空伤人的招数都能做到,虽然说激起的劲风能顺势让人震飞,显得发招人功力了得,但也并不足以推断其身份来历。

“唔……瞧不太出来,只知道有a级以上的实力。”花次郎说道。他是由发招人能逼退火劲来论断的,能逼退a级高手所发的火劲,本身自也应该有a级以上的水准。

花次郎自认见多识广,熟识天下各门各派武术,不过,眼前资料实在不足,无法判定。而这应该还牵涉到另个问题,发招人会出手相救兰斯,足见与兰斯有某种关系,说不定,也会和源五郎有关系,这可是一样有趣的线索。

“花二哥没有答案麽?让我来看看吧!”

源五郎弯腰检视地面裂痕,又绕着裂缝中心走了一圈,微微思索,半晌之後,点头笑道:“我想我有些线索了。”说罢,用脚跟往地上轻轻一蹬。

轰然一声响,方圆半尺之内,地面好像内里给抽空了般,忽然下坠,形成一个无底地洞。怪异的是,地面崩落凹下,但周围的土石并未随之瘫塌,再定睛一看,壁面平滑如镜,就似刀斧凿劈而成。

花次郎未等人落下,脚尖一点,已飞身跃出土坑,漂亮着地,而源五郎却早就让在一旁,这土坑虽深,却不宽,临时踱开不是难事。

花次郎看着土坑的模样,奇道:“这是……”

源五郎笑道:“花二哥想必已经看出些端倪了。”

花次郎道:“白家的压元功。这武功怎会出现在这里?”

花次郎着实透着纳闷。七大宗门大体上而言,各以独特的魔武而成家,而其中,有两家最为独特,麦第奇家的电功、白家的压元功。

江湖传闻,白家先祖原是雷因斯“王立太古魔道研究院”的院长,武功与太古魔道上的修为俱是深不可测,居然给他别走捷径,将这两者合而为一,开创白家一脉魔武。

白家以“压元功”独步海内,顾名思义,即是压缩的功夫。修习压元功者,功力初级,是不断地将自身的元气压缩,击出时的威力将远远倍增,或是甫以螺旋式激进,形成『气弹』,往往可以收到一击必杀的奇效。而当功力修练到a级以上,则可以凭本身功力操纵周遭压力,发出『重力弹』。

眼前的这个土坑,深度黑黝黝地看不出来,但想必有个几十丈吧。要一击击出个几十丈的深坑,天下间任何特级以上的高手都可办到,但势必会又长又宽,威力波及到周围房屋,绝不能造成这样的怪洞,周围壁面还这等光滑。

能有这种效果的,风之大陆上仅有白家嫡传的『压元功』,可是……

“能使用重力弹,修为至少在a级以上。”花次郎疑道:“白家已经式微了,是什麽人用出这样一招的。”

花次郎是一名好剑客,更是一名不断寻求挑战的剑客。七大宗门的魔武,除了白家的压元功,他几乎都领教过了。十几年前,他远赴东海,想与白家高手一较长短,却失望地发现,整个白家总坛竟找不出一名a级以上的高手,便算有,也是从稷下聘请来的数位护法,那并不是真正的白家人,当然更不会压元功。

见识白家武学,当然要领教压元功。可是,领教发不出重力弹的压元功,有什麽意思?徒令一般俗人惊惶失措,又有什麽意思?为此,花次郎败兴而返。

传说,两百五十年前,当时的白家,声势如日中天,除了家族内高手如云,更掌握了雷因斯、稷下的九成人脉,威风不可一世,更不甘局限一隅,时有问鼎天下之志。

可是,一场无名恶疾,令白家一日之间死去数十名高手耆宿,便连当家主也於该日暴病身亡,顶级高手为之一空,元气大伤,事後许多厉害功夫失传,族中子弟後继无人,白家从此一蹶不振。

必於此事,直至如今还为人津津乐道。有人说,此事必与五大奇人中的“毒皇”有关;也有人谣传,是白家与某门派结怨,对方高手大举而来,登门复仇;还有一种说法,是压元功中有强烈缺陷,练至後来走火入魔,高手自相残杀……由於白家的沈默,各种谣言不胫而走,到现在仍是风之大陆的一大谜团。

经此一事後,白家退出大陆势力争雄,仅经商而再不过问江湖事,近数十年来更下了禁令,不许後辈子弟在江湖中行走,使得白家在七大宗门的势力排行居末,压元功绝迹於江湖。花次郎想见识压元功,还得千里迢迢行至东海。

所以,花次郎有疑问,以目前已趋式微的白家,到底是谁,有能力发出这一击压元功,更不远千里行至这暹罗城?

疑问的目光移向源五郎,源五郎笑道:“不知道啊,我和白家又不熟,哪知道是什麽人?说不定是白家、东方家两家当家主,同时降临暹罗城,那可有意思了。”

花次郎道:“嘿,说的那是什麽废话。”

现任白家的当家主,白无忌,在风之大陆名头极响,位列当世四大公子之一,不过,那是指他交朋友的本事,与武功毫不相干。

人人都知道,白无忌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子,武功低微,风liu好色,游戏人间,最有名的形象,就是他常常在黄昏时分,穿着一袭长衫,拖着板鞋,边幅不修,潇洒自在,踢搭踢搭地在稷下学宫踱步。而一言以蔽之,就是说他不是作大事的人才。

他平时流连花丛,与叁教九流的人物纵酒高歌,横槊赋诗,却全然不理白家的行政,所有大小事务由叁名长老合议裁定,这叁名长老是白家长辈的少数幸存者,虽然逃过了那一役,却也武功全失,因此,白家的没落,执掌者所托非人实在是重要理由。

源五郎道:“白家已然没落,这是不错的,但是,有个传闻不晓得二哥有没有听过?”

“什麽传闻?”

“谣传,白家当家主白无忌,因为自知不是比武斗胜的料,所以在许多年前,便把白家压元功的秘笈送给了一位挚友……”

“是谁?”

“雷因斯首席大神官,魏素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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