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1/2)
杜思云紧赶慢赶,总算在第三天日头刚起的时候,踏进了南平城的城门。
不愧是大城,大清早就人声鼎沸的。外城里布满了吆喝的商贩们。
杜思云走过,瞧着一个白花花胡子老头,佝着背,在卖油炸子,油锅里的一团团金黄的云飘荡着,滋滋的油沸声传到耳朵里,香气从锅旁钻进她鼻子里。
杜思云闻着肚子馋了,索性坐下点一个油炸子,再叫了一碗清汤混沌。皮多馅少的白馄饨就这么飘在碗面上,配一把小青葱,青白间,也给人种烟火的喜乐。
正啜着最后一口鲜汤,却听见旁边有个汉子小声抱怨道:“这狗日的世道忒不好过。你说这些道士和尚,修了这么多年,什么狗屁身性都没修成。妖怪,妖怪除不成,鬼怪出世,也不敢去理。他奶奶的,就知道窝在城里享福。他们也配?”
说着“呸”地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行了吧。西朝门那片落星湾荒僻的很,不过是个喝了酒的旅人失了智,把树影类的看作鬼怪了而已,”旁边有人劝他,“鬼怪常年在沿海地区徘徊,什么时候竟跑到内地来了。多半是酒后醉话。你醉得厉害的时候,还不是看着白花花的就以为是女人的胸脯?”
杜思云没再听下去,放下碗,结了钱,径直往内城走去。
天都府在内城中单占一条街,杜思云随便打听了一下,就找着了那条街的位置。
和外城相反,这条街上冷冷清清的,看不着一个人似的。
建筑两边翘起的飞檐旁挂着两个灯笼,一黑鹤,一白鹤,引亢展翅,看着栩栩如生,仿佛要突突地从纸上跳出来似的。
一跨过门槛,立刻就有身材中等的小厮前来招待,修为微乎其微,看着只是个凡人。
杜思云从布袋里摸出一块铁牌来,递给小厮。
小厮仔细瞧着那块令牌,上面镌着一只仙鹤。他略行礼,先引杜思云坐在一旁,提了壶茶水,伺候完。暂时退下,是将牌子拿去给里面掌事的人去看了。
二楼雅间中,一年轻男子正陪着一中年汉子下棋,听见门外有人报名。
年轻男子穿着一件浅绿色常服,执黑子,听着便笑道:“有客来。”
中年汉子显得稳重了许多,先落下手中白子,接着叫道:“进来。”
小厮低着头走进,双手举高于耳,恭敬地把令牌递上。
中年汉子拿过来,仔细看了一眼,面上露出毫不隐藏的惊讶之色来。立刻站起身道:“这人在哪里?速速带我去见他。”
青年男子也随着站起来:“叔父,怎么了?”
“有位白鹤大人来了。”
青年男子一听,也是大吃一惊。
两人一齐往楼下匆匆赶去,边走,心里不约而同出现一个疑问。
这南平城,怎么来了一位白鹤?
天都府的徽就是黑白双鹤。外门弟子统一铭牌为黑鹤,只是会随着身份不同,鹤翼上的划痕不同。
比如中年汉子,就是黑鹤三纹,而青年男子,则只堪堪是黑鹤两纹而已。
至于内门弟子,则统一持白鹤铭牌。鹤翼一致,只是若在天都府内担任长老之位,会在铭牌上加字。
这铭牌,跟杜思云手里那根妖骨做的骨矛一样,灵体契约,轻易不能被夺走。
见铭牌便如见人,内门弟子各个都是从外门中百里挑一选出来的人物,中年汉子可不敢轻慢。
疾步下楼,中年汉子抬头一望,却看见一个女子大方地坐在木椅上,身体放松地向后仰着,两只手搭在两边椅搭上,见到他们下来,眼神直地向他们望来。
那女子松松散散系着道髻,一根木簪子插着。左脸几道红痕,灼灼地蔓延伸展着。
竟然是她。
中年汉子暗自吃了一吓,恭敬地把铭牌奉上,禀道。
“小人就是天都府南平城分府的掌事人,冯浩。请教大人所来为了何事?”
杜思云收了铭牌,闲闲地靠坐在椅子上地说:“这南平城东朝门开外几百里有个星子村,有个妖怪靠着吸食生魂为生。一连十几年,你们南平城里的人,倒是一点都不知晓呢?”
中年汉子忙说道:“每年南平城都有派人在四处巡视。但是毕竟人少地广,有未能顾及之处。未能够及时找着危害一方的妖怪。是我们办事不力,大人责罚的是。”
“只是,”中年汉子顿了顿,“这妖怪现在……”
“无碍,已经被除去了。”杜思云简略地讲了讲事情大概,便说道,“我来,是想借一个招魂幡。”
中年汉子早想到她所来必有求,只是没想到一开口,就要一个高阶招魂幡。
这人身份特殊,当然没有不给的理由。中年汉子拿出腰间的一块令牌来,向一旁的年轻男子吩咐道:“去库里,取一个招魂幡来。”
年轻男子心里狐疑,这出库入库,都要凭借天都府铭牌登记。叔父把自己的铭牌给他,意思是叫他把招魂幡记在他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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