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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慕晴正在想事情,他说什么也没注意,只是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什么?”
秦力就哼了一声说:“还跟我装傻!”撇撇嘴,嘲弄地说,“你打听那些黑社会干什么,想以暴制暴么?”
许慕晴:……
所以说,身边存在太能干的人压力也大,因为往往你还什么都没有做,就有可能被他看穿了。
不过她打听那些人,并不是单纯想以暴制暴那么简单,就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想太多了。”
秦力的回应是,又一声轻哼,眼珠子一转,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她看似无意识画的那一个圈,恍然说:“哦,我明白了,你想要拉他们入伙?”
许慕晴再次无语。
如果不是在开着车,她真想以头抢地,尼妈,难道她的想法就有那么简单透明一目了然吗?
不禁很不满地瞄了秦力一眼,抿了抿唇。
秦力看她那样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呵呵一笑,说:“许慕晴,你不觉得自己是在以虎谋皮?”
许慕晴忍不住想最大的老虎其实就是身边呢,他是在说他自己吗?面上倒是并不显什么,而是看着前面,淡声问:“你觉得这样不可行吗?”
鑫平是洗白了的黑社会,手法卑劣,行事猛浪不择手段,那她想要介入其中跟它争利,最省力也最省心的做法,无非就是另外找一个能抗衡它的人,或者是势力了。
这个想法,她不觉得自己错了。
去姑姑家买东西的那一群人,许慕晴知道他们已经很久了,那时候,她年纪小,又是初进城,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他们也更像是从天而降似的,有一天深夜十二点左右,突然过来姑姑店里打劫似地买很多东西,吃的喝的,什么都有,此后差不多天天都来,有时候还会嫌上一嫌,说她:“也进一些高档货卖呀。”
姑姑为此进了好些进口食品,基本上都是销到这些人手里去了,而且价钱随便乱喊他们也不介意。
许慕晴把他们当肥羊一样宰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晓得他们身份了,虽然收敛了一点,但是该宰的时候还是会宰得毫不手软。
和想象当中的黑社会完全不一样,他们付款付得挺痛快的,也不会像一些街头小混混一样,寻摸着机会就调戏调戏她,除了买东西的样子过于豪放,许慕晴和他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他们买了东西就走,也很少跟她有什么交谈,只有一次,许慕晴打算离开姑姑店里去帮萧方舟创业了,值最后一个夜班的时候,他们再来,许慕晴就自己掏钱,送了他们一盒巧克力。
当时他们的老大也在,听见她说那一盒不要钱的时候还笑了笑说:“赚了我们那么多钱,终于晓得要回聩一点了么?”倒也痛痛快快让人收了,从自己买的一堆东西里随便拎了一包糖给她,“礼尚往来。”
没有什么礼尚往来,许慕晴往后也没再见过他们,今天和表哥聊天的时候突然想起,然后听说那些人居然还在,她这才想到了这个办法。
做生意,尤其是想要做些实业的人,是不拘什么三六九等的,什么样的人都能认识一些,前路才宽。
她认得的有个开酒楼的老板,专门养了一个道上的人做副总,帮着摆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虽然出了一点血,但是顺顺利利平平安安,总是比什么都重要。
见识得多了,所以许慕晴并不觉得,利益相交,是在以虎谋皮,顶多也只能算是各取所需罢了。
秦力说她:“你胆子挺大。”
许慕晴就笑了一笑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嘛。”
秦力板着脸:“不是在夸你。”
许慕晴莞尔:“我知道。”
“知道你还那样说?”秦力摇摇头,说,“傻大胆!”
语气里有些无奈,但也没说她不能做。
车外霓虹闪烁,人流川息,许慕晴要专心开车便没再说话,秦力不知道在想什么,也沉默了下来。
快到家的时候,他忽然开口:“鑫平的事,这次我恐怕帮不上太多忙。”转过脸来,他的语气很平静,“我和他们有旧怨,如果我再牵涉进来,只怕事情会越弄越复杂。”
许慕晴震了一下,不是为他的话,而是为他话里轻柔的歉意还有隐含的意思。
他居然会跟她解释,这是从来就没有过的事!
她不知道该如何接,顿了顿才呐呐地说:“没关系……”
秦力笑了笑说:“你也没想过要我帮这个忙是不是?”
许慕晴无言。
她的确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依靠他解决目前的难题,而且就算这次他能帮得上忙,她也没想要他帮,小事上借点他的力量没所谓,真到了关键时候,她是不敢利用他的。
除非他肯跟她合作一起开发李氏的木料,将两个人以利益的形式捆绑在一起,否则,他帮得了她一时,能帮她一世吗?
她的人生,她不想再依附在哪一个人身上,最终路要如何走,必须是掌握在她自己手里的,所有的借路石,她都必须保证,能有利益这个最强有力的保证,将他们维系在一起,而非虚无缥缈的感情或者一时的热忱。
秦力说:“这样也挺好的。”
好在哪里,他没有明说,许慕晴就也不敢细问。她载着这一车人回到家,将孩子们唤醒,帮他们洗好澡换好衣服。
家里有了孩子,似乎连空气也变得热闹了起来,隽东和许可睡了一会又清醒了,两人爬在许慕晴的床上跟她说了很多乡下奇遇记。
一惊一乍的,听得许慕晴忍俊不禁。
隽东还收集了许多奇奇怪怪的小石头,那些大人眼里普普通通的石子,在孩子的眼里都是奇迹和鬼斧神工,得意洋洋地炫耀了很久,最后,才在许慕晴的催促下意犹未尽地睡去。
久别重逢,三人自然要睡在一处,隽东睡在中间,早上醒来的时候,许慕晴发现儿子睡姿销魂,一个人几乎占了一整张床,打横睡在床中间,自己被挤到了一个角落,许可更惨,有半边身子甚至都掉下去了。
孩子们回来马上就面临着开学,许慕晴就暂停了手边的一些工作,趁着开学前的这两天带着他们又好好地玩了玩。
有一次去玩的路上,她还看到了萧方舟,这一次陪在他身边的不是曲婉然,而是另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两人看着没有特别亲密的模样,不过,也肯定不会太单纯。
虽然已有预感,但她还是忍不住冷笑了笑。
自从恒信相争他落败之后,萧方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她的世界里了,虽然后来他们还争过蒋开的货架厂,却也没有再见过面。
最近他甚至连正常的,应该来看儿子的时间也似乎是忘记了。
他忘记了,许慕晴就也没有提醒他,隽东已经习惯了父亲角色的缺失,虽然有时候会念叨两句,但已经不会再格外想念了。
天长日久,他们父子的感情也只会越来越淡,淡到最后,或许除了血缘,就再不会有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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