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七)(2/2)
“……”
杜思云摸了摸鼻子:“我被罚了十五日禁闭,本来是说让黄承贤自己在主峰附近找个地方用饭的。但我丢他一个人也不好,正好先住在你这儿。”
“是为了那事?”
“可不。”
赵之清还是好脾气地笑了笑,又坐回桌前,给杜思云和自己分别斟满了酒。
“多谢。”杜思云举起杯,与赵之清双目相对。
也不知道是为了黄承贤的事情,还是为了这杯酒道谢。
杜思云放下酒杯,重新拾起筷子,嘴里发出“啧”的一声,叹息道:“我真是个混球。”
“丢着一大桌热菜不吃,真是可惜。如今菜都凉了。”
“你的确是。”赵之清说。
他的脸带着绝对的古典美,如温和的翩翩君子般,双眼清亮无暇,他说这句话时候语气平淡,表情却不是这样,眼角微微下垂,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望着白瓷杯中的清酒。带着一种像是被胁迫的受伤感。
杜思云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心里一颤,果然赵之清和黄承贤才是天生的师徒配,同一挂的长相从小就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
这两个人简直是如出一辙的狐狸精转世。
她正准备把握拳放在唇旁假装咳嗽,就听见旁边传来脚步声,每一声间间隔丝毫不差。
不必转头,便知道是那白衣童子来了。
“大人,夜深了。”
“也对,时辰不早了,”赵之清自己点了点头,“师侄不如先下去休息吧。”
说完,他叫白衣童子带着黄承贤下去休息了。
杜思云停下自己挥动的双手。就听见赵之清笑道:“故人重逢,你却始终只紧紧抓着自己新收的小徒弟。就连原先客套式的问候也省去了吗?”
杜思云嘴角一抽,她抵抗吕泽山那种暴躁的仿佛要让自己膨胀成一个气球的类型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但对着这类眉目间带着如人看见花瓣在最艳时飘落时伤感的还真有些顶不住。
“我以为,我们两之间的关系不需要那些世俗的礼节的……”
赵之清笑着打断,右手撑着头,右肘又顶在膝上。他一面笑着,说:“小云,我想听听你说最近的事,也想听听你问我最近的事。”
束起的长发沿着脊背的曲线披散下来,他仿佛就是一副清隽的水墨画。
要是杜思云给这幅画命名,她会毫不犹豫地给它起名为“一清醉酒图”。
杜思云愈加不知所措了,还久才勉强找回自己破碎的声音。
“那……你最近可还安好?”
赵之清被她逗笑,眉目染上暖意。他举起酒杯,唇角的微笑带着一丝蜜意:“看我现在还能喝这许多酒,想来是还安好的。”
杜思云听了,嘴里不住叹道:“酒鬼,酒鬼!”
她将最近遇见的事,包括在星子村的遭遇和遇见吕泽山的事情都一一说了出来,赵之清在一旁不停地把酒从酒壶中倒出来送进自己嘴中,含笑听着这一桩桩事,只有偶尔会发出“嗯呀”的附和声。
灯芯持续地默默燃烧着,照亮了两个桌前寂寞的人。
从院落里吹来的风微微凉,草落里偶尔发出几声昆虫的叫声。两个人缓缓交谈着,只偶尔微笑着为对方添上酒。
话语声也渐渐弱了下去,赵之清眼里也含着醉态,他用筷子敲着杯子轻吟道。
“‘一杯别酒。世事无端,恼人方寸,十常□□……’”赵之清声音带着醉酒之人独有的音调。这曲子越哼越小,越唱越悲。终于赵之清头枕着手臂,俯倒在桌上。
杜思云此时也把杯子放在桌上,看着醉如烂泥的人,轻轻摇了摇头。
她大声喊:“小白,你家大人醉了,快来扶他回去!”
过了一会,她又说:“记得也给我排个房间,我就睡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去后山思过崖了。”
她理了理自己乱了的衣服,感受着这一阵阵清风吹过的幽静晚上,沉默着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