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番外篇:平行世界】清平乐(十三)……(1/2)
夜半时, 薛雁醒了。醒的时候, 身旁只趴着一个打瞌睡的小丫鬟。
她看了一眼身上盖着的薄被,又四下看看简陋的摆设,心道, 不对,这还是小厅隔出来的那个小里间, 外面很静,宾客好像已经散去了。怎么没人把她送回房间休息?
这跟她预想的不同。她『迷』『迷』糊糊中做过好几场梦, 睁了眼,看见父亲、姑母寸步不离地守着,老太太和盛君殊也站在她床畔,愧疚而忧心地看着她。
老太太含泪抚着她的鬓发道:“好孩子, 你可算醒了。好好的一个生辰, 看这闹的。幸好没事,要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同你父母交代。”
她虚弱地笑, 知道如何笑, 显得既懂事又识大体:“叫老太太『操』心, 这么晚了,您快回罢。”
“快躺着, 别起身。”盛老夫人忙将她按在枕上, “你都这样了,还担心我哪?放心,欺负你的祸害我们都处理掉了,当那么多人的面, 做那些下三滥的阴毒事情……”
“她……”
薛雪荣点头微笑:“哥儿已把她休掉,遣出盛家了。”
她松了一大口气,眼里含了泪,点一下头,七上八下地望向盛君殊。她担心公子的反应,不过盛君殊面『色』沉稳,她放下了心,红着脸垂眼。
老夫人笑道:“这段日子你只管躺着,养好身体,早点进盛家的门。
不知道何时,人都走了。只剩盛君殊坐在她床边望着她:“对不起。”
她按捺住砰砰的心跳:“谁也看不出皮下的坏心来,表哥不必道歉。”
那白玉般的人,低头专注抚『摸』她的鬓角:“碧云,我和她……只是为了等你。”
“碧云”是她的小名,她一阵眩晕,只觉得身体轻盈,呼吸畅快,清了障碍,前路一片通达。
她的后半生也将扬眉吐气,全是称心如意了……她控制不住扬起的微笑,似飘在云上——又重重坠下去。
反胃,恶心,黑。
睁眼一切落了空,那竟然是一场梦。
她说不上多失落烦躁,心一直狂跳,背上出了一层汗。她要站起来看看怎么回事,走两步路,又觉得头晕,只好坐在床上大口喘气。
她拿那『药』丸时,郎中说是无毒无痛,只会瞬间闭气吐血。她只需要演一场戏,等她挪到通风的旷地,躺一会儿,就会没事了。
可谁知道,当时腹内会有绞痛,好像五脏六腑给人拿刀子疯狂搅碎了一样,她承受不住,大喊起来,吐血吐了一地,里头掺着血块,她脸『色』一白:她见过肺痨没救的人才吐这种血。
当时,她险些吓晕过去,她后悔了,真后悔『乱』用这没用过的『药』!恐惧攫住了她的心,万一……万一她真的丢了命,那可冤死了。
她眼泪狂流,胡『乱』抓取,“父亲”“姑母”都喊遍,想人救命,浑身打着摆子。好些人按着她给她灌『药』,又烫又恶心,薛雁捂着胸口,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幸好没事。
她拿着烛台起身时,把床边的小丫鬟惊醒。
“表姑娘……”她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丫鬟盯着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似乎含着畏惧的情绪。
“外面的人呢?”
“早散了,现在是半夜了。”
“老太太和姑母呢?”
“回去睡下了……”
“姑母回去了?”薛雁面上不显,心里有些失望,她出了这么大的事,老太太年事已高就算了,姑母怎么能回去睡觉呢?
“那……表哥呢?”
丫鬟的表情变得更加奇怪,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回去了。衡南姑娘也回了。”
“……你说什么,衡南?”薛雁眨了一下眼睛,不相信地笑道,“她……她还在?”
“………”丫鬟不解道,“是啊,还在,跟公子一起回的……”
薛雁起身就要走,她要去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叫丫鬟支支吾吾地拉住:“表姑娘现在最好,最好不要出去……”
“凭什么不出去。”她甩开丫鬟的手,坚持推开门,一推开,愣了。
小厅里只有一盏灯。她手上的烛光,照着薛梁憔悴而通红的眼睛,他站在门口,身后似乎负着一团浓重的黑云,一语不发地盯着她。
“父亲?……”
薛梁一巴掌打过去,烛台飞出去,咕噜噜滚到墙角,薛雁自小娇贵,从未挨过打,几乎让他打蒙了,摊坐在墙角,不可置信道:“爹,您干什么!”
“薛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薛梁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肩膀都在颤抖,“你给我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就滚回家里去。”
“回去?”薛雁脑子里嗡嗡作响,“我马上就要进门了,府里还有好多事……”
“你嫁个屁——”薛梁吼道,“我看你以后能嫁给谁!”
他拂袖而去。
薛雁坐在地上,看着瘫倒的灯烛,瞳孔一缩,骤然颤抖起来。
难道——
她让人发现了?
天啊。
可是,怎么会呢……是她巧舌如簧,辩解了吗?一个贱籍婊.子的话都有人信?
真的发现了。功亏一篑,从天上到地下。
她还没做好承担失败的准备,失败的后果……
不可能啊……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表姑娘!”丫鬟来扶她时,薛雁颤抖,身子像一滩烂泥一样发沉,眼一闭,昏厥过去。
*
衡南双手闭上门,将夜『色』和喧嚣虫鸣一起隔绝在外。
众人心神疲惫,前半夜的闹剧是静了。但她知道,考验才刚开始。她的血『液』涌动着,清醒得发热。
“公子,喝点水吧。”她俯身添水。
盛君殊沉默地坐着,衡南的动作越发轻柔,把水杯塞进他手里的时候,她甚至做好了让他反手泼一脸水的准备。
盛君殊没有泼她。他只是疲倦地握着茶杯,闭了闭眼睛,很轻地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她垂下眼。
“你跟我装傻。”
“我听不懂公子说什么,喝水吧。”
“衡南。”盛君殊的黑眸危险地看着她。
衡南笑了笑:“我去铺床。”
盛君殊从后面拽住她的胳膊,将她猛地拽回来,按在椅子上,他的手很热,眼睛里剧烈的情绪也隐忍着:“我想听你自己说。”
衡南微笑看他,她的妆还在脸上,眼睛很黑,又深深的,美而虚假,假得近乎挑衅,像个傀儡人偶。
“你哭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盛君殊看着她,手探进她的袖子里,轻轻转动她手腕上的手镯,这手镯是她陪嫁,镶金珐琅的,上面有几朵金『色』牡丹花。
“当然是因为委屈才哭,你松……”衡南神『色』动了一下,想抽回手,盛君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不顾她的挣扎,右手在那几朵牡丹花上快速尝试按过去,“咔哒”一声——
机括开了。
褐『色』的『药』丸掉出来,从她裙摆滑落,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两人俱是一静。
盛君殊看着那颗珠子,冷笑一声:“小端背过身去捡玉珠的时候,你干了什么?”
衡南垂着睫『毛』,半晌,抿唇:“公子这都能猜到。”
“不是猜,是看。”盛君殊定定看着她,“我亲眼看着你调换了双鱼玉雕里的『药』丸,只怪我当时没意识到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又在干什么,为什么『摸』了那个还要专程洗一趟手。”
他道:“薛雁要是真使苦肉计,何必以身犯险,若不是真疼,怎可能喊叫得那么真。”
衡南不说话,斜睨地上那颗『药』丸。
那才是薛雁在双鱼玉雕内原本给自己准备的道具。
衡南靠在椅子上,斜看他笑:“她既有此意,我助她一臂之力,不好吗?”
还在笑。
盛君殊目含愠『色』,陡然甩开她的手臂。
“叫我藏在床帐背后,也是故意的。”盛君殊道,“因为你知道全府上下,谁的话都可能被推翻,唯独我来做这证人,才可能一击必杀。”
“你早就知道。”盛君殊说,“你什么都知道。”
“是啊,我早就知道。”衡南伸了个懒腰,寂寞地『摸』了『摸』唇,看向天花板,“看场大戏不磕瓜子,真浪费。”
“你知不知道我一路在担心什么。”看她的模样,盛君殊觉得自己可笑,“我怕薛雁没了,你身上背条命!”
“那又如何。”衡南笑道。
“你说什么?”
“那又如何。”衡南道,“一条两条三条,你信鬼神吗?我不信,我才不在乎。”
盛君殊看她的眼神很绝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