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耍流氓是要付出代价的（1/2）

1）

这天晚上九点，R&I一年一度的新产品发布会如期举行，许知礼跟往年一样，早早地守在了电视前。

肖齐难得没有坐在缝纫机前，拿了包薯片，和许知礼一起坐在沙发上看。

R&I的新产品发布会，一般都由他们的产品设计总监李斯芮来主持，今年仍是如此。

李斯芮是华裔美国人，与傅程一样，毕业于麻省理工学院，听说两人还是同一届的校友，R&I最初的创始团队里，就有李斯芮的身影，除了傅程之外，他可以说是R&I最灵魂的人物。

今年主持这场新品发布会的人依然是李斯芮，只是发布会的地点从国外转移到了国内，但因为R&I一直面向的是全球用户，所以仍然是全英文介绍，与往常一样的是，R&I也安排了翻译同步翻译中文，这大概是考虑到创始人的国籍，特意给中国粉丝的福利。

这场发布会是在全球范围内直播的，这种类型的发布会，观看人数都是以百万起步的。

虽然许知礼已经在傅程的公寓里观摩过很多新产品，但设计上的理念和亮点她是不知道的，所以她仍是一个认真的观众。

李斯芮显然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他很懂得展现自己的风度和魅力，更懂得如何将一个产品的魅力表达出来。

一整场发布会，都是他在介绍新产品，每一个产品的功能、设计理念、亮点、细节、价格……他如数家珍。

李斯芮对自家产品的了解，是深入且深刻的。

这场发布会共发布了五款新产品，其中包括智能平衡车、智能眼镜、蓝牙耳机N1版、运动手环pro版、L系列运动手表。

其中，前两者是最新推出的，受到的关注多是正常的，各大媒体平台最开始讨论最多的也是这两个产品，但没想到，等整场发布会结束，L系列运动手表成了此次的黑马，一跃成了微博上最热的话题。

L系列，即LOVE系列。

但这款手表之所以这么热门显然不仅仅是因为它是情侣手表，而是它的高颜值。

在这个看脸的世界，连手表都要看颜值，颜值即正义。

而这款情侣手表的颜值显然秒杀了其他同类产品，这丝毫不像个运动手表，反而像是一款时尚单品，尤其是女士表，还有配套的手镯。

可以预见，会有一大波女性用户会为这只手表买单。

不过，当许知礼知道这竟然是一款情侣手表时，她震惊了。

一旁的肖齐也没有想到，他抓过许知礼手腕上戴着的手表，认真端详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哟，原来是情侣手表？”

“我也刚知道，不过是我自己要的。”许知礼解释。

“他可以不给。”肖齐露出个暧昧的笑，“他手上戴了吗？”

“戴了。”这许知礼还是记得的，只是当时她没想到是情侣手表。

肖齐凑到许知礼的手表前，手指戳到屏幕上划了划，找出一个爱心图标，点了进去，当看到情侣ID上绑定的账号时，他笑了，“哎哟，我就知道，你这傅同学就一大闷骚。”

许知礼愣了，她不是没看到过那个爱心图标，但是下意识以为是收藏或点赞的功能，所以直接忽视了，完全没想过那会是个情侣专区。

许知礼羞愧了，为她作为一个死忠粉，竟然没把一个新产品研究个底朝天。

许知礼又激动了，为那个与她绑定情侣关系的账号，那账号上的名字，明明白白地写着：Ethan。

那一定是傅程的账号没错。

肖齐看了眼许知礼的样子，坏笑一声，“来，我们验证下是不是他。”

话刚说完，肖齐的手指已经点到了视频的图标，视频申请立刻发了出去。

“你干什么？”许知礼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按掉，肖齐立刻阻止了她，“你是许大王，你怕什么？”

这话提醒了许知礼，是啊，她是许大王，她怕啥？

更何况，该心虚的人是傅程才对，她可不知道他们俩是“情侣关系”。

于是许知礼淡定地看着手表，等着对面的人接起来。

发布会刚刚结束，此时此刻的傅程，正在发布会现场和李斯芮交谈，手腕上突然传来震动声，他一低头，就看到一个默认的小兔子头像从屏幕中跳跃出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连串涌动的爱心。

那是只有绑定情侣ID的人发视频才会出来的动态效果，小兔子头像可以更换为自己的头像，而傅程之前测试时并未费心思去更改，毕竟这么简单的功能若是都有问题，那他们公司的程序员也可以不必干了。

傅程猜到这场发布会后许知礼会知道这是情侣手表，甚至会发现他们的ID还绑在一起，但他没想到她会直接邀请他视频。

“Ethan，你有女朋友了？！”李斯芮对自家产品了如指掌，更何况他还是这款产品的负责人。但他还真没想过，傅程的手表里会出现情侣账号的视频邀请。

李斯芮激动了，他和傅程认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他交女朋友，他都快怀疑他的性取向了！

傅程盯着手表看了眼，他不理会李斯芮的问话，顾自走到人少的角落，点了“同意。”

“有事？”傅程看着手表屏幕，淡淡地问道。

他的表情太平静，一点都不像一个绑定情侣账号被抓包的人。

许知礼挑了挑眉，“你不打算解释点什么吗？”

“解释什么？我已经告诉过你是那是测试款，也提醒过你恢复出厂设置。”

许知礼一时语塞，好像也有点道理？

肖齐见许知礼这就语塞了，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表情，小声提点道：“他那边也可以解绑功能，问他怎么不解绑？”

哪知这款手表的收音功能太好，肖齐的声音竟然传到了傅程的耳朵里，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可以猜到在讲什么，更能够听出，那是男人的声音。

他们的发布会花了两个多小时，这会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傅程抬了抬眉，问道：“这个点了，你还没回家？”

“我在家啊。”许知礼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有此一问，下意识地答道。

傅程点了下她的定位，不是她家的小区，而是另一个小区，这个地点他倒是不止一次看到，于是推测道：“你自己住外面？”

“是啊。”

“一个人？”

“不是啊。”许知礼的思路被傅程带着走，如实回答，“和朋友合租。”

“哦。”傅程淡淡地应了一声，道：“我还有事，先这样。”

说完，傅程就结束了视频。

许知礼：“……”

“许大王，你家傅同学吃醋了。”肖齐一脸笃定地说道。

“有吗？”许知礼回想了下傅程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实在有些怀疑。

“他要是不吃醋，就不会迂回着问这么多，相信我，我是男人。”肖齐继续说道：“还有，这个情侣ID他明明也可以解绑，却没有这么做，足以说明他心里有你，许大王，这一局，你赢定了。”

许知礼听得心花怒放，她翘着唇，笑眯眯道：“回头多给你两包喜糖。”

说完，她低头研究情侣专区的功能，待看到情侣定位里傅程的定位以及两人的距离时，她的心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一直到回了房准备睡觉，许知礼还在笑眯眯地看着两人的定位。

突然，她看到代表傅程的小蓝点开始动了，许知礼聚精会神地看着，比看电视还觉得有意思，等她发现那小蓝点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的一颗心突然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五公里、三公里、一公里……

900米、700米、500米……

许知礼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几乎屏着呼吸看着那上面越来越近的距离，胸腔里的心跳得越来越快，恍惚回到了年少的时候，数着时间在想他会什么时候到，又会什么时候给她打电话。

等看到两人的距离只剩两百米时，许知礼跳下床，奔到客厅，无情地拍响了肖齐的门，“小齐齐，快，给我拿条漂亮裙子！我要去约会了！”

肖齐正在房间里边敷面膜边修指甲，听到许知礼的话，立刻奔了出来，激动地把面膜一掀，问道：“你家傅同学来找你了？”

“他马上就要给我打电话了！快，我先准备好！”

肖齐立刻回了房，然后很快推了一排移动衣架出来，他伸手在上面的衣服上拨了拨，挑了件姜黄色的长裙，递给许知礼，“这件好看，你去试试。”

许知礼立刻拿着裙子回房间去穿了，裙子是棉麻质地，很森女的款式，挺漂亮的，就是是无袖款，白天穿倒还好，半夜穿难免有些凉意，但许知礼觉得，只要能在傅程面前美美的，让她穿比基尼都行。

许知礼也不打算换别的衣服了，她冲进浴室，迅速地在脸上擦了点粉，然后理了下头发，这才佯作淡定地拿起手机，准备安安心心等电话。

一分钟，三分钟，五分钟……

还没接到电话的许知礼不淡定了，她迅速地点进手表里的情侣定位区，待看到傅程和她的距离仍然是两百米时，她提起的那颗心稍稍落了下去。

“你怎么还没走？”肖齐敷完面膜，见许知礼还坐在客厅，纳闷地问道。

“他还没给我打电话呢。”许知礼有点坐不住了，“你说他在干嘛呢？都在我们小区门口了，难道不是来找我的？”

“……等等，你这意思，你们没约好？”

“没啊。”许知礼如实回答，“我就是看他跟我就距离两百米，我觉得他应该是来找我的。”

“……许大王，你知道我们是住在市中心吧？”

“知道啊。”

“那你知不知道距离我们两百米的地方，有多少餐馆、酒吧、酒店、娱乐场所？”肖齐发出了灵魂拷问，“你就没想过他不是来找你的吗？”

这会心一击让许知礼露出了被雷劈过的表情，然而她还是死鸭子嘴硬，“没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就是来找我的。”

她一边说，一边盯着手表里的定位。

肖齐凑过来看，然后发现那小蓝点动了，和代表许知礼的小红点开始拉开距离。

200米，250米，300米……

“……”许知礼的脸绿了。

2）

肖齐偷觑了眼许知礼锅底般的脸色，假装没事发生过似的，默默地朝后退了一步，然后在许知礼没注意到的时候，又退了一步。

就这样安静地、一步一步地，他退到了房间里，然后反手就把门关了。

唔，他什么都不知道。

空欢喜一场的许知礼气得脑门都要冒烟了，她已经忘了欲擒故纵的策略，直接给傅程轰了个电话过去，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回来。”

电话那头的傅程：“……”

不等傅程回话，许知礼又继续道：“你回来，我都看到你过来了。”

“Ethan，你推荐的这家店果然不错，这是我来中国吃到的最正宗的面包。”就在这时，一道略带满足的嗓音响了起来。

那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就这么突兀地传入许知礼的耳朵里，这声音许知礼今天听了一晚上，她可以打包票，那是李斯芮的声音。

所以，某人真的不是为她来的……而是为了带李斯芮吃面包……

那家面包店她知道，已经开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是宁市最好吃的面包店，以前她和傅程一起去光顾过好几次，她现在也是那家店的熟客。

现在那家店店面扩大了很多，因为实在受欢迎，地段又好，所以做成了24小时营业的模式。

许知礼不知道自己怎么还会有心思去想面包店的事，就算她脸皮厚如城墙，这会儿也被自己的自作多情给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地洞是没有了，不幸中的万幸是，此刻两人不是面对面。

于是许知礼迅速地掐断了电话，这还不够，她索性把手机给关机了。

“啊啊啊啊啊……”客厅里传来许知礼抓狂的咆哮声。

躲在房间里的肖齐一副受到惊吓般地抚了抚胸口，然后在微信群发了一句：【许大王疯了。】

想了想，他又补了一句：【气疯了。】

张垚垚：【怎么了？谁惹我们家许大王生气了？】

陆梓尤：【除了傅程，还能有谁？】

陈星星：【不是我就好。】

肖齐：【瑟瑟发抖ing。】

张垚垚：【求八卦。】

肖齐：【我还想活到明天早上。】

张垚垚：【大半夜的来吊人胃口，小齐齐你信不信我也会揍你？！】

陆梓尤：【@许知礼，我的怀抱永远欢迎你。】

陈星星：【呵呵。】

陆梓尤：【陈星星你几个意思？】

陈星星：【呵呵，我直播了。】

陆梓尤：【你丫给我回来！】

把手机关机的许知礼自然是不知道群里的热闹的，她拿过拳套，也没去换衣服，把沙袋当成愚蠢的自己，狠狠地揍了几拳。

而此时的傅程，则把车靠边停了下来。

“Ethan，你停车做什么？”李斯芮一边啃面包，一边纳闷地问道。

“你下车。”

“……什么？”李斯芮的表情宕机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下车，自己打车回去。”傅程无情地说道，“我晚点回来。”

李斯芮反应很快，“噢，你要去见你的女朋友？”

这么一想，他立刻释然了，虽然这种重色轻友的行径很可耻，但傅程这个万年单身狗好不容易找到女朋友了，身为兄弟的他自然是要支持的！

于是，李斯芮爽快地打开车门下了车，还贴心嘱咐了句，“你今晚别回了，懂吗？”

顿了顿，又用更加严肃的语气说道：“记得做措施。”

傅程瞄了他一眼，从他一本正经的嘱咐中看到了丝猥琐，他懒得理他，发动车子掉了头。

很快，他就驶回到了许知礼的小区门口，他打开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音：“你好，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傅程：“……”

许知礼此刻已经跟沙袋干上了，干了三百回合之后，她觉得心里舒服一点了，之前那恨不能去死的尴尬似乎也消散了点。

就在这时，手腕上突然震动起来，她停下来，低头一看，竟然是傅程发来的语音通话。

刚刚那窘破天的感觉又回来了，许知礼迅速地按了拒绝。

然而下一秒，手腕又震动了。

许知礼继续按掉。

如此反复三次，许知礼总算冷静了一点，在傅程第四次发过来的时候，迟疑着按了接听。

“出来。”那头传来傅程清冷的嗓音，似乎，有些不太愉悦，呃，跟她刚刚的“回来”有点异曲同工之处。

许知礼的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秒，立刻明白他这是回来了。

但她一点高兴的情绪都没有！她只想把今天的事给忘了！

太丢人了，真的。

于是许知礼回道：“我不去。”

“许知礼。”傅程的声音显然冷了冷，“别忘了是你叫我回来的。”

“……你别提醒我。”

“出来，带你去吃小龙虾。”

许知礼咽了口口水，不说吃的不觉得，一提吃的许知礼的肚子就咕咕叫了，哎，看来大半夜的还是不适合打拳，太消耗体力了，容易饿。

半晌，她迟疑道：“麻辣？”

“椒盐。”

“……好吧。”麻辣还能拒绝一下，椒盐的话，好像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顿了顿，她道：“不过，你可能要多等我一会儿。”

刚刚打拳太激烈，短短几分钟就出了一身汗，得冲个澡才行。

“嗯。”傅程应了一声，结束了语音通话。

许知礼飞快地进了浴室，迅速地洗了个脸冲了个澡，也不想着擦个粉穿条漂亮裙子什么的了，从衣柜里捞出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套上，又穿了条棉麻的藕粉家居裤，就这么出门了。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白白浪费了一条裙子。

傅程倚在车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身后的车子，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小区门口。

这是个老小区，因着地理位置好，所以即便这个点了，外面也并不显得冷清。

这个城市里，还有很多人，正在热火朝天地过着夜生活。

傅程看了眼手表，二十分钟了，许知礼还没出来，然而他却没有半点不耐烦，心里静得很，仿佛他本就该这么等着她。

傅程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念头时，唇角忍不住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都分开了这么多年，还是躲不过这女人的魔掌。

算了，栽可以栽，但不能栽得太容易，不然这女人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傅程这么想的时候，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小区门口。

她穿着一身休闲的家居服，散落的长发被微凉的夜风吹起，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温柔乖巧的邻家女孩，与昨晚在拍卖会现场看到的那个盛装打扮的许知礼判若两人，如果说昨晚的她是美丽的红玫瑰，那么此刻的她，就是清纯的白玉兰。

有那么一瞬，傅程仿佛看到了年少时期的许知礼。

年少的她，曾无数次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他却丝毫没想到这样温柔乖巧的外表下，隐藏着的竟然是截然相反的性格。

可是奇怪的是，当初被骗的愤怒、那之后很多年的耿耿于怀，在此时此刻，却已经丁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他看着她，突然笑了笑。

许知礼正在朝傅程走过去，她一抬眼，就看到了傅程的笑，她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她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地走上前去。

许知礼一走近，傅程的鼻息间就闻到了一股沐浴后的香味，他的目光落到她还未完全吹干的头发上，问道：“洗澡了？”

许知礼点点头，待看到他眸子里闪过的一丝微妙情绪时，突然发现自己在见他之前洗澡这个举动，有点暧昧，于是解释道：“你别乱想，我是刚跳完瘦身操，出了一身汗，所以才要洗澡。”

“我想什么了？”傅程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

这问题把许知礼问倒了，但有了之前的自作多情在前，这点小事还不能让她尴尬，于是她淡定地转移了话题，“你要带我去哪儿吃？”

“我听说这附近有一家专做小龙虾的店叫做上品龙虾馆，离这里就六百米，你去过吗？”

“没有，不过现在直接去恐怕吃不到，至少要提前一个月预约。”许知礼答道，这家店是今年新开的网红店，人气极旺，所以是预约制的，肖齐一直想去吃，可惜他半个月前预约的，到现在还没排到。

“没事，Eric约好了，我们直接去就行。”傅程淡定地说道，“这么点路，走过去吧。”

说着，傅程已经往前走去了。

许知礼赶紧跟了上去，纳闷地问道：“Eric什么时候约的？怎么这么巧今天可以去吃？”

“十分钟前。”

“……这也行？”许知礼震惊了，敢情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一想到她家小齐齐老老实实排着队，天天在家流口水，都流了半个月还没吃到，许知礼就觉得，小齐齐实在太可怜了！

唔，哪天有空得去帮小齐齐买个号，慰问下他脆弱的心灵。

“为什么不行？”傅程反问。

“当我没问。”许知礼立刻道，土豪干什么都行！

傅程瞥了她一眼，没再搭话。

市中心的街道，到这会儿也还不显冷清，一眼望去，有刚下班的上班族，搂在一起的情侣、刚吃完夜宵还未散伙的亲朋好友……

许知礼落后傅程半步，她看着傅程的身影，心想，像他们这样大半夜跟前任出来吃小龙虾的，恐怕是凤毛麟角的奇葩组合了。

然而这样的感觉实在是久违又奇妙，许知礼一时竟不想说话破坏这安静的氛围。

两人走到龙虾馆，都这个点了，里面仍然人声沸鼎，傅程报了Eric的名字，就被服务员领进了一间包厢。

许知礼拿起菜单，封面上是他们的招牌——麻辣小龙虾，红彤彤的，看起来特别有食欲，然而吃不了辣的许知礼只能遗憾地翻开内页，点了看起来还算可以的椒盐小龙虾，又点了几个别的菜。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许知礼点完后问傅程。

傅程看向服务员，道：“再来一份麻辣小龙虾，一打啤酒。”

听到啤酒，许知礼的眼睛亮了亮，小龙虾和啤酒是绝配啊！啊不，应该说，只要是夜宵，跟啤酒都是绝配！

哪知傅程说完，又对服务员说道：“再给这位女士来一扎橙汁，去冰。”

“……”许知礼仿佛被人迎头兜了盆冷水，呜呜呜，小白花连喝啤酒的机会都没有吗？

喝橙汁哪有喝啤酒爽？！更何况还是去冰的橙汁！

3）

“怎么？不想喝橙汁？”傅程见许知礼一副蔫哒哒的模样，挑了挑眉，“那西瓜汁？还是梨汁？”

“没有，橙汁挺好的。”许知礼口是心非地道。

龙虾馆的上菜速度很快，尤其是龙虾和啤酒，很快就端了上来。

许知礼眼睁睁地看着傅程给他自己倒了杯啤酒，默默地转移了视线，她看向傅程手里的麻辣小龙虾，突然想起什么，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不是不吃辣了么？”

傅程瞥了她一眼，“小龙虾不放辣，还吃什么小龙虾？”

“……”许知礼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椒盐小龙虾，怎么看都觉得这椒盐小龙虾被歧视了，然而她竟没能想出反驳的话来，毕竟论味道，她也觉得麻辣小龙虾更得劲，然而身为一个想吃辣却不能吃辣星人，她有什么办法？

她也很无奈啊！

许知礼恨恨地把手里的小龙虾扯成两段，埋头努力剥虾。

吃了十几个小龙虾之后，许知礼的情绪渐渐平和下来，果然美食是治愈心灵的良药。

于是许知礼有心情和傅程聊天了，她抬头看了眼傅程，见他一边吃小龙虾，一边喝啤酒，明明是很接地气的动作，偏偏他做起来就多了分赏心悦目的味道，仿佛他做的是烹茶煮酒的雅事。

许知礼转了转眼珠子，在想该说点什么话题，想问“发布会怎么样”，又怕他想起带李斯芮买面包从而想起她叫他回来的事，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想说什么？”傅程见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率先问道。

许知礼摇了摇头，“没什么。”

“专程叫我回来，却没话跟我说？”傅程挑眉。

“……”得，敢情就算她不开口，这个坎也绕不过去……

许知礼默默地抚了抚额，半晌憋出一句，“呵呵，那就是个误会，美丽的误会……”

傅程看了她一眼，也跟着“呵呵”了一声。

包厢里的气氛又安静了。

许知礼觉得，今晚还是专注吃比较好。

于是两人都没开口，就这么默默地各自吃了一大半的小龙虾，整个包厢只有剥小龙虾、吃小龙虾、喝饮料、喝啤酒的声音。

许知礼时不时地看傅程一眼，因着吃了辣的关系，傅程的脸色有些微红，嘴唇更是红润润的，他一喝酒，那喉结就滚动一下，性感地让人想要犯罪！

许知礼舔了舔唇，她算是明白什么叫活色生香了！

偏偏她刚看过某人只穿了条泳裤的样子，这么一联想，她顿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完了，美色当前，实在有些难把持！

过了会儿，许知礼有些受不了了，她深吸了口气，站了起来，“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里，许知礼狠狠地洗了把脸，硬是把自己脑海里某些不该有的想法给摁了回去。

小不忍则乱大谋！

许知礼拍了拍自己的脸，默默地念了几次“色字头上一把刀”，这才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回了包厢。

她一坐下来，就发现碗里多了几个剥好的小龙虾，她一愣，抬头看向傅程，看到他慢条斯理地剥了只小龙虾，然后把虾肉放到了她的碗里，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吃？”

许知礼心里刚扑灭的火，突然又燃了起来，这下好了，刚刚的心理建设功亏一篑。

“我去趟洗手间。”就在这时，傅程摘掉手套，站了起来。

他走到许知礼身旁的时候，许知礼腾地站了起来，问道：“傅程，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程脚步一顿，看向许知礼，“去洗手间的意思，有这么难懂？”

许知礼一囧，“我不是说这个！你是不是原谅我了？”

许知礼心知肚明，他能跟她正常地吃饭说话，不代表他原谅了她当初的欺骗。

然而现在，她觉得自己有戏！

傅程眸光一闪，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这么容易就原谅你吗？”

“如果你没原谅我，那你现在为什么请我吃小龙虾？”许知礼顿了顿，补了一句，“还给我剥。”

“闲的。”傅程懒懒地吐出两个字。

“……”许知礼既然开了口，就不打算让他这么蒙混过关，于是她继续道：“听说一个人如果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就说明他默认了你的话。”

许知礼这话一说完，傅程唇角的笑意突然加深了些，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那你对我的误会可能有点深。”

说着，他微微俯身，凑到她的耳边，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还跟从前一样……”他顿了顿，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耳侧，“是个小骗子？”

许知礼心里卧了个槽，面上却佯作镇定地问道：“然后呢？”

“你果真是一点都没变。”傅程笑了一声，低声道：“你现在不仅想骗我的心，还想骗我的身。”

“……”许知礼觉得自己的脑袋宕机了，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了。

过了好一会儿，许知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然而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竟然问道：“那你觉得我能成吗？”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许知礼恨不能一砖头拍死自己。

傅程的眸子里有笑意闪过，他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许知礼一副纠结矛盾的样子，弯了弯唇，吐出三个字：“你做梦。”

“……”咔嚓一声，许知礼觉得自己的玻璃心碎了，再咔嚓一声，她的面具也碎了。

她受够了！她不要再当小白花了，更不要再走细水长流路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