戾止卷 第30章 练练槐安(十五)(2/2)
付惜景惊得怔在了原地,见她突然扑上来,只能伸手接住她已然飞到半空来的身子,两手托着她的臀将她贴在身上。
越溪桥与他的前胸来了个猛 撞之后,双腿双臂就都环住了他,脑袋蹭在他的颈项旁,阖上眼,笑得很满足。
见她应是有意想让他多抱一会儿,付惜景就在原地抱了她有一刻钟,而后托着她去外间,将人放到餐桌旁的绣墩上。
方才那么用力地扑向他,就是想看看他的身体恢复得如何,见他刚接住她、托着她时身形都没有晃,力气也很大,应当是没有大碍了。
但老实说,付惜景的身子还就那样,半个月的时间而已,根本没好多少,若不是实在撑不下去了,是不会这么快就将她放下来的。
坐好后,越溪桥抬眸观察他的样子,见他确实没有发抖,更没有出什么虚汗,才彻底松了口气。
付惜景坐到她身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方形的云纹檀木盒。越溪桥猜那是镯子,果不其然他将盒子打开后,里面真的是一只玉镯。
他将盒子推到她手边,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但没有立刻去拿,只觉得这镯子的材质有些眼熟,似乎……
她兀地抬起头看向他,他则微笑着道:“是那天那块玉石,太大了,你带着不方便,我便雕成了镯子,你也好贴身收着。”
越溪桥惊喜道:“这么漂亮,是你雕的?”
付惜景点点头:“雕玉我还算擅长,只是那块玉破损太多,即便用上边角料,也难以雕出一只完整顺眼的镯子。我就用了些别的与它颜色相近的玉,才能让玉面光滑一些。”
瞧着她明明很是兴奋却没有戴,付惜景就将那镯子取了出来,示意她伸手。
越溪桥看着他手中的镯子,先伸了右手,又很快缩了回去,最终将左手递给他。
付惜景扶着她的手帮她戴好镯子后,她立刻抬起手臂,泛着光的双眸仔细地盯着腕间剔透的玉镯,时不时地转一转手臂来回看。
“皮肤有没有不舒服?”片刻后他问,这镯子雕完后,他摸着表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就不知她戴上如何。
越溪桥连忙摇头,放下手,红着脸道:“谢谢你,又麻烦你了。”
“戴着它对你的身体有好处,只是不知能坚持多久。”付惜景原本也微笑着看着她,很快眸光又暗了下去,“我会尽快找到其他的办法。”
不知为何,越溪桥觉得此时此刻的他憔悴了许多,才发现面具没有覆住的眼角仿若被阴影遮住,眸中也有些血丝。他是几日没睡好了?是为了帮她雕玉镯,还是在为她体内无法除去的魔气犯愁?
这半副面具能掩住的东西太多了,若没有这面具,此时此刻的他该是怎样的一副神情,他为她担心忧虑的样子,是什么样的?
越溪桥感觉眼眶和鼻尖都有些酸。
瞧他薄唇轻抿,双眸虚阖不知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注意到她,越溪桥于是鬼使神差地朝他那边凑近。
她特意嘟起了嘴,屏住呼吸,目标就是他的双唇。没过多久他回了神,见一张噘起来的嘴唇正在迅速靠近自己,下意识地就要躲开。
但越溪桥速度更快,几乎是冲向了他,同时在心里暗笑:来不及了——
下一瞬她的鼻尖就狠狠地撞上了他的面具,顿时疼得想往后撤,嘴没挨着,身体又失去了平衡,转瞬之间就跌坐在了地上。
屁股又与地面来了个狠撞,双手撑在地板上,越溪桥对自己此时此刻的所在还是懵的,愣愣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付惜景也有些懵,自己还没什么感觉就见她莫名其妙地飞了出去,才想起这面具可不是一般材质所制,坚硬得很,果然见她的鼻子红了。
小姑娘的眼睛比鼻子更红,在他震惊的目光下忍了又忍,终是觉得太委屈了,垂下头嘤嘤地哭出了声。
付惜景只能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又蹲下,摸着她的头哄了又哄,没用,才将她横抱起来,想了想决定放去床上。
越溪桥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的余光都瞥不见的地方,咬着一口白牙恶狠狠地瞪着他的面具,不一会儿又难过地缩了起来。
刚把她放下,她就立刻抓住他的袖子,泪光盈盈地问:“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看到你的脸?”
“……”他也垂着眸,很认真地在思索。彼时对于她的安排,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雏形,也预料到了如果真的实施那个办法,就必然会面对数不清的风险,而她也会成为其中一个未知的因素——他不能够完全信任的存在。
于是他说:“等你痊愈之后,我会将我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知于你。”而后也能将本应属于她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给予她。
那时她想,他定然是找到了能治愈她身体的办法,更是决定会将她永远地留在身边,一声轻轻的“嗯”,用力的点头,不胜欣忭。
只是没过多久——她总觉得和他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太快了,似乎只一起形影不离地待了那么几日,持续了没几日的愿望就被他的另一个决定轻易打破。
不知为什么,那日他突然说:“我想将你送到中原的水镜轩去。”顿了顿又补充,似乎是不忍:“你若不愿意,我不会勉强。”
起初她并不知道水镜轩是个什么地方,就让他说清楚,他却告诉她那是中原七大正派之一、琼华楼门下的一个分轩,而入了水镜轩的女弟子,都会成为妓人。
她知道什么是妓,就是没想到他会让她去做妓——应该也能想到,毕竟那一年里她的身子虽没怎么发育,脸还是会日复一日地美下去,当然适合去当那为男人而活的妓。
虽然他向她解释了原因,说是为了她好,送她去中原可以帮助她治病,一时之间她还是难以接受。
他解释完后,她就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没有别的表情,很快点头说好。
她没再看他,只听到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眸光灼烈地盯了她半晌,而后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她本来想哭,想打他,终是忍住了,轻轻将他回抱住。
“告诉伏依依,你不愿意。”他似乎在咬牙,很轻的声音,却说得十分艰难,“我不会让你永远留在那里,桥儿,等你的身体彻底康复了,我一定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