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难言(三)(2/2)
张宗嗣冷冷道:“真是笑话,你当我们愿意见么?长成这种样子,简直就是污了别人眼睛,若是换的我,早就自行了断了!”
辣手惜花淡淡道:“正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使命背负在身,怎能轻易自尽?”
“使命?”张宗嗣踏上一步,朗声道:“不错,道爷正有匡扶正义,除魔卫道的使命。你丧心病狂,屡屡祸害女子,今日是留不得你了。”
辣手惜花笑了一声,缓缓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吞吞地喝了一口,随即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不管信还是不信,建康府的那些案子并不是我做的······”张宗嗣重重地“哼”了一声,明摆着是不信。辣手惜花不理他,伸出第二根手指,接着道:“第二,你们不可杀我,至少今天不行。”
话音刚落,只听劲风呼啸,一柄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项上,持剑的王志长轻蔑嘲道:“好大的口气!要不咱们试试看,我这一剑下去,你是死是活?”
“三师哥,且慢!”张宗嗣一摆手,道:“这厮狡猾的紧,说不定有什么阴谋诡计,咱们先别冲动。”王志长立刻收剑,点头道:“还是七师弟心细。”
张宗嗣道:“你为人品行虽然差到极点,但脑子却没什么问题。明知撞在道爷手里就是死路一条,为何还是这么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难道还有什么帮手不成?”这话是向辣手惜花说的,但他却目光斜视,一点也不愿看到对方的丑脸。
辣手惜花摇了摇头,道:“我在等一个人。”顿了顿,接着道:“那人有求于我,我便让他先替我办一件事作为交换。我们约好了今日午时于此相见,倘若你们现在一剑将我杀了,待会儿他来之后,肯定不高兴。那人武功很高,到时候只怕你们都得倒霉。”
这番话当真是叫人目瞪口呆。正一教的“玉清剑阵”威力之强,非绝顶高手不可敌。然而一位绝顶高手,又怎么会有求于本领低微、恶名在外的辣手惜花?况且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看不起正一三道的武功。
张宗嗣自幼就被人称为武学奇才,一直以来都给捧在云端,最是受不得遭人看轻。此时,他已是怒火中烧,厉声道:“胡吹大气!道爷现在就取你一条手臂,瞧瞧一会儿那位‘高手’能奈我何?”说罢,右肩微动,正要将长剑举起。与此同时,坐在不远处的燕赤雪身形一晃,刀已出鞘。
小小酒馆,眼见又要发生巨变!
便在这时,只听一阵“呜呜”作响,忽有箫声传来。这箫声悠扬婉转,宛若凤鸣,听起来似近似远,飘渺若虚。众人皆是一怔,辣手惜花却道:“是他!他来了!”语气甚是轻快。
张宗嗣三道一听到这箫声,浑身上下一阵发热,心中顿时一惊,只觉对方用内力催动音律,摄人心神,这份修为着实了得。先前他们对于辣手惜花口中的“高手”颇为不屑,然而现在却一齐沉默,暗暗运功提防,如临大敌。
燕赤雪内功精湛,更胜正一三道一筹,听到箫声后体内真气自行运转,产生抵抗,倒不觉得有什么异状。她细细听去,觉得箫声之中毫无敌意,吹箫者固然真气精纯,绵长不绝,却也没有那种非要压人一头的霸道之气,倒像是在招呼行礼。
燕赤雪低头想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就是说不可以貌取人,这一点是绝对不错的。但我记得爹爹曾说过,音律一道不似外貌,就如奸恶之辈弹不出凛然之歌,淫邪之徒奏不成素雅之曲;一个人的品行如何,多多少少会在他所弹奏的歌曲之中体现出来。光听这箫声,似乎来人生性清雅豁达,潇洒自如,颇有魏晋遗风。”但心底还是略有怀疑,一来她于音律一道无甚研究,二来觉得父亲所言,也并非完全正确,不然他当年为何会错信于人,最后冤死于天牢之中?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工夫,箫声转低,最后渐渐不可闻。众人不住地往门外看去,却始终不见人影。张宗嗣三道又不禁动容,均想道:“光凭箫声,全然无法确定那人的方位,这······”