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梳子(1/2)
“嗯……我,这就过去。”
刘润和她没走往常的绕过庭院的回廊,而是从后头走。阿福明白原因——虽然她不是什么新娘子,可是这会儿固皇子让她去相见,被人知道,总是不好。
屋还是那间屋,人也还是那个人。可是阿福进屋的时候,却感觉着……心情全然不同了。
固皇子喜欢坐在窗子前头,阿福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风雨声可以听的更清晰入耳。
屋里面没有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把人都打发出去的。
“殿下。”即使没有人,礼也要行。阿福从来不在这种事情上偷省。固皇子微微怔了一下,然后才说:“起来吧。”顿了顿又说:“你过来些。”
阿福慢慢走到跟前,固皇子伸出手来,他的手掌白皙修长,指甲圆润,带着一点柔白的光润。阿福要想了想才明白固皇子的意思,犹豫着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并没没有过肢体接触,有时候固皇子散步,上桥,去亭子里的时候,阿福也会扶一把。但那时和现在,是不同的。
那时候固皇子在阿福心目中的印象,是一个抽象的形象。只是渐渐从“主子”这两个符号字,变成一张画上纸上的人像。无论是符号也好,人像也好,都是没有真实性别的。
阿福从来没有什么时候这样强烈的感觉到,固皇子是一个男子,而她,是个女人。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主仆的关系。
“你别担心,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固皇子轻声说:“她们这会儿都不会进来的,你坐下吧。”
阿福缓缓在圆凳上坐了下来。窗子开着,庭院里的几竿竹子被雨水洗的碧绿青翠,雨滴打在竹叶上的声音,淅淅沥沥的,听着让人觉得心里慢慢的就沉静下来了。
“阿福,你信命吗?”
信不信?
按说,这种东西不该信,可是阿福又觉得,自己现在坐在这里,说来说去,大概也逃不过一个命字。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也许,信了好。这样,有什么不顺遂的,都可以推说那是命里注定。”
固皇子唇边泛起笑意:“你说的对。我有时候也不信……不过现在,我突然觉得,该信的还是得信一下。”
顿了一下,他说:“杨夫人和柳夫人来过,和我说了……”
说了什么,他不必点出来两个人也是心知肚明。
“我很高兴。”他声音又轻又柔和,又重复了一遍:“我觉得很高兴。杨夫人说,这真是缘分。你平时就很好,又偏巧拣了那朵石榴花,太后还喜欢你的名字。”
阿福没出声。
固皇子半仰起头,他脸上的笑容如和风一般温煦:“刚听到这事儿的时候,我觉得太后是急了,乱点鸳鸯谱。因为我两次指婚都没有成,所以想了这个办法,或许她也觉得我的命格太硬,克人。也可能太后觉得我的年纪不小,即使不成亲,身边也要纳人。”
阿福依旧没出声,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固皇子看起来也并没有要她开口的意思,他只是在叙述。
“我没想过……不,是没想过,会这样快。一时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觉得似乎有些难过,又有点气愤,唯独没有欣喜。如果,我真的象传言说的那样,命格太硬,克母克妻……”
“殿下,”阿福打断了他的话:“那些是无稽之谈。”
“是啊,但是也有句老话说,许多事宁可信其有。如果真是那样儿,我不就又害了人了吗?杨夫人说,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个有缘的人,一定福泽绵长,绝对不会象前两次一样——我才知道人已经择定了。”
他转过头来,虽然知道他看不到,可是那专注的温柔的神情还是让阿福觉得微微心悸。
“夫人说了,我才知道是你。”
阿福觉得手心在冒汗。她想把手抽回来,不过固皇子没有放开。
“听到的时候我觉得意外,然后,过了一会儿觉得,很高兴。”固皇子声音很低,脸庞微微泛红了:“知道是你,不是别人的时候……”
阿福冒出一句:“我长的不美的……”
固皇子轻轻笑了一声。
“我刚才,坐在这儿,想了很多,然后让刘润去请你来。我想,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阿福抬起头来:“什么话?”
“你愿意吗?”
阿福怔住了。
固皇子认真的问她:“你愿意,在我身旁,生活下去吗?”
如果换一个人来问,你愿意接受吗?阿福的回答一定是,不愿意。
可是,为什么……这件事的另一个当事人问她这话,阿福却说不出话来。
“我……我觉得和你在一起,心里总是很舒服。”固皇子的脸色越来越红,他的手掌心也在出汗,阿福察觉到了。
“你知道的,我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眼睛还看不到,没有什么本事……大概我只有这么一个身份,还算是我的长处。”固皇子神情从容,但是声音却有些不太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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