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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料单薄,落地无声。
可言桉却觉得自己仿佛听到了一声巨响,犹如陨石掉落,砸下了一个巨坑。
房间很安静,祁延站在门口,低头扫了眼脚边的衣物,轻描淡写的弯腰拿了起来。
然后他看向呆住的言桉,重复了一遍:“你在干什么?”
耳边嗡嗡嗡的一片,言桉此刻内心一片混乱,祁延的声音她听不太清晰,但她大概能知道他在问什么。
在干什么?
在整理你的衣服啊。
为什么要整理?
因为你调皮捣蛋的熊儿子把你衣服弄乱了。
可是不能说。
言桉唇边翕动,半晌说不出一个字,眼神落在他手里的黑色衣料上,呐呐的低下头,用头捂着脑袋,干脆就不说话了。
这误会大了去了!
言天椒这坑娘的熊儿子!
祁延今日出门,依旧穿着他雷打不动的白衬衫。
他将手上的电脑包随手放在一旁,单手解掉衬衫最上头的扣子,左手摸着那件自己的贴身衣服,朝言桉走了过去。
言桉默默的往旁边跳了跳。
祁延单手拎起衣物,长手一伸,横亘到言桉眼前。
衣物垂在空中,尾端因为惯性还在轻轻晃悠,仿佛在显摆着它身为证据的身份。
祁延开口了,声线淡然,仿佛随口一问:“这是我的吧?”
言桉捂着脑袋,点了一下头。
祁延:“我记得是放在抽屉里的,你拿出来干什么?”
她如蚊子般小声:“我……拿出来整理一下……”
他微微挑眉,视线从上到下打量着她,顺势在她旁边一靠,单脚微曲,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衣服:“整理一下?
言桉,我记得当年,你的衣服都是我整理的。”
当年婚后,两人共用一个衣柜。
他左边,她右边。
左边的衣服整整齐齐,右边就随便放放,左右一看,对比鲜明,甚为割裂。
祁延强迫症,看不过去,把言桉的右边也给收拾整齐了。
然后这事,就落到了他头上。
结果,她现在说整理一下?
祁延是怎么都不可能相信的。
言桉放下捂着头的手,偏头瞄了他一眼,一手悄悄抓上自己的拐杖,眨着眼睛道:“现在不是当年了,我现在会整理衣服了。
我就是一个人在家,没什么事情做,就想着帮大家整理整理衣柜。
孩子们的我也整理过了!”
她额外加重语气,告诉祁延,他并不特殊。
祁延却轻嗤了一声,不置可否:“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田螺姑娘?”
言桉摆摆手,笑容讪讪的:“不用谢、不用谢……”她眼珠子转了转,赶紧转移话题,“你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祁延随手将衣服放到身后柜子上,打量着她的眼神幽幽的,语气也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早点回来看看家里是不是有田螺姑娘,这不是刚好撞上了吗?”
言桉:“……”这事就过不去了吗!
她忿忿的,拄着拐杖,就要走人:“孩子们快要回来了,我下楼看看去……”
祁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言桉身形一僵,立马充满戒备的看着他。
他问:“你要怎么下楼?”
言桉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一级一级跳下去呀。”
祁延蹙眉:“你今天楼上楼下来来回回多少次?”
言桉仰头看着天花板,想了一下,也记不清了:“挺多次的吧。”
言天椒那熊孩子,一天上上下下跑来跑去,她怕他捣乱,只能上上下下跟着。
要不是她行动不便,她也不至于让言天椒那熊孩子皮了一天,自己却只能跟在后头收拾烂摊子,最后落得被祁延当场看到她偷偷拿他内裤的下场。
祁延揉了揉额角,语气有些重:“我今天早上是不是和你说过,让你尽量安静待着?
减少上下楼和走动次数?”
按他想的,顶多就午饭下楼拿个外卖。
他是说过,但言桉转头就忘记了。
再说,她也不是很在意自己的腿,如果不是为了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在家里看管几天言天椒。
她昨晚就给自己正骨正好了。
言桉摆摆手:“没关系的,我上下楼的时候也很小心,你放心好了。”
就是不放心,才提早回来。
他觉得,檬檬酷酷竹竹三个孩子,都比言桉省心。
祁延松开她的手臂,走过去,单手绕过她的腿弯,直接把人给打横抱了起来。
脚受伤穿裤子不方便,言桉今日穿的是条宽松的中长裙,长度刚好到膝盖的位置。
他抱她的时候,她膝下细腻的皮肤和他的白衬衫衣料相碰触。
白衬衫用的是上好的衣料,价格不菲,但接触时还是有些粗粝的触感。
言桉不太习惯的挣扎了一下,却被祁延淡声斥责:“别乱动。”
他和她说话的时候,微低着头。
额前碎发跟着垂落,和浓密的睫毛,与那双漆黑如墨的瞳孔相辉映。
脸还是那张无可挑剔的脸,那张言桉看到第一眼,就决定让他当孩子父亲的脸。
言桉一顿,手紧紧抓着拐杖,有些气息不稳道:“我可以自己走的……”
他轻笑了一声:“我怎么能让受伤的田螺姑娘自己走?”
调笑的话,用他那冷淡地没有起伏仿佛一条直线的语气说着,莫名让言桉的头更是低了低。
别再说她是田螺姑娘了……田螺是动物,它是植物,物种不同,搞错了啊……
言桉在心里默默哭泣,敢想不敢说。
祁延抱着言桉下楼,把人放到了客厅沙发上。
言桉全程在注意言天椒房间里的动静,一直没听到,孩子应该还睡着,她默默松了口气。
本以为祁延把她放下,就会离开,可没有,他反而倾身,在她耳侧莫名其妙说了一段话:“言桉,你用不着进我房间,偷偷拿我衣服。
如果你有需要,你完全可以直接来找我。”
言桉:“?”
祁延勾了勾唇:“时隔三年,我想,我应该还能……满足你。”
言桉:“?”
言桉:“!”
她的脸一下子爆红,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缩着身子,一个劲往沙发后靠,摆着手,舌头跟打劫了似的否认:“我我我我没有需要!”
祁延打量着她的脸色,眉头微扬:“怎么生了孩子之后,你反而害羞了很多?”
以前,言桉向来很直接。
一般她来找他勾手指头,他就明白她意思了。
他道:“这种事情,本就是人之常情。
你有需要,我也有需要,不是刚好吗?
没必要害羞,像你以前那样就很好。”
言桉羞得觉得自己变异成了含羞草,特别是他用很正常的语气,说出这番话。
她欲哭无泪,脑里一片浆糊,胡乱点头,胡言乱语:“……慢慢来……慢慢来……”
话音刚落,滴的一声,大门打开了。
三个背着小书包的孩子出现在门口。
言檬檬一开门就叫:“妈妈!我们回来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沙发上的两人。
妈妈坐在沙发上,爸爸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压在妈妈身上。
压也不准确,因为爸爸没碰到妈妈。
言檬檬抓抓头:“爸爸,你也回来了呀。”
言酷酷纳闷,愁眉苦脸的问了一句:“爸爸妈妈,你们在干什么呀?”
言竹竹严肃的关上了大门。
祁延眉眼轻动,四平八稳道:“没干什么。”
然后他站直,期间拍拍言桉的头:“也行,慢慢来。”
说完后,关心幼儿园回来的三个孩子去了。
言桉掩面缩在沙发上,无地自容。
言桉提心吊胆的和祁延与孩子们吃完晚饭,期间,楼上依旧没有动静。
按照往日,言檬檬言酷酷言竹竹会围着沙发茶几写作业,作业写完后,看会儿电视。
祁延很忙,他最近拍戏加工作,相当于同时打两份工,大多数情况下忙得脚不沾地。
这种情况下,为了陪孩子,他只能拿着电脑在一旁处理工作的事情。
可今日,孩子们吃完晚饭,快速写完作业后,说不想看电视,想回房间玩一会儿就睡觉。
祁延也没太在意,孩子们的世界向来天马行空,一天一变化。
他刚好有个视频会议,于是便回了书房。
言桉和三个孩子,则推开了卧室。
言天椒依旧在床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嘴边还流了点口水。
四人围在床前看了一会儿。
言檬檬轻轻戳了戳言天椒的脸,小声道:“妈妈,弟弟还没醒哎。”
言酷酷托着下巴,想:这弟弟安静的时候,多么可爱,怎么一不安静,就那么调皮呢?
言竹竹问道:“妈妈,要让言天椒继续睡吗?”
言桉看了看时间,摇头:“我们把他吵醒,否则他晚上不睡了怎么办?”
三个孩子齐齐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言桉伸出了手,把孩子给推醒了。
言天椒揉着眼睛,睁开了眼,语气还带着没有睡够的倦意:“妈妈,你吵醒我干什么啊?”
言桉还没来得及说话,言檬檬已经摆起了大哥的架势,咳了咳,道:“现在晚上六点半,不是睡觉时间。
弟弟你起来,哥哥们教你读书。”
言天椒也不赖床,吵醒后大力搓了搓自己的脸,从床上爬起来,闻言开心道:“好呀好呀。”
不是因为他喜欢读书,而是因为他喜欢玩。
现在,在言天椒的眼里,‘读书’等同于游戏。
可几分钟之后,言天椒就发现不对了。
他拿着手里哥哥们塞进来的课本,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看向站在床上,点头晃脑让他跟读的言檬檬,放下手中课本,道:“檬檬哥哥,我不想读书了。”
言檬檬停下来,奶声奶气的提醒道:“言天椒小朋友,你要叫我檬檬老师。”
言酷酷坐在言天椒左边,闻言长长的棒棒糖就轻轻敲了过去:“还有说话要举手的。”
言天椒捂着脑袋,眼睛看着言酷酷,因为生气而特别亮:“酷酷哥哥,你再打我,我会生气的!”
右边的言竹竹咳了一声,瞪了过去。
坐在旁边掐表的言桉也看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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